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秦青来了。”仆从弯腰行礼,低声回禀。

  “嗯?”秦玉然目光一厉,问道:“你怎不在里面陪同?”

  仆从愣了愣, 显然也没想到,区区一介凡人,还需要他来陪同?谁给的脸?

  “属下知错, 请少主责罚!”

  膝盖撞击地面, 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仆从趴伏在地, 重重叩首。对待流火那样的神兽, 他的心情都不像此刻一般惧怕。

  秦玉然微微眯眼, 没说什么, 大步走进殿内。

  那仆从依旧跪在地上,许久不敢起身。

  “师弟,你怎么来了?”掀开纱帘的一瞬间,秦玉然阴沉的脸色已换作欣喜的笑容。

  秦青老老实实坐在厅内, 伸出手推了推桌上的食盒。

  “师尊命人给我买了几盒糕点, 我觉得好吃,便带给师兄尝尝。”

  “师弟有心了。我虽已辟谷,陪你吃一点也无妨。”秦玉然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目光扫过秦青的脸。

  皮肤仿佛爬满毒虫,又刺又痒。只是一道目光, 竟也能散发这样的恶意。秦青低下头,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握紧。

  他能勘破气运,对情绪的感知能力自然也很敏锐。秦玉然和风停云怕是以为他被打散本体, 只剩下一片花瓣, 早已失去天赋神通, 对他不曾设防。

  “师兄快尝尝。”秦青打开食盒, 摆出一副急着讨好对方的模样。

  秦玉然捻起一块糕点,略吃一口,颔首道:“不错。”

  秦青身子倾向桌面,双手扒拉着桌沿,小心翼翼地问:“师兄既吃了我的糕点,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转一转?”

  秦玉然眸光微闪,笑问:“师弟想找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只胖乎乎的猫便从后院飞跑进来,绕着秦青喵喵直叫。

  “六六!你果真在这里!让我好找!”秦青连忙抱起胖猫,训斥道:“以后不准乱跑!师兄,你修炼一天,也累了,我这就离开,不打扰你休息。”

  秦玉然敛去眼里的精光,笑着摆手:“去吧去吧。你这只猫甚是顽皮,小心不要让它闯入刑堂,否则会被扒皮拆骨。”

  秦青脸色一白,连忙抱紧胖猫,胆战心惊地应诺。

  语气那般温柔,遣词用句却如此狠毒。这些人竟真的把他当做蝼蚁,已经连装都懒得装了。

  倘若秦青也拥有通天彻地之能,一束目光就能湮灭一个生灵,他大概也会像秦玉然这样,完全不把凡人放在眼里。

  “师兄,我走了。”秦青压低脑袋,假装怯懦。

  “嗯。”秦玉然摆摆手,坐在桌边不曾相送。

  996抱紧秦青的胳膊,在心里催促:“快走!”

  秦青加快脚步,离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好险好险!”

  回到居所后,秦青与996齐声感叹。

  “秦青,你这是掉进魔窟里了!狗屁凌云宗!狗屁当世第一人!狗屁正道魁首!秦青,咱们快逃吧!”996毛都炸了。

  秦青从书架上取下一张舆图,摊开在桌面。

  “这是什么?”996跳上桌。

  “你看过《十二洲战纪》吗?”秦青盯着舆图。

  “没看过,是史书吗?”996摇摇头。

  “不,是话本子。”

  996:“……咱俩聊的好像是很严肃的话题?”

  “十二洲战纪,描述的是风停云风起云涌的一生。两千年前,魔渊降临于中洲大陆,逐渐吞噬周围土地。魔族与人族为争夺仅剩的生存空间,爆发大战。风停云剿灭魔族,荡平十二洲,欲以自身为祭,封印魔渊。但是,在献祭的最后时刻,陪他征战多年的一位至交好友投身魔渊,代他完成封印。但那位好友似是实力不济,以至于封印不稳。打那之后,十二大洲的各处土地逐渐被魔渊侵蚀,灾难从未停止。”

  秦青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咙,继续道:“这个世界,实则是一个逐渐走向消亡的世界。风停云奔波各处,封印魔渊,力抗魔族。他正道魁首的位置,就是这么来的。”

  “屁的正道魁首!”996万分厌恶地啐了一口。

  秦青用指尖点着舆图上的一个个黑洞:“涂黑的地方就是被魔渊侵蚀的地方。你数数有多少。”

  舆图上,中洲区域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墨迹,周围的十一洲皆是斑斑点点,千疮百孔。

  996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黑点,忍不住感慨:“喵了个咪的,地上的魔窟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再这么下去,这些墨点迟早会扩散,染黑整张图!到了那个时候,十二洲就完蛋了!那个魔渊到底是什么东西?太恐怖了!”

