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爆身份,却有很明显的漏洞,再次沉默下来。

  宁卫东冷笑一声,给宁伟使个眼色。

  宁伟上去就是一脚,对于这种人没必要自己束手束脚的跟他讲规矩。

  那人闷哼一声,依然没有说话。

  “跟我玩硬的?”宁卫东站起身道:“小伟,不用留手,好好伺候伺候这位王老师,如果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直接给张大军送去,看看是不是敌人派来的特w。”

  宁伟立即应了一声。

  自称叫王德仁的中年人却慌了。

  他虽然不知道宁卫东提到的‘张大军’是谁,但听话听音儿,能管到特w的事,显然不是一般人。

  如果只是动用私刑,他自忖咬咬牙就挺过去了,而宁卫东这里只是个集体企业,而且他也没做什么要不得的事情,大概率不会冒险真把他杀了。

  可一旦进了局子,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到了那里边,人家有无数种手段把他的嘴撬开。

  王德仁不由打个哆嗦。

  几乎同时,宁伟对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身体的疼痛,加上心理出现动摇,这人也硬气不起来了。

  眼瞅着宁卫东要走出去,连忙叫道:“等等,同志等等~”

  却话音没落,被宁伟一个大逼兜抽在脸上,骂道:“谁跟你是同志,你个狗特w。”

  王德仁被打的耳朵“嗡嗡”的,却顾不得疼痛,辩解道:“不是,我真不是特w!”

  宁卫东停下来,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

  从这个人的反应判断,对方还真不太像是特w。

  在这个年代,并不像宁卫东穿越前,因为网络技术的扩散,特w的门槛不断降低。

  这时候特w还是非常专业,且有技术门槛的职业。

  尤其出现在京城的特w,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身体素质,心理素质,都得非常出色。

  面前这人并不具备这种特征。

  宁卫东没坐回去,直接站在原地,说了一声“说吧”。

  言外之意,如果说的不能让他满意,将会立刻转身就走。

  王德仁紧张的舔舔嘴唇道:“我~我真不是特w!”

  宁卫东不置可否的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意思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王德仁咽口唾沫,虽然宁卫东没说给他几次机会,但一般来说事不过三,应该是三次。

  王德仁顿了顿,没敢再贸然说话浪费机会,想了想道:“那个……同志,我到这来就是好奇,真没有别的企图……”

  宁卫东注视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头,淡淡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王德仁的心脏嘣嘣直跳,喉结滚动着发出咕噜一声,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半天没再说话。

  宁卫东等了他几秒,却没一直等下去,把手放下,淡淡的道:“小伟,你去打电话,把张大军叫来,人交给他处置。告诉他,只给他一个下午。”

  宁伟立即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王德仁连忙道:“别,我说,我说!”

  宁卫东却置若罔闻,跟宁伟说完之后,径直往外就走。

  王德仁终于慌了,他有一种预感,如果面前这个年轻人走出这间屋子,他就彻底完了。

  “等等,我说!”王德仁打交道:“我真不是特w,是我们家老爷安排我守着这家旅社……”

  宁卫东的脚步一顿,回身道:“你们家老爷?”

  王德仁连忙点头,有了开头接下来就容易多了,王德仁吧啦吧啦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倒不是他骨头软,主要是没那个必要,套用宁卫东穿越前的一句话,一个月就三千块钱,你玩什么命啊~

  王德仁也是这种情况,当初安父把那么一大笔黄金放在富民旅社里,当然不会不管不顾了。

  他派了心腹家仆在这附近盯着,还给安排了住处跟合法工作。

  这个人就是王德仁。

  不过王德仁也知道主家在富民旅社里藏着东西,至于具体藏的什么,藏在几楼,藏在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至于他为什么来套话,动机也很简单。

  就是怕宁卫东他们又是砸墙,又是刨地的,生怕当年藏的东西被发现了。

  想来探探,有没有风声。

  宁卫东面无表情,听他把话说完,沉声道:“你是安家人,那你认识安宁吗?”

  王德仁连忙道:“您是说大小姐?认识,认识,您是大小姐的朋友?”

