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了下去,就倒在地上。
一刹就颓然败落,铩羽涸鳞。
当晚,他做了一个令他很痛苦的梦。
他梦到檐下昏黄,光漏影疏。摄政王府红绸高挂门楣,双喜遍贴窗牖,锣鼓喧天,而后鞭炮声、嬉闹声,声声入耳,他往常走惯的长街今日涌入许多看客,人头攒动,原是都去张望着一顶八抬花轿。轿前黑鬃骏马,一名男子打马过街,面如冠玉,神采奕奕。
萧浮光。他再熟悉不过的朝中对手。
花轿停落在王府前,萧浮光翻身下马,媒婆请出新娘,小童子递来寓意永结同心的绸花。轿帘被撩起,新娘提起裙边下轿,把手交给了萧浮光。
一阵风吹起了新娘的喜帕。
他看见那个人,今日的妆容明艳得不可方物。那个问过他“你会不会娶我”的人,今日踏入别的男人的府门,将要为人新妇。
“叶拂灵……叶拂灵……”他略有滞涩,蹙起眉,跟过去又急唤了声,“叶拂灵?”
床边为他把脉的魏坎先生听见了,轻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仍紧合双眼,只是额间渐有涔汗。
霍白槿和崔公公站在床尾,后者焦急问道,“魏先生,怎么样了?好端端地,怎么能走着就倒下去了呢?殿下自幼无病无痛,前些日子身子再不好,好歹没岔过气……这般又是高烧又是晕厥,还吐了血,究竟是什么病症?”
公公的声音在银面听来,十分遥远。他囹圄于梦,看见叶拂灵和萧浮光在自己面前叩天地、跪高堂,媒人一声催一声的“夫妻对拜”。
“不准拜……”他想去碰叶拂灵,手却穿空,霎时眼眶猩红,几乎咬牙切齿,“叶拂灵……不准拜!”
没有人听得见。
于是礼成,唢呐声响起。他看见叶拂灵独自坐在床边吹红盖头,悬着腿摇晃脚丫,这是她惯爱的动作。他一时看得愣了,听见门外宾客的声音才回神,缓缓朝她走过去。
“叶拂灵,跟我走……”他呢喃着,一遍遍地重复,“跟着我……叶拂灵……”
“脉象无碍。”梦外,魏坎看着他眼角微浸出的湿意,低声回道,“他这是,害了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