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合成系文豪 第491章 《无主题变奏》

小说:1978合成系文豪 作者:好想吃薯片 更新时间:2025-05-22 20:33:03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无主题变奏?”

  “怎么取出叫这么奇怪的一个名字?”

  王小波喃喃道。

  《无主题变奏》这个名字太奇怪了!

  “变奏”这个词,最早是拉丁语,原本的意思是变化。

  而在音乐上,“变奏”就是围绕一个音乐主题进行调式调性、织体、节奏等音乐要素上的变化、加花。

  作曲家可新创主题,也可借用现成曲调,保持主题的基本骨架而加以自由发挥。

  换句话说,通俗一点儿讲,变奏一定是有主题的。

  无主题?

  无主题还怎么变奏呢?

  王小波唯一能想到的是德彪西。

  德彪西是法国作曲家,是“印象主义”音乐的鼻祖。

  当时法国一整代的作曲家们面临着巨大的困境。

  就像是江弦在《你别无选择》中写的那些作曲系的学生。

  法国的这些作曲家们,被德国音乐,被瓦格纳的音乐陶醉和征服。

  整整一代的法国作曲家将自己的热情倾注于瓦格纳的音乐中,让自己的天才在毫无创新的模仿中毁灭。

  这时候德彪西横空出世,把法国的音乐从瓦格纳的巨大阴影中拯救出来,为法国创立了完全属于自己的音乐:法国的风格、法国的趣味、法国的精神。

  从此,法国音乐在西方现代音乐中独树一帜。

  而德彪西最有名的就是他的“印象主义”的音乐。

  这种音乐和古典主义音乐相去甚远。

  在这种音乐里,没有古典主义音乐的严谨结构、深刻的思想性和逻辑性。

  也看不到浪漫主义音乐的丰富情感。

  取而代之的则是奇异的幻想因素、朦胧的感觉和神奇莫测的色彩。

  所以要说无主题,还涉及音乐,王小波首先想到的就是德彪西。

  就是这位现代音乐的开创人物。

  “这篇和德彪西有关系?”

  带着深深的好奇,王小波捧着这册《花城》,读起江弦的这篇《无主题变奏》。

  写在全文之前的是一首诗:

  “幸好,我还持着一颗失去甘美的”

  “种子,一粒苦味的核”

  “幸好,我明日起程登山”

  “我要把它藏在”

  “最隐秘的山涧,待它生命的来年”

  “开花飘香,结一树甜蜜”

  “结一树过去”

  “在那没有鸟语的群山深处”

  王小波轻轻品味着这首诗词。

  这首诗的意境中透露出不同于任何一位中国当代诗人的美。

  “真好。”他丑丑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

  王小波知道江弦的出名。

  不过相比于江弦的,他最佩服的还是江弦的诗才。

  尤其是那首先在《今天》上发表、后在《诗刊》上发表,最后在全国范围内掀起轰动,引得无数人摘抄、背诵的《致橡树》。

  王小波曾经幻想过,如果他能遇见江弦,他会告诉他:你写得最好的东西不是,而是你写的那首诗。

  这首诗太好了!

  王小波曾经给他的妻子李银河写过那么多封的情书,可在他看来,那些情书加起来也不值得这一首《致橡树》的好。

  他不止一次的和李银河强调过“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诗,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在王小波看来,江弦的诗才其实远大于江弦的创作能力。

  这是个被写耽误了的好诗人!

  他接着往下面看去,文章进入正文的部分:

  “也许我真的没有出息,也许。”

  “我搞不清除了我现有的一切以外,我还应该要什么。”

  “我是什么?更要命的是我不等待什么。”

  “也许每个人都在等待,莫名其妙地在等待着,总是相信会发生点儿什么来改变现在自己的全部生活,可等待的是什么,你就是说不清楚。”

  “真的,我什么也不等待。”

  “这么说并不是要告诉你我与众不同,其实在另外一个意义上我又太知道该要什么了,要吃饭要干活儿。”

  “除此以外凡是摩登玩意儿都和我不相干。”

  “如果我突然死了,会有多大反响呢?大概就象死了只蚂蚁,也许老Q会痛苦几天,也会很快过去,她会嫁人,在搞她的所谓的事业的同时也不耽误寻欢作乐,把以前对我的千娇百媚同样地献给另外一个男人。”

  “既然我最爱的人都是如此,那么我还能对谁有那么点儿意义呢?”

