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西的第一年,对常国和来说虽然没赚到钱,但是收获的经验很珍贵。他很满意,至少能填饱肚子,也学会了手艺。
经历了一年,常国和成熟了很多。回到家以后跟两个哥哥处的很融洽,过年期间,兄弟三人经历了人生中最融洽的一个年节。
常国和深深地记得赵福贵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他牢记在心里的是关于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格言。所以趁着过年的时候他特意问了两位哥哥的意见。
大哥常国天是个小富即安的人,从来都不向往什么大富大贵,能在家里干干农活,偶尔到乡里找点活计赚点外快已经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对常国和说的那些压根不感冒。
大哥没答应,二哥那边倒是没说什么。常国地并不是没有野心,但他的野心早就被家庭的责任给强力压住。小小年纪就当起了家,哪有闲心去做梦。
尽管进展的不顺利,但常国和也没有放弃。平时在家旁敲侧击,闲暇的时候到镇上去找三哥谈心。
念了高中的王仁贵显得更加老成,戴上了眼镜,是常国和最羡慕的知识分子。
常国和提出的畅想,得到了三哥的赞同。兄弟俩说起那赵福贵,三哥对他的评价一如常国和那样,很高。
过年那段时间还有一个好消息,常国和听闻二哥对象有了眉目,具体的情况还不甚了解,但看着二哥总是发紧的眉头松了些,让常国和也发自内心的为二哥感到高兴。
他偷偷地去看过未来的嫂子,同村不同组,离的不远。嫂子个头不高,人长得还算周正。最重要的是他听说嫂子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他就放心了,也没有多打听别的。
冬去春来,白雪未融。短暂的年关过去,新的一年又到了离家的日子。
再出门去,已经不像头一年那样依依不舍。习惯的上了来村头接人的卡车,在车上一起同出门的人大多改换了面貌。
这一年,坚持下去的寥寥无几,又换新人。
同样跟常翻身一起再去山西的人也变了,头年同行的那三个孩子第二年都选择在家务农,外面的苦吃的够够的。于是常国和找了一个,师傅自己又带了一个。重新组成4人组。
到了第二年,活计依然难找,物价也在悄无声息中渐渐涨起来。师傅总是长吁短叹,称世道艰难,也有了退却的意思。
但常国和却不这么想,他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有钱没钱总是能弄到最新的时政新闻,看的滋滋有味。
师傅每每看到都说他浪费时间看那玩意儿,常国和默然不语,但心里知道这绝对不是浪费时间。
赵福贵说要找到正确的路,何为正确的路?自己不能空想,盲目的去找,报纸上能给人指点迷津。
看的不是报纸,是未来。
补锅匠这个活计到了1989年已经变的很尴尬,随着日子越来越好,人们生活观念有了变化,不再依赖于破了修补,直接去买新的。
开年那段时间还算可以,可到了四五月的光景,活计又断了。就连杂货铺的门路也断掉,原因是他们自己都拦不到更多的活,不能再有富余的给他们。
有一天,师傅风尘仆仆的从城里回来,将几个徒弟叫到一起,来了一个推心置腹的对话。
徒弟里面最有经验的自然是常国和,常翻身便首先叫上他,说道:“国和,我今天想跟你们好好谈谈。你们觉得我几是不是该回去了,现在事找不到,还不如回家,还能吃个饱。”
这个决定常翻身想了很久,相比于几个徒弟,他是最不想放弃的那个。
可活太难找了。
孩子们只需要关心能否吃个饱,可他还得操心,往家里打钱孩子上学等等的事。
常国和早就料到了,他跟随师傅最久,对师傅最为了解。这段时日来,师傅总是愁眉不展,想的是什么大概心里都有数。
“我觉得反正今年都已经出来了,要不再坚持一段时间吧。活是难找,但也不是没有。”
此去经年,常国和改变了很多,但骨子里的固执还是根深蒂固。
坚持和固执,本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因为结果的不同,带来名义上的差异。
师傅愁眉不展,一如常国和对他很了解,他同样了解这个徒弟。故此,对徒弟的回答并不意外。
他深深的一叹,猛摇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猛吸了几口。
“国标,建国,你们俩怎么想的?”
随着烟雾蒸腾,令人窒息的几分钟过去,一根烟烧到烫手,常翻身才丢掉,转而问另外两个徒弟。
另两个也是同村同组的兄弟,跟常国和都是一代人,年纪差的也不多。
二人都是初次出门,常国标跟常国和是邻居,往上数四代以前也是一家人。打小跟常国和一块满村转,所以在这件事上他选择了支持常国和。
另外一个常建国关系疏远一些,本身也因为过的不开心,早就想回家了,所以想也不想,就支持了师傅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