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在村内孩子时不时的鞭炮声中，沈醉和沐宛儿起了身，陈婆婆此时在院子中，正在简单收拾着。
她先是去后院抓了两只鸡，没剩几颗牙的嘴巴笑着跟房里的两人道：“孩子们，今儿是年三十，咱们加餐。”
“婆婆，你又破费了，菜已经够多了。”
宛儿边穿着薄袄边出门要去婆婆手中拯救两只肥硕的母鸡。
没想到陈婆婆反应迅速，一把将母鸡都藏到身后，“都听我的，今天多吃些。”
“好吧，过年都听婆婆的。”，沈醉在旁边帮着说话，“宛儿，你忘了，今天婆婆的儿女和孙子都要来呢。”
“对啊，我忘了，咱们赶紧准备吧。”
几个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打井水，烧开水，拔鸡毛······忙得热火朝天。
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将菜都准备好了。
沈醉来到陈婆婆身旁，接过她手中的扫帚，嗓音温和，“婆婆，您看这是我和宛儿，给您买的符箓。”
陈婆婆有些茫然，“啥？什么符？”
此时宛儿正倚靠在门扉处，她双手抱胸，有些还没习惯清晨的寒意。
她吸了吸小巧的鼻子，笑着说道：“婆婆，这是县老爷家的小姐，景姑娘书写的符箓，可厉害了，可以帮着您打扫屋子，比亲自做还要干净省心呢。”
“哦，可这不过张黄纸啊，真有这么神奇？”
陈婆婆睁大的浑浊双眼，满是不解和迷惑。
沈醉扶着她坐在了院中的躺椅上。
这张藤椅还是婆婆的老伴生前给她做的，保存得很好，此时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褥子，十分暖和。
沈醉双指捻住涤尘符，催动真气，本来软塌塌的符纸，立刻竖直起来，随即绽放起微微光亮。
接着符纸落地，化成几个金色小人，开始在前院中收拾起来。
别看他们个头不高，可是干起活来又快又好。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目力所及之内整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金色小人化作一阵旋风，随着冬风消逝在空中，半点痕迹不见。
沈醉来到陈婆婆身边，蹲在身子，又取出十来张黄纸符箓，“婆婆，这些就是刚刚给您看的涤尘符，以后您几天用一张，包管屋前屋后一尘不染。”
陈婆婆好奇地接过一沓黄纸，“这怎么用呢？”
“您直接用香火点燃即可。”
陈婆婆还有点不信，拿着符箓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
说实话，刚刚她看到金色小人无端出现，可是让她吃了一惊，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宛儿也上前来，“这几日我和沈醉都在家中，到时您用的时候，我们帮您看着。”
“好好好，这样婆婆我也放心些。”
说着，陈婆婆将不过几个铜板一张的符箓，看作是宝贝般，放到了屋里高处。
接着陈婆婆又坐上了门口的藤椅，双脚踩在脚踏处，靠着身子的晃动保持着藤椅的前后摇动。
她双眼微微闭上，也不知是在看天，还是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只听到陈婆婆低声喃喃说道：“又是一年，老头子，孩子们要回来了。”
嗓音低沉，带着老年人独有的寂寥语调。
三人对坐无言，吃过中饭，陈婆婆又在门口翘首等着家人。
时间慢慢流逝，冬日里本来天色暗得就早，今日好像格外早些。
等不及的陈婆婆，踮着脚尖站在篱笆院墙处，盯着小道尽头。
可是在晦暗的冬日午后，凭她浑浊老迈的眼睛，如何能够看清？
她只得慢慢地往外凑去，脚下缓缓挪动。
沈醉和沐宛儿在院中看着，心里也老大不是滋味。
“来了！来了！”
忽然，陈婆婆踮起小脚，在原地跺了几次脚，手里拍着巴掌，赶忙往小道快步走去。
沈、沐二人抬头遥望，果然道路尽头，目光所及之处，来了一行四人。两男一女，还带着个孩子。
陈婆婆火急火燎地过去，老远就心肝心肝地叫着。
沈醉和沐宛儿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也丢下手里的东西，出了院门去迎接。
陈婆婆看到一年没见到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开心地热泪盈眶。
只不过当最初的欣喜过去后，她突然开口问道：“小慧呢？”
当先的一名瘦高个子的男人，眼神躲闪，不知如何作答。
陈婆婆再三催促下，倒是旁边抱着孩子的粗壮妇人，抢过话头，大咧咧地嚷道：“小慧今年让他哥给带个话，说是不回来过年了。她在别处大户人家里干绣娘，可挣银子了。”