  宁卫东没应声,直接起身出去。

  王德仁张嘴还想叫他,却被宁伟瞪了一眼,一缩脖子没叫出声。

  宁卫东来到楼下,到隔壁旅社借了电话。

  新办公楼这边牵了电话线,但还没接通。

  电话拨到安宁家:“喂,我宁卫东,有个情况,你现在到旅社这来一趟。”

  说完了就挂断了。

  安宁莫名其妙,却是不敢怠慢,立即驱车过来,前后不到二十分钟。

  一进大门就看见宁卫东,紧了两步过来问:“什么情况?”

  因为出来匆忙,安宁没怎么打扮,一头长发用木簪子简单的别了一个发髻插在头上,里边穿着一件碎花裙子,因为天气越来越凉,披了一件米色长风衣,敞着怀,没系扣,小腿则裹着一双肉色丝袜。

  宁卫东不由得多看一眼,问道:“哪买的丝袜?”

  这个年代这种到大腿的长筒丝袜真不太好买。

  安宁一笑,转了一圈:“好看吗?让人从香江带的。”

  “好看~”宁卫东应了一声,随即叫她上楼,一边把抓住王德仁的情况说了。

  “王德仁?”安宁想了想,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可能是化名。

  说话间,两人来到四楼,安宁见到那人,皱着眉打量。

  王德仁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宁卫东转眼就把安宁叫来了,看两人的样子似乎关系不浅,连忙叫道:“大小姐,大小姐,我是小王啊~您小时候在家里开车的,您还记着不?”

  经他提醒,安宁恍惚想起来,似乎是有个司机跟这人有几分像。

  只是后来,因为形势不好,他家为了低调,汽车也不坐了,直接捐了出去,司机也不见了。

  安宁没想到,时隔十几年,还会见到当年那个司机。

  王德仁急忙道:“大小姐,当年我听老爷的命令,让我看着这里,这一看就十几年。这几天我发现这里出了动静,就想打听打听,看看什么情况,就被这位同志抓了。大小姐,您跟这位同志求求情。”

  安宁面对这位‘忠仆’的恳切哀求却没贸然说话。

  跟宁卫东来到走廊上,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宁卫东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反问道:“真是你们家的?”

  安宁犹豫着摇头:“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也是姓王,可是……当时我才几岁,早就没印象了。这人你打算怎么办?”

  安宁十分清醒理智,并没有因为突然见到家里的老人儿就兴奋难当。

  她这些年过来,别说是一个司机,就是正经亲戚又如何?

  更何况根据对方交代的情况,安宁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个王德仁不老实。

  刚才她一来,对方就认她,跟她叫大小姐。

  但安宁来这里可不是第一次。

  王德仁自称是安父让他盯着富民旅社,看他样子也是忠于职守,发现旅社的状况,还跑过来探口风。

  如果一次两次,他碰巧跟安宁错过了,但安宁来这些回都碰巧错过了?

  那么事实就是,他大概率早就发现了安宁,知道对方身份,也没主动相认。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干脆想把当年安家藏在这里的东西据为己有?

  安宁和宁卫东都不是小孩,会相信那种为了某些承诺,十几年如一日的坚守着。

  世界上不是没有人这样的人,但这个王德仁绝对不是。

  这人的眼睛里就透着一股精明,并不是那种不知道变通的。

  至于宁卫东,只要确定这人背后没有人指使,或者暗藏着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足够了。

  宁卫东道:“既然是你们家的,你看着办,我怎么都行。”

  安宁想了想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抓都抓了,索性问个明白,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个人……我觉着不怎么老实。”

  宁卫东一笑:“那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让小伟配合你,如果实在不行,就把张大军叫来。”

  安宁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抹狠厉。

  其实宁卫东能猜出她的心思,当年她父母死的时候,她在外地插队,并没有在京城,并不知道当时具体情况。

  等她再回来,已经成了孤家寡人,父母死了,家也没了,最后不得不沦落到嫁给王京生。

  一直以来,她父母的死因都是安宁心里的一根刺。

  这次抓住这个王德仁,她自然要想办法搞个清楚。

  王德仁是安父司机,属于是心腹家仆,还让他看着富民旅社,明显对他相当信任。

  安宁断定,王德仁一定知道一些情况。

  ……

  关于这个,宁卫东的兴趣不大,索性把现场交给安宁,自己回到公司。

  刚到办公室胡八一和王凯旋就来了。

  这俩货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胡八一道:“经理,我们找到一个好地方!”

