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俏狼烟紫芦花 第五章 打道回府

小说:霸俏狼烟紫芦花 作者:锦秋湖 更新时间:2024-08-20 05:12:59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按理遵了约定俗成的芊芊允诺和重重力任之维系而认真负责、地地道道地实施“保鲜安全”搬运,将新媳妇由娘家投送到婆家,诚信笃实地交付下,而博得主人的好评和奖励,那似乎是正事正办天经地义的,然而,理想和当时的实际逻辑鼎持的落差,以及至今持续着,豢养着的当代现实版本的逆贞初规定诉求之特异世俗人文模式趋向作祟,使得深怀情感心理、虚荣排场、人缘评价、经济档次等诸多因素构成的思想发轫极不均衡起来,一边大汗淋漓牛筋把力地忙活——“白干了”,一边“受”家境富足殷实,坐领成华,自来得,吃等食,美美犒享。【百\|度\|搜\|\|更\|新\|最\|快】一句话:抬个好媳妇去让人家享用,普通人情慉上谁承受得了?就像轿夫们相互调侃的:兄弟啊,你可千万得撑住啊!于是乎,便大胆萌发设计、刻意琢磨着如何进行堂而皇之、既得好处又不会拿炸了、成功有效的戏谑作弄,既让外人瞧着是着意烘托喜庆气氛,又可合情合理合法地达到热眼调嬉、垂色涎妍、嫉婚妒姻、仇富藐贵、抟玩豪绅势力,涂鸦书香门第解乏生津之融汇了扶乩盛典隆重,做足了主家面子又能中饱私欲地尽情发泄,糗得香昂,让你吐不出来拉不出来,一总况味杂俎俱全却不便言语,还得跟着连连点头赞许称道。这样的世俗哲学“魅力”既厚道好汉又王八坏蛋,既大抬举乐奉献又小做抠门,既觥觥狂放又绵绵邪蒙,既红彤彤又黑乎乎,既满面风光又鄙薄猥琐,既和乐敬颂又黯伤污蔑,既嘉功贯德又隐糜颠沛,既体体面面又邋邋遢遢,既漂漂亮亮又苟苟营营,既大大方方又草草**,既可嘉可贺又该抨该贬,总之,很应在全新崇高理念下去枉存旺、韬光养晦、改进整合、升级提高、发扬砥砺!是啊,中国特色的民间厚道纷纭玄秘气象啊,一句话,兴闹——大兴其闹。心里被派了委屈亏误,却没法发作,谁要是因此恼了,就被贻荒唐爆料把柄于闾阎大方,笑掉大牙,被编扯成噱头传扬。

  此时,尽管已是天爽风朗,但梅玉莲被笼罩捂闷得仍然是脸色涨红,大汗淋淋,尴尬疲倦,消散失意,狼狈不堪。她不由得抬起手搡了一抹额头上的热汗珠玑,感觉脸蛋滑润润的,已没有了刚开脸时渍渍辣辣的枉荡。

  “嫁与谁家尚不知,夜夜纺棉朝朝织。出门忽见莺穿柳,应是该侬开脸时。”开脸,亦称绞脸、扯脸、开面等,据说是从前西亚、中亚到东亚历史久远的一种使用麻线除去女子脸上汗毛的大众认践的便捷美容手段,也是女孩到女人的成人礼、婚嫁门前习俗。女人一生只开脸一次,之后如有离婚、改嫁等便不再开脸了。

  出嫁前六天,太姥姥领着梅玉莲找了子女双全、德高望重又“命好”的邻村老妇人高婶给姥姥开脸。高嫂人品善和,针线活儿,那可是周村古商城内外女人国里无与伦比地拔了尖儿的。家家女孩儿裹脚以后,都盼望欢迎她大驾光临串门子,顺便指点她们女孩儿一些飞针走线,绣花剪朵儿,很多大姑娘小媳妇更常常跑她那儿讨教些女红技艺。

  娘俩带着一苇筐子鸡蛋,手里提了一只鸡登门拜访,当然,来之前,太姥姥早已按习俗煮了“开脸饺子”分赠给了附近的亲戚朋友以示吉祥知会了。

  高婶搬出长条板凳,抬手用围裙拂去凳子上的灰尘。一向寡言少语的姥姥今儿个更文静了,她端坐屋里小木椅子上,两颊绯红,一会儿目光羞涩,一会儿双目微闭,神情木然,显得新奇、不好意思,又一片不情愿的惘茫和任人摆布的倦怠失意。

