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桦睁着大眼睛，无害地眨巴眨巴后毫不迟疑地回答，“因为是初夏姐姐叫我来接你的，初夏姐姐说有个哥哥专程派了人来通知她说你今日会回来，她走不开，就只有我来接你了。傅姐姐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姐姐穿女装是有一点不习惯，但是很好看。”

回答得毫无漏缝，连刹那间的反应也没有任何破绽，声音又糯嘴巴又甜，叶拂灵天生就对正太没有任何抵抗力，再加上他说的那个去通知初夏的哥哥很可能是银面男子派去的，叶拂灵觉得没毛病，信他不疑。

她利落地爬上了马车，和锦桦并排坐在马车外边一起挥鞭聊天。

“桦儿，你这些天怎么瘦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在外边吃了什么苦？”叶拂灵不会驾马车，便也没和锦桦抢鞭子使，只抱着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锦桦一边打马往云水间的方向驶去，一边故作嗫嚅地回道，“我去外边帮人做工了，想自己挣一些钱，不然每天都蹭傅姐姐家里的饭……”

叶拂灵惊讶了一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现在还小，有这份心就好了，才十岁大点儿的孩子，做什么工啊？当心别被人给骗了。”

“那个老板人很好，没有骗我，每天给我一钱银子呢。”这一点锦桦倒不是瞎扯，歃血营的确每天都会给他一钱银子，只不过不是工钱，是用来练习射箭。

但对于深知朝阳物价的叶拂灵来说，简直惊掉了下巴，“一天一钱？医馆的小哥一个月才两钱呢，桦儿，你在哪里找到的差事？”

锦桦想都不想，直接把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听那里的哥哥姐姐们说，他们是给玉首塘造纸的，还有笔墨砚台什么的，就在朝阳城郊外。”

“你说什么？你在玉首塘的造纸厂做工？”叶拂灵万万没有想到，锦桦这小子瞧着这闷骚劲儿还挺能蹦跶，玉首塘可是皇商，用人要求不应该很严格吗？！

他才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屁孩儿，怎么进去的？

“对啊，我每天早上寅时过就跑到郊外的工厂，把印好的纸用马车送到玉首塘，然后等着玉首塘的伙计吩咐，如果有客人下了订单，我就负责跑腿把客人要的东西送上府去。如果送晚了，就会挨打挨骂……”

锦桦回答得有条不紊，既交代了自己为什么会瘦得这么厉害，又提前给自己身上的伤找了个理由。

叶拂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在瞥到锦桦手腕上的淤青时顿时火冒三丈，“他们还打你？！送晚了也不能打人啊！又不是军令战报，有什么急要的！他们也不看看，你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跑得有多快？以后别去玉首塘了，我一会儿就说去！”

“没关系的傅姐姐，不是很疼。”锦桦反过来安慰她消气，“每天挣那么多钱，吃一点苦没关系，我是男孩子，不怕疼。”

他的眼神倔强坚定，并不觉得委屈。

叶拂灵摸摸他的头，依旧十分心疼。

长这么大就没撒过谎的锦桦觉得很对不住叶拂灵，但是自己先答应了那个戴面具的哥哥，一定不能告诉傅姐姐自己在歃血营里接受训练。

不过，这些日子他确实过得很苦，比他编出来的给人跑腿送东西要苦得太多。

关键是歃血营里的人他都不认识，只有初夏姐姐有时候会直接到歃血营来找他回云水间吃饭。偶尔那个戴面具的哥哥也会来，不过不是来看他的，只顺带着看一眼，问一两句话。

两人聊天谈话间，云水间已经到了。叶拂灵撩起帘子看了一眼，桥边那棵树已经按照她说的，被布置成了许愿树，那上面挂着红色的绸带，树下还坐着一个手执毛笔专门书写的人。

叶拂灵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到树下，随手拈起一片红绸，看了眼上面的字：“天渐热，食之气闷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