  宁卫东知道他说的是办酒厂的地方,让他仔细说说。

  却是王凯旋抢着道:“是老杨帮着找的。”

  老杨是杨红旗,当初王凯旋第一次来,还是跟杨红旗一起来的。

  王凯旋眉飞色舞道:“老杨他三叔在738厂……”

  “738?”宁卫东皱了皱眉。

  胡八一立即解释:“就是京城有线电厂。”

  宁卫东恍然,示意他们继续说。

  王凯旋道:“前几年,好人好马上三线,738厂有一大部分人去了西南,现在空余出不少地方,现成的车间厂房,还有工业电,拿来就能用。”

  宁卫东点头,这样最好。

  不过有好处必然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这种厂子里的车间,产权和租赁手续比较麻烦。

  宁卫东道:“老杨他三叔在厂里是干什么的?”

  王凯旋道:“副厂长,您放心,能说得上话。他说了,只要二十万,就把厂子东头的两间大厂房卖给我们,算上空地一共是十五亩。”

  宁卫东心头一动。

  二十万买十五亩地,上边还有现成的车间厂房,在这个年代来说不能算便宜,毕竟在市中心一套四合院,连房子带地,一亩半地,才三四万。

  但对宁卫东来讲也不能说贵,毕竟他现在是真的财大气粗,最主要的是厂房和配套是现成的,不用花时间建设。

  工业电,厂内厂外的道路,还有配套的仓库,一应俱全。

  听王凯旋说完,宁卫东点点头,他听出二人的意思,是想让他亲自去看看再拍板。

  宁卫东看向胡八一道:“老胡,胖子,我说了,酒厂的事全权交给你们,我只要最终的结果,既然你们觉得行,那就出钱买下来。不过,有一则,手续必须齐全,可别含糊了。”

  二人立即应诺,王胖子十分高兴,胡八一则感受到更大压力。

  宁卫东看似什么都不管,却把责任都甩给他了。

  不过胡八一也没什么抱怨的,宁卫东在甩责任的同时,也给与了足够的信任和支持,要钱给钱,要权给权,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等二人走了,宁卫东的心情不错。

  果然,响鼓需要重锤,把压力给足了,胡八一立即快马加鞭。

  一旦厂址落实了,剩下设备和试生产就好办了,市面上有的设备直接买就行了,没有的找对应厂家订做。

  本身用活性炭过滤酒也不是什么高精尖技术。

  反而这次胡八一和王凯旋给他提了个醒。

  前几年搞三线建设的时候,从北方尤其是东北抽掉了不少精兵强将。

  不少厂子干脆当被掏空了,真正的精华都到西南去了,原地就留下一个空壳子,技术技术不行,人员人员不行。

  这也给八九十年代,北方原有的国营工厂集体没落打下了伏笔。

  738厂只是一个缩影,京城还有不少类似的情况。

  后续要办方便面厂倒是也可以搞这个路子。

  宁卫东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就快到中午了。

  心里正合计下午跟安家那位三房的见面,安宁就来了。

  宁卫东见她兴匆匆进来,脸色不怎么好看,就猜到应该是从王德仁嘴里知道了什么不那么令人好受的消息。

  “怎么了?气成这样?”宁卫东问了一声。

  安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长出一口气道:“没什么,那人原先真是我们家司机。”

  宁卫东倒是没怀疑这个,笑了笑道:“时间长了,动了别的心思?”