  只见高婶断一根红长线,两头在一块打上结,绕几个交叉,形成“剪”状,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绷紧,绞脸的时候得用牙咬着线的一端,开成“十”字架的形状,把线贴着女孩的脸,两手和嘴同时向外撑开,那红色双线便有分有合,旋转、趁劲的线挨到人的面部,就把脸上的汗毛给绞下来了。开脸的基本动作是扯、绞、拔,不加任何辅助手段和其他器具,娇嫩敏感的姥姥一绞一层被剔除的拔离痛得火嘟嘟的袭来,她竭力忍着却仍旧还是疼得挂了几滴泪花。高婶见此状忙安抚道说:“我用力很轻,咱沉沉忍一会儿,就安逸了,不会太难受的。先前柳青村陈家媳妇哦,也是各自人的皮肤,才扯脸,面耳通红,但过几分钟脸就很光滑了。”

  街坊们都说高婶的开脸像丝绸拂面春风化雨似的,跟她的脾气很相像,蛮讨人喜欢的。同时,她为闺女的时候,又读过几年私塾,性情娴良,心细柔和,善解人意。这不,她边扯汗毛边念叨《开脸歌》予以祝贺:“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姐妹们今儿个恭喜你,恭喜贺喜美新娘。”接着,高婶给 “上头”。“上头”包括剪齐额发和鬓角、修眉、梳头等,连前额的“苦头发”、眼皮上下、鼻梁边、后颈等部位的汗毛都会拔去。“上头”结束后,高婶还给姥姥的脸部进行按摩,使其肌肤松弛。按摩完毕,高婶拿出一面镜子递到姥姥手里,还叫来太姥姥让她们一块仔细“检验”一下结果,看是否乐意。

  高婶给姥姥开脸庄重而神秘,引得邻居小孩子们都会依着她家的门缝向里瞧喜儿。当红着脸的姥姥从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他们便会唧唧喳喳地推开门,学着高婶,用四指拢成“井”字,贴在眼上,庄重地“叭”地一声,给姥姥照了个“大相”,来一个pe定格唱道:“桃花红,桃花羞,吹吹打打红盖头,欧依欧!”高婶就微笑着跟他们努嘴皱鼻子激打眼逗几个可爱的响应动作。而小顽童们则唱着跳着喊着:“新媳妇!”、“新媳妇!”……叽叽咯咯,哄作鸟散。调皮的他们却不真正离去,最溜球的淘气包甚至高唱开了:“新媳妇坐炕头,研拉研拉一窝猴;新媳妇坐炕沿,研拉研拉一窝蛋。”害得没过门的姥姥腾地涨红了脸,太姥姥生气地拿眼直瞪他们,高嫂一面抓了把炕笤帚挥舞着,一面厉声吆喝:“滚滚滚,小屁孩,没羞没臊的!”待姥姥娘俩梳妆一新离去时,那帮小腾弄鼻涕还跟在身后拍着巴掌“嗷嗷嗷”地衬托着乐呵呵的嬉戏,将小村清贫而寂寥的日子哄号出了挥之不尽的祥怡欢气。

  姥姥不由得在心里直骂那些油头滑脑人面“兽心”,性情懵鸷、玩世不恭抬轿的粗陋莽夫,使“孬”家伙们。花轿被装潢得红火炫斓,招摇过市,遮得板板整整,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儿风似的,根深蒂固的封建纲常伦理所腻造、苟合、窖酿的,蒸笼般熏熘、反应的,桎梏样框榨、禁锢的温驯猫咪似的俘虏、偶佣,毫无生机的喋血牲牺,就那样被以或心甘情愿地明媒迎娶或拙劣糊烂地做作“打劫”后,一代代被装在宛如展柜的死气沉沉的箱体里输来运往接济着、抚就着传宗接代过日子的给养,而不管乎什么此种类似于“奴隶贸易”运送船只的具体内幕之有无孽恨殇怨。蒙在姥姥头上的流苏红盖头一摇一晃,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脸,好象很多小虫子在爬。那红盖头在她望眼欲穿的急躁下显得似乎太厚实了,不仅使她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景色,蒙在里面久了,连呼吸也觉得不那么顺畅。那霪霪汗水,从姥姥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明珠,自脖颈、背脊流下汩汩热潮,心口着了火一样,却不曾嘹亮呼啸,而就袼褙烙似的焖燥遮压得只哑生烟,蹂躏得体温的正常耗散枯瘪了通道,搓捻得身气的必要升腾烟消云弭。她本能地想掀下那大红盖头来透通新鲜空气,看一眼外面的景色,但当她的手抓住盖头,揭开一个角时,又愣住了。那几个为她梳妆打扮的伴娘今天早晨在给她罩上盖头时也曾经说过,这盖头一顶上,就只有进了洞房让新郎官来揭,其他人都不能动,就是自己也不能把它掀脱了,不然就……她们咬着耳朵一口气说出了一连串令梅玉莲心惊肉跳的后果。拳拳嘱咐和乡下的讲究像一只无形的巨手阻挡着她最起码最可怜的冲动。哦,不行,不能揭。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必须忍着点,再热也不能揭!她本分委屈艰刻地闭上了眼,任由命运将她抬往那个她一无所知的或温馨幸福或陌生畏惧的“世界”……