“挣多少银子，也抵不上家里年三十的饭菜呀······”
陈婆婆听完，脸上瞬间悲伤起来，小声啜泣道。
不过眼前还有别的亲人，也不好发作，于是对着妇人怀里的孩子逗弄道：“小崽子，叫外婆。”
不想扎着冲天揪的小孩子，嘴里哼了一声，把脸撇了过去，埋在他娘的胸脯里。
旁边瘦高男人面子上挂不住，开口呵斥道：“石头，你是不是皮痒了？这是外婆，你喊都不喊？”
不想约莫六七岁的男孩，趴在母亲怀里，没有半分害怕的觉悟，只是转过头来，对着他爹，吐了吐舌头，双手放在耳边忽闪忽闪，做着鬼脸。
这可把瘦高男人气坏了，作势伸手要去打孩子。没想到巴掌还没落下来，倒是抱着孩子的粗壮妇人，两眼一瞪。
她夹枪带棒，眼睛翻着，嘴角扯起，“哟，到了老娘家这么威风啊。不过就是石头没喊人，至于就要动手嘛？要不是外婆一年都没给点银两，送点吃的，孩子至于不认吗？”
作为陈婆婆大儿子的瘦高男子，听到这话，气得牙根痒痒，他指着粗壮女子骂道：“我家娘亲给你的还不够多吗？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不都是尽着你们娘俩？她几年都没买过新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
粗壮女子也不答话，只顾着抱着怀里的孩子。
面对丈夫的暴怒，她一笑而过，“王大壮，老娘看你是长本事了。在家你乖得跟孙子一样，在外面跟我耍威风。”
说着妇人将孩子重重放下，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丈夫的鼻子，便开始哭号起来，“好个窝囊玩意，银子银子你挣不到，在家里靠着老娘我，才不至于饿死，你还敢打我，我就站在这。不打你不是男人。”
粗俗妇人嘴里一口一个老娘，浑然不将自己的婆婆放在眼里，更是将自己的丈夫视作无物。
名为王大壮的瘦高男子，举起的手掌在空中来来回回地摇晃，只是那个巴掌始终没有落下来。
“就知道你没那个胆子，跟我显摆什么。石头，走，咱们进屋。”
粗壮女子拉着扎着冲天揪，鼻子上还挂着青绿色鼻涕虫的男孩进了屋。
当她们走到沈醉和宛儿身边时，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数次，冷哼一声，踢开篱笆院门，进了里屋。
她先是去后院抓了两只鸡，没剩几颗牙的嘴巴笑着跟房里的两人道：“孩子们，今儿是年三十，咱们加餐。”
“婆婆，你又破费了，菜已经够多了。”
宛儿边穿着薄袄边出门要去婆婆手中拯救两只肥硕的母鸡。
没想到陈婆婆反应迅速，一把将母鸡都藏到身后，“都听我的，今天多吃些。”
“好吧，过年都听婆婆的。”，沈醉在旁边帮着说话，“宛儿，你忘了，今天婆婆的儿女和孙子都要来呢。”
“对啊，我忘了，咱们赶紧准备吧。”
几个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打井水，烧开水，拔鸡毛······忙得热火朝天。
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将菜都准备好了。
沈醉来到陈婆婆身旁，接过她手中的扫帚，嗓音温和，“婆婆，您看这是我和宛儿，给您买的符箓。”
陈婆婆有些茫然，“啥？什么符？”
此时宛儿正倚靠在门扉处，她双手抱胸，有些还没习惯清晨的寒意。
她吸了吸小巧的鼻子，笑着说道：“婆婆，这是县老爷家的小姐，景姑娘书写的符箓，可厉害了，可以帮着您打扫屋子，比亲自做还要干净省心呢。”
“哦，可这不过张黄纸啊，真有这么神奇？”
陈婆婆睁大的浑浊双眼，满是不解和迷惑。
沈醉扶着她坐在了院中的躺椅上。
这张藤椅还是婆婆的老伴生前给她做的，保存得很好，此时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褥子，十分暖和。
沈醉双指捻住涤尘符，催动真气，本来软塌塌的符纸，立刻竖直起来，随即绽放起微微光亮。
接着符纸落地，化成几个金色小人，开始在前院中收拾起来。
别看他们个头不高，可是干起活来又快又好。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目力所及之内整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金色小人化作一阵旋风，随着冬风消逝在空中，半点痕迹不见。
沈醉来到陈婆婆身边，蹲在身子，又取出十来张黄纸符箓，“婆婆，这些就是刚刚给您看的涤尘符，以后您几天用一张，包管屋前屋后一尘不染。”
陈婆婆好奇地接过一沓黄纸，“这怎么用呢？”
“您直接用香火点燃即可。”
