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涵疾步冲过来,拽住沈昭宁的手臂。

  “你疯了吗?你要死就死远点,莫要死在马车上!”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这瞬间怒火直冲天灵盖,“你以为你死了,或者断手断脚,我就会内疚难过吗?还是你想用死威胁我?”

  “我哪敢威胁陆大人?”沈昭宁被他拽得重心不稳,晃了两下才站定了,眉目间布满了清冷与倔强,“陆大人不喜,我就不回去碍眼了。”

  陆正涵怒不可遏地把她拖进马车,吩咐车夫赶路。

  她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大夫人,必须顶着陆家主母的名头“好好”活着。

  沈昭宁像一块又脏又旧的抹布,被他丢开,趔趄地坐在侧座。

  咳咳咳~

  她咳得脸庞发红,难受的模样让他烦躁得不能忍。

  他勉为其难地倒茶给她喝,省得被人骂他欺负病弱女子。

  “你毒害耀儿,在庄子赎罪三年,以前的事便揭过不提。今后你尽心尽力伺候母亲,安守本分,府里总有你的一席安身之地。”

  “谢陆大人教诲。”沈昭宁的嗓音变得嘶哑难听。

  喝了茶,她闭目养神。

  陆正涵气儿不顺,懒得看她一眼。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她那边瞟去,今日这般寒,她只穿着一件薄夹袄,难怪咳得这么厉害。

  他这个当夫君的,应当把大氅给她披上。

  但很快,他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掐灭了。

  稍微对她好,她就顺杆儿爬,得寸进尺。

  陆正涵闭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婚后两年,她把府里打理得也算井井有条。

  御下有方,仆从服服帖帖,亲朋之间的礼尚往来从来不出错,陆家的颜面和声誉保持得不错。而薇儿掌权的这三年,总有仆从闹事,但凡府里设宴,总会发生一些有损颜面、让贵客拂袖离去的事。

  甚至有亲朋把送去的礼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侍郎府陆家的脸面快要败光了。

  但薇儿自幼失于教养,做不好这些也是不好强求。

  沈昭宁每日都睡不够,在马车的颠簸里昏昏欲睡。

  昨夜的噩梦重回脑海——

  梦到一个月后,她咳疾严重,临终之际看见了一身华服的苏采薇。

  苏采薇娇媚地冷笑,说来送她上路。

  说夫君从未喜欢过她,御前求娶她只是为了博得陛下的青睐,谋得一官半职,更是为了谋夺她丰厚的嫁妆,让败落的陆家重回权贵世家的行列。

  还说五年前清河公主牵涉废太子逆案,夫君跟主审官郭尚书过从甚密,不知有没有密谋。

  苏采薇说罢,亲手把满腔愤恨的她按住,抓了一把面粉塞进她嘴里。

  她双目怒睁,不甘心地咽气了。

  沈昭宁抱紧自己,唇角勾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弧度。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个噩梦,但陆家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

  雨雪渐歇,天地间湿漉漉的,陆府门前一片湿滑。

  陆正涵下了马车,步履匆匆地进府。

  只留下一句话:“春芜苑已备好,你回去便是。”

  沈昭宁一步步踏上台阶,那两年屈辱的记忆涌上心头。

  婆婆把她当牛奴役,小姑子陆清雪对她呼来喝去,小叔子陆正鸿搜刮她的嫁妆,苏采薇明里暗里地欺辱她……

  陆家人根本没把她当人。

  脚底一滑,她整个儿摔扑下去,却有一只手臂稳健地搀住她。

  “大嫂当心。”

  是一道沉朗好听的声音。

  沈昭宁诧异地转头,看见一张俊逸如仙的年轻脸庞。

  陆湛?

  他是二老爷家的表少爷。

  他穿着苍青色锦袍,披着玄色披风,束发和肩膀沾了些许湿意。

  陆湛松了手,剑眉星目漾着三分温润的笑意。

  “多谢。”

  沈昭宁进府,跟他保持着距离。

  在陆家两年,她只在家宴或有大事时见过他三四次,说过的话十指数得过来。

  “姑母吩咐我买了几盒百味楼的蛋酥,吩咐我送来三盒。”他快步跟上,把一盒蛋酥放在她手里,“这盒给大嫂尝尝。”

  “有心了,我患了咳疾,不能吃甜食。”

  她把蛋酥递还给他。

  陆湛固执地推过去,“大嫂不吃,分给下人吃也好。”

  沈昭宁没再推辞,心里有点讶异。

  表少爷对她示好,难保存着不可告人的企图。

  这时,苏采薇带着一众仆从趾高气昂地走过来。

  她比三年前更加娇艳华贵,穿着华美的茜红色狐狸毛大氅,当家主母的气势拿捏得足足的。

  跟荆钗布裙、羸弱憔悴的沈昭宁一对照,一个是富贵逼人的侍郎府主母,一个是低贱粗鄙的奴婢,当真是天渊之别。

  “姐姐,刚才我忙着准备接风宴、清扫春芜苑,耽误了来府门前迎接你,多有怠慢,你可不能怨我。”她热情地扶着沈昭宁的手,脸庞浮着姐妹情深的微笑。

  “妹妹替我打理府里庶务,辛劳三年,我怎敢有怨?”沈昭宁冷漠地缩回手。

  “姐姐在庄子上三年,消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好,回来了便要仔细将养起来。刚才听夫君说姐姐咳疾严重,我已吩咐下人去请薛大夫,姐姐大可放心。”

  “劳烦妹妹。”

  “我知道姐姐不喜铺张浪费,我吩咐下人,春芜苑照原样布置,若姐姐想添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尽力为姐姐张罗。”苏采薇爽利的声音如珍珠掉落玉盘,叮叮当当,“这几日倒春寒,我为姐姐备了几身衣裳,厚的薄的都有,姐姐看着穿,过两日再裁几身新衣。”

  “让妹妹费心了。”沈昭宁并未把她的话当真,她擅长表面功夫,说得极好,做的却辣眼睛。

  “应该的。府里杂事多,姐姐终于回来帮我分担一二,我做梦都偷笑呢。”

  苏采薇看见丫鬟春回示意,“瞧我这记性,灶房管事找我说酒水的事,我得去瞧瞧。姐姐你先回寝房梳妆更衣,歇会儿便去膳厅。”

  一转身,她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红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三年前斗不过她,三年后只会败得更加惨烈。

  当年那贱人明艳不可方物,夫君尚且厌憎她,根本没有碰她。

  如今她憔悴如老妪,又染了病,夫君更不会看她一眼。

  庄子的婆子回话说那贱人咳疾严重,那就让那贱人咳出血来,全府上下都嫌弃才好。说不定咳着咳着,就咳死了呢。

  陆湛玩味地看着沈昭宁一步步轻缓地走着,孑然一身地走向春芜苑。

  短短三年,却苍老了十岁。

  她会像三年前一样,任由陆家人拿捏、欺辱吗?

  沈昭宁看着熟悉的陆府,哦不,陌生又熟悉的侍郎府,眼底眉梢布满了寒霜。

  她的大喜之日,苏采薇带着一双儿女跪在外面,大声求她给他们娘儿三人一条生路,逼迫她接受她们的存在。

  次日早间,她一人去给婆母敬茶,三岁的陆景耀和陆书瑶依偎着陆老夫人,苏采薇温柔地伺候陆正涵吃茶,延续了洞房夜他们的柔情蜜意。

  俨然,她才是陆正涵名正言顺的大夫人。

  而她沈昭宁,成为了一个遭人嫌的多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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