  难以诉说的心情,没法诉说的心情,无处所说的心情,姥姥柳眼犹自娴,不知花笑为谁含,心泉汩汩,浮想联翩,涟漪、波浪熙熙攘攘,滋吻润渍、拍打澎湃着她惨淡经营的暄软堤岸,真金烈火,浊水玉莲,各种况味让她几乎无法承受丰盈熟稔的甜蜜苦涩的眼泪,由天上白云接济着,开始源源不断大颗大颗的高高绚烂着挂起来了,在拂晓冉冉升起的朝阳照射下熠熠闪烁,荧荧靓丽,合着她少女时代即将收官的辉煌心跳怦然激动。尽管她针对性地实施以深沉邃彻的冷静意识,矜持敛凝地发力,企图和蔼谦恭有度地安抚、阻遏住决堤泛滥的危险的造访,但那些不知怎么就喜欢和风细雨潇潇洒洒地不期然间飘逸而至的,应该是汩汩流淌、潺潺涌溢的阳光灵丽娴淑少女专利卓异的沅芷澧兰天籁心情,还是势不可挡地以最小限度的低能量释放优雅姁媮地来潮了。双手无奈地捋住那根姻缘红线往前,她不知道那些等待她的心境、情景、事态之炎凉冷暖善恶,“上帝!以马内利,主啊!保佑我!”她在内心一遍遍地祈祷、呼唤着,手心不停地往外冒汗,捆绑着她的那根沾湿世俗婚姻红线绾结就快要滴出了丝丝泣血晶泪来了呀!

  以往梦里一坨快速掠过的模糊幻影般的仙鹤之魂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带光环的迷一样的趋势指向,她无数次地远远见到那种飞翔凤仪,却从未也不可能地近距离打量,更没想过怎么去追得上了。如今心绪云诡波谲憧憬里的人面雾中起,鹤舞水氤生。恍惚之中,她小心翼翼地掀起盖头的一角,露出一双水汪汪晶荧荧的大眼睛,那冷静又充满神奇鼓舞地搜寻的视线正好对上了锦秋湖上那凌波仙子一样的一双陌生玄睿、炯炯深邃的绰约目光,她一下子惊呆了!姥姥感觉脸上冒火,头昏脑胀,双耳嗡嗡,一阵哨鸣发作,眼前飘飘渺渺直冒金星,那半神半俗的人风叠影交媾地嬗化在花轿前,她不由自主地紧扶了一把绣花鞋子,漭眸里萌发着异样的烁烈光芒,整张脸淹没在了坚毅关注与仁慈期待的音障里。姥姥一时迷迷糊糊神走窍谷,愣愣地陷入了深刻的冥想梦境,完全不知道是现实还是眩幻魅惑,更不知道这转瞬即逝的发生究竟意味着什么。接下来,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半仙半凡的混沌状态氤氲着,她隐约感到类似春风杨柳雪絮纷飞般的逸扬飘舞。继而,她看到了两只丹顶鹤长颈一前一后相距遥远地抻延着,自冲腾着的万里晴空,发出“嗬嗬嗬、咯咯咯”的优美旋律,高亢宏亮,靓丽的金玉之声响彻了阳光灿烂的锦秋湖大野,伸展开黑白分明的大翅膀,一会儿盘旋低飞,一会儿扇翅蹦跳起落,一会儿单腿撑地,洁昳的羽毛犹如空中的白云朵朵,蹁跹的舞姿象天外飞来的仙女,充满灵气地交颈互逗,亲昵无间,双双丹顶朱霞,皓羽似玉,婆娑袅婷。通身羽毛如雪,只有拂着的长须与翅膀尖上为黑色,蟾月般光采鲜亮,双翅一振,犹如天外飞来的仙鸟,双腿一伸,舞姿婀娜,翩翩欲仙,美不胜收,轻盈、柔美,千姿百态,风情万种,妙不可言,好看极了!

  朝暾灿烂把金色镶嵌在绿宝石般的锦秋湖上,千顷碎金,茫茫湖水无边无垠,和万里蓝天连在一起,水天相溶,青云流澜。那一艘艘扬帆的鱼船好似一朵朵沉睡着的白色睡莲,一叶叶小舟仿佛一张张带露的荷叶,轻轻浮在湖面悠悠地划行。葱倩的芦苇荡啊,锦秋大湖里活泼的精魂,最是天衷柔嘉、柔曼圭璋、丰彤葆光的紫芦花翘楚拔俗,棵棵珠联璧合,芊芊临照,楚楚含愁,凝敛着淡墨色的慧力风韵,娉婷欣逸,蒹葭苍苍,白露朦胧,漾绿摇翠,蜿蜒缠绵,丝丝霓袂,飘飘弹弹,晓风撩拨起的琴弦,最是痴迷温柔的轻晃,无尽的澄明水波菵露眷恋着依洄琤瑽。郁郁葱葱,随风摆动秀颀的身姿在蹁跹起舞,扬起的嘉穗芦叶似头花璎珞、裙上流苏,紫绿相间,招展着锦秋湖的端庄隽气,透镒沤跚锖的高贵华丽。成群的鹅鸭锦岚勃滃,不时有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跳出水面,蕙岚带着浪花朝水天相接的远方涌去,一层高过一?犹如千万匹骏马在玩耍,争先恐后不分上下,向远方奔跑,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透着“北国江南”无与伦比的端庄秀气,清新空灵,美轮美奂。