  咝。

  寥寥几句话,就让王小波感受到了一种“不凡”,一种“无所待的感觉”。

  王小波读过很多文学作品,所以知道这种无所待的感觉,在文学中并不是初次被发现的东西。

  像是贝克特的名剧《等待戈多》之中,就曾写过这种感觉。

  《等待戈多》是50年代上演的一出戏剧。

  这篇作品没有故事,也没有戏剧性。

  没有情节,因此也没有高潮。

  贝克特只想表达主人公的一连串感觉,一连串散乱的意绪。

  这些感觉和意绪,在作品中被表现为一种幽默、一种微笑、一种玩世和嘲世的风度。

  但是在主人公的深层意识中,还是发现了一种苦恼,虽然他似乎已出离于苦恼。

  还是能看到一种追求,虽然他表白自己无所追求。

  《等待戈多》上演的时候,正是二战结束之后。

  二战摧毁了西方理想社会的神话,西方人在战后面对的,就是剧中那样的荒凉破败、混乱不堪的大舞台。

  在这个舞台上,人们看不到生活的出路,终日无所事事,极端痛苦,又极端无聊,渴望改变,却又无力自拔。

  因此,几乎所有生活在西方社会中的小人物都从这部《等待戈多》里找到自己生活的影子。

  而此刻,读了一段江弦的这篇《无主题变奏》,王小波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从这篇之中读出了一抹相同的味道。

  这让他感到一种巨大的惊喜。

  没有人这么写过!

  至少在中国,迄今为止他还从未读到过这样子来创作的作品。

  这太cool了。

  他接着往下看去,江弦也很快提到了“德彪西”,提到了“无主题”:

  “.

  我不喜欢老Q那些艰深的音乐,据说德彪西经常无主题什么的。尽管有时我也迷恋柴可夫斯基谁谁谁的,可我不喜欢一件乐器的单调声音,除了小号。”

  “小号也单调,但是它总是热热闹闹的,那感觉就是有点儿棒,出来进去的。”

  “可惜老Q弄的偏偏是小号,这一点在我们热烈相爱的那阵子,倒是真让我给忽略了。”

  “尽管她拉的是意大利名家提琴,尽管它有几百年的历史,我还是不能容忍那些一串串指法练习、试音、调弦什么的。”

  “那他妈太无主题了,无主题还好,无内容、无连贯,除了它徒具形式以外还真是有点儿象我写的。这一点常常使我惶惑不安。”

  “我纳闷儿为什么她不能拿起琴来就给我拉点动听的东西,而是长长一段时间由噪音编织成的预备期,一下子就倒了我的胃口,就象拼命咬了一口苹果却咬断了一个又大又粗又胖乎的虫子。”

  “她说我不懂,我也许的确不大懂,就这样她走了,八成又是去哪儿调那四根宝贝弦了。”

  “不过她会回来的,我相信她还会继续爱我。”

  “若干日子以前,我们走在月光下,她曾低声对我说,要是我们分手,那她背后的一座大山就突然消失,她回过头来,只会看到一片荒凉、迷蒙的原野,自己就像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我感动得真受不住了,一股温情一个劲儿往上涌,一转身钻进了一个就近的小酒馆儿”

  “也许没出息,也许。”

  “我走到街上,随随便便地,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可我孤独得要命,愁得不想喝酒,不想醉什么的。”

  “我去看了一场电影,不过不仅没能解脱,反而多了不少晦气。”

  “那些地下工作者,穿着曲线毕露的旗袍,露着大半截儿大腿在前面拼命跑,几个坏蛋在后面玩命儿追,可就是追不上,有摩托车也不行。”

  “见了他妈鬼了。”

  “什么坏蛋,反正一概男的追女的。”

  “所以当然不能让他们追上了,导演还得给他们安排扒衣服什么的,太有伤风化了。”

  “说实在的,我始终不相信那些油头粉面的男女们就是当初的地下党。”

  “要真是,拯民于水火之中就太轻而易举了。”

  “.”