  秦青摇摇头,指着最大的那个黑色印记说道:“中洲这块地方才是魔渊,周围这些黑点,我觉得都是被风停云抽走灵脉的死地。他借用魔渊的名头,掩盖了他的罪行。”

  “他喵的!你的猜测很合理!”996呆了呆,继而骂道:“风停云这个畜生!他想干什么?”

  秦青也很想知道,风停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亲手毁灭这个世界,他也活不了!他抽取那么多灵脉淬炼徒儿身体,喂食那头麒麟,为的是什么?

  秦青想不明白,太阳穴隐隐作痛。

  “小六,你说风停云和秦玉然知不知道我是红尘之花?”

  这也是一个大问题,事关秦青的生死。

  “你虽然失忆了,但性情应该没什么变化,你觉得以前的你会告诉他们实情吗?”996反问。

  秦青闭目沉思片刻,笃定摇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要蛊惑一个人的心,就能拿走这个人的气运,这是逆天之举。消息传出去,我会成为所有修士的敌人。为了保命,我必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样的话,风停云和秦玉然应该是不知道的。”996猜测道。

  秦青略微颔首,心里却非常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垂头扶额,默默回想最近几日发生的一切,寻找那个隐隐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异常之处。

  流火布满杀意的红瞳在脑海中浮现,灵光似箭,刺破迷障。

  秦青猛然睁开眼,哑声低语:“秦玉然似乎是我的同族!”

  “什么?”996惊呆了。

  “我从灵兽园把你领回来那天被流火袭击过。那一次,我发现流火的气运比数日前稀薄很多。”

  “所以呢?”996满脑袋问号。

  “今日我在后院见它。它红光大盛,色如凝血,气运获得极大增幅。虽说气运也会产生波动,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如此频繁。流火既没有遭逢大难,也没有命犯太岁,缘何气运涨落如同潮汐?”

  秦青盯着996的眼睛。

  996呆愣半晌才张大嘴巴惊叫:“你怀疑秦玉然吃了流火的气运?”

  “是的。”秦青面色发白,“非但如此,风停云拿灵脉喂养流火,是为了增强流火的气运,防止它一次就被秦玉然吸干。流火不是秦玉然的爱宠,是食物。”

  996:“……好毒辣的一对师徒!我他喵的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秦青用微微颤抖的指尖,点了点自己胸膛,“小六,我也是秦玉然的食物。”

  “什么?!”996天灵盖都快炸了。

  “风停云每隔数日也会用灵脉灌溉我!”秦青闭上眼睛,低不可闻地说道:“原来我不是蝼蚁,是肥料!风停云气运那般强盛,他为何不喂给秦玉然?”

  996鄙视道:“那种自私自利的人,肯定不会当这个牺牲品。秦青,你别怕!我带你逃出去!”

  秦青沉默不语,面色白得几近透明。

  “难怪所有生灵都有气运,唯独我与秦玉然没有。”

  “难怪他心中对我不喜,面上待我却那般亲热。”

  “只是,他的根脚,不知风停云可曾了解?风停云应当是知道的,否则不会把我弄回来,也不会饲养流火。”

  秦青猛然握拳,急促说道:“小六,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逃走!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你的主神还能不能把我们送去别的世界?”

  996抬起爪子,遗憾摇头:“我的智脑好像坏了。主神收不到我发的消息。”

  秦青用手指勾了勾胖爪子上绑着的一根手环。手环上镶嵌着一个黑色圆盘,不知作何用。

  “以前我按一按表盘,它就亮了,可以打电话也可以发信息,还可以查资料看电影。”996说了一串秦青听不懂的话,解释道:“但现在,它点不亮了。”

  “如果不离开这个世界,我们逃到哪里都没用。这个世界早晚会被那两个疯子弄得天塌地陷!”秦青心里萦绕着绝望,也燃烧着怒火。

  刚醒来那会儿,他观风停云,觉得十分可亲,如今再想,竟只有恶心,失望和憎恨!

  “那我们还逃吗?”996炸开的毛毛全都蔫巴下去。

  “当然要逃!我若不逃,风停云就会拿更多灵脉浇灌我。你想想,届时他会毁灭多少土地和生灵?”秦青看着自己莹白的双手,胃部一阵翻腾。

  掠夺世间万物的生机,这份因果,他如何能够承担?老天爷会降下多少雷霆,把他绞杀?

  “疯子!”秦青咬牙切齿地咒骂,眼里恨意刻骨!