  薰芬商飚从大湖旷野纵深吹来,一阵和煦一阵劲飕,绿绸锦缎般的芦苇荡前推后拥,一波一浪地起伏涌动。姥姥冰雪**,雷霆走精锐,她通过轿帘的敞缝,看到了外面草树翳荟、水光联天、宏大陌生的崭新世界。林立的芦苇葱倩丰芙如琪树葳璀,葆光弥朗,或恂谨坦诚或鸥波逍遥,或英俊潇洒或婀娜隽秀,全都清令淳耀,朝气蓬勃、善良淑雅,构成了一个矞矞皇皇的大家庭,宏琏窕邃的思想宝库,海立云垂的精神向度。浴秋风而心驰,采天真遂情潆,姥姥倍受美丽的大湖丰致的感染,思想深处的玉脉神韵若瑶池圣乐奋翮凌风,八坼懿铩?

  忽然,从烟波浩淼、鱼鸟嬉戏、苍茫神秘的芦苇荡深水沙洲里传来了舟楫帮嗓、锣鼓哽咽衬托着的新嫁娘的悒悒噎噎的哭腔声,打破了荒芜大洼密不透风的旷空、窕蔼、清冷与寂寥,大伙不用竖着耳朵听,就躲不开那有如平日里荡桨撩水节奏的抑扬顿挫的泣唱:

  “对面那只船是打劫的贼船,贼头派四个贼子要把奴家扛过船;那贼心的贼头要偷奴家的女儿心,还要偷奴家的女儿身,奴家人又愁烦来心又惊瘆……”

  那年月轿子的出发有一定的规矩,民众历来极为重视,轿子的朝向,行进的途径都有一些个讲究。轿子回去时所走的路线不能和来时重复,而要按照逆向行走,即来时走右边,回去时走左边,重复的话就会生男不生女或生女不生男。花轿一出发,就意味着婚礼编程典礼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正式上了套。出嫁的新娘一律角色化地聚精会神、平心静气、彻头彻尾地端坐在那煽煽乎乎、晃晃悠悠的大花轿里,前边还专门安置有娘家的人负责爱护体恤“挡轿门”,并跟随一大队娘家送亲客“访问指导团”压住阵角,渲染着凝重、华贵和正大气氛,以形象和举动之“整体肢体语言”向男方表示新媳妇的娘家族是有头有脸有势力,是可以信赖仰仗的“大后方”,如此这般新娘子今后在男方家里腰杆才硬朗着,不会受到无理刁难、欺负辱没。那“挡轿门”的人往往是新娘家中最小的弟弟,俗称“小舅老倌”。所以,博兴县西南乡的锦秋湖老家人常常在“最老根子”、“最本分”的从世俗家族姻缘传承方面关注、恭维、取乐、调笑别人时,往往就会询思道:“你当没当官(倌)哦?”,被问的人往往会不好意思自我解嘲地回答说:“当了的哦,我家上面有好几个姐姐哟,我一生下来就是‘当倌’的料了哦!”说者听者往往都会皆大欢喜——“家大人”全必会瓜熟蒂落,沉着勿躁地慵懒号玩着,不用着急,好事到时候横直就找上门来的。于是乎,彼此心照不宣,忍俊不禁,甚至浮想联翩不谋而合自然而然地指向并借机以类比着糟蹋不务正业、玩世不恭、亵渎使命、漠待民生的贪官污吏,驰骋的思绪和内敛的心态憋不住地爆发出嘴巴紧闭又被冲开的“咴咴”的笑声——“依靠权钱交易或仰仗d上的亲戚爬上来的,一律指望着他姐姐那臊b,因为后台里早就**喽多少遍了,豁子、裂纹一片片,却锔破瓮子似的打了密密实实的扒子,再用灰膏一抹和,无事一样,继续唱着蛤喇悠,假装老处美眉,若遇上好苗,故伎重演,照样诳个好价钱!这边老弟的‘职务’也就自然而然地号上了,总有官等着去当的啊!对外人就厚着脸皮鼓噪道——‘都是干出来的!’而一眼看到他骨隼的老道人闻听随即附和个——“哈哈哈哈!可不是干出来的吗?对呀!都干出好几层茧子来了,真是怪不容易的啊!……”

