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荏苒不复归 第一章(1 / 2)

饮水自知 哲湖 2431 字 2022-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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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这样,你心动幸福的那一刻,它不会为你多停留哪怕是一瞬间,你痛苦难受的日子里,它也不会加快自己的步伐。可我们这样生活着,感受着自己的快乐与悲伤,有些可以和人分享,有些却也只能独自咀嚼,就像张清说的:“生活,婚姻,工作,旁人看着或是羡慕或是同情,评价也有个高下之分,实际上只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可不管怎样,生活总是要继续,而一切你以为尘埃落定的,也不一定是结局。

要评职称,中级职称只是走走过场,到了年限便可以靠上去了,听说这几年职称评上了也加不了工资,可到了要评的时候一样要评的。学校如今竞争激烈的是高级职称,名额有限,那么多多年中级的老师都到了有资格评高级的时候,可机会就只对着那么几个人。

我们那一年一起上编转正的几个这次都评中级了,陈宇笑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职称就到了头,以中级职称退休,估计以后会是平常事,我倒是赞同。

舒畅如今已是中层,领导毕竟认识不同,不会再瞎说什么图嘴皮子快活,可也隐隐听说高级职称猫腻多,这次参评的大概是六人,其中资历不算老、种种获奖证书不算多的黄玫机会倒最大,并不是因为她是历史小科的,而是因为她老公袁英杰今时不同往日。乱糟糟的事情太多,可有些东西改变不了。黄玫并没有妻凭夫贵,相反曾经还算顾家的袁英杰两年前就动过离婚的念头,黄玫甚至快变成忧郁症请假一学期。后来两人似乎和好如初,听说袁英杰受高人指点,说什么老婆放在家里又不碍着什么,保证自己后院不失火,等仕途得意步步高升时,还怕没有自己想要的。只是听说,可黄玫曾经说过自己现在和寡妇没什么区别。再看着笑颜依然平易讲话却日渐抑扬顿挫,眼神也更显高深的袁英杰,我只觉得脊梁骨都冒出寒意。好在这几年没怎么看见他,他不再出现在我们学校办公室里,要出现也是礼堂的主席台上。

我们中级没有竞争,该做的却一样不能少,我交上去的申报材料居然不合格,被打回来重新整理,郑朗帮我做了些,剩下的只能自己来了。

郑小福在梦中发出咯咯的笑声,我回头,她已经蹬开了被窝,两条小肥腿叉开着,头向上仰成一个很别扭的角度,一只手抻直,一只手略弯,倒是一副弯弓射雕的造型,身边的郑朗没睁开眼,顺手拍拍郑小福的肩,只拍了三五下便缓下,又沉沉睡去。我笑着,将郑小福的腿塞进被窝,她的脚软软肥肥,我忍不住亲了一下。

父女俩的睡相大不相同,郑朗斯文而郑小福跋扈,可面容惊人的相似。睡着时郑小福的眼线也长长的,眼尾睫毛翘起,郑小福皮肤很白,应该说她几乎都像郑朗,特别是外貌上,婴儿时期就像是把郑朗直接拓了一个模子,复制出来的缩小版,两岁稀稀拉拉的头发终于可以梳拢,我赶快给她戴上发卡,才避免了陌生人“这个小弟弟好秀气”之类的感慨。郑朗很得意,说他闺女当然该像他。可等到郑小福展示出她如她的睡相一般跋扈而无所顾忌的性格时,郑朗总会以食指戳我的头:“怎么跟你一个样?”难道是像我,郑朗老是说臭丫头臭脾气,可我觉得我现在脾气不臭。

我又抚弄了郑朗长长的睫毛。虽然我们结婚已经四年多了,可我在看到我身边的他时,还是会感觉到幸福。

郑朗在他们学校的设计院也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设计师了,书也一样教,课也得一样上,比以前忙了不少。我们自己住,可是不开火,平日里在我爸妈处蹭饭,周末便去郑朗父母处。

我爸妈相处也不融洽,他们倒是诚意想要找回年轻时的爱情,可有些动东西真如郑朗所说,改变了就是变了,不是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找回来的,好在他们略微懂得了宽容,两人没了爱情至少还有亲情,更何况郑小福的一颦一笑对他们而言,比什么都重要。我爸的餐馆两年前便盘给了别人,爸轻微中风之后便不再有那样的霸气和经历,这两年人也长胖了些,看着倒有些慈眉善目了。妈还是黄脸婆样,可自从两月前郑小福上幼儿园,便提出要漂亮奶奶去接送她——漂亮奶奶指的是我婆婆,婆婆装束得体大方,的确显得比我妈漂亮,妈一气之下给自己来了个改头换面,乐的以貌取人的郑小福搂着她的脖子亲个不停。