  虽说秦青和996打定主意要逃出去,但一人一宠都没有法力,想要突破凌云宗的护宗大阵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只能四处寻找防护大阵的漏洞。山间那么多小路,总有一条是没有结界的。

  在这个过程中,秦青又被风停云抓去淬炼了一次体魄。

  那些银蛇钻进身体里的时候,秦青滑到池底,咬舌自尽。但庞大的灵气搅碎他身体的同时却又会瞬间治愈他的伤口。

  断掉的舌头悄然长回来,在满池血水的掩盖下,不曾被风停云发现。

  挣扎着爬上岸的时候,秦青忽然明白,自己除了苟活,没有别的出路。他若是死了,996孤苦伶仃,又当如何?

  回到居所后,秦青弯腰对着恭桶,吐了许久。

  恶心!恶心!恶心!心中的每一个念头,都是这般厌恶!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充斥着对风停云和秦玉然的恨意。

  秦青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亲手撕碎二人。

  他曾坐在绝壁上,亲眼见到秦玉然与别人比武。

  秦玉然手握长剑,挥出一缕气劲,霎时间烈火焚天,横扫寰宇。与他对战之人变作焦炭,砸在地上,生死不明!堂堂金丹期大能,却不是秦玉然一合之敌。

  秦青僵坐许久才摆脱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打那以后,他再也不去绝壁,从此不看风景。

  这日,996跑进偏殿,咬住秦青垂落的袖子,含糊道:“你已经躲在屋里好些天了。你是不是被风停云和秦玉然吓到了?走,我发现一个好地方,那里绝对没有人打扰。”

  秦青不忍拂了996好意,只得跟出去。

  一人一宠爬上一座高峰,来到一处悬崖边。

  “就是这里!”996兴匆匆地说道。

  “这里已经有人了,我们快走!”秦青连忙转身。

  整个凌云宗除了风停云和秦玉然,就他辈分最高。但他却害怕与宗内任何一人接触。

  悬崖边,一个人影盘膝而坐,似在冥想。

  秦青不愿打扰。

  996跑过去,用爪子拍打那人的膝盖:“这个不是人,是雕塑!你摸摸看!”

  “雕塑?”

  秦青慢慢走近,伸手一摸,还真是一块石头。一片片苔藓斑驳生长,留下岁月苍老的痕迹。雕塑的面容已经模糊,依稀可以辨认是一位男子。

  旁边草丛里竖着一块石碑,藤蔓倾覆而下,盖住碑文。

  秦青扯掉藤蔓细看,面露肃然。

  只见石碑上刻有一行文字:【太一长老尸解于此,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

  “尸解?什么东东?”996歪歪脑袋。

  “飞升、羽化、尸解、兵解、水解,都是成仙的方式。飞升你知道吧?”秦青低声问道。

  “我知道,飞升就是扛过雷劫升天成仙。后面几个啥意思?”

  “羽化是身体变作蝴蝶散去,精魄成仙。兵解是借刀兵杀死身体,精魄成仙。水解是身体遁入水中,精魄成仙。”秦青慢慢解释。

  “那尸解呢?你说了半天怎么还不到正题?”996用爪子拍打秦青小腿。

  “尸解就是精魄脱体而去,留下尸骸。精魄在中阴之境继续修炼,直至得道成仙。成仙那日,尸体自会消散。”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一个石雕,而是一具尸体?”996吓得炸毛,连忙躲到秦青身后。

  “是的。它的主人应该还未修炼成仙,精魄依旧留存世间,否则它早就消失了。尸体暴露在野外的时间太长,落满尘埃,长出苔藓,久而久之就化成一座石雕。”

  秦青简单解释几句,然后走上前,用枯草捆扎成扫帚,轻轻拂去尸体上的苔藓。

  肩部的苔藓脱落的时候,一块石头也跟着掉落,露出裹藏其中的一小块布料,凌云纹赫然绣在布料上。

  “喵!里面真的是一具尸体!”996吓傻了,连忙说道:“秦青,我们快跑吧!这个地方晦气!”

  “仙家在此,怎会晦气?”秦青却很喜欢,扔掉枯草,与石雕并肩而坐。

  “前辈,从日期上看,您坐在此处已有三千年?千年修炼,何等孤寂?晚辈陪陪您如何?”

  远处是一片晚霞,一只孤鹜飞向黄天,金色烟云聚散起落,漫过人间。

  好久不看风景的秦青,此时已看呆了。

  泪水不知不觉从脸颊滑落。

  “我不明白,”他看着那些烟云,呢喃道:“这么美的世界,为何有人想要将它毁灭?”

