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陆子安没办法回答姚枟的问题，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和姚枟说，他是不满意她半夜跑去龙骁家里。并且姚枟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龙骁家确实要比他帮忙开房要更加合适和方便。

他只是自己心里不痛快，没办法这样解释给姚枟。

所以他只能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展露了一个微笑给姚枟，说道：“没事。”

但是陆子安在真情实感面前的演技也有些堪忧，这个明显强颜欢笑的表情实在没办法说服姚枟，反而让她感到更加不安。

“真的吗？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陆子安终于忍不住，侧头深深的看了姚枟一眼。

姚枟被这一眼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了错话。

姚枟虽然平时也是一个比较识时务的人，但是在自己人面前却并不顾忌这些。因为陆子安像“鬼画符”的原因，姚枟在陆子安面前表现的有些随意，有话便也就直说，此时倒是也没有认真思考陆子安不开心的原因，导致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姚枟抿了抿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扭过头去看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她甚至不用怎么反思也知道确实是她逾越了，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姚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她自己也很疑惑，可是两人本应奇怪的态度却奇异的十分自然，两人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合适或是不舒服的地方。好像他们两个就应该这样相处，也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一直？姚枟被这两个字眼惊讶了一瞬，他们今晚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为什么要用——“一直”？

但是她刚要好好的思考一下问题所在，陆子安的话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说：“抱歉。”

他用力抓紧了手中的方向盘，语气有些低沉。

“你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可能是因为你们太像了，让我有些恍惚和混乱，错把对她的感情放在了你的身上。是我的问题，很抱歉。”

也许是陆子安的语气是今晚难得一见的严肃和深沉，姚枟不由的回头，认真的看向坐在她左边的陆子安。

深夜的街上人烟稀少，路过的盏盏路灯在他的脸上映出接连的一闪而过的光影。陆子安说话的时候一直直视着前方，没有看姚枟一眼，而姚枟却仿佛从他侧脸眼睛流露出的余光中，看到了他心中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她”

姚枟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自己是否合适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

“她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吗？”

斑驳的光影中，陆子安极轻的点了点头。

“嗯，我喜欢她。”

只有陆子安自己才知道这句看似随意的承认，到底掺杂着几分告白的深情。只是可惜，听者大概是一分也未曾察觉。

姚枟的目光有一瞬的定格，她的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她仔细在心中品味了很久，还是没能得出清晰的结论，给这样奇怪的感受一种明确的分类。

“是吗。”

于是她只能轻轻的，像是询问又像是确定般的喃喃低语，像是说给陆子安，又像是说给自己。

车内陷入无声的沉默，仿佛和周围沉寂的夜色融为一体。黑色的轿车驶入黑色的夜，难以言说的心事，藏在黑色的缝隙。

“到了。”

陆子安缓缓的将车停稳，抬手拉起手刹。姚枟则沉默着解开安全带，手已经放在了车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拉开。

青山别墅环境清幽，周围安静的似乎还挺听到隐约的虫鸣。

姚枟终于开口，“今天晚上谢谢你。”

陆子安也沉默片刻，淡淡的“嗯”了一声。

姚枟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告别一般的眼神，让陆子安不愿扭头与她对视。

姚枟的语气听起来就是面对今晚刚刚见面的陌生人的生疏，“那——再见，你回去注意安全。”

“好。”

氛围似乎不适合两人继续说些什么了，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说。两人沉默了一路，倒也不必在临下车时再多做寒暄。

他们两个好似也并不适合寒暄。

姚枟开门下车走进别墅区，陆子安拉下手刹将车子再次驶入夜色。

空荡荡的街道和空荡荡的夜色，好像有什么悄悄的来过，又悄悄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