  为了营造最硕大的和瑞溶溶、喜庆洋洋的煊赫氛围,也好让标致高雅的姥姥人生一次性的隆重幸福时光玩得开心一点,保留下辉煌的印象,轿夫艄公们被梅府一番重视善待恩泽着,来了劲头,一时“鸣哩哇啦”的唢呐声酣畅淋漓,锣鼓喇叭威风雷动。怀揣漂亮夙愿肚里乾坤,外表彪悍内心精明的小伙子轿夫们搬出看家本事,猫腰伸肢造开了“喜缘情分”。他们两人一帮轮番上阵,开始了晃船颠轿霹雳行动,只见那些古铜肌腱嶙峋结实的莽汉们劈蹲着两条大腿的大马步,双手扶压狠拤着大腿根子或膝盖上部,身子两边爆力较劲斜摇偏踏,双腿交叉杭育发力。登时,整条画舫彩舟像被灌醉酒一样,左右上下颠荡起来,撼动幅度巨大,呈一个钝角的扇面,一下一下加速增势攀高忽悠着,船体似乎就要翻扣似的,河水被共振得一拨拨向两岸咆哮着蹿扑而去,扰得游鱼焦躁恍惚,横冲直撞,慌不择路,吓得青蛙、水黾四散惊逃,刚潜跳到滩涂草蒿间倏忽甫定,又被浇了一头频频而至的蒙头“雾水”,激起狂涛拍岸,浪花飞溅,就像地震来临时河水的狂荡翻腾,惊心动魄,花轿被画舫驮着,一会儿往左颠,一会儿往右颠,铜器声掺和着人欢笑,越颠越来劲儿,越闪越剧烈。八个轿夫喊着号子,把个大红彩舫花轿伺候得如同浪里白鲦般,钻澜碰波,七上八下,摇摇摆摆。花轿里的姥姥身子执过来摔回去,五脏六腑之内早已是翻江倒海。可怜她这时头上蒙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双手为灌了迷糊汤般的讲究“要眼”捆绑着,被巍峨顽固的红规喜律牢牢地约束着,这也不敢动那也没法挪,也没个趁手的作为抓握。胯骨和两腿还被那裙幅甚窄巴,奇瘦紧箍的龙凤褂裙给僵持地束缚在一起,身体就更没有了个支撑。忽左忽右,前仰后合,迷溜歪扭,往不同方向抛拥着,串梭一样在坐板上来回冲突、纵横捭阖,被两侧的轿杠撞得双肩生疼。这才五六里水道晃跑下来,姥姥已被颠得浑身酥软,仿佛骨头要散了架一般。唉,她还没有过门儿,就这样得交足学费,先尝了一回做媳妇的苦头。姥姥一会儿头往下戳,一会儿腿脚往上翘,在轿子里招撑不住了,直觉天旋地转,乱了时空方位,她先是忍着,继而,承受不了地尖声喊着,“停下,停下”。而抬轿夫艄公先不理会,后来听到不对劲,便腿脚子放舒缓了些。因为那花轿里传出的已不是一般地哼唧,而是夹杂着哭腔,虽然那样依然带着燕语莺声。姥姥浑身软得哄柿子似的,玉兰昙花似的,腮边挂着泪珠,嘴角却翘着,隐隐挂了苦涩的莞尔,是那种兴中生泪、苦中涌甜、说不出多幸福多难受,实在忍耐不住,把持不了的津味麻辣复杂的微笑。

