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陵醒来时浑身酸软,腿一动就疼。

  哦,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是在别人的怀里醒来的。

  两个人一丝不挂地抱在一起,温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昨天的小哥哥就是公冶寒。

  她把公冶寒给睡了......

  偷偷从他怀里撤出来,再偷偷下床,偷偷穿衣服,偷偷离开,这样等他醒来的时候,她就可以死不认账了。

  然而,她刚一动弹,公冶寒就醒了,一个侧身,把她搂得更紧了。

  早起喑哑的声音响在温陵耳边:“再睡一会儿。”

  温陵欲哭无泪,“我昨晚好像喝多了,我们......没发生什么吧?”

  身上的怀抱明显僵了一下,温陵不用看都感觉到了公冶寒冷冷的怒意。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不记得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抬手缓缓勾勒着温陵面庞、锁骨、香肩的轮廓,引起温陵一阵战栗,提醒着她昨夜的旖旎。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他说着就开始上手,温陵大惊,双手抵在胸前:“不用!不用......”

  “想起来了?”

  “想、想起来了,是这样的,我昨晚喝断片儿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所以我们是不是就当没有发生......过?”

  公冶寒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吃干抹净就想赖账?”

  “没、没有,我从来不吃霸王餐。”

  “哦,那就是昨晚我表现得不好,你不满意?那我重来一次。”

  他结实的胸膛贴了过来,温陵急忙又抵住:“满意、满意,十分满意。”

  “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温陵不怕死地说道:“就......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公冶寒脸上的笑慢慢僵住。

  温陵:“那您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公冶寒低头在她锁骨上轻啄一下,“你昨晚不是叫了我一夜的‘老公’吗?”

  温陵:那不是情趣吗?不是cosplay吗?

  “那、那怎么能当真呢?”

  “不当真也可以,你既然不想让我做你老公,那总得给我些补偿吧?毕竟我昨晚那么累。”

  温陵头往被子里一缩,道:“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一次一千万两。”

  “什么?!就是最贵的牛郎也没有这么贵啊!”

  “那就让我做你老公。”

  “那我还是给钱吧,但是,一千万两实在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儿......”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吗?”

  “可是我哪有那么多钱?”

  “你不是还有一张支票吗?足足七千万两呢。”

  “好吧......”

  公冶寒见她上套,便又开始勾引。温陵被烫得一惊,下意识往后退。

  “怕什么?不是说好价钱了吗?”

  温陵一想也是,反正钱都花了,总得物尽其用。

  于是伸手一搂,亲了上去。

  享受完天价牛郎,温陵尚伏在公冶寒怀中微微喘息,就听他隔着屏风吩咐德喜。“去把朕之前赐予贵妃的那道圣旨找出来,烧了。”

  温陵一个激灵坐起来,腰太疼,又躺下了。

  “为什么要烧掉?减掉一千万,我还有六千万呢!”

  “怎么会呢?一千万两一次,昨晚四次,今早三次,这不正好七次吗?”

  “你......你、你、你、这东西哪有散卖的?!”

  “怎么没有?在我这里就有。”

  温陵鼻子一抽,差点哭出来。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刚才绝对是色欲熏心,才忘了白纸黑字签个合同。

  “不过,”公冶寒又继续下套,“你也可以想办法把钱赚回去。”

  “怎么赚?”

  公冶寒俯身过来,亲了她一口,“一次十两。”

  士可杀不可辱,温陵怒了:“凭什么你可以要价一千万两,我就只值十两?!”

  “因为,不管是我卖你,还是你卖我,不都是——我在出力吗?”

  温陵语塞。

  这牛郎服务确实不错。

  她开始认真掰着手指算,一次十两,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两。她要卖一年的身,这也太辛苦了。

  “想好了吗?”

  “我不卖。”

  鱼儿没咬钩,公冶寒有些意外。“为什么?”

  “太便宜了,不划算。”

  “......”

