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彻底废了，牧追云一掌打在他的灵脉上，莫说修炼，他日后的饮食起居，都得要人照顾。

这让他死，有什么区别？！

未来的人生，他的自尊心将只至于何地。

他卑微地爬了起来，咬破一根手指。

鲜血涌上他的指尖，但指尖上的疼，难道比得上现在他心灵和肉身上的疼痛吗？

带着他心中满满的怨恨，他在地上刻画着不知什么……

苟延残喘的他，爬了一圈――

一座环型阵法，已然成型。

地上的鲜血闪着红色的异芒，还差一笔，就差一笔，整座阵法就会启动。

“呜……”他突然低头哭泣了。

从没有一次，哭得这么畅快淋漓。不受地点环境的影响，坦然接受自己的懦弱。

他珍惜着，珍惜着现在还是人的时光。但他却不是人，所有人都嘲讽过他，说他是父亲是人，但母亲却是妖，他是妖族所生。他血脉肮脏，非妖非人，生而低贱，不配受人正眼相待。

但等到一会，阵法启动了，他就既不是妖也不是人，他也不再是自己，他的身躯会作为阵法的祭品，被来自上古三千魔神之一的魔神附体，然后沦陷意识，血腥狂躁。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修为暴涨，杀了他们，那些曾经羞辱过欺负过他的人。

牧寒轩含着血泪，咬破自己最后一根小拇指，给阵法勾勒上了最后一笔。

“魔神之祭，启！我牧寒轩，愿以躯体为代价，献祭上古真魔！”

一瞬间，天昏地暗，九州大陆的整片天空被染成血红之色。

四海八荒之人都看到这个景象，可却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源头。

“开！”

只见以鲜血刻画的阵法竟然动了起来，开始原地旋转。

“我好想最后再和你告个别，可是，就算我真的很恨你……”临终之前，牧寒轩抬头望着星空，最后一次看天，睹物思人。

“啊啊啊！！！”接下来的疼痛，远超被废时的痛苦。

汹涌的戾气从阵法中溢了出来，开始在牧寒轩全身蔓延。他们缠绕着牧寒轩，蚕食着，污染着牧寒轩每一处血肉。

“哈哈哈！一百万年了，终于有人用上这个阵法献祭了！”阵法里，爬出来一只巨大的恶魔，发出惊悚而又诡异的笑声，看着被戾气缠身的牧寒轩。

“多好的肉身啊！放心，我会完成你的心愿，杀光你心里想杀的人。而你，就永生永世的做我的奴隶吧！哈哈哈！”眼前这个恶魔，就是来自混沌中的魔神，聆听世间一切人的召唤，在完成召唤人的心愿后，就会趁机夺去和霸占召唤人的肉身。

恶魔化作一团魔障之气，钻入牧寒轩体内。牧寒轩眼神空洞，他已经叫不出声来，静静地接受着这一切。

恶魔正要入侵牧寒轩的意识空间时，突然，体内突然发出沉闷的声响。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恶魔正钻入牧寒轩体内，突然发现一丝不对劲。

突然，牧寒轩的灵魂缠住了恶魔，灵魂不知哪来的力量，竟让他动弹不得。

“发生什么！”恶魔怒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想要吞噬牧寒轩的恶魔，现在竟然开始被牧寒轩的强大的灵魂所吞噬。

“这是！这是……”恶魔被牧寒轩的灵魂束缚住了，动弹不得，他的眼前，突然幻化出一个万丈之高的巨人。

“他……是他……”

恶魔虽然无法传达情感，但他现在言语间已经满是恐惧。

“不可能，不可能！他开天辟地完之后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小子的意识空间里面，这不可能，不可能！”恶魔惨叫着，着急的想要逃出牧寒轩体内，却被牧寒轩的灵魂锁的紧紧的。

眼前的巨人他不可能不认识，他的地位可是来自混沌的三千真魔之一，昔日的三千真魔就是被混沌之中一个强大的神灵所覆灭，那个神灵就是当今万世，妖神敬仰的古老之神盘古大帝。

只是，只是恶魔怎么想都想不到，为什么这个令众生敬仰的古神，会在一个连复仇心愿都无法了结的男子体内。

在这名叫盘古的巨人面前，恶魔都不如他的一颗脚趾大。一阵来自混沌的古老气息，带着神圣而无法泯灭的威严，死死地压制着恶魔随身携带的戾气。

巨人抡起拳头，恍惚间风云剧变，巨拳如巍峨山岳，猛地砸向恶魔。

“轰隆——”牧寒轩的意识空间里，发出了山崩地裂的声响，巨人拳头一落下，恶魔形神俱灭，化作飞灰。

外界——

阵法已然失效。

牧寒轩意识里的震荡无法扩散到外界，否则，这一群，足以毁天灭地。

牧寒轩倒下了，四周戾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其中也有少部分偷偷钻入牧寒轩体内。

黑夜，就这样悄然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