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关于我敏敏三嫂,是天江三哥的妻子。

  因为她,我接受了残酷的折磨。此时想起来,难以往下面敲出相关的文字。写还是不写,看看以后的情况吧!

  当然,天江三哥是发了财的男人,不止一个女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敏敏三嫂也知道。他也不止许大宇一个孩子,这也是事实。但他这一生,必须拥有敏敏三嫂,至少形式上必须不离、不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江三哥的发迹,是我当年一次头脑极度发热的情况下犯下的错误。有些错可以弥补,但有些是无可挽回。所以,天江三哥现在香车美女,而我穷**潦倒。个中原因,暂且不表。

  许大灵在那件事后,规规矩矩去了成都。现在谈了个女朋友是成都本地人,家里拆迁补偿赔了八百多万,两个人准备年底结婚了。从世俗的眼光上来说,他过了那道坎,后景还不错。

  许大茂虽然身上有手术伤疤,但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就出院了,身体素质确实一流,伤疤做过整形处理,今年夏天还是顺利入了军营,去了甘肃。前两天还给我电话,说特种某大队挑新兵,他入选了,以后可能与我联系不会很多了。我知道部队的性质,也表示理解。

  暗地里给许大茂还推了一命,不错。我想,多年后,许其九老祖的这一支脉后人里会出个将军了。会不会成真,看大茂的造化,留待以后考证。

  命上推出来是那样,但个人后天的努力才是相当重要的。要不然,纵然生有帝王将相的命,后天不努力,到头来也是傻叉一枚。信,则是信;信而不行,坐等其来,则是迷信。

  这事之后,二爸家基本上没什么事了,小灾小祸有我在,不算事,但看不见的阴云依旧笼罩在家族头顶,化解不开。他和大爸是二爷爷的后代,而我家爷爷为大,爷爷的后代里,我爸、大姑、小姑家里同样阴云不散。

  我大姑许克慧1960年18岁,嫁与许家沟村的何家山生产队的何光荣为妻。许家沟是一条很长的大山沟,何家山离许家大院子隔了六道大山坳,位置处于下沟地带。

  大姑身材矮小,务农,先后生养大表哥何建平,二表哥何建科,三表哥何建广。大姑父那时在铁道部下属河北邯郸大修厂工作,是个普通编制内工人,身材高大,实诚,话不多,早已退休。那时候他们探亲回家,都是火车票免费的。

  大表哥何建平,我叫他平哥。他生来聪明,1965年的。

  平哥九岁的时候,还是农业大集体的贫穷“**”时代。初夏时季,大人们都在田里插秧搞生产。半下午,平哥和他堂弟何建明在院子里砍桑树条子,准备做弓箭玩儿。这个堂弟叫何建明,现在是许家沟村上的会计,兼农村电管员。

  当时在场的还有我七岁的建科二表哥,四岁的建广三表哥。

  建明哥当时七岁,拿着一根大桑树条子,双手各拿一头,将树条放在土地上,让我平哥砍中间。

  平哥举着一把大柴刀,很兴奋地吼:“建明,拿住了,我要砍喽!”

  建明哥抬头笑着想说什么,就发觉平哥脸色我不对。他现在都说:当时建平哥脸上有股黑烟子,两眼睛得像桐子果那么大,好吓人!

  “哈!”平哥呼吼一声,一刀下去,砍歪了,当时就把建明哥右手快连腕剁掉了,血流一地。建明哥惨叫着,痛得晕了过去。

  平哥当时跟发了疯一样,挥刀向着院子外面冲,一路往山上跑。建科二哥和建广三哥吓坏了,连忙往田坝里跑去叫大人。

  结果插秧的大姑、我爸、建明哥父母闻讯回来时,只看见晕在地上的建明哥,根本没见我平哥。

  建明哥被及时送医院急救去了,手是接上了,有惊无险,现在都还有砍疤。而我平哥呢,当大人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就在房后面的竹林崖子下,躺在血泊里,额头破了,昏迷不醒。

  我爸那时已经跟金宝镇上一个老医生杜春玉学医出师了,走哪里都背着药箱子的。他为平哥包扎之后,说不碍事,睡一觉就能醒了。(杜春玉,2010年过世。)

  然而,平哥当晚似乎老做梦,说胡话,大喊大叫的,还撕伤口纱布,包好了又撕,撕了就挠伤口,搞得一脸血长流,叫他,他还不醒的样子,把大姑急得直掉泪。

  我爸也没办法,背起我平哥就连夜往盘龙镇医院跑。

  到了镇上医院,也是没办法,平哥不醒,依旧那个样子。我爸只得让医生给平哥打了小半支镇静剂,才让他不撕伤口、不说胡话,昏睡了起来。

  接着,我爸连夜背着平哥,走路赶往南充地区医院。自行车都没法骑,平哥那时是昏睡的。(那时候还不叫南充市,叫南充地区,我老家那时候属于地区下的南充县。地区医院,是现南充市中心医院的前身。)

