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我不是没钱还你的利息，也不是不想还你的利息。”

“粮价跌到260文每石你也看到了，现在卖粮实在是亏。”

“你容我些时日，等粮价上去了，再多付点利息，大家都好。”

“赵鸿飞，我帮你可不少了，就赵家万年老赖的德性，年百分之四十的利息，你上哪去借钱。”

“我一让再让，你得寸进尺。”

“金钱永不眠，你这样拖着就是挡财路。”

……

赵乾进到正厅，首座上是赵家的老爷子，快七十了，头发全白，身体却依旧硬朗，腰板挺直，精气神十足。

刘尚坐在客位上，头发半白，虽不是年富力强的时期，但还不至于衰老，不过面庞显瘦，像是生活不检点，导致精气神欠佳。

赵乾找了个位子不动声色的坐下来，此时也没人管他，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着，想着。

债权人与债务人的谈话，越扯越远，陈年旧事，芝麻烂谷子都开始搬出来。

赵乾对于这两位，也颇为了解，都是鸡窝里飞出的凤凰。

赵鸿飞年轻的时候，赶上了第三次诸侯大战，不仅活了下来，跟随的主子也是战胜方，受封为骑士，鲤鱼跃龙门。

刘尚只比赵鸿飞小十岁，两人还是同一个村子，邻里的关系，只是走了不同的路子。

刘尚逃过兵役，在战乱中落草为寇，活了下来。

战后重建时期很有眼光，带着手下的流寇上岸，经营起高利贷等诸多不太光彩的买卖。

后来越做越大，如今拥有万亩粮田，已经达到普通人拥有土地的上限。

正常情况下，普通人是无法获得这么多土地，但有一个途径可以办到，购买爵位。

与公侯伯子男骑士这样的贵族头衔不一样。

公民爵位，分成十个等级，不算贵族，因为无法世袭。

但却有诸多特权，降爵能抵赋税，抵徭役，获得开垦权等等。

第三次诸侯大战之后，很多领主的财务状况已经打烂摇摇欲坠，便有人推出这样的法子搂钱，这相当于领主公债，以领主的信用做背书，出售未来的税收，效果极好，其他领主纷纷效仿。

这也给了很多聪明的农奴机会，刘尚就是其中之一。

公民十级爵位的刘尚。

骑士赵鸿飞。

两者论身份的贵贱，那毋庸置疑，赵鸿飞名义上更尊贵。

而要论实际的财富，权势，刘尚占优。

某些破落贵族所说的礼崩乐坏的时代悄然来临。

“刘尚，你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对吧。”

“你现在就是想报复我对吧。”

话越扯越远，赵鸿飞似乎再也压不住火气，语气由商讨变为怒斥。

这话触动到了刘尚的逆鳞，勃然大怒。

“啪！”

刘尚大巴掌拍在桌上。

“飞哥，我本不想提旧事，你竟这般理直气壮，蛮横无理。”

刘尚对赵鸿飞的称呼换成儿时的叫法。

“好，就当我是报复，你不应该为当年我姐的死付出代价嘛？”

“就算我刘尚要讨当年的公道，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