  “哎呀,糟了,我们把宁芷兰给忘了。”

  昨天的七夕宴会本来就是为了策反她准备的。

  “没忘,你走了以后我单独找她了,你猜得没错,公冶风果然没有把玉容膏给她,她好像深受打击,应该回去验证我说的话了,估计再过两天就会有结果,如果连这都不能策反她,我们也只能认了。”

  “我还没问你呢,你昨天为什么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公冶寒没回答,乜她一眼,掀帘下床。

  *

  华容修回来以后补了礼部尚书的缺。

  温陵为了以防万一,提前放了细辛自由,将她许配给了石延年。

  又过了一些时日,听说宁芷兰要和公冶风和离。

  失去了靖国公府的助力,公冶风就只剩了蜀中。

  温陵以前养鱼是有原则的——不养同事,因为结束关系的时候会尴尬。

  那次之后,她就没主动找过公冶寒,总觉得很尴尬。

  现在为了商量蜀中的事情,两个人对头坐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什么有用的法子来。

  “陇右加上禁军再加上靖国公府,应该有的打,未必会输。”

  温陵摇摇头:“还是太冒险,而且伤亡太大,要是有办法能挑拨蜀中和公冶风的关系就好了,蜀中为什么对公冶风这么忠心啊?”

  “公冶风早年领过兵,在战场上救过齐冲的命,生死之交,自然忠心。”

  “这么说,没有挑拨离间的可能?”

  “应该是。”

  “唉......要是你有个女儿就好了,我看古装剧里都是用联姻来解决忠心问题的。”

  “齐冲都四十岁了,有女儿也不行吧,太委屈她了。”

  “也对......那他有女儿吗?”

  “好像还真有一个,独生女。”

  温陵仿佛看到了希望,“那你把他女儿召进宫来,封个妃子什么的拉拢一下不行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公冶寒道,“再说了,万一人家女儿有心上人,你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那你说怎么办?”

  最后两人商量出来的办法是将齐冲宣进宫来,因为按照惯例,蜀帅是需要每隔半年进京述职的。只是因为蜀地路远,所以很少执行,慢慢地也就没有人再提起。

  如果齐冲拒不进京,那就说明这场仗已经不可避免了;如果他还愿意进京述职,就说明还有的谈。

  至于进京以后是要坐下来好好谈还是把人暗中处理了,那就要看齐冲的态度了。

  其实,这也是在赌。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已经是伤亡最小的办法了。

  宣齐冲进京的诏书六百里加急送往蜀中,在等蜀中消息的这些日子里,温陵几乎天天和公冶言思在一起。

  除了多陪陪他,温陵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因为华容修又回资善堂授课了。

  她特意挑他上课的时间趴后窗,这样既能看到公冶言思,又能看到小奶狗。

  一举两得。

  只是华容修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一些。

  温陵便挑了一些补品趁着放学的时候给华容修送了过去,他有些别扭地接过,欲言又止。

  “华先生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七夕宴会那日......”

  “哦,那天啊,”说起来,温陵也有一些尴尬,“那是陛下跟我吵架,闹着玩儿呢,华先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要是华先生真的愿意给本宫做面首的话,本宫一定很高兴。”

  华容修一听这话,脸又开始飞红。

  温陵道:“今天收到了蜀中的回信,齐冲不日就要进京,到时候陛下会举办比赛为他接风,华先生虽然不会骑马,但到时候可以来凑个热闹。”

  华容修看她一眼,悠悠道:“娘娘,臣......会骑马。”

  言毕,他转身离去。

  剩下温陵一个人愣在那里。

  会骑就会骑,干嘛说得这么别扭,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等等!

  他会骑马!

  那当初去边关的时候......

  想通了这一点,温陵瞬间高兴得像个傻子。

  看来,公冶寒并没有把她全部的鱼吓跑。

  还是剩了一条的。

  她怀揣着即将养到新鱼的喜悦去永安殿给公冶言思补习功课。

  说是补习,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公冶言思在写作业,她在一边看话本。

  只是想多一点时间陪陪这个孩子,顺便躲一下公冶寒。

  自从那晚之后,他就天天往宜兰殿跑。

  这不符合温陵的养鱼规则,她得保持边界感。

  齐冲进宫的这一天,温陵和公冶寒给他办了一个盛大的洗尘宴,以示重视。

  当时温陵也陪在公冶寒身侧,面上倒是看不出这齐冲对皇帝有任何不满。

  洗尘宴之后,便是马术比赛,齐冲也欣然答应。

  一切仿佛都很顺利,温陵和公冶寒打算在马术比赛之后私下找齐冲聊聊。

  不过有一点,两人倒是觉得奇怪,无论是洗尘宴还是马术比赛,公冶风都推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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