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子的头像在水中泡发的海参，肿胀沉重，软塌塌的没有丁点支撑力，左右脑像织布一样来回穿梭着疼和痛，嗡嗡灌风的耳朵里回荡着心脏搏击的巨响，双手的冰凉程度却不足以给翻腾的血液降温，十七块香口胶的包装纸一一被叠出了精美的千纸鹤，残留在刻子嘴里的只有咸咸的苦涩。

“我诅咒飞机！”

刻子一动不动的紧贴着机舱坐椅，心思缜密的思考着每一种逃生方案，紧急降落时，高空爆炸时，机舱着火时，堕入深海时，挟械劫机时。

“当我不管怎样都要死在这破飞机上时。”

刻子悲观的后悔没有多买几份保险，至少哥哥可以在他死后用金钱弥补一些伤痛。刻子僵硬着身体，把眼珠转来转去，逃生门在后面，初步计算六步两秒半可以走到，机舱玻璃试过了，没有开启的可能，救生衣在座位底下，空姐只教授了使用方法，却没有允许他们进行测试，氧气管道不知道会不会堵塞，如果需要逃的时候安全带解不开了怎么办？听说过有人在极度兴奋时用牙可以咬开安全套的包装袋，可没听说过有人可以用牙咬开飞机的安全带。

“我要是心脏病发作不知道空姐会不会抢救？”

国内曾经有过一次空难，整个山坡上散落的尸体碎块没有一块超过两公斤的，根据专家的分析，机舱内曾有过大火，密封的机舱就像爆米花的铁罐严严实实，高温高压后人的身体就和爆米花一样爆炸开花。

“我一定会死无全尸的。”刻子很想放声大哭。

刻子闭上眼睛，转移注意力开始想妈妈，妈妈为他解决过无数难题，妈妈给他和哥哥拼凑的过年新衣，妈妈在经济困难的时候给全家人做的好吃的素炸丸子，妈妈那么好的人，应该在天堂，如果我在高空爆炸会不会离天堂近一点，早点见到妈妈呢？

“我的妈妈呀！”飞机猛的震了一下，然后是持续的颠簸，震荡，摇晃，刻子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想见到人肉爆米花的惨烈画面。

“刻子！”武海伟推了刻子一下：“真睡着了？到了。”

“到……到了？”刻子睁开眼睛，把头偏了偏，机窗外是阔别已久的散发着清香的坚实稳固的土地，慷慨的迎接着刻子忐忑了几个小时无处安置的心脏，刻子不动声色的长吁了一口气，用手在脸上摩挲着，缓解肌肤的麻痹感觉。

“你不是没事吗？”武海伟嘻哈着把边妨妨铐在自己左手上，心有不甘的说：“你骗人的吧？你哪有恐高的样儿？就你睡得最塌实。”

刻子苦笑了一下，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诚恳的说：“我是真的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