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岗外头的情况很混乱,在庄子里等待着的人,无不心中焦急,不得进场的祝知夏登上楼阁,向苏尚打过招呼后也跟着朝山岗中央的大道上观望。

  前几天她与黑虎寨的人对杀过,那边的贼兵和头领,远比他们这边强上许多,而苏尚带过来的这些人,用在防守上,却是要比祝家庄的人猛上很多,足足缠斗半个时辰左右,那些在火光中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没有见到后撤的迹象。

  顺着祝知夏的视线过去,乡间林道上,左右都是树丛,而中间仅有的盘陀路上尸体在路上堆了又堆落脚之地已然没有多少。

  贼兵们杀过来时,冲锋的速度压根不快,在此地带头的江大宝见状带人往回跑,驻守在道路后头的岗哨上,有举着火枪的民兵,在江大宝的命令下朝着他身后不断射击。

  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的火枪打得他们猝不及防,除了火光能辨别他们开枪的方向以外,仅凭枪声,难以分辨自己的敌人究竟在哪,到处都是乱的,耳朵里全是枪火的嗡鸣,喊叫,一颗颗铁珠飞来打进人群里避无可避,入肉和疼痛下的哀嚎此起彼伏,接连有人扑倒在地。

  江大宝带着人躲在后头,等到火枪手齐射一轮后,他立马又带领众人转头杀了回去,趁机将这些追杀过来的贼兵乱刀砍死,看似优势很大的局面,实际拼杀起来也着实非人功夫。

  水龙岗这边的地形和防守方式,经过几夜战斗,探查,几乎被摸清摸透,有贼兵出现的地方,就必定是要害关键之处,一旦破出缺口,造成的后果是祝家庄无法承受的。

  彼时的战斗优势,主要靠着精力充沛并且装备精良的民兵支撑,地形上的优势已经不算很大,真要说靠着装备碾压过去,会有那么一点体现出来,锋利的刀刃,数量充足的火枪,造成的有效杀伤要比徐虎和段鹤年那边的高出一筹。

  然而,这两个人座下的头领和头目数量,是远胜于苏尚这边的,投入战场之后,懂得粗浅武艺拳脚功夫的,对没有任何根基的民兵有着致命威胁。

  等到数量多起来以后,随着战事推进,这种优势就会渐渐展露出来,而这时,压在尉迟磐,江大宝,吴保等等这些带头人肩上的压力,就越来越多了,真讲到悍勇,他们这边还是逊色很多,哪怕拿过安家银又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仍旧不太扛得住。

  祝明远这人,在人堆里混战起来以后,学在手里的江湖招式压根很难施展,因为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五个,七八个。

  全部杀过来的时候,挥剑的地方就很狭窄了,哪怕把剑刺入对方身体里,其他贼人都是跟着不要命的举着大刀逼来,若不是旁边有教头护着,祝明远多半是要挂彩了。

  兵锋如潮,今夜格外漫长,足足绞杀了两个时辰,徐虎和段鹤年才叫人退走,天空尽头到此时隐有微微光亮,播散在山岗内,满地残殇,错综复杂的山道里,看着撤走的贼人,精疲力尽的民兵终于松了口气,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有的高声欢呼起来。

  这种欢呼不是来自胜利的喜悦,而是庆祝自己在第一轮攻势中活了下来,拿过安家银,能活一天就都是赚的。

  布置在水龙岗外围的防御工事,陷阱,随着贼兵冲压已经被毁坏的差不多,只剩入庄的路上还有残留,今晚能看出,对方是真正的在强攻,不过没能突破他们设立在外的防线,己方战力,经过苏尚短暂训练,又是各种流氓地痞武馆势力的混合体,倒还算不错。

  “来不及修补路上陷阱了,大伙回来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明夜还有恶战...”

  退兵以后,苏尚快步下楼,在几名护卫的拥簇下来到山岗外头,一条条井然有序的命令传达出去,后勤在此时开始忙碌了。

  江大宝旧伤未有痊愈又添了新伤,整个人像被血池泡过一样,所有头领里,就他武功是最差的。

  “苏大人,明夜在打,我们怕是不好守了...”他疼的次牙咧嘴,神色稍有不安,望着山岗外那遍地尸骸,忧心忡忡的说着。

  他们今夜之所以能全部抗下,是因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上阵,没有伤员,士气很足,并且靠着磨合了两日地形才堪堪与对方持平,而明夜贼人们重整旗鼓,在打过来就很难说得准是否还能保持今夜的这番水准。

  苏尚不懂打仗,不过和这些头领接触商讨过不少,听过不少建议,江大宝这么说出来以后,周围凑过来的都是表示出此等担忧。

  平日里不怎么言语的尉迟磐背着铁盾走过来,他看了看山岗外遍地的尸首,又看看似乎没有太好办法的众人,提议说:“路上的尸体很多,我们不如搬过来堆到路上,堵住他们脚步,这样等天黑了他们过来时,起码能阻碍不少时间。”

