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边胡思乱想着，这边命贼大的叶拂灵已经回到了客栈。

她拿着两张订单仔细算了一笔总账，最后故作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正儿八经地道，“什么都感觉不贵，东买买、西买买，用下来就是一大笔。”

“你缺银子了吗？”初夏坐在她的榻边喝茶，咽下一口后惊奇地问道。毕竟在她和谷雨交谈的印象里，主子给叶拂灵白手起家的本金可不少。

甚至还为她想到了更长远的，譬如走投无路的时候，她还可以把冰凌膏和紫云活络丹都给卖了。

叶拂灵摇头，“就快缺了。”

叶拂灵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现在看着自己推算出来的总账，竟然生出一种……自己一晚上才五千两的错觉？他当时要是再多给点儿就好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然了，我只是好奇来着，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初夏难得地弯起眉眼，笑眯眯地看着她。

叶拂灵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什么问题，“你问罢。”

“按照你同我说的，自己在成为云水间大老板之前，就是一个漂泊江湖的孤女，那么，你现在手里的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呢？”初夏措了辞，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觉得这个问题很伤人，毕竟哪个女孩子都不愿意提起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她也是真的好奇，叶拂灵这么多天来，完全没有流露出自己失了清白后该有的悲伤。她就是想知道，叶拂灵如今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怎么就能对她不造成影响？

“这钱……”叶拂灵正襟危坐，一脸深沉地正儿八经道，“是我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

叶拂灵瞟了她一眼，见她依旧面无表情，便道，“好了，我跟你说实话，不过我给你说的这些，你一个字都别说出去。”

初夏也正襟危坐，“我保证不说出去。”除了主子。

叶拂灵撑着下巴，盯着空中一点，平静地道，“我失身于人，这钱就是那个混蛋留给我的，大概是看我以前怂巴巴地可怜，被他污了清白以后可能会更可怜，所以予我一些施舍。”

“唔……”初夏抿紧唇，一时不晓得接什么，对她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感到惊讶，她微微皱起眉，忽然不太想把这些话转告给主子听，大概是觉得说了之后，主子会冷嘲热讽。

也不晓得是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叶拂灵活得并不可怜。

默了片刻，初夏握住她的手，“我保证，一个字也不说出去。还有，抱歉。”

“不不，你可能不知道……”叶拂灵反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经，“实不相瞒，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天早上甩手走人的时候是不是以为自己嫖了一通，以及他给得是不是太少了。”

初夏：“……”

两人闹了一会儿便各自爬床睡觉。

初夏离开叶拂灵的房间后，却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口迟疑了好片刻，她推开了门走进去，不消片刻之后又从房间里面退出来，然后合上了门。

没钱了呀……还是帮一把吧。她飞身掠出客栈，月下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