  姥姥上轿以前,心细悉事的娘家母亲早已经给她预备了一堵“防火墙”——用红纸包上一些铜板现钱,即“封红包”。轿行路上,上画舫前和下婚船后一段路途里,轿夫提前告知说要爬坡、上坎、下沟、过河等时,她便要关切地将红包里的硬币“叮当”、“叮当”地丢在轿里底下。或者遭遇大的颠簸时索性用她的金莲小脚将红布包踢了出去,红布包在坠落旋转时,发出了一阵咣咣啷啷的铜板碰撞声,前边的四个人顺着声音看去,见稳稳准准地落在他们前面路上的钱财。不辞艰疲乏累的轿夫们听到响声看到喜资当道,就知道赏钱到手,于是,抬得格外稳当,更加起劲了。如果没有听到响声,那些钻了以小利作为劳动价值体现牛角的,为生活窘迫倒逼得无可奈何的轿夫往往就会出心制造事端,故意作弄轿里的新娘。因为,正值青春火爆年华的大壮汉们,自家牛筋把力,热汗劈淋的,卑躬屈膝,弯腰打背,张口气喘地白白忙活一阵子,充其量不过是挣得几个养家糊口聊以度日的辛苦小钱,而人家大户主家的公子哥本来就过着衣食无忧的优渥舒坦日子,吃喝嫖赌的业务没少办过,更美的是又娶了黄花大姑娘当媳妇,真是倒嚼着甘蔗上高楼一节甜似一节,光景的魔圈何其神玄,到头来是他们的殷实富贵之家越过越恣得流油。可轿夫艄公自家儿哭娘吵付出厚厚回报寥寥,年复一年日子不见兴兴,贫困潦倒,典型二律背反的“马太效应”着。虽说娶亲人家给的赏钱也中,但从处在社会底层心理上受压抑排挤,人格低人一等地饱受歧视,晦霉、饥馑、疤痂、焦躁的思想得不到哪怕最起码的爱抚体贴,更侈谈什么平等自由尊严敬重?所以,为人作嫁衣裳“赔了人财赚吆喝”的尴尬遭遇委实让他们必然地感觉心里难以平衡,不公正的负能量日积月累,得不到哪怕最可怜兮兮的关心发泄,甚至终于积爆到了嫉妒、憎恨、报复的喷发程度和状态。于是,寻找宣射缝隙和靶子的动机便纷至沓来,因此,“颠轿”以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均认同,贫富贵贱都赞许,无闹笑不足以证明主家行事大度大气大方,社会口碑体面,人缘好人气旺,这样一个经由公平初衷加工了的可爱的光鲜、狡黠的“魔洞”就为轿夫们提供了一个可以尽情发挥创造的机遇。主家不好说话,想制止吧,江湖上还大兴其道,你一歪嘴街坊们就笑话、指脊梁骨;不阻遏吧,还心疼新娘子受搓搓,这种模棱两可,又二难选择,不上不下,不明不暗,混混沌沌的有中国哲学、社会学特色的“整顿行为”够趁手、够慈祥的吧?也就报应似的回复了扶乩了为富不仁言行的转移支付,暂时“破破火”地抚慰了卖力者受伤的心。出于发泄、惩戒,轿夫们就会故意作弄轿里的新娘,时而把轿子抬得歪斜起伏,时而把轿子抬得颠簸摇晃,坐在轿内的新娘就像坐在行驶在大海里的船上一般,高低起伏不定,难受极了。于是乎,聪明的姥姥就依着外祖母策划的计谋行事,便随手连忙丢下“红包”,硬币落地,清脆可人的“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轿夫闻听新娘这样“懂事”世故,当即高高兴兴地又改变抬轿方式,投桃报李,有节奏地缓慢而行。

  蒙在姥姥头上的宽大的流苏红盖头一摇一晃,被震动得不断碰搡、拍打着她的脸,感觉好象很多小虫子在蠕蠕爬攀。那红盖头太厚实了,不仅使她看不见什么,蒙在里面久了,连呼吸也觉得不那么顺畅。姥姥本能地想掀开红盖头,看一眼外面的景色,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怎奈此时她的双手早已被若干无形的筋骨生硬的观念绾扎了个丁卯亲眷,牢牢靠靠,竟是半分力气也提不上来,使不出来。姥姥太累了,憔悴难耐的她轻轻叹了口气,只得身不由己被动地任由那些个不知道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如此“捆绑掳掠裹挟糟蹋”过多少青春洋溢、善安聪慧的良家妇女的封建礼教之“帮凶”摆布了。她闭上了双眼,而轿夫艄公们要将她载往那令她感到陌生和畏惧的港湾……

  轻轻淡淡、浓浓酽酽的丽云奕扬若一只只欢快吉祥的小鸟的曼妙飞翔,在锦秋湖窈奥湫漻的上空,悠悠飘弋,洋洋翔过。匆匆过客一样,记不清曾与谁一路同行,又和谁擦肩而过。日子就这样于不经意间悄悄滑去了。时光如芦苇荡雪绒花,年复一年,一次次漾锲矗巛钶钣粲簟 ⒂坝按麓潞林中的微风,渺渺吹过;宛若小河里的流水,山涧的清泉,四季淙淙,不舍昼夜,冲洗着一张张记忆的底片儿。各个路口码头桥头旁,随处可见的几株昂藏郁拔蔚为大观的矍铄老柳,树冠庞大,遮天蔽日。白天漏下金色的阳光,夜晚筛下班驳的月影,枝叶间几颗星星像调皮的孩子,眨着眼睛;胳臂似的枝杈旁逸斜出,像历经风霜的翁妪慈善地招呼着来来往往的人儿,供应着荫泽凉爽和怡尤。盛酷夏秋暑子里,旋花儿开了,红的,黄的,有名儿的,没名儿的,悄悄的开着;忙碌的蜜蜂,嗡嗡叫着;翻飞的蝴蝶,追逐嬉闹着,一会儿停在草叶上,一会儿又藏进花丛里;成群结队的麻雀喧嚣着落下了,在草丛中的空地上,跳跃着,鸣叫着;斑鸠来了,大摇大摆地挪动着步子,不时咕咕咕叫着……莲花村调皮的半大孩子们早已爬上了周家码头两侧的杨柳树叉,迫不及待地骑攀着高高的枝杈,抻悠着长长的脖子,昂头眺望着迎亲彩舫队伍即将来到的方向,嘴里不停的招呼着,唱着自编的童谣:“颤,颤,颤,轿轿儿颠,蛤蟆戴着个皮帽帽蹿,新郎疼得个心尖尖,鲤鱼专拱新媳妇腚蛋蛋……”那稚嫩清脆的童音,和着苍野里水草的腥腥,泥土的芳香,串茝溢蕙的苟合味儿,越飘越远;草堆里的虫鸣、河里的蛙声,交响鼓舞,在微风中飘散,弥漫了整个锦绣水庄鱼米乡…?

