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果然有威慑力，张家千金开口想辩驳，想了想又噎住，不敢看她的眼睛，只盯着她倒茶的手，气道，“王妃前来不会就是与我吵架的吧？”

好笑，也不知是谁先挑的事。叶拂灵不和她作口舌之争，能正常交流就行。她轻飘飘瞧了张小姐一眼，“我自然没有那个闲情。此番我来，是为了令尊出征之事。”

“那应该去找我爹啊，找我做什么？”张小姐吮了吮拿着鸡骨的手指头，瞥她，“我又不懂你们那些。”

她这般神态，叶拂灵也忍不住回怼一句，“我若是应该去找你爹，还来找你做什么？令尊为国出征乃是大事，你身为将府千金，听闻我为此而来，神情却如此怠慢鄙夷，张小姐究竟有没有把国难放在心上？令尊此去，若不能赢得胜仗……往好的结果说，梁国求和，从今以后靠着卑躬屈膝来养兵蓄锐，往坏的说，便直接被邻国吞并瓜分，举国倾覆！前几日海域受到炮袭，尸殍数百，你出门看看，如今谁不是人人自危，这难道是什么过家家般的小事吗？我真是为令尊感到耻辱。”

听她训斥，难免不感到羞愧，张小姐的脸噌地红了，平日里娇生惯养，她的的确确不觉得这些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也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叶拂灵一来就给她扣了个无畏之罪，她不做声了。

看她总算乖巧了些，叶拂灵渐渐敛了神情，示意锦瑟将红绸揭开，露出簸箕里的东西。

张小姐伸长脖子看了眼，又看了眼叶拂灵，缩着脑袋不敢问话。

果然是个吃软怕硬的，只要给她点颜色就不敢造次了。叶拂灵心下又觉好笑，拿起一只纸鹤，解释道，“实话说，我们确实不能做什么，也不太懂国事，帮不上什么大忙。无论是兵器还是粮草，王爷那边都会安排好，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讲这个。我想说的是些力所能及的事，由你来做，或许会给予你的父亲更大的力量。”

张小姐质疑，“就用……这些纸鹤而已？”

“仙鹤报喜，是极有灵性的。”叶拂灵坚定地说，“一只两只，或许没有什么，成百只上千只，积土成山，信念的力量便不可小觑。这可比你们去求神拜佛有用得多。除了纸鹤，还有祈语，等上百张祈福标语完成，制成横幅，挂满整条街道，别的百姓定会争先效仿，用自己的方式为此次出征献一份力。”

张小姐嘀咕道，“太麻烦了吧，我为什么要……”话到嘴边，她想起平日里疼爱自己的父亲和蔼的面庞，再次沉默了。

“做不做在于你，我只是奉王爷的命令给待在家中左右无事的闺秀和妇女们提供法子，头个想到你罢了，如果你不愿意，我换个人打头便是。”叶拂灵起身拂了拂袖子，转头欲走。

“嗳……！”张小姐喊住她，“我做，我会为父亲制祈福语。我也有想为父亲做些什么，若你说的法子真的有用，我愿意试一试……”

叶拂灵转过头，笃定道，“我敢保证，这个法子一定会有用。既然张姑娘你答应了，那便要全权负责此事，挨家挨户地筹人，贴纸鹤挂标语，这不是过家家，你责任重大，你是将军的孩子，你肩负着信仰的力量，切不可敷衍了事。”

*

教完纸鹤的折法、横幅的制作、标语的书写，天色已暗。

傍晚，叶拂灵带着锦瑟从将军府走出来，她伸了个懒腰，听得锦瑟在身后低声问道，“见姑娘一句一个信仰，忽悠得厉害，却不知姑娘为何没提玲珑袖的事？这单子不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