将这些蜡烛全都搬运到阳台上之后，韩曜递给致娴一个打火机，然后两人就一个一个地点着，每点着一个，整个阳台就亮堂了几分。外面晚风肆虐，虽然因为玻璃的遮挡并不会影响到那些蜡烛，但是四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蜡烛点完，致娴放下打火机站了起来，“韩曜哥，我出去一下。”

“嗯。”

不一会儿她就拿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过来，然后直接盖在了韩曜的背上，某人看见只有一条毯子，而且还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顿觉十分好笑，将背上的毯子扯下来还了回去，“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你自己盖。”

“你刚刚回来身上好冰，现在晚上还有点冷，就别逞强了，我睡衣挺厚的，用不上。”

闻言，某人妥协道：“行，那你坐下来吧。”

等女孩一坐下来，韩曜挨近了些，一个抬手拽着毛毯一角就搂上了女孩的肩，将他和她都包裹在里面。致娴身体瞬间变得僵直，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有些熏熏然的感觉，这姿势完全就是十分亲昵的两个人相互依偎的姿势啊。

“这样就可以了，我们聊聊天，如果你困了就先去睡觉，我要等到这些蜡烛都燃尽才会去休息。”

“没关系，我不困。”

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这些蜡烛好看吗？”韩曜问她。

“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种类的蜡烛。”

“那就好，小薰肯定也会喜欢的。”

“妹妹叫小薰吗？”

“嗯，韩小薰，跟你差不多大，小点月份。”刚讲完就忽然意识到，他知道致娴的出生日期还是因为肖逸给他看的那份报告，正在想怎么解释的时候，对方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点，又或是已经注意到了，但聪明地没在这样的场合问出来。

“哦，她一定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妹妹吧。”

“呵呵，是啊，小时候父母经常不在家，不过，因为有小薰在，我们的生活其实一点都不无聊，她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脑袋瓜里也总是存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经常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平时都是我亲自送她去幼儿园，然后再去自己的学校，每天早上叫她起床都是一个大工程，好不容易叫醒了，转眼间就又躺下了，而且还得想各种各样的办法哄她吃早餐，磨人得很。”韩曜讲到自己妹妹的趣事，不自觉嘴角就带上了微笑。

“哈哈，那你们的生活其实挺欢乐的。”

“是啊，从小父母对我要求就十分严格，所以没什么朋友，也没多少机会和别人一起做点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唯一的乐趣和慰藉就是这个妹妹，只不过她的身体不好，十岁不到就去了。”

小薰从住院到去世他一直都陪在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枯萎，到最后变得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那段时间他是极度痛苦的，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甚至恨透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残忍，连唯一的活着的慰藉都要给他剥夺！后来觉得那个家没有了妹妹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搬出去一个人住了。

致娴见韩曜表情怅然，内心也跟着难过，于是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借此传达一些安慰。

“我没事，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没你活得洒脱。”

“不一样，我幸运多了，因为有叔叔阿姨收留，还遇到了筱雨，黎飞羽这样有意思的同学，也有秦表哥，楚西姐之类的罩着，最重要的是韩曜哥你，处处关心我，照顾我，对我那么好，那么多人都对我很好，所以我才会很快走出来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可以难过，可以哭，可以发泄，但你可能就做不到随随便便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也会约束着不要轻易向他人展示自己的软弱，这样其实更辛苦。”

听了致娴的话，韩曜定定地看着她，又将人搂紧了些，其实，他的世界也因为这个女孩的出现温暖了不少。

“我发现你和小薰有一个地方挺像的。”

“是什么地方像？”

“眼睛，你们的眼睛很像，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了。”

“哦，这样啊。”她的心情因为这个“很像”变得有些复杂。

“致娴。”

“嗯。”

“你可以放心地把这里当做你的家，我也会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的，我们就是一家人，所以可以试着轻松一点，随意一点。”

“好。”她知道韩曜的意思，可是此刻内心竟然有一些不愿意，不愿意被他当做妹妹，可除了妹妹，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呢？

在蜡烛燃了三分之二的时候，韩曜突然用手去碰女孩的脸，“你的脸怎么红了？”许是久不说话，所以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

“啊，有么？”

致娴自己摸了摸，是有些烫，不过看韩曜，“你的脸也是红的，可能是被毯子捂的。”

于是某人直接将薄毯掀开扔到了旁边的沙发里，但转过来时身子晃了一下，致娴将人扶住，察觉到有些不对，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这滚烫的温度，是他发烧了，也难怪，在外面冻了一天，又在地板上坐了那么久，不发烧才怪。

“韩曜哥，你发烧了。”

“我发烧了吗？”某人一时还有些茫然，然后直接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自顾自地说：“好像是有一点，所以才不喜欢四月。”这个月容易生病，这个月还弄丢了自己的妹妹。

“不行，不能再这样坐在地上了，得上床去躺着，我去给你拿退烧药。”说着就要扶他起身，却没有扶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