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都是宋积云的长吁短叹，如窗外吹拂着枝叶的秋风。

元允中终于撩了撩眼皮，道：“你还准备和那洪家结通家之好不成？”

“什么意思？”宋积云满头雾水。

元允中半阖着眼睑，道：“抄家灭族尚且罪不及出嫁女，你不过是帮他们家烧了窑瓷，你怕什么？”

也就是说，只要不和洪家深交就没事。

终于让这家伙交了底。

宋积云舒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你郑重其事地告诫我一番。”

她那听似抱怨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娇嗔。

元允中抿了抿嘴角，道：“我这不是看有人要压上全副的家当给别人烧瓷，连御窑厂的生意都不想做了吗？”

语气里到底少了几分讥讽。

“怎么可能？”宋积云整了整衣袖，正色地道，“只有继续做御窑厂的生意，我才算是真正的在窑厂立了足，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那就早点把洪家的葫芦搞定了。”元允中挑着眉道，“御窑厂明年的订单下个月二十八就要开标。”

宋积云骇然，心里如惊涛拍岸。

御窑厂是在每年的十月开标不错，但具体的开标的日期却没有定数，都是督陶官随意安排。

现在离开标还有一个多月，他怎么会知道具体的时间？”

宋积云睁大了眼睛望着元允中。

元允中风轻云淡地坐在那里，任由她看着。

宋积云轻笑。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总归是帮了她。

她得感谢他。

宋积云恭敬地给元允中行了个福礼，道：“多谢公子。我这就吩咐下去，开始准备御窑厂的标文了。”

元允中脸色微霁。

宋积云起身告辞。

元允中却喊了小六子进来，吩咐他道：“你去大小姐那里，让人拿几个福禄葫芦素瓶过来。”又指了书案前太师椅，对宋积云道：“早点把那个葫芦画出来，也好早点开窑。”

他这是让她在这里把样品画出来吗？

宋积云想到元允中那唯美精致的画风，觉得若是他能帮着看一眼，她肯定能很快就敲定给洪家的图样。

她欣然颔首。

小六子一阵风地跑了。

元允中告诉宋积云放颜料和调色碟的地方，自己却转身从多宝阁架子上拿了个如胭脂盒般大小的剔红漆盒子，道：“用这个画茱萸。”

宋积云好奇地打开盒子。

艳丽的红色磨成了细细的粉，在屋内暗绿色的光线中闪烁着熠熠的光华。

宋积云讶然：“珊瑚粉。”

元允中点头，又翻出个黑漆镙钿的盒子，道：“用这个画枝叶。”

宋积云默默打开，是孔雀石磨成的粉。

她嘴角微抽。

有必要用这名贵的颜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