  用尸体当成沙袋堵路,这建议出口,在场的头领纷纷互相对视,始料未及,按照设想来说,这办法应该是有用的,只不过利用尸体,大多数人一时间未能接受。

  苏尚思前想后不再纠结立马拍板,确定道:“就这么办,现在天还没亮赶快动手,把弟兄们的尸体找回来,至于那些山贼的就抛到山路上吧。”

  命令落下,各方着手动员,没有战斗力的妇孺被安排出去搬运尸体,尽管工作简单,可面对鲜血横流与残肢断臂,普通人还是很难接受的,算不得轻松,加之并非仅有今夜尸首,前些天,被日光暴晒的身体早就发臭腐烂了,腐臭,铁腥混合,直叫人胃酸翻涌。

  哪怕是汉子看了都不忍直视,更别说妇孺。

  苏尚叫人取来布料分发下去,教她们裹住面部,然后亲自演示如何般尸,战场上的尸体是没时间清扫了,烂成这样堆积成山,近距离接触恐有危险。

  相公早些年写一本有关于疾病防范手册,里头有简要说明,彼时苏尚不敢怠慢,亲在上场和众人小心翼翼搬尸。

  起先,还分辨一下是不是自己人,到后来日光悬挂在高空,暴晒之下,滚滚热浪炙烤,那股子臭味蒸腾起来,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也就不管三期二之一,只要是尸体就全都拖到了山路上...

  同一片天空下,时间倒退回到两个时辰以前,李幼白离开水龙岗范围以后,三两步跳上高山,轻功之下借助天书的力道,纵身一跳就能飞出十几丈远。

  当水龙岗里战事打响的时候,段鹤年外派出去的人马就从背山处往泗水县快速行进,李幼白背着剑袋隐藏在夜色中,闭上眼眸,无眼术的视界往外扩散。

  天地黑白,道道漆黑的轮廓骑着马匹,手持火把在山道上奔驰行进,碾碎枯枝烂叶卷起一片飞尘。

  心中默默清点地方人数,约莫有三百人左右,段鹤年又派出人手联合徐虎进攻祝家庄,恐怕段鹤年身边此时并没有几个人,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她或许能杀掉对方,可是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估摸完敌方人手后,李幼白脚步不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泗水县。

  夜里漆黑,县衙周边仍旧是有通红火光,等当听到一声落在瓦砾上的脆响,守在门边的衙差们谨慎拔刀出鞘,厉声大喝。

  “谁!?”

  李幼白莲步轻点落到地上,见来者模样,两名衙差赶忙作礼:“原来是白姑娘回来了。”

  “长话短说,贼首段鹤年调出三百人意图进攻泗水县,你们去把能打的人叫过来,要快。”

  “三百人...”

  两名衙差脸色难看,苏尚带走了近乎所有人马,留守在县城里的,勉勉强强就只能凑够一百不到的人,这仗怎么打。

  李幼白柳眉一皱,咬着粉唇无奈道:“本姑娘在这,你们怕什么,快去叫人,那些可是真正凶残的山贼,你们就算怕也活不了命。”

  “是...”两名衙差咬着牙领命离开,四处奔走开始召集人手。

  李幼白叹了口气,双手叉腰,沉甸甸的胸脯没了环胸的双臂支撑垂下些许,她抬手揉揉眉心。

  人的本性,大多数都是怕死的,也不知道今后苏尚不在泗水县了这帮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衙差的动作倒还算利索,半刻钟不到,驻守在县城里剩余的人手悉数到齐,大约有九十多人,出发前,李幼白对他们说道:“对面人多,我知道你们会有人怕,不过没关系,本姑娘顶在你们前面,待会只需要听从我的指挥,且战且退,不需要硬拼,剩下的全都交给我,清不清楚?”

  “清楚!”

  “把火把熄了,出发!”

  李幼白说罢当先引路,偷摸过来进攻泗水县的贼兵们行进路线是在山岗后方,绕路前来,通往泗水县的山道有不少,但他们骑着马又打着火把,在夜里还是很明显的。

  离开县城以后,迎着对方过来的方向走上山坡观察,很快就能在夜色中看到明亮的火龙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出现,照着对方走过来的路段,预估半刻钟后两边就能碰上。

  李幼白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这些衙差,民兵,都是年纪不大的,或是之前受伤没有痊愈,也就没跟着苏尚前去水龙岗支援,各种各样,说是残兵败将也不过分。

  “怕死是没用的,等事情结束,我找苏大人记你们一功。”

  “多谢白姑娘!”听到有功可领,这群人的情绪才算是高昂了些。

  李幼白将十人分成一组,让他们携带着火枪架在山道的不同方向,若是被人围攻,旁侧弟兄就将枪线拉过去掩护后撤,她这般安排,只不过是想让伤亡人数降到最低,真要杀敌只能靠她自己。