  忽然,三五声急骤啸唳的汽笛朔风一样尖锐地扫彻,一艘鳖色鱼鳞状屋脊顶的日寇巡逻汽艇,宛如脱缰的野马,贴近迎亲船队,斜刺里风驰电掣般地“吐吐吐”、“唰唰唰”咆哮冲过,船头裤裆高的立杆上那面膏药旗如同三伏天刚吃过屎的疯狗嘴里耷拉出的恶臭腥臊的舌头,不停地哆嗦着,哈达着……汽艇搅腾得水面波浪起伏狂涛飞溅,依稀地震袭来,山摇地动似的淦澜喧翻,先是迎亲楻舫而后是其他小船被突如其来的飚扰悍振掀得像喝醉了酒的莽汉眩晕、颠簸起来,大有船倾物倒人摔落水的危险,站在船舱外面的人们浑身溅满泥水,闻听日寇蛮横霸道的狰狞淫笑,艄公们边抹着脸上的水花、苲萍,边张口半是埋怨半是怒骂道:“招你们惹你们了?狗娘养的日本鬼,小舅子!”望着幸灾乐祸扬长而去的东洋叫驴巡逻船,大伙心神怔忪悸颤,怨恨陡升,有的胆战心惊,有的焦躁忧虑,大多数人义愤填膺。

  吹手头儿低头摆弄整理着唢呐嘴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安班主问道:

  “‘票子’带了吗?当心‘棒子手’(黑话:小股土匪)啊,要不碰上‘半斤八两’、‘赔糟(裴对艚)’、‘儿怪’(刘二怪)、‘草上飞’、‘贼(剋)溜子’、‘老耳子’……哪个都不是d省油的灯啊!”

  “‘票子’?你这一问,我心喽还真一咯噔呢,昨天就揣上了的,可是……掖到哪里去了?”支客师安渔庭一边疑惑地回忆、寻思着,一边往板板整整的衣服上下各个口袋里不停地摸索、掏弄着。

  他有些着急愤懑、自言自语地说:“装到哪个荷包里了?哦,在这里!”他捏挲着揪揪着的上衣里子的小开口,小心翼翼地夹了出来,紧紧攥着,生怕被风吹跑了。

  所谓“票子”,不过是百姓们对于招惹不起的匪患祸根,以逆来顺受善意好听的,带有默认首肯包涵之漂白意味的称呼,实际上就是“匪票”,又叫匪卡,是由渔农下湖捕鱼时不得不向水野里霸盗们交纳现金,被强行索剥后,获取的一张类似“通行证”的小卡片,凭此卡凡遇“黑”可顺利放行,确保平安无事。其实,那往往不过是一种“空头支票”,敲竹杠子的骗局。不过,没有却心里不蹬底,忐忑不安,遇上匪徒害怕其以无票子为由借题发挥肆无忌惮地敲诈勒索,所以,明知是花了冤枉钱却因着难以蠡测的犯险隘**威无可奈何地当着冤大头。

  安渔庭常年在湖上做着娶亲送喜的生意,虽说是民间历来都认同“婚轿颤悠锣鼓敲响,来往人等无论大小都得避让。”的说法和风俗延展,但地头蛇们却往往市侩涂鸦地以沾喜气吃喜份子为名更变本加厉地推销着自己制作的“票子”,捞取不义之财。那些“票子”大小不一,一般为宽二寸、长三寸左右,纸片上印有“天官赐福、顺风得利”等字样,落款书有开票者,也就是“匪首”姓名。由于匪祸四起,渔农们购得较为大股之匪首卡片或可侥幸免遭掳掠,所以,最初一船只买一票,后来,安全仍得不到保障,一船须购数张票,甚至十余张,其代价每张八万元至五十万元旧币不等。大伙常年累月在锦秋湖里使船运货做生意,虽然无辜被揭了一层皮,可若是再生不出什么麻烦,也就认了,烧了高香,可往往就是土匪们出尔反尔,胡作非为,渔农们尤其是买卖人不免提心吊胆,苦不堪言。

  “哎!……伺候着吧!”安班主迎着早晨潮湿的风叹了口气,又抬头眯缝着眼看看天,忧心忡忡地蹙着额眉鹅疙瘩。

  安班主思虑忌惮着,他开始盘算,若是碰上不讲理齁着了的‘吃打饭’(黑话:土匪)的,大不了按着他们敲诈勒索的游戏规则把全部的“票子”甩给他们,赎得自己脱身而去应该是没问题的。眼看着快到家了,“票子”一张没破费,土匪一个没遇上,大伙脸上宽慰了许多,消停了不少,心里暗自庆幸一块石头总算快要落地了。

  但是,凡事都有个意外,这次他们很快就要摊上了麦芒扎到针鼻子里的事了。

  “‘票子’用不着了,收起来吧!”