  无人可以应答,高天之上唯有簌簌风声与慢慢黯淡的霞光。

  三个背影逆光而坐,体会着沧海桑田。

  一直坐到半夜,风停云才将秦青找到。当着太一长老的面,风停云不敢训斥,只能压着火气柔声劝说几句。

  996传音道:“我说过这个地方没人敢来吧?以后它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护宗大阵的漏洞哪有那么好找?秦青和996每天都在忙活,却都无功而返。

  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安静的角落可以休憩,否则早就累垮了。

  秦青为太一长老的尸体支起一把巨大的伞,遮挡雨雪风霜。

  “您什么时候才能成仙?”有时候,他期盼老人家早日得道。

  “您成仙了,这里就只剩下我和小六了。”有时候,他又害怕失去这位特别的朋友。

  他们一起看晚霞,一起听风吟,一起赏星光。

  时间过得很快。

  秦青又经历了两次炼体,每一次回到偏殿都会吐得昏天暗地。这种从身体到灵魂的折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他甚至希望老天爷早点发现这些罪孽,把自己劈成灰烬。

  他想不明白,这般滔天业火,累世因果,风停云将来如何承担?那人难道不怕渡劫之日受到天罚,魂堕九渊?

  秦玉然需要气运,风停云不是有很多?风停云每天喂秦玉然一缕,够秦玉然活上几千年!这二人凭什么杀死亿万生灵?

  风停云凭什么以十二洲的沃土,为秦玉然殉葬?他凭什么做着罪大恶极之事,却被世人赞颂?

  就凭他是世间唯一的,至高的,仙人?

  夜深人静之时,秦青总会仰望夜空,发出这般质问。

  终于有一日,秦青脑海中传来996狂喜的声音:“秦青,秦青,我找到一条没被结界阻挡的山路!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秦青手臂一颤,差点摔了茶壶。

  “有没有烫到手?”坐在一旁的风停云柔声询问,却没有接住小徒弟手中颤颤巍巍的茶壶。

  秦青连忙把壶放下,假装羞愧地说道:“对不起师尊,徒儿连茶水都泡不好。徒儿太没用了。”

  “无碍,这种事本就不该由你来做。”风停云瞥向一旁的侍从。

  侍从连忙走上前,为宗主端茶倒水。

  就在这时,偏殿的门被一股巨力撞开,流火蹄踏烈焰悍然闯入,血盆大口微微一张,吐出一团烂肉。

  秦青起初还不解其意,看清那团沾满灰白绒毛的烂肉,顿时如遭雷击。

  “小六?”他不敢置信地喊。

  流火打了一个响鼻,喷出滚滚黑烟,轻蔑地瞥了秦青一眼,转身离开。

  秦青扑过去,颤抖不止的手轻轻捧起那团烂肉。

  是996,真的是它!它的脑袋被咬碎,身体被撕开,内脏已不知掉到哪儿去了。

  流火杀了996!

  滔天恨意染红秦青的双眼,令他几欲成魔。

  “师尊,求你救救小六,师尊!”

  再多的恨意也比不上救活996的迫切,秦青捧着那团血肉,重重跪倒在风停云面前,脑袋一下一下磕向地面,眉心渗出的鲜血混着泪水沾了满脸。

  他凄惨的模样,未曾在风停云眼中掀起一丝波澜。

  极淡的一缕灵力探测过去,很快收回。风停云语气冷漠:“它已经死了,魂魄俱灭。”

  “听说您可以聚魂!师尊,徒儿求您救救小六!”秦青继续磕头,只差撞碎自己颅骨。

  “聚魂之术颇费法力,为一只宠物,不值当。”风停云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秦青的磕头声,哭泣声,哀求声,着实令他厌烦。

  秦青膝行上前,拉住风停云的袍角。

  他见秦玉然经常这样做。

  未料风停云一个拂袖,挥出一道劲风,把秦青吹撞到墙边。

  脊骨发出咔擦声响,秦青受了重伤。鲜血流入他双眼,将眼白眼瞳皆染成血色。

  “师尊,求您救救小六,求您杀了流火!师尊!”他趴伏在地上,艰难地举起一只手祈求。

  “不过一只宠物,死了便死了,何苦为它弄得如此狼狈。改日师尊再为你找一只宠物也就是了。”

  冷漠的声音渐去渐远,穿黑袍的男人始终不曾回头。

  若跪地哀求的人换作秦玉然,不知风停云又是什么反应?

  秦青好恨!恨这对师徒!恨那麒麟!恨老天爷不长眼,纵容这些魔头为祸人间!

  他挣扎着爬起来,将996破碎的身体裹在怀中,跌跌撞撞跑到太一峰顶。

  他给太一长老的尸体磕头,寄希望于这人能在此刻得道成仙,将996拉回尘世。

  但奇迹永远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绝望慢慢笼罩下来。

  秦青哭得累了,精神几近崩溃。他解下996的智脑,贴在沾满鲜血的脸颊上,一遍又一遍地低喊:“主神,您听见了吗?小六已经死了!您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找到我,给我生机。这一次,您能不能依旧找到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您听见了吗?”

  天空中忽然聚起乌云,滚滚如海潮,滔滔如天水。

  明光骤灭,乾坤倒转,阴阳交融,整个世界,竟隐隐有倾覆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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