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秘密查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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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这一问题,曾伯函与马新贻的政治方略是截然不同的,曾伯函为政从宽,马新贻为政从严,故孙衣言在“神道碑铭”中又说:“初大学士曾公既已兵定东南,遂欲与民更治,卵翼涵呴,一切治以阔略。及公继之,则务引绳墨为综核,盗贼得,立卽诛死。小人固多不便。”两人宽猛作风的不同,相形之下,马新贻自然成为众所怨怼的对象。比如他在惩治散兵游勇时非常严厉,尤其是他任命以剽悍著称的袁保庆为营务处总管,抓到危害百姓、有非法行为的散兵游勇,就地正法,故散兵游勇对他恨之入骨。其它例子如彤郅八年六月十五日,湘军鼎字营为了索饷在韩庄叛变,马新贻一边迅速“查出滋事勇丁鲁万隆等五人,立即正法。”随后又借机将鼎字营分批全数遣散,如此一来,又不知得罪了多少湘军兵勇。

马新贻自己也曾在《招垦荒田酌议办理章程折》中说:“游兵散勇,大抵皆无籍之途,久在军营,桀骜难驯,虽已撤散为民,情性不能遽改,人皆望之生畏,且素不务农,耕耨非其所长,若令兵民相处,气类不同,安望浃洽,难保不激成事端,兵勇垦荒之议断不可行。”这也使的那些被裁撤的湘军恨透了他,因为马新贻断了他们一条生路。长此以往,积怨总有爆fā

的一天。马新贻生前也曾对这种情势感到忧虑,所以孙衣言曾说:“端敏公虞楚军不可独用,奏调怀北旧部,招标兵三千,置营金陵教练之。”一方面将湘军裁存两营,一方面调淮军驻防各地,并将省城的防卫交予新兵营,新兵营有六个营约3000人,这些布置并非无因而发,马新贻本身亦明白湘军对他心怀怨恨,故作此部属。

另外,岛津洋子认为,马新贻所担任的两江总督一职本身也容易引起湘军集团的忌惮和敌视。

大乾帝国自建立以来就设有总督一职,凡文职道府以下,武职副将以下,都由总督奏请任免,可谓封疆大吏。圣平天国之乱以前,大乾朝廷都讲究乾纲独断,全隆皇帝就说过:“朕以为本朝纪纲整肃,无名臣亦无奸臣,何则,乾纲在上,不致朝廷有名臣、奸臣,亦社稷之福尔。”在这样的情况下,总督虽有封疆大吏之名,但无其实。然而一场持续十四年之久的圣平天国之乱改变了这一切,为了镇压圣平天国大乾朝廷不得不利用地方督抚,如曾伯函、胡林义、左季皋、李绍泉等人和他们手中的湘、淮军。但在这一长达十四年之久的战争过程中,很大一部份原属于中央zf的权力包括军权、财政权等均落入地方督抚之手,地方权力开始扩大。湘淮系的督抚也经常保持在十人以上,此时湘、淮两军可谓“偏、裨皆可督抚”。

而在所有总督职位当中,节制安徽、江苏、江西三省的两江总督最为重yào

,虽然名义上直隶总督为疆臣之首,但直隶地近京畿,上有朝廷,下有顺天府尹,位尊而权轻,所以算不上什么好职位。而两江总督则不同,一来天高皇帝远;二来大乾帝国三分之二的财政收入来自两江,故实为封疆大吏中的第一肥缺。

两江总督本来多为渤人担任,但圣平天国之乱后,主要由湘军系统的人所控zhì。岛津洋子调查过刺马案前后担任两江总督的官员名单,以上前后九任总督共计七人,曾伯函就担任了其中三任,而且马新贻的前任及后任均为曾伯函。另外除了马新贻,其余六人当中曾伯函、李绍泉、张树声、刘昆义皆为正宗的湘淮系人马,而李宗羲和何璟原先也都在曾伯函手下做事,后来逐渐高升。在七位总督中,除了马新贻之外其余皆有湘淮背景,中间偏偏出现一个与其它人格格不入的马新贻,这点就颇有玄机,此乃朝廷刻意牵制湘军势力的一个举措。因为马新贻几十年来一直没有自己的军队,严格说来他既不属于楚系,也不属于淮系,更不属于湘系。

但是在湘军集团看来,这是对自己的削弱,或者无视。毕竟战争刚打完,本来按照常理,是要按功劳和实力来论功行赏的,马新贻虽然也参与过战争,但他的功劳很有限,不是大功臣。如今这么快就荣升如此高位,没人能服气,由湘军的角度看,这更是朝廷的不公。杀了马新贻,给朝廷下马威,让封赏回归公平,从他们的立场来看,何尝不是一种合理的选择?李绍泉的话更提升了上述论点的可信度:“湘人习气之重,他人视为棘手……选州必于湘人,朝廷亦深顾虑。”他亦对曾伯函说:“两江地大物博,断非师门莫办。”

这样推断,岛津洋子坚信,湘军集团可能为刺马案的主谋。

接着岛津洋子分析了刺客张文祥这个人。从搜集来的现有的资料来看,张文祥的文化程度并不高,其平日所来往者,多为中下阶层的人,有些资料上记载张汶祥曾在浙江新市镇上开过小押店,其友人亦多在新市镇,而这些人的身份则多为退伍军人,因而可以推测他们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帮会组织。马新贻生前也曾说过:“各路裁撤勇丁,络绎不绝,虽经随时资遣,而不法游匪潜踪逗留,乘闲劫掠,到处皆有,其中更有结盟拜会之徒,存心尤为叵测,若非置重典,不足以警凶顽。”

既然张文祥所来往者不乏帮会份子,而这些帮会成员又与湘军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而湘军为幕后主使的可能性更加上升。

协助岛津洋子收集材料和分析案情的雾隐武右卫门则认为,曾伯函本人就是刺马案的主谋。因为从案件的实施,到舆论的有力配合,以及对审案的精心策划和对结案的精明设计,都说明它出自高人之手。而在湘军中,曾伯函毫无疑问是最具备这个能力的人。之前便有人说,朝廷调曾伯函去做直隶总督,是明升暗降,是调虎离山。用个新人马新贻来接他的两江总督,与他平起平坐,是朝廷在湘军的地盘里拱卒,拿马新贻来试一试湘军的应手,但没想到湘军应了最强手。雾隐武右卫门还认为,大乾朝廷早在提拔马新贻时,就做了随时抛弃的准bèi

,因为马新贻常怀腾达之志,但朝中无人,在地方上可谓能吏,且有青云之势,还在曾伯函帐下任过事,对湘军的情形还算熟悉。朝廷投此一子,去紧一紧湘军的气焰,有效便好,无效权当送吃一子,无碍大局。曾伯函对这一政治棋理还是明白的,岂能不知?可朝廷万万没有想到,湘军竟然应了如此石破天惊的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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