陈婆婆还有点不信，拿着符箓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
说实话，刚刚她看到金色小人无端出现，可是让她吃了一惊，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宛儿也上前来，“这几日我和沈醉都在家中，到时您用的时候，我们帮您看着。”
“好好好，这样婆婆我也放心些。”
说着，陈婆婆将不过几个铜板一张的符箓，看作是宝贝般，放到了屋里高处。
接着陈婆婆又坐上了门口的藤椅，双脚踩在脚踏处，靠着身子的晃动保持着藤椅的前后摇动。
她双眼微微闭上，也不知是在看天，还是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只听到陈婆婆低声喃喃说道：“又是一年，老头子，孩子们要回来了。”
嗓音低沉，带着老年人独有的寂寥语调。
三人对坐无言，吃过中饭，陈婆婆又在门口翘首等着家人。
时间慢慢流逝，冬日里本来天色暗得就早，今日好像格外早些。
等不及的陈婆婆，踮着脚尖站在篱笆院墙处，盯着小道尽头。
可是在晦暗的冬日午后，凭她浑浊老迈的眼睛，如何能够看清？
她只得慢慢地往外凑去，脚下缓缓挪动。
沈醉和沐宛儿在院中看着，心里也老大不是滋味。
“来了！来了！”
忽然，陈婆婆踮起小脚，在原地跺了几次脚，手里拍着巴掌，赶忙往小道快步走去。
沈、沐二人抬头遥望，果然道路尽头，目光所及之处，来了一行四人。两男一女，还带着个孩子。
陈婆婆火急火燎地过去，老远就心肝心肝地叫着。
沈醉和沐宛儿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也丢下手里的东西，出了院门去迎接。
陈婆婆看到一年没见到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开心地热泪盈眶。
只不过当最初的欣喜过去后，她突然开口问道：“小慧呢？”
当先的一名瘦高个子的男人，眼神躲闪，不知如何作答。
陈婆婆再三催促下，倒是旁边抱着孩子的粗壮妇人，抢过话头，大咧咧地嚷道：“小慧今年让他哥给带个话，说是不回来过年了。她在别处大户人家里干绣娘，可挣银子了。”
“挣多少银子，也抵不上家里年三十的饭菜呀······”
陈婆婆听完，脸上瞬间悲伤起来，小声啜泣道。
不过眼前还有别的亲人，也不好发作，于是对着妇人怀里的孩子逗弄道：“小崽子，叫外婆。”
不想扎着冲天揪的小孩子，嘴里哼了一声，把脸撇了过去，埋在他娘的胸脯里。
旁边瘦高男人面子上挂不住，开口呵斥道：“石头，你是不是皮痒了？这是外婆，你喊都不喊？”
不想约莫六七岁的男孩，趴在母亲怀里，没有半分害怕的觉悟，只是转过头来，对着他爹，吐了吐舌头，双手放在耳边忽闪忽闪，做着鬼脸。
这可把瘦高男人气坏了，作势伸手要去打孩子。没想到巴掌还没落下来，倒是抱着孩子的粗壮妇人，两眼一瞪。
她夹枪带棒，眼睛翻着，嘴角扯起，“哟，到了老娘家这么威风啊。不过就是石头没喊人，至于就要动手嘛？要不是外婆一年都没给点银两，送点吃的，孩子至于不认吗？”
作为陈婆婆大儿子的瘦高男子，听到这话，气得牙根痒痒，他指着粗壮女子骂道：“我家娘亲给你的还不够多吗？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不都是尽着你们娘俩？她几年都没买过新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
粗壮女子也不答话，只顾着抱着怀里的孩子。
面对丈夫的暴怒，她一笑而过，“王大壮，老娘看你是长本事了。在家你乖得跟孙子一样，在外面跟我耍威风。”
说着妇人将孩子重重放下，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丈夫的鼻子，便开始哭号起来，“好个窝囊玩意，银子银子你挣不到，在家里靠着老娘我，才不至于饿死，你还敢打我，我就站在这。不打你不是男人。”
粗俗妇人嘴里一口一个老娘，浑然不将自己的婆婆放在眼里，更是将自己的丈夫视作无物。
名为王大壮的瘦高男子，举起的手掌在空中来来回回地摇晃，只是那个巴掌始终没有落下来。
“就知道你没那个胆子，跟我显摆什么。石头，走，咱们进屋。”
粗壮女子拉着扎着冲天揪，鼻子上还挂着青绿色鼻涕虫的男孩进了屋。
当她们走到沈醉和宛儿身边时，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数次，冷哼一声，踢开篱笆院门，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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