  安宁点头:“那两个保险柜的钥匙在他手里……”

  宁卫东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安父会把钥匙留在这里。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合乎逻辑。

  一开始的时候,安父肯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司机。

  但到后来,情况超出他的预料,让他意识到躲不过去了,这才仓促做出的决定。

  把钥匙交给王德仁,等安宁回来再给安宁。

  而王德仁手里有钥匙,却不知道保险柜具体藏在哪。

  虽然富民旅社在那,但一栋楼,上下四层,好几十个房间,想进去找东西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当时那种情况,把钥匙交给王德仁也没错。

  然而人心隔肚皮,如果只是一两年,凭着原先的恩义,王德仁或许还能忠于职守。

  但这可不是一两年,而是十来年。

  这么长时间过去,人心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所以,哪怕王德仁前两年就知道,安宁回到京城了,却并没有去找她,更没有交还保险柜的钥匙。

  宁卫东停了,也只能说一声:人心难测,造化弄人。

  如果王德仁提前把钥匙交给安宁,安宁在找到保险柜之后,就不必找宁卫东。

  她完全可以长期包下富民旅社的房间,再一点一点蚂蚁搬家似的把金条搬走。

  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如果。

  宁卫东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人?”

  安宁抿了抿唇道:“算了,放了吧~”

  宁卫东似笑非笑道:“就这么放了?要不是他那些黄金可都是你的。”

  安宁白了一眼,直言不讳道:“你少给我挖坑,就算得到那些黄金,我也没法处理,最多拿出来一两根变现。可我现在的生活,缺那几万块钱吗?”

  这话倒是没错。

  那么大量的黄金,没有公家渠道根本没法变现,就算到黑市上也会承担巨大风险。

  其中既有白道也有黑道。

  真要暴露,被公安抓住,根本说不清楚。

  黑道则是怕被人盯上,黑吃黑。

  所以,对于安宁来说,现在这个结果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的结果。

  而她说宁卫东给她挖坑,如果她对王德仁产生巨大的怨怼情绪,就意味着她对那批黄金的归属心存不甘。

  同时也意味着对宁卫东有怨念。

  宁卫东倒是不怕她怨恨,只不过连这种利害关系都想不明白,意味着安宁未来的上限有限。

  宁卫东哈哈一笑:“你倒是豁达。放心,该是你那份儿绝对少不了你的。而且,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我保证,日后你掌握的财富,绝不是这点黄金能比拟的。”

  安宁撇撇嘴道:“行了,知道你厉害,别给我画饼了。”

  因为跟宁卫东有了非常‘深入’的关系,安宁跟他相处也越来越放松,转而道:“对了,还有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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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卫东“嗯”了一声:“你说~”

  安宁道:“昨天我跟安致诚说,今天提前跟你见面,他还给我提供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宁卫东指了指暖壶,示意安宁倒水。

  “沏茶?”安宁起身,一边过去拿暖瓶一边问了一嘴,同时接着道:“他跟我说,安致远最近似乎认识了一个重要人物……”

  宁卫东挑了挑眉,心里恍然。

  难怪最近这两天安致远那边好像没了先前那种急迫的心情了,原来是有了另辟蹊径的希望。

  宁卫东道:“知道是谁吗?”

  安宁摇头:“他没说,我估计也不知道,他初来乍到不知道从哪得来的一知半解的消息。”

  宁卫东想了想道:“没事儿,回头我让人看看。”

  对于安致远这种举动,宁卫东也没太在意。

  毕竟不是领证结婚,大家合作,各取所需,没规定安致远只能跟他合作不能再找旁人。

  更何况宁卫东这边也在跟安家三房接触,大家谁也别说谁。

  话虽如此,安致远又找了谁,却不能稀里糊涂的。

  宁卫东必须得心里有数。

  此时暂时放一边,宁卫东转又道:“安姐,我这里有个非常重要的事儿,想让你负责。”

  安宁精神一震,她听出来宁卫东说的是‘负责’而不是‘帮忙’。

  说明这并不是小事,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而是一个复杂的、持续的动作。

  “什么事?”安宁心里微微激动,面上不动声色。

  作为大资本家的女儿,有些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

  安宁很清楚,单纯的钱,或者资本,并不能转化为权力,只有手里掌握某一件事,才能通过‘事’来牵动钱,从而把钱变成某种权力。

  现在,宁卫东这是打算让她去做‘事’了吗?