  安渔庭拍了一下塞着“票子”的上口袋说了声:“土地公晒太阳去吧!”

  大凡要出差劈头了,人的言行往往也在作祟磁场的推引下,激发出内心那些夹生骄枉等不适想法来操纵着你冒出出格的谵语妄行来,多年丰富经验道业深厚的安班主平常没见有啥狂言杂语的,这次不知怎的就闪出了这句来,本来他要表达的是暂时可以歇着了,而晒太阳却有不恭的意思,它通常指的是叫花子要“饱”了肚子,闲着了,到太阳底下去晒着,顺便挠痒痒,逮虱子什么的。恓惶时刻,最怕邪气铺张,一语成谶了不得。所以,结末的教训是一事当前首要的是即使以往言行不上讲究,今次退一步也理应狷洁自爱,权且当哑巴,闭紧嘴皮子,颐和淑正养真元之气的。

  可就是偏偏在家门口子上竟然也撞见鬼了,不是中国鬼,而是东洋邪鬼。

  不到一袋烟的空儿,鬼子的汽船又气势汹汹地横冲直撞尾随上来,这次比上一回更肆无忌惮,挑衅捣乱,歹意祸心暴露无遗,刮擦着领头的彩舫左舷呼啸窜过,站在甲板上的士兵朝天放了两枪,看到在波浪中饱受折磨的民船,侵略者们竞相拍手发出**的嘲弄和哗笑……

  胡闹归胡闹,可小鬼子毕竟没伤着咱们啥,拉毡安班主那颗悬吊的心就放下了点。然而,正当他鼓起一口气,准备让手下把唢呐吹得更欢快热闹一些的时候,一件令他大惊失色的事到底还是难以躲得过了。

  “他奶奶的,真是怕啥,啥还就偏来了呢!”安渔庭愁眉紧锁阴懑满脸地说道。

  “嘟嘟嘟,嘟嘟嘟”一阵船体发动机嗡嗡隆隆的噪鸣伴着尖厉的赖辣破丧的汽笛嘶咽,像一匹脱缰的野骡子斜刺里猛不丁横冲直撞过来,又似沉寂的子夜里鬼哭狼嚎似的猫头鹰遥相呼应发出诡栗幽噀的咕环吼叫。煞黑畸裂的轰轰的马达声,拉着扫把状之乌烟瘴气,像骤雨前甚嚣尘上的凉风狂乱裹挟着柴草的鼓荡袭掠,傲慢的喧唳、放荡的声索和乘百年屈辱宿疾初愈、积弊艰兴、式微困崛,国共内战之混乱危机,一朝奸佞得势逞凶,蹂躏中华大地的魑魅阴谋之鄙夷猥琐的征服感、罪恶生狞的快慰感、虚妄癔疯的优越感、淫威横鸷的满足感、罪恶滔天的狂躁感,全都淋漓尽致变本加厉地瘟疫一样戾气肆虐、秽污满溢,不禁让人惊愕作呕、龌龊生瘆爆出一层怪异的粗砂纸般的鸡皮疙瘩来。由于巨大的惯性指向和带动,汽艇赶来的排浪峰拥叠至撼掀冲撞得迎亲船队的三支中小木舟,即将遭受灭顶之灾一样几乎失去控制地剧烈摇晃、颠簸起来,甲板上的脚床子、腰鼓、水壶碗等零碎物品纷纷稀里哗啦滚落到了河水里,吹手抿鼻子贾果先是身子往前张了一个趔趄,继而又摔倒在一边,他急忙双手抓住缆绳,一屁股没坐住,腿脚已经耷拉到了水里,心爱的唢呐一咕噜被震得掉在船舷上弹进了河里。他惊慌地抬头巡看时,船上的人们忙乱中各自抓拿能摸到的把靠部件自保,大红花轿尽管固定的结实但一个劲地前后逛荡、颤悠着,差点没把姥姥从里面磕出来。“咚咚隆隆”,汽艇的铁壳船撞击和摩擦着迎亲画舫的木头船体发出沉闷重甸的一连串的触搡划拉声。

  轿夫艄公们只觉得眼前“呼啦啦”一下蹿出了一大片扎眼的喧吠黄狗来,定睛一看,却是十多个凶神恶煞、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正 “依哩哇啦”撕咬着从汽艇的甲板上冲过来,“叽哩咕咚”,狼撵兔子般癫颠地跳上了画舫。一枝枝刺刀闪着寒光挑了“膏药”旗的三八大盖子枪对准了迎亲队伍。

  两名皇协军帽子低歪一高一矮的帮凶和一个中国话有点结巴的蓄着方块胡的小鬼子,节奏不齐地错落咋呼着:“停下,八路的干活,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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