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吓得摇头，也不敢跑了，在他怀里蜷缩起身子哭作一团，哭得梨花带雨。银面盯着她，却好似虚空看向了别的什么人，复又沉思，而后怔愣，最终眸中一片荒芜，再无神采。

霍白槿看穿他心中所想，摇摇头，一把拉起那女子，“出去吧。”

女子感激地给他磕了个响头，被半折的手的痛楚也顾不上，立马落荒而逃。

银面回过神，轻描淡写地扫了眼他，又低头倒了杯酒抿了，淡声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同情我。”

“那么我同情你什么呢？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霍白槿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一口喝了，那烈酒灼心，他分不清到底是什么让他心口有些说不出的闷，“那女子何其无辜，不过是本分所在，想引你欢好痛快罢了，不想要直接拒绝便是，你却要拿人家当刀子，扎自己的心。”

“呵。”银面轻笑了声，眸底却并不见笑意，“你怎么就知道我拿她做了什么？见她迎上来，我不过也是想与她痛快罢了，只是嫌恶她没有本事。”

霍白槿微微侧眸，“没有本事？”嘴里问着，他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银面淡声道，“没有本事勾起我的欲念。”稍顿，他缓缓低头，拿起一根筷子，轻轻敲响了酒杯，故作从容神态，“如果她拿出本事，当真勾动了我的念头，纵她放肆也未尝不可。可偏偏，她没这本事。那么她便不配。”

“说得如此婉转。是为了掩盖内心最真挚的欢喜吗？”霍白槿嘲弄他，拆穿道，“你不过是，想知道自己除了叶拂灵以外，究竟还会否对别的女子心动。想知道除了叶拂灵以外，别的女子是否也能勾动你的欲念。想知道，叶拂灵是否真如那人所言，让你情动时只想要她。想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究竟几何。想知道她在你心中的分量有多少。想知道……”

“别说了。”银面依旧拿筷子轻敲着酒杯，让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将旁边这人的声音盖去。

“答案就是，那样比叶拂灵貌美撩人不知多少的女子并不能撩拨你的心弦。不仅不能，你还折断了她的手，你看着她，想的也是别人。”霍白槿偏要说，且以叹息，“你栽了。”

“——其实我从没想过，自小让我敬佩的殿下，你有一天会栽。还栽成这样。所以我觉得，你很悲哀。”

银面风轻云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霍白槿轻笑，换了个话头重新切入，“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我想你一定病得不轻，才使得你的属下没有一个敢告诉你，叶拂灵并没有跟随我离开靖国。我把她带上船，快要驶出梁国域界的时候听见了炮声，我不敢让她有任何闪失，于是就又送她回去了。”

银面微抿唇，听着，没有打断。想问些什么，又不想问出口，只好等着他继续说。

霍白槿知道他想听什么，如他愿说道，“她并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不情愿。我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应是想到了黎国的形势，于是问我，你要怎么办。”

“嗯。”银面微应声，抿了口酒，淡白的唇色因为沾上了酒渍而有了些许光泽。他没太多表示，但愿意有所表示，想来，这个答案于他而言，便是特别的。

“后来我叮嘱过她，一定要深思熟虑后再决定腹中孩子的去留……你先别这么看我，再怎么说是你让人家小姑娘未婚先孕的，人家还不能有去子的权力吗？我劝她深思熟虑，已是对你仁至义尽。”霍白槿道，“据我所知，她后来没去喝那堕胎药，应是决定要留下这孩子了。不过……”

银面眸光微微潋滟，听他转折，便看向他，眉尖轻蹙，目露不解。

霍白槿郑重道，“不过，我必须告诉你，摄政王萧浮光早已去叶府提亲，叶拂灵答应了，随即与他定下婚约，三媒六聘过了礼，又住进了摄政王府多时。前几日萧浮光张贴了公文昭告天下，两人的婚期定在这月月末，将会宴宾三日，大赦梁国。我本以为叶拂灵是被迫，可后来又听说两人携手游街，羡煞众人。她或许已定了心要嫁给摄政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