郑小福的漂亮奶奶还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们家的人,郑朗也心知肚明,不过面子上都过得去,郑朗便也当不知道,从不提起。郑小福上幼儿园之前,婆婆埋怨我们给孩子起了个小名便直接用这个上了户口,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以后就叫这个小气的名字。郑小福只算清秀,还真算不上漂亮,婆婆的话也是针对我,小福的名字是我取的。当时只是来做小名用的,只是郑朗在我们还没出院时就急着给他闺女上户口,没和我商量就报了这个名字。

郑朗笑着告诉他妈:“这个名字最好了,郑小福、郑小福,以后不管是谁连名带姓叫唤我闺女时都好像在羡慕着这女孩儿‘真享福、真享福’!”我到还没想到有这个谐音,忍不住笑,婆婆哭笑不得又溺爱地看了眼儿子和他怀里的郑小福,然后瞟了我一眼,没有一句话,便将我从她宠溺的眼光中剔除,我看着她还是有些怯,不过总是心怀感激,只为她是郑朗的妈妈,所以我尽量不在乎她的不满。

后来我问郑朗怎么就想到这个谐音了的,郑朗反问我:“你起名字的时候不是这么想的呀?”我还真没这么想,我只是不贪心,不像我爸妈,要给我个万好的名字,千好都不够,要万好,怎么可能,我只希望我的女儿一生都能小有福气,覃丽娅说这就已经很贪心了,可没想到郑朗更贪心,郑朗说我笨,亏得还是教语文的。我也习惯了他说我笨,懒得理他。

我很满足于我现在的生活,哪怕工作上不如意,反正我从没想过要事业有成,所以谈不上失望,书教的不好,可我也在尽心,更何况当你总是教的不好时,别人便也对你少了许多期待,偶有惊喜倒是被很多人注意,相反像舒畅那样事事出类拔萃,就总有人想要挑她的刺,一点点失误便被不知多少人等着看热闹。

周末郑朗加班,我带着郑小福到学校去玩,碰到了张校长带着孙女也在操场上玩,我让郑小福喊姐姐,和姐姐一块去玩,孩子是不认生的,虽然没怎么碰过面,可很快就玩到一块儿去了,成至善比郑小福大一岁半,却俨然是小大人的模样,她牵着郑小福蹲在花坛边用面包屑味蚂蚁,成至善笑着,两个小小的梨涡,那是张清的笑容。

我看着两小孩,想着其实她们完全可以成为最亲密的姐妹,经常一块儿玩耍,然后成为闺蜜,像她们俩的妈妈,可她们没有,也不大可能了。成至善两岁时便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张清和成康离了婚。如今张清已远在加拿大。我也有快两年没见过她了。

成至善我见过几次,虽然张校长退了休,可我每年仍会去给她拜年,如今再去拜年不用担心别人看见后异样的目光,也不会有那一年碰上舒畅那样的尴尬,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拍马屁。现在没几人去拜年了,我的拜年也显得大方些了。每年我都会碰上成至善,会给她一个红包,她已经会礼貌的说谢谢了,可我却总是很难受,这个覃丽娅曾经想要直接复制成自己女儿的小丫头,本来她是可以像覃丽娅家的轩轩一样喊我姨妈、跟我耍赖的,可现在,她看着我便是看着陌生人,好奇而客气地喊着阿姨。

成至善对妈妈没有印象,她最亲的是爸爸和爷爷奶奶,偶尔来看她的外公外婆也像是陌生人,我有时会去张清娘家坐坐,陪张妈妈说说话,张妈妈很无奈,她担心成至善懂事了之后会恨张清,我安慰着不会的,我们都知道张清忍得有多苦,我们都知道张清有多舍不得。“可至善她不知道,她只会从她爷爷奶奶和爸爸口中去了解妈妈,而他们心中张清就是无情无义的。”张妈妈叹着气。

我没做声,我不得不承认一定会这样的。张清说她要离婚时成至善不到半岁。从怀孕时算起,张清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拯救她的婚姻,然后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来摆脱那段婚姻。她曾经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她的骄傲也挽留不住的,想要舍弃居然也是那么不容易。

最终她舍弃了房子,舍弃了财产还舍弃了成至善的抚养权,才换来那一本离婚证。

我和覃丽娅都不知道张清为了那个家是怎样的努力,她并没有说过这一切,我们只知道成康和她之间有些问题,可问题不大,有成至善那样一个安琪儿的存在,任谁都舍不得。

直到那个中秋节晚上,张清给我打了电话,我和郑朗赶到时,张清正在家抱着成至善无声地流着泪,张清坐在地板上,成至善睡着了,我赶紧抱过成至善,张清满脸的泪,可一声也不出。张清动不了,脚踝处已高高肿起,她说想要帮成至善拿飘在天花板的美羊羊气球,从沙发上摔下扭了脚,我说送她去医院,她说不要紧,擦些药酒,休息就行了。可她弄不来成至善,只好给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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