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琼楼玉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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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你这个马戏团的小丑!”陈伟指着大象的鼻子,用嘲讽的语气大声斥责道,“是我救了你!我治好了你的伤!你这个笨蛋!”

大象似乎听懂了陈伟的话,呜咽了一声,垂下了鼻子,晃了晃硕大的脑袋。

“你不可以伤害任何人!听见了吗?”陈伟指了指身后的人群,“你要是再敢胡闹,我就一枪打死你!我知dào

你的要害在哪里,我保证一枪就可以让你没命!你听见了吗?”

大象又呜咽了一声,趴在那里点了点头。

陈伟转向目瞪口呆的马戏团的人,说道:“小心你们的钉子,下次再让它受同样的伤害,我也救不了你们了。好好的对待它,它其实很聪明听话。”

马戏团的头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陈伟摘下了他的包头巾,擦了擦满是血迹的手,将包头巾丢还给他,大步的离开了。

围观的人群自动给陈伟让开了一条路,贝蒂看到他们和陈伟一同走过时,两边的人们纷纷鼓起掌来,很快街道上掌声雷动。

陈伟走到十字路口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顶绿呢小轿,一个漂亮的侍女模样的乾国女孩子正小声的对着轿窗说着什么,并不时的向陈伟张望着,陈伟并未在意,冲她微微一笑,继xù

向前走去。

如果陈伟能够听到她和轿中人谈论自己的话,看到轿中人的面容,也许就不会这么快的离开了。

“小姐,他虽然穿着英吉利国的军服,但他应该是大乾人氏……”

“英吉利人氏也好,大乾人氏也罢,这等侠义之举,却是难得一见……”

“呵呵,小姐,他……生的真的好俊呢……”

“是啊,令人一见难忘……”

“小姐,你说咱们以后会不会见到他?”

“若是有缘……”

小轿轻起,转向另一个街口。

憋闷了几天的春雨随着一声惊雷倾盆泻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她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吟唱。

这是她最喜欢的诗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短短七个字,道尽多少悲凉。初次相识,人若孔雀,本能的尽极绚丽,礼貌羞涩着收敛脾气,绽放美好。而那些观者也大都怀着欣赏,暗暗叫好,怜爱有加。久已,孔雀颓累,羽翼渐退,间或,还会转身,留一光稀、褪色的突兀,遂生尴尬。生人如此,恋人之间也不能幸免。记得年少时读温婉缠绵的古典故事,才子佳人,王子公主,总受奸人所害,却也终能柳暗花明,双宿双飞。童话的结尾,会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便也认定从此,孟光接了梁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地幸福美满、地老天荒。可长大后,方约略明白,起初地两情相悦总是美好,日久却造就了纷争烦扰。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无情未必就是决绝,只要能记着,初见时彼此的欢笑。

人生若只如初见,优伤的美丽只能定格在回忆中。

她将头发梳成蓬松的云鬓,插了一根祥云如意玉簪,配着五彩金花的步摇,脸上抹上薄薄的桃花粉,双颊扑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胭脂,额上贴一点玉人草型的花钿,描了青眉,取过唇脂抿了抿,在指甲上染了蔻丹,又在颈下挂了串珠链——都是时下天津城里最流行的。

她擎着手指细细打量着玻璃镜中的女子,面如凝脂,眉黛烟青,妙指如诗,樱唇如血,但眉目中之间却难掩倦怠。目光扫过镜下角贴着的一张剪影,黑色的粗纹纸被巧妙地剪成一个西洋军官的外型,惟妙惟肖。

她轻轻地扶着阑干,沿着回廊缓缓地走到楼梯口,早有好事的人喊道:“看啊!婉仪姑娘出来了!”婉仪这个名字是老板亲自给她起的,据老板说这个名字他只会送给玉烟楼里色艺最佳的姑娘,开业二十几年也只有寥寥数个姑娘有幸叫过这个名字。这让她想起有些人无论先后养过几只狗,狗的名字都只有一个。但她也很奇怪楼里之前为什么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或许被达官显贵或是富贾之流收了去做妾,或许已经死了,她不敢深想。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她将嫉妒怨恨的目光顶回去,又顺着那些色迷迷的、在她身上不断游走的目光轻轻挥手致意。那些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外衣、里衣,直插进她的身体——虽已入行近一年,那目光还是让她感到万分的恐惧、恶心。

掌柜的已经站到天井中央的高台上,正喝着茶水润喉,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就开始竞标了。今天会是给谁弹唱呢?她的目光巡视着眼前如蝼蚁般蠕动喧闹的人群。其实谁都一样,她早已经看惯了这群衣冠楚楚、珠光宝气的所谓王孙公子、巨贾富商、文人雅士,拔了这层皮都不过是一群饥渴的豺狼。既然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就当这学来的绝世技艺不是自己的吧。

一个小厮匆匆地跑到高台之下,掌柜的俯下身来,小厮对他耳语了几句又匆匆那个跑开了。

掌柜的下了高台,抹了把汗,急匆匆地跑过来对她说:“婉仪姑娘,先去听雨阁应酬一下。千万莫要怠慢了贵客,老板吩咐,不要问名字。认出来也要当作不知dào!”

