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眼底尽是无奈。
他到底还是喂她喝完了醒酒茶，怕她还要继续作乱，凑到她耳畔半是威胁半是哄骗：“再不老实，今晚我们不做。”
原本想继续欺负他的明梨：“……”
尽管有些醉，好在醒酒茶喝得及时，等到达目的地时，明梨的酒已醒了不少了。
但下车看到眼前陌生的景色，她还是愣了愣：“不回家么？”
霍砚牵着她的手上船：“上次在威尼斯，你说遗憾没能坐船。”
威尼斯……
明梨想起来了。
是有次他在意大利出差，她飞过去找他，本想结束后和他一块儿去威尼斯玩儿，没想到他临时又有重要事情处理得回国，加之威尼斯大雨，便错过了。
“现在陪你。”
温柔的吻落在她额头。
明梨回神。
她被他抱在怀中坐在船上，船沿着一条小河流慢慢地前行着，直至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遭景色偏向园林设计。
小桥流水，风景秀美宜人，在月色笼罩下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冷清美感。
虽然很美……
“这个时间来这里坐船？”
明梨扭头，狐疑地看着身后男人。
霍砚神色不变：“以后我们住这，新家在这里，这里晚上坐船比白天风景更好。”
顿了顿，他补充，“没人打扰。”
明梨本就是随口一问。
但……
“打扰？
打扰什么？”
最后一丝酒意还在，从他怀中起身，她手指勾起他下巴，问得有些暧昧。
霍砚喉结滚了滚，盯着她。
明梨吃吃笑了起来，想再撩他，眼角余光忽而发现河岸两边竟有很多玫瑰，且全都是品种极好的玫瑰。
暖晕灯光笼罩而下，隔着些许距离，朦朦胧胧的，那些玫瑰愈发好看，甚至还能隐约看到花瓣上的露珠。
鲜艳欲滴。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玫瑰的淡淡花香。
河岸有多长，玫瑰便有多少，像铺了长长的一路，早就别样的花海。
“好漂亮。”
趴在霍砚肩膀上，明梨忍不住低喃。
她直起身，想到什么似的抬头。
一拢弯月安静悬挂，璀璨繁星布满夜空，像极了澜城那晚。
煞是好看。
霍砚说的没错，尽管现在是晚上，但灯火璀璨，周遭风景别有一番滋味，美不胜收。
明梨欢喜地勾了勾唇。
夜景，玫瑰花海，胧月繁星……
最重要的，是在自己身边的人。
情不自禁的，明梨低下头，捧起男人的脸覆上他的唇温柔厮磨。
“阿砚……”她软软地叫他。
两人额头相抵。
霍砚搂着她：“嗯？”
明梨眼角眉梢间染满傲娇笑意，也不去想自己的问题是否幼稚：“是今晚的星空好看，还是我的眼睛好看？”
被她感染，霍砚眸中亦沁满了温淡的笑。
“你好看。”
他说。
“真的？”
“不骗你。”
明梨得意挑眉：“我也觉得我好看。”
说完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扑进了他怀里。
霍砚亦笑。
“不许笑，”明梨佯装恼怒威胁，“是你说我好看的。”
“好，不笑。”
霍砚顺着她，低头吻上她眉眼。
明梨故意不让他吻，转而靠在他怀中看起了星星，奈何下巴别捏住，男人还是就着这个姿势落下了吻，无法躲开。
这个男人的吻总是有那种魔力，撩拨得她的心起起伏伏潮潮落落，让人情难自禁想与他沉沦痴缠。
偏偏，在她最想要的时候，吻停了。
明梨呼吸急促，节奏紊乱不堪，潋滟的双眸娇娇地瞪他：“你……”
下一秒，眼前变暗，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是隐约透光的薄纱覆上了她的双眼，遮住她的视线。
毫无征兆。
明梨一时没有心理准备，心头闪过紧张害怕：“霍砚？”
手被他包裹，温柔的力道，熟悉的温度。
“有礼物给你。”
低头隔着薄纱亲吻她的眼睛，霍砚嗓音低哑，“别怕，有我在，交给我，嗯？”
明梨骤然绷紧的神经放松。
“嗯。”
她应下，唇角弯了弯。
霍砚亦微微勾唇。
他抱着她起身，继而将她打横抱起直至走上岸才将她放下，与她慢慢地十指相扣，他牵着她往前走。
明梨看不见，只是有隐约的暖晕光线，而视线被遮挡，其他的感官便变得敏锐起来。
比如，嗅觉。
她闻到了玫瑰的淡淡花香，仿佛在她周围，在她上空，也在她脚下。
脚下……
明梨心尖忽地颤了颤。
不是仿佛，也不是感觉，是真真切切的，她脚下踩着的是玫瑰花瓣，每踩一片花瓣，足下积聚的花香便浓上一些。
仿佛，她从花中而来。
明梨怔神一瞬，随即心跳突然就狂乱了起来，红唇动了动，她下意识想说什么，身体却被男人带着坐在了椅子上。
“别动。”
她听到他说。
周遭幽静，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听着分外性感惑人。
明梨心脏毫无准备地悸动。
下一瞬——
美妙钢琴音符缓缓响起，就在身旁，就在耳畔。
明梨呼吸一滞，眼睫止不住地颤抖。
是只属于她和他的那首《爱你如初》，是他在弹奏。
他在她身边。
每一个音符都再熟悉不过，包括其中的情意，早已刻在她心上。
情难自禁，明梨扬起了唇，就好像当日她第一次个人演奏会，她弹奏这首曲子时和他目光碰撞，看到他薄唇勾起弧度一样。
无需多言，哪怕只是一个字。
因为，他懂她，她也懂他。
渐渐的，明梨笑意渐深，染满脸蛋和眼底，胸腔处亦是被幸福和甜蜜所填满。
丝丝情意在空气中流转。
此刻明梨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唯有他的弹奏。
当最后一个音节从他指间流出，曲子终是完美结束。
内心激荡不已，明梨想要拿掉薄纱，手却被捉住了。
微凉触感一点点地慢慢地缠上了她的手指，一起而来的，是男人的声音——
“梨梨，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