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2 / 2)

拒婚 觅芽子 1733 字 2022-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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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南说的安静,像是从回忆的背囊中牵出来一条长长的月光,那月光被抽出来的那一瞬间,那原本附着在月光上的那些不能释怀的伤痛,却淡淡地被空气中的风吹走。

“我不恨你,也不爱你了,段程也,希望你珍重。”

段程也没有说话。

他有些麻木,有些呆滞,他最怕自己如现在一样,没有立场地站在她面前。

他听何勉说,曾今有多爱一个人,分手了之后就会有多恨一个人。

她说她不爱他了,也不恨他了。

可是他困在这个牢笼里,要怎么接受她的不爱和不恨。

很多天以后,前南城西边那座荒芜废弃却开满了云尾花的山,一夜之间被人薅秃了大半,就连管着山头的老头子都连声纳闷,云尾花花期虽长,但是颜色单一,花型又小又不起眼,也不是什么观赏性的植物,这“偷花贼”要这些花能有什么用途。

段老爷子走过自家院子的时候,总能看到段程也套着个黑色的大布褂子,穿着一条棉麻的灰色家居裤,蹲着身子在一堆瓶瓶罐罐里倒腾什么。

他下巴上密密扎扎的胡须茬开始变的越来越长,一天到晚醉心于那放在院子里煤炉上的加热器皿。

段老爷子看着段程也放在院子里的瓶瓶罐罐,和时不时段程也捶足顿胸的懊恼神色,有些担心他,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去五台山看破红尘出家剃度了。

段老爷子端着一杯茶,在院子门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时不时往前伸着头注意着段程也。

管家在一旁看穿了老爷子的心思,建议道,“老爷,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少爷?”

段老爷子停在那里,对着院子里的人说,“林管,你说程也到底在想些什么,若是他现在四五岁,天天抱些染浴器皿,我也能理解;只是如今他都要三十的人了,怎么想一出就做一出的,行为诡异,举止离谱。”

管家接过段老子也喝完的茶,躬身轻轻地说道,“老爷,少爷这是为情所困,为情所困得不到解决之道,才画地为牢把自己也困了起来。”

话说到一半,院子里的人把工具桌上的东西都掀翻了,那乒零乓啷的声音把树枝上的鸟儿惊的不轻,纷纷从枝头成簇飞走。

段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走进院子里。

段程也正对着一块只是边角落里微微染上色的白布出神,他的脚边,是刚刚拿来染浴加热的器皿,那器皿里是刚刚加热出来的染汁,堆满了一地的云尾花安静地落在那里。

段老爷子拿起那块白布,端详了许久,才说道,“这是织筝布?”

段程也无力地脱了手上的橡胶手套,随意地放在一旁,见到段老爷子,搭算是给面子的搭理了一句:“爷爷也知?”

段老爷子,“老头子从前走南闯北,多少还是见过世面的,这布制作工艺复杂,通身除了白色之外几乎染不上其他的颜色,程也,云尾花可做染料没错,可织筝布是人工造的布,化学成分复杂,你用汤泉浴染也好,加热催化也好,那布的颜色半分改变都没有的,别执迷于此。”

“凭你试千次万次,凭你坐穿方院,年岁到眉须垂髫,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从那锅中捡出,云尾花还是云尾花,织筝布还是织筝布,程也,人断不可以挑战自然规律,挑战命中注定。”

段老爷子拿了个小躺椅,坐在那里闭着眼晒着太阳。

等到那阳光顺着树荫缝隙溜走,抓也抓不住的时候,段程也才开了口:“爷爷,我就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段老爷子睁着半支眼,“你是说你自己,还是说那织筝布。”

许久,段程也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还是那织筝布。

丰南说从前的她就像那拼命想要融于织筝布的云尾花,可是拼她努力了那么久,那织筝布却片色不沾。

就像她从前那么想要努力靠近他,他却时不时会伤害到她的心。

他想问,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段老爷子从躺椅上起了,看了看即将西去的太阳,“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段程也一听,连忙从院子里的小凳子上起来,“爷爷,真的还有办法?”

“把织筝布放进酸里,泡个三天,等到酸把布上原来的分子结构破坏了,再来染色就如同普通的布匹。”

“不过那个时候的织筝布,再也不是织筝布了,它与寻常的布匹没有两样,没了它的骄傲和身份。”

“程也,爷爷只跟你说一句话,人生在世,不是所有的路,都是要使出所有的力气往前冲的,有时候退一退,也能到达目的地。”

段老爷子说完,让管家扶着他出了院子。

段程也落在那树荫下,头顶硕硕的落叶声落在他的耳膜里,像是失意的人诉说自己的故事。

云尾花依然是云尾花,但是织筝布可以却可以经历蜕变后变成普通的布匹。

这样,云尾花就不用辛苦追寻,努力了很多次之后还是要面临失败的结果。

织筝布可以张开怀抱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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