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拂灵有些疑惑地将衣服篓子放在岸边，蹲下身，下意识拿出一件衣裳，一边沉吟，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天色渐渐暗下来，深蓝色的夜幕下，平静的水面只有一些半截纤细的芦苇杆子，画舫的烛火也在夜幕降下的时候亮起。

雍容华贵的画舫之中，郁郁山河图制的丝绒地毯铺在脚下，锦绣四季屏风遮掩在风口，壁上挂着百年名家千金难求的画作，墙角落着靖国传来的九层香炉，袅袅的烟丝在空中妖舞，小桌上落着枭国的青瓷，一缸花色各异的锦鲤正在青瓷中扫着尾巴游来游去……

银面男子坐在桌边，拿一根芦苇杆子逗鱼，一眼都没看对面的人。

“爷，今日咱们俗事先落在一旁，我这儿有个活色生香的美人要献给你，不若让她出来跳支舞，咱们开心了，歇会儿再谈别的事，免得伤了和气，您说如何？”

坐在银面男子对面的人谄媚地笑着，满脸的褶子折到了一堆，他语毕，便保持着笑容等待银面男子示下。

“好啊。”银面男子随手将手中纤细的芦苇杆子丢入青瓷中，转头翘起腿，睨着对面的男人，“咱们在这聊了许久，怕是给美人儿都等得急了罢，叫上来。”

男子得到指示，当即笑得更加灿烂，伸手拍掌，“啪啪”两声落下，他吆喝道，“迭香！爷叫你了！还不赶快带着你的姐妹们上来！”

话音刚落，画舫旁的一扇门被轻轻推开，四名身姿婀娜的娇俏女子面戴红纱盈盈而来，异域的妖艳服侍，露出香肩和纤腰，赤足上戴了银铃脚镯，每轻跃一步，就叮铃作响，十分悦耳。

银面男子面无表情地睨着这群卖力搔首弄姿扭腰甩臀的女人，眸底泛出不耐的清冷，嘴角甚至勾起了讥讽的冷笑，尽数被掩藏在了熠熠生光的银色面具之下。

“爷可还满意？”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笑问。

银面男子便以极其慵懒的声音回，“都是佳人，不过这一水儿红，看得太艳，没什么特色啊。”

他语毕，四个美人围成的花苞忽然绽放，花蕊处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个身着黛蓝色纱衣的美人，她陡一出现，前面的四名美人扭腰甩臀的动作便被衬得不过尔尔，自觉退下了。

蓝衣美人一双美眸盈盈如水，妖娆娇蛮的小腰如水蛇般扭曲，黛蓝色的纱巾用金色的额饰吊起，遮掩住她的面容，又长长摇曳至腰间，与腰间的系绳连为一体，薄薄的一层纱衣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姿，乌黑的青丝发梢微弯，垂至足踝，可以看见，她的足上也戴了脚镯，高贵的金色将她的肌肤衬得雪白无暇。

美人一边跳一边朝银面男子旋身靠近，一股淡淡的香甜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充斥着人的四肢百骸，银面男子只闻到了一星半点，便嫌恶地蹙起了眉。

只是他的嫌恶隔着面具，蓝衣美人半分没有领悟到，或者，她领悟了，但视而不见。只见她再几个旋身后径直坐进了银面男子的怀里，缠住男子的脖子，红唇勾起一抹妖艳的魅笑，“爷……”

银面男子就势揽住她的腰，“怎么，不往卓掌柜的怀里钻，嗯？”语调中有几不可见的轻佻与讥讽，好似看穿了女子的意图。

女子娇笑一声，也不反驳，两只手都勾上了银面男子的颈，嗔道，“明明知道，人家更喜欢的是你……非要逼人家说出来？”

“真是娇滴滴的美人……”银面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勾住她的一缕青丝，挑眉道，“不知道杜雲花了多少银钱买下的你，白日替他办事，夜深了就为他暖床，啧。不如你来为我做事，我付你双倍，如何啊？”

语音还未落，坐在对面的卓掌柜便没有了谄媚的面容，径直站起来，“来人！”

女子的笑意也在银面男子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猝然收敛，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被禁锢得死死地，根本无法动弹。

她干脆不再挣扎，只笑了一声，幽幽道，“爷？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自己在闻到我身上的味道时，就已经身中媚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