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亚。

索菲亚。

伊凡诺夫家。

还是那宽敞的大院子。

还是那一堆的儿孙。

伊凡诺夫好像永远也不会感觉到累和不耐烦，展示出了极好的脾气。

但是金泰不敢大意。

伊凡诺夫在做菜。

半开放式的厨房里除了切菜的动静，就是烹调的油炸声，还有菜汤的咕嘟声。

相比伊凡诺夫的细致麻利，金泰的做法更多是简单粗暴。

多年一个人生活的经历早就把他锻炼成一个讲究效率的厨子，即要利用学习和上下班本来就不多的剩余时间犒劳一下饥饿的肠胃，又不能过多的占用时间，让本来娱乐时间就很少的生活再添压力。

比如现在，厨房里肯定不会有中式调味料，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发挥一贯的多快好省。

一整支鸡放在开水里咕嘟个几分钟，然后往一个不锈钢大锅里一扔，咕嘟咕嘟一瓶子红酒倒下去，又信手洒了点儿盐，金泰就开始拿着一个苹果，欣赏伊凡诺夫的厨艺。

其实这老头儿做的也不是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货，就是保加利亚的家常菜——乱炖，要让金泰看来，这种作法比他还要随兴，几乎就是乱七八糟，切巴切巴就朝锅里扔。

孩子们坐在餐桌边上，眼巴巴地瞅着厨房。

香气很快就弥漫开来。

一个小男孩儿终于忍不住了，他跑到厨房，扒着灶台，朝金泰做的鸡肉锅里看，然后看金泰，“先生，它现在可以吃了么？”

金泰看看表，“嗯——还有两个半小时吧。”

“啊？”小男孩儿失望的不能再失望了。

“去，去……”伊凡诺夫对于自己的厨艺被鄙视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折，拍了一下小男孩儿的屁股，“滚出我的厨房，你这个臭小子，难道我的乱炖不好吃吗？”

小男孩儿咯咯笑着跑走了。

金泰夸张地吸了两下鼻子，“说实话，乔伊斯先生，你的手艺真是不怎么样。”

“好吧，好吧，我承认，”乔伊斯用围裙擦了擦手，“我的手艺的确不怎么样，就连眼神儿都不好使了，耳朵也听不清楚了，在山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居然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金泰淡然一笑，“所以你不妨把位子让给更能干的年轻人，对于你近在咫尺却不能掌握局面，我也感觉很失望。”

“只是没有比过那个算计我的聪明人罢了，”乔伊斯.伊凡诺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所以传言被证实了，你造出来的球是真的管用，就在昨天，我听说从山里出来的几十个人身上都有强烈的精神波动，他们是谁？埃德蒙的人吗？据我所知，只有他的手下才可以随时调动起来这么高素质的混血人。”

老滑头，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只是不想掺合进来罢了。

“难道维加的话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金泰大惊小怪地，“我还以为你已经相信了呢。”

“我是一个大家族的管理者，”乔伊斯用勺子舀了一勺金泰锅里的汤，满意地咂咂嘴，“我总不能只凭一句话就介入有可能带来麻烦的事务中，这一点，请你理解。”

“我当然理解，”金泰大方地，“所以我也不是很介意，正如我不会把最丰厚的回报送给你，也是同样的理由，瞧，付出多少，回报就有多少，你说是吧？”

“那么现在我宣布全力支持你，也不能换来更多的份额吗？”

支持顶个屁用！

金泰心中冷笑。

“支持这种事儿——”金泰也舀了一勺，觉得味道有点儿不够，就在窗台上的迷失香花盆里揪了一点儿扔到汤里，“只在嘴上说说，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那不如不追究史坦格被杀的事了。”

乔伊斯笑笑。

“你不能追究这件事，伊凡诺夫先生，”金泰理直气壮地，“是他想来杀我，知道吗？我没有找碴儿，只是想要回祖灵球而已，是他，先扣了我一千多万的现金，还打算要我的命，你不能指望我束手待毙，所以你无权指责我，除非你打算故意刁难我。”

的确不是金泰先动的手，是史坦格的贪婪让他做了错误的决定。

第一轮较量结束。

谁也没占着便宜。

金泰能够理解他的谨慎。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在骨子里都对他这样的年轻人充满了顾忌和不信任，足够丰富的阅历让他们看过太多的昙花一现，就算现在有祖灵球的诱惑，想让他们直接效忠，为金泰东挡西杀，几乎不可能。

伊凡诺夫的目光突然放在了金泰不离身的单肩背包上。

金泰大方地把背包里的祖灵球拿出来，递给他。

这一着倒让乔伊斯愣住，“你不怕我拿了不还吗？”

“你拿了也用不了，”金泰说，“不是我瞧不起你，不管你联合多少盟友，没有我的帮忙，你们只会把它弄成一堆碎片。”

乔伊斯面无表情地摩挲着祖灵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金泰能感觉得到，他的精神力时强时弱，双唇也微微抖着，这不是他上了年纪，而是在用自己的一套方法探测祖灵球。

金泰不怕，球体制作完成以后，要不是把精神印记留在了外壳上，他根本就无法探测里面的情况，更别提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了。

他又伸手去拿苹果，结果被一只冰凉的手吓了一跳。

他缩回手，扭过头，正好跟一个冰冷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是那个女孩儿。

她抓过一个苹果，眼睛却盯住金泰不放。

金泰平静地看着她。

这是一双很美的眼睛，只是看得久了，才会发现，里面有狂乱的思绪，她表面上冷冰冰的，可是实际上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一种状态。

“把球给我，”金泰朝乔伊斯伸出手。

乔伊斯恋恋不舍地把祖灵球递过来。

他失败了，刚才的精神力探查让他一无所获，正如金泰所说，连里面的东西都看不到，还谈什么使用。

金泰接过球，少女的目光也马上被祖灵球所吸引。

作为一个可以吸引灵魂的球，某些拥有敏感体质的人是会格外留神的，哪怕她是一个意识并不清醒的人。

金泰把祖灵球放到厨房的平台上，伸手去抓少女的手。

少女瑟缩了一下，躲开了。

金泰不以为意，他把自己的手放在祖灵球的底下，把球托起来，发动导引术。

“嗡……”

里面的能量减少了很多，所以要控制它并不困难，球一下子就轻轻浮起，在金泰手中缓缓转动。

少女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

乔伊斯比她还紧张，他试图想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

少女最后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放在球上，然后——

然后她想拿开就不可能了。

手像粘在上边一样，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法甩开。

她的精神开始躁动起来，人也失去了刚才的冰冷。

獠牙从上嘴唇露出来，手指甲也变尖了。

可是她没有对金泰进行任何形式的攻击。

金泰也暂时放下警惕，发动了第二套导引术。

祖灵球的转速又提升了一点。

丝丝青黑色的气突然平白生成于少女的手背上，然后就被抽进了祖灵球内。

这是杂乱的灵魂碎片，来自于地球，不是宇宙能量。

是用黑魔法，还是别的什么办法，反正不管用的什么烂招儿，这种灵魂能量都太驳杂了。

在餐厅的小孩子们早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安保人员请走了，厨房里只有这三个人静静地呆着。

金泰一直盯着少女的眼睛，直到看到了一丝清明以后，他终止了导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