  宁卫东不知道这一瞬间安宁的内心活动,继续道:“我打算在国内弄一个方便面厂……”

  “方便面?”安宁微微诧异。

  宁卫东点头,并没有跟安宁解释他为什么要办方便面厂,那些理由需要跟赵如意说,却没必要跟安宁说。

  安宁是做事的人,只需要给出一个目标,然后让她去执行。

  宁卫东继续道:“这个厂子的设备和生产线,我打算用东洋的,你来帮我操作。”

  安宁愣住,重复道:“你想从东洋进口生产线!”

  岂料宁卫东却摇头。

  安宁有些懵。

  宁卫东跟她解释道:“不是进口,那是正规的渠道,我只要用东洋的设备,至于用什么渠道弄来并不重要。”

  安宁恍然大悟,再加上之前跟香江安家谈的就是走s,意思太明显了。

  只是,弄一条生产线,与走s一些电视机、收录机的零部件可不是一个难度。

  主要是后者东洋那边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是走s也是花钱买的,但走s一条生产线,性质就不同了。

  宁卫东却早有打算,继续道:“这件事我打算让你跟三房一起来做,我们不要大张旗鼓去买生产线,那样的话以东洋人的精明,一定会坐地起价。你们以香江的名义,表示对时局担心,想要移居东洋,进行前期投资,直接买一家中小规模的方便面厂……”

  安宁反应很快,立即听明白宁卫东的意思:“您是想来一个瞒天过海,把厂子买下来,把设备拆了运走?”

  宁卫东摆摆手:“那不成了杀鸡取卵了~”

  安宁一愣,有些不明白了。

  宁卫东道:“厂子买下来,我们觉得设备老旧,想要追加投资,扩大规模,替换设备,是不是很正常?”

  安宁终于明白了。

  宁卫东又道:“等新设备生产出来,我们再决定在南洋投资,开一家分厂是不是也很正常?”

  这个年代正是东洋资本向外扩张的时期,企业对外投资是家常便饭,只要不是华国,其他并不严格。

  听宁卫东把大致方向说完,安宁的大脑飞速思考,这样做能有几分成算。

  随即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可是这样的话,我们手里没有外汇呀~”

  宁卫东当然知道没外汇,不慌不忙道:“这笔钱让香江的安家来出。”

  “这……”安宁有些懵,虽然方便面工厂不是重工业,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在东洋收购一家工厂,怎么也得上千万港币,即便安家再有钱,这一下也得肉疼。

  不过她清楚,宁卫东不会异想天开的以为,说让安家拿钱安家就必须拿钱。

  果然宁卫东继续道:“这笔钱先让安家出,我在国内用人民币补给他们。”

  安宁依然皱眉,虽然此时人民币与美元的汇率比高达一点五,但在国际贸易体系中并不被承认。

  而港币却可以自由兑换英镑和美元。

  拿港币换人民币,也只能说理论上可行。

  但宁卫东明显还有下文:“安家拿到人民币,我可以给他们提供批文,购买允许出口的大宗商品,比如……石油~”

  到了这里,安宁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在这等着呢~

  这个时候华国仍然是石油出口国,去年石油年产量突破一亿吨,世界排名第七。

  人民币虽然不够硬,但能买到石油的人民币却绝对是硬通货。

  而且安家从国内买石油,转手再卖出去,不管是买香江,还是拉到东洋,还能额外再赚一笔。

  宁卫东道:“你觉得怎么样?”

  安宁陷入沉思,眼睛深邃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仿佛要透过白瓷茶杯盖子看见里边的茶水。

  直至半晌,她才活动了一下,收回目光,抬起头道:“卫东,你这个计划我觉得能行。”

  宁卫东一笑:“既然觉得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协调执行。”说着表情化为正色:“有些东西只能自己争取,天上不会凭空掉下来。安姐,我知道你不是一般女人,你有你的野心。有野心是好事,现在机会给你,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

  安宁表情严肃,她迎着宁卫东的眼神,明白此时宁卫东没把她看成女人,更不是床第间的伴侣。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受用。

  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无意间听到她父母说话,当时安父随口说了一句“可惜小宁不是男孩”。

  安宁到现在还记着。

  她知道,她父母都很爱她,却一直忘不掉这句话。

  此时,宁卫东的态度反而让她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无比严肃道:“我一定能成!”