  呼。

  只是看完第一个章节,王小波就已经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文章的第一个章节,江弦看似讲了很多东西,其实又什么东西都没有。

  主角是“我”,“我”有个女朋友叫“老Q”吗,看样子是搞音乐的。

  除此之外,什么剧情都没发生。

  就像是在听一个喝醉了的年轻人一个劲儿的发着牢骚。

  可就是这种滋味读的王小波有些欲罢不能。

  与其说这篇《无主题变奏》在讲的是故事,倒不如说是在讲一种迷茫和失落的感受。

  这的主人公,这和之前江弦那篇《你别无选择》的主人公,在感觉和意绪上具有某种同构的特性,但又不完全的一样。

  《你别无选择》里,写的是“一群年轻的艺术探索者”。

  而这篇《无主题变奏》里写的,在王小波看来,应该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人物——

  “多余人”。

  “多余人”是一个外来词,也有人把这个词译作“局外人”。

  和许多哲学和美学中的观念一样,“多余人”是一个不太容易确切定义的概念。

  这个词似乎概括的是这样一种生活意态:冷漠、静观以至达观,不置身其中,对人世的一切采取冷嘲、鄙视、滑稽感和游戏态度。

  简而言之,“多余人”就是一种在生活中自我感觉找不到位置的人。

  在国内这是个新鲜词,但在国外文学之中,已经不会对“多余人”感到陌生。

  拉摩的侄儿、于连.索黑尔、罗亭、奥涅金、奥勃洛莫夫、卡拉马佐夫性格中都多少具有某种“多余者”的特征。

  用狄德罗的话概括就是:

  “我尽量利用我的信口开河。”

  “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在说话之前、说话当中,或者说话之后好好想一回的。”

  这篇《无主题变奏》的主人公“我”,不也正是这样一种人?

  年纪正轻,却对生活感到非常疲倦:

  “每周一天的休息对我来说比工作还沉重。”

  “下班后,我步履蹒跚地走向老地方。”

  “我并不劳累,只是神情恍惚。”

  “脑子里各种五彩缤纷的念头交替出现。”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恍恍然如在梦中。”

  “看起来谁也不像我这样傻乎乎咧着嘴胡乱东张西望,脑子里空空如也。”

  最要命的是,这种精神状态,并不是由于某一特定事件的刺激而造成的。

  既没有这种事件,也没有这种刺激。

  这只是一种已渗透于灵魂深底中的无聊感、厌倦感、荒谬感。

  由于这种感觉,使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报以一种若即若离、若有若无、来去自由的无谓之感。

  爱情无所谓。

  事业无所谓。

  爱好也无所谓。

  艺术无所谓。

  哲学无所谓。

  成功无所谓。

  失败无所谓。

  赞扬无所谓。

  挨骂更无所谓。

  这个人精力充沛,但已充满倦意。

  这个人年纪轻轻,但已老气横秋。

  这个人前途无限,但却哪里也不想奔。

  最后说出一句:

  “也许我真的没出息,也许。”

  这就是主人公终日的精神状态。

  用巴斯卡的《沉思录》里的一段形容就是:

  “我不知是谁置我于世界,不知世界是什么,也不知我是谁何。我对于世间的一切都处于可怕的无知之中。我既不知我从何而来,也不知我何往而去。我只知离开这个世界我将永远地下堕,不是落入虚无,便是落入愤怒的上帝手中,却不知究竟何者将是我永恒的命运。

  这就是我的状况,充满软弱与不安。

  我从这一切状况所能得出的结论是,我就是要度过我生命的一切时光而不去致力追求什么。由着我自己懒洋洋地走向死亡,而茫然不问我自身的永恒命运。”

  王小波捧着《花城》,越读越觉得兴奋。

  “写的太好了!”

  这篇写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这篇写的简直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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