她和三位姐妹走在听雨阁曲折盘旋的木制楼梯上,扶着听雨阁风雨残破的楼梯扶手,听着木梯“吱扭吱扭”的响声,不由想起上月一个文士给她讲的故事来。据说玉烟楼所在的地块,数代之前贵为相府,这听雨阁便是相爷的书房。老板自相爷的后代处买下相府,将所有房楼庭院予以改造,只留下这栋阁子片瓦未动,用来接待贵客。“听雨”之名原取自前朝诗人的名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本是忧国忧民之意,如今却被后人解成了“听云雨”,斯文扫地,一至于此。不知老相爷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胡子翘起来。

她想到这里,突然笑起来。倒把身后的三姐妹吓了一跳。她们追问她因何发笑,她不敢直说,便推托看见猫儿跳梁,因而发笑。她们将信将疑,但转眼便登到了阁顶,她们也就不再追问。她们理了理容妆,敛起笑容,端正姿势,推开阁门低着头轻轻走了进去,来到座中间盈盈拜倒。

“美人终于来了,快快抬头,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国色天香。”正中座上传来一个声音,从未听过,看来并非熟客。

她抬起头来,正中是一位年轻男子,应是今晚的贵主了。这人虽不英俊,倒也还算周正,只是眉目间有些阴骛,怕不是好相与之人。服饰打扮极简单,白衫青巾,腰间随意挂着一个玉佩。但细看来,却不由令人咂舌,那白衫是极细蚕丝织就,这一件衣服下来怕要一个织锦好手费得一年之工。那玉佩粗看与寻常鄙物并无不同,白璧红绳,不很透明,俗眼看来但觉极是普通,出价怕不会高过十个银元。但内行会知dào

,这是传说中的“荔枝冻”玛瑙。最奇的竟是那头巾,青而不轻,亮而不闪,柔而不软,挺而不坠。饶她阅人一载,所识不凡,但那头巾面料竟是她前所未闻,只怕那白衫和玉佩加起来还不抵这头巾呢。俗话说“天师看鬼,婊子看人”,话糙理不糙,职业专长而已。

左手边座席只坐了一青年,应当是今晚的陪主,这人虽面目英挺却不显轩昂,虽眉眼敏锐却不觉摄人,虽服饰奢华却不擅搭配,虽举止矜持却不感雅。贵富贵公子哥一个,仗着祖宗的阴德却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一付败家之相,但看来家底还殷实,若后代没有争气子孙,败家只在两代之内。但两代之后他家兴亡与她何干?只要今天她弹唱前赏钱给的足也就是了。

右手边下座坐了一个黑衣青年,她正欲施礼,那人却先拱手做了个揖,然后冲她们眨了眨眼。她只觉这人眉眼清秀,虽举止轻佻却并不惹人厌烦,一付漫不经心的表情却并不让人觉得怠慢。这种人很能博姐妹们好感,但一身随意的服饰透露出他并非什么富家公子,却让人无端想起浪子二字,她叹了口气,这人若是再通两句诗文,只怕又要勾的哪个姐妹为他魂牵梦绕、散尽千金了!偷偷瞟了一眼,果然一个姐妹的眼神一直在向那边飘。

右手边上座的人皱了下眉,似乎有些不快。下座的青年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坐好,看来他对今晚的贵客颇为敬重。她抿齿一笑,微微点头,望向左手边的上座。

上座之人却也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宽大的青布棉袍竟被他穿得好似劲装般英挺,袍下隐隐露出皮甲,脸庞轮廓分明,犹如刀削,阔额高鼻,剑眉虎目,似是军旅之人。

她的眼前霎时间现出铁甲骑士金戈铁马纵横沙场的身影,不过一瞬间便消散了,怎样的盖世英雄也终究难逃色字一关!她在心里暗暗的叹息。

于是照例由她抚琴,三个姐妹一个献曲,两个献舞,白衫男子、华服青年与黑衣青年不住喝彩叫好,只有那穿甲青年自顾把玩酒杯,偶尔礼节性地鼓鼓掌,显是极不耐烦。她看在眼里,明白了过来——那青年应是喜欢男人的。

曲终舞罢,她们四人起身行礼,分坐到四人身边。一个姐妹几乎是抢着跳到了黑衣青年座旁,引来一阵哄笑,另两个姐妹一个坐到了白衫男子身边,一个也欣欣然地倚在了华服青年怀里。不必明言,她们姐妹四个早已心有默契,各取所好罢了。她自然坐到了那个穿甲青年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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