  ……

  在把方便面生产线的事交给安宁之后,下午三点多宁卫东见到了那位来自安家三房的安致诚。

  与安致远不同,安致诚的长相更像北方人,身材高大,有一米八,国字脸,宽肩膀,给人一种作风硬朗的印象。

  “宁先生,久仰大名。”安致诚一来,笑着跟宁卫东握手,长相虽然粗犷,礼节却不怠慢。

  宁卫东笑道:“安致诚!”说着看向旁边的安宁:“我可没少听安姐说起,安家这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

  安致诚道:“都是堂妹谬赞。宁先生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人中龙凤。”

  宁卫东松开握着的手:“过了,过了~咱们也别先生来先生去的,叫我名字或者叫一声同志也可。”

  宁卫东对待安致诚远比安致远更热情,倒不是他对这两个人存在成见。

  主要是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安致远来,宁卫东属实没什么能用到对方的,自然要拿捏着高姿态。

  现在轮到安致诚了,现实情况有变,态度自然也有变。

  再一个,相比安致远,高大健壮的安致诚跟宁卫东更有眼缘。

  安致诚笑着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实不相瞒,我在香江大学念书的时候,曾参加过‘工运’,当时我们内部都是同志相称。”

  “哦?”宁卫东面露诧异,他真不知道还有这个过往。

  看安宁的表情,显然也不知道,否则她不会不说。

  不过不管真假,既然安致诚吐露这个情况就是在表达善意。

  这次安家三房派他过来,应该也考虑到他有这个经历,可以迅速与这边拉近关系。

  宁卫东态度顿时更热情,再次跟安致诚握手,询问一些当初的情况。

  说的尽兴,宁卫东道:“致诚同志,今日我与你相见恨晚,你等等,我让食堂准备几个菜,咱们边喝边谈。”说着又拍拍安致诚肩膀:“别看我这食堂不大,掌勺的何师傅可不简单。”

  安致诚本来还担心宁卫东不好打交道,没想到情况比他预想好多了,自是欣然应允。

  宁卫东起身,到旁边的办公桌抓起电话:“喂,于红梅,你上前院让何师傅准备几个下酒菜,要快~”

  撂下电话,就见于红梅从办公室小跑出去。

  宁卫东返回来继续跟安致诚聊天。

  前院,虽然时间仓促,但何雨柱在做饭上从没掉过链子。

  不到二十分钟,给弄了四菜一汤。

  宁卫东从休息室拿了一瓶茅台过去。

  等几杯酒下肚,与安致诚的关系就熟络亲切了。

  不过两人也没多喝,毕竟接下来还要谈事情,喝多了反倒是麻烦。

  安致诚的酒量不错,喝了三两茅子,面上丝毫不显,宁卫东就更不用说了。

  总算是寻个由头,开始说起正事。

  “卫东同志。”安致诚看了看旁边作陪的安宁:“你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所以我也不兜圈子。说实在的,走s这个事儿,我一开始并不认同,我觉着这是歪门邪道,真要陷进去,早晚得出事。”

  宁卫东在旁听着,并没有贸然发表意见。

  安致诚则一脸痛心疾首:“但我今年年初去了一趟粤省。”

  宁卫东也没意外,虽然目前边境管的很严,但真要想过来也不是没有门路。

  尤其像安家这种有钱的。

  安致诚道:“那边的山头,山尾,还有东管……各种东洋、阿美的东西,简直应有尽有。当时我就知道,大势所趋,拦不住的。”

  宁卫东虽然没亲自去过,也知道这个时候南方的走s已经愈发猖獗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宁卫东道:“所以,安家也想进来分一杯羹?”