  这些枪手,多是用来制造混乱和分散敌人注意力的。

  一己之力打三百个人,说难不难,武功不高的人杀起来不费事,难的是里头可能会有好手,她和段鹤年没接触过,手底下的头领头目一类更是没有情报,打起来就不好说了。

  马队举着火把快速行进,当先领头的是段鹤年座下器重的好手之一,肥头大耳,善使两柄铁锤,在未加入段鹤年以前是东州地界沿海一带有名的山贼,有坐山豹之称。

  阴阳家左护法冷荼受秦皇之命上任东州水师提督总管后,负责清剿沿海倭寇,连带着山贼被一并驱逐,坐山豹才不得已逃亡水梁山加入了段鹤年门下,有着斩铁流四品巅峰境界的实力,在江湖上是吃得比较开的。

  山路很黑,借助火把光亮,马队没走多久就在半路停下,在道路前方,摇曳的火光中,有个身穿旗服的女子立着一把剑站在中间,双手叠加按住剑尾,气定神闲。

  坐山豹提起铁锤,看了眼左右,冷声大喝道:“没毛的小姑娘要回家里去!”

  “奸邪贼鼠应该滚回洞里去!”李幼白举起长剑直指过去。

  她的剑术来自允白蝶,这位教导她武艺并领进门的女子多次提点,江湖人的优势只在单打独斗,若是军阵拼杀那就捉襟见肘了,而她至今也未曾与真正对高手对拼过。

  纵使如此,拿着剑面对三百号人依旧浑然不惧。

  停留在坐山豹左侧的贼人闻声拍马率先杀去,李幼白轻飘一眼,贼人骑马杀到近处,正要狠狠砍下,李幼白手中无名剑倏地挥出,后发而至。

  这一剑极致简单又平实,没有一点花招,也看不出有多大力度,唯一能确认的是,明明是后才出手,可死的掉人却是冲杀过去的人。

  贼人没有反应过来,脖子中剑,骑着马奔出数步后头颅就在颠簸中滚落下来,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丝毫。

  坐山豹面露惊惧之色,举起铁锤指向李幼白,“给我杀过去,碾平她!!”

  李幼白一抖剑锋,双指拂过剑身,一道道猩红的纹路倾泻出来,她之所以不怕对方人数上的优势,底气并非来自她的武道境界...

  而是手中代表着伟力的天书。

  高头大马的贼兵争先恐后冲锋而来,附着强劲杀意的剑气从剑身上荡出,轻飘飘吹过她面前的人与马,时间仿佛凝滞下来,血口在他们的冲刺中不断变大,露出一道道工整平直的血口,人与马统统分成两半变作尸块往李幼白身后扑去。

  在这瞬间斩开缺口,提着剑的小姑娘已经搅进了人群里,四把长剑盘绕在她身边,剑舞如风吹过山道,宛如地狱阎罗不断收割着贼人的性命。

  火把的光亮在晃动折射出刺目的剑光,肉眼难以看清的剑锋横斩出来的时候,面对这些利剑,贼人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肉眼难以辩清,在这光亮之中,到底哪一抹寒光才是真正的杀招。

  就那么直视的一瞬,整个人就被切成了块状,连疼痛都没有感受到,先是拿着兵器的手被砍飞,紧接着半个身体就从腰上飞走,随后落进被更多剑影笼罩的风流里。

  眼前飘忽四散,最后的余光,只是见到这位姑娘从他眼前略过,而他,已经变成了一块小小的血肉从姑娘眼角擦过。

  “死来!!”

  剑风所过,直奔而来,坐山豹难以躲避,怒喝飞身下马,双持铁锤碾压上去,数不清的交鸣声雨打芭蕉般此起彼伏,爆开闪落的星火,要比火把发出的光亮更为耀眼。

  “操你祖宗!”

  坐山豹愤怒咆哮,眼前这人出剑快到超乎他的相像,刚一接触,就砍得他还不了手。

  暴怒挥动双锤震开面前剑锋之后,坐山豹咬牙踏着重步提锤猛砸上去,气力稍显刚猛,挥动中,不轻易把周围的贼人都砸成肉糊,身体爆开,嘴里叫嚷着:“知道老子坐山豹的名号怎么来的么...”

  四把飞剑迎面打着旋儿劈去,被坐山豹的威势砸开,李幼白瞧准时机,抬手便是灌注真气的一拳与对方铁锤撞在一起,空气在力道下爆震开去,掀飞周围一片意欲围拢过来的贼兵。

  坐山豹踉跄后退半步,伴随着他刚刚说出的话,李幼白接住从半空中掉落的剑一剑穿进坐山豹的嘴里又猛地抽出。

  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李幼白舔了舔粉润的唇瓣轻声道,“什么怎么来的,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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