  因为连夜走,没车,我爸到天亮时才到走完七十公里路,脚掌都磨破了,血水直流。他没让我大姑跟着,因为太远了。我大姑那时急啊,把建科二哥、建广三哥丢家里,急着从盘龙医院走路回娘家来找三奶奶,她怕平哥是撞上了什么。

  当我爸翻上南充西山垭口时,东升太阳曙光一片。平哥突然在我爸背上醒了,看着山脚下的城市,居然问:“二舅,我们到哪里来了?这是哪里哦,好多漂亮的房子耶!”

  我爸惊喜,把我平哥放下来,看着他对老南充县的迷惑与不解的样子,在他屁股上给了一巴掌,骂道:“小锤子,你终于晓得醒了啊?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错,要急死你妈了?”

  我平哥被我爸打懵了,当时就问:二舅,我犯什么错了?

  我爸有点郁闷,讲起他砍掉建明哥右手前后发生的事。我平哥呢,居然一脸茫然,问了句:是不是哦?

  气得我爸不顾他额头上有伤,一顿狂揍,揍得平哥只能强行承认了。现在回想起来,平哥都说,他真的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我爸折了根柏树条子,把条子都打断了。

  打完了,我爸收工,脚痛得不行,带着平哥进南充县,玩了两天,才坐车回老家。

  我爸当然不知道,我大姑回家找了三奶奶,是三奶奶解决了问题。那个时候正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那种事情真是不敢乱讲的。

  后来大姑才说,三奶奶把自己关进了老祠堂屋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没过多久,三奶奶大汗淋淋地出来,对她说:天一亮,平娃就会醒了人事,但啥也不会晓得。

  事实证明,确如三奶奶所说。

  现在按我的说法,平哥当时也是撞上了邪,但三奶奶解了。平哥后来上了大学,读书比我还多,但依旧相信这些事情。

  现在我们表兄弟聚会时,谈及他砍建明哥手的事情,他表示记忆里依旧是一片空白荒凉,那是无法言说的邪乎,倒是挨我爸一顿打,又第一次逛了南充城,记忆犹新。当然,那是老年往事了,建明哥手腕上的伤疤只能证明事实的存在。

  而平哥1987年考上重庆万县师范专科学校(现被合并为重庆三峡学院),中文系。虽然长相普通,额上有疤,个子不过一米六吧,戴着眼镜,但那时候很有才气,写新诗很有一套,骨子里充满热血豪情,也不乏忧郁情长。

  他是许其九曾祖传下来的枝脉中第一个大学生,是许家沟村的第一个大学生,那时候很了不起,高中复习了三年才考上,22岁才上大一。那时候的考大学,才真正叫做考,硬考。出发去学校之前,村上还放了电影庆祝。

  1989年,平哥大二下学期,当时相当优秀,甚至学校领导在考虑毕业后安排他留校任教。三月底,平哥收到了一封怪异的来信,淡黄的厚实纸张上面只有一行字:哪都不要去,就在学校里呆着,信要连着封皮贴身揣着!

  这字写得非常漂亮,刚劲有力。平哥虽然对信很好奇,但来根本没在意这个,将信往封皮里一装,随手丢在书箱里,没去管。

  正好,在平哥系主任的带领下,学校准备成立两个文学社,一个名为“爵士”,一个名为“骑士”。当然,两个文学社需要两名社长。

  系主任姓名,我不知道,因为平哥从来不说。当时,系主任看中平哥的才华、热情,让他任意选一名社长干起来。

  你猜我平哥怎么说?他竟然说,没关系,两个社长我都干了。

  系主任当然很高兴,说第二天就让他正式宣布上任。

  那天晚上,平哥意气风发,带着宿舍里的同学出了学校,进了一家常去的饭馆,点菜,喝酒,抽烟,大有指点江山、展望天下的风采,很是兴奋。他酒量很大,那时又好写诗,自然饮酒成性。

  当同学室友都被他灌趴下的时候,他还独自六分醒,已经深夜十二点了,饭馆老板都趴着睡着了。他这次倒不打算醉,因为第二天早上八点。他即将是两个文学社的社长了,他很看中这一点,于是准备结帐离去。

  就在那时,门外走进来一位老人,高大,清瘦,腰板很直,一头银发,目光极有神,一袭老式长青衫。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平哥,说:“小伙子,不喝了吗?敢不敢陪我喝一杯?”

  平哥虽没醉,但也有几分酒意,看到老人形像,不自冷颤一下,马上豪情顿生:“老先生好风采,莫说一杯,十杯都行,建平陪了,请!”

  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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