  安致诚很干脆的点点头,通过刚才与宁卫东的初步接触,他看出宁卫东是个干脆人,没必要兜兜转转的。

  宁卫东不紧不慢的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说说具体的,刚才你也说了,在粤省看到的,总不能你也想在那边插上一脚吧~如果那样的话,请恕我帮不上忙。”

  安致诚道:“当然不是。粤省那边已经有了成规模的市场,进货出货都有固定渠道……”说到这里他露出一抹苦笑:“不怕您笑话,以我们安家现在的实力,在那边根本插不进去。”

  宁卫东“嗯”了一声,在这一点上安致诚比安致远实诚多了。

  之前跟安致远谈及这个,对方就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意正面回答。

  安致诚继续道:“我们是这样想的,与其在粤省竞争已有的存量市场,不如开辟一个新的市场……”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宁卫东的反应,生怕对方听不明白。

  一是宁卫东年龄在这,正常来说如果上大学都还没毕业。

  二则,他来之前了解过宁卫东,宁卫东初中毕业就下乡了,文化水平很可能不太行。

  但实际上,在见面后安致诚发现,宁卫东的表现远非他所预想的大老粗。

  此时听他阐述也不是不懂装懂。

  等他说完,宁卫东总结道:“我没理解错,你们打算在长江以北的汉东省也做一个类似山头山尾的走s市场,从东洋出来的电器,不再走香江,直接到国内,覆盖北方。”

  安致诚点头。

  宁卫东沉默,并没有贸然说话。

  实际上,之前安致远来的时候,也比较隐晦的表达了这个意思。

  大体上,安家无论是二房还是三房,总得计划并没有变。

  至于从一开始就找上宁卫东,则是因为赵如意的二叔就在汉东省的海警部门。

  安致诚观察宁卫东的反应,也没急着说话。

  到了这一刻,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其中利害关系也摆在明处。

  宁卫东,或者说背后的赵家做出什么决定,都不是他多说两句或者少说两句能动摇的。

  过了半晌,宁卫东才挪了一下身子,不疾不徐道:“致诚啊~你的想法挺好,避开南方,另辟蹊径……”

  宁卫东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安致诚却并没有露出喜色,因为他猜到宁卫东后续肯定还有一个‘但是’。

  果然,不出所料:“但是,你把一些事想的太简单了。汉东省不是粤省,实际情况不同,同样一件事,结果也不同。”

  安致诚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然也~”宁卫东也跟着拽了一句:“粤省在天南,说一句山高皇帝远不为过,汉东在什么地方?你真要学山头山尾,搞那种集散地式的走s市场,我敢说你头一天干起来,第二天就得被武j端了。”

  安致诚一愣,皱眉思索起来。

  关于这个,他的确没想到,包括他们家那些长辈也没想到。

  只觉着在粤省的经验,直接搬倒汉东就完事了。

  但听宁卫东一说,却是打个激灵。

  宁卫东又道:“再则,粤省于国内,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有些事在那里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其他地方却不行,以后要在国内赚钱,有些规矩是要懂的。”

  安致诚有些泄气,难怪之前宁卫东跟二房的安致远见了一面就不理会了,却仍不甘心:“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

  “法子肯定是有~”宁卫东笑了笑:“要不然今天你我怎么会坐在一起?”

  安致诚连忙道:“请您指教。”

  宁卫东伸出一根手指头:“首先,绝对不能张扬,像山头山尾那种,简直就是明着来。在我看来他们就是找死,兔子尾巴,长不了。我把话撂在这,明年,最多后年,一准儿出事。”

  安致诚点头,并没有反驳。

  宁卫东继续道:“第二,要想成事,必须上上下下都照顾到,不能吃独食。”

  这个安致诚明白,他们做生意也是这个原则,只是有些不明白,宁卫东这个‘上上下下’具体指的是谁。

  宁卫东又举出第三根手指头:“第三,就是要名正言顺。”

  安致远皱眉更深,心说干走s还怎么名正言顺?

  不需要他问,宁卫东也没打哑谜:“我跟几个朋友准备建一个专门组装电视机和收录机的工厂……”

  宁卫东把跟黎援朝合作的计划,挑能说的说了一遍。

  安致远听了,顿时眼睛一亮,猛的一拍大腿:“妙啊!从东洋走配件,到国内来组装,一出厂就是正规产品,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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