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花剑仙的头一歪,倒在冰棺之中。

  “恭送老祖!”李纯阳大哭。

  其余弟子亦大哭,道:“恭送老祖!”

  声音震耳欲聋,蕴含极浓的悲伤,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就在这时,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天剑宗的灵气变得极为充沛,堪比一条灵脉!

  这是强者死后的反哺天地!

  灵气雨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结束!

  雨过天晴,天气不再阴霾,晴空万里!

  花剑仙的躯体上散发着点点星光,灵魂自躯体上离开,灵魂上布满裂纹,迅速开裂,下一刻就会分裂成灵魂碎片,落入九幽。

  沈长生看到花剑仙的灵魂后,愣在原地,古井不波的道心荡起阵阵涟漪,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花剑仙…天剑宗…翠花…”

  一个人的灵魂,会保持在青年模样,并不会随着肉体的老去。

  眼前这道灵魂的模样,赫然是他凡人时期,曾有过婚约的青梅竹马,李翠花!

  几万年没见,沈长生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见到李翠花。

  他更没有想到花剑仙就是李翠花!

  沈长生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以大神通暂时稳固住李翠花的灵魂。

  李翠花混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

  她先是一愣,低头看向自己,随后看向沈长生,表情复杂:“长生,何必呢。”

  沈长生对李翠花早已没有情愫,眼神清白,有的只是惋惜:“翠花,你可真是瞒我太久。”

  李翠花一阵哽咽,忽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何不能成仙吗?”

  沈长生愣了愣,难得久别重逢,为什么要问这个?

  “为什么?”

  灵魂体无法流泪,但李翠花的眼神让人有种哭泣的错觉,她的声音陡然变大,哀嚎道:“是因为你啊!”

  “我的遗憾就是你啊!”

  李翠花似乎豁出去了,情绪激动:

  “我不想修仙,我真的不想修仙,我想和你在一起,但天剑宗的仙人很强势,我不能拒绝!”

  “我本想着等我修仙有成,就回来找你!”

  “但我第一次下山才得知我母亲已经退婚…”

  “我去寻你,你那时已经婚姻美满,我不好打扰你,我只能远远的长青山上注视着你…”

  “我当时在想,既然那一世你已成婚,那我就等你下一世!”

  “自那以后,我拼命修炼,我想成仙,我想将你从忘川中捞起,与你厮守一世!”

  “可是我执念太深,终究未能成仙。”

  “我想成仙啊!”

  李翠花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哪有什么为人族、为宗门才将自己封入冰棺,我只是想成仙,想再见你一面。”

  又忽然,李翠花苦笑道:“自冰棺中苏醒,我时常庆幸,又时常后悔。”

  “庆幸能够见到你,又后悔将自己冰封。”

  李翠花哽咽:“听着很矛盾是吧?”

  沈长生没有说话。

  李翠花接着说道:“我能见到你…真的…真的很高兴。”

  “但是,我没想到你就是长生仙。”李翠花话锋一转:“我更没想到,你与你的妻子厮守一世,这一世就是几万年…”

  “大乘修士寿命只有一万年,我命中注定等不到你的下一世了。”花剑仙的神色逐渐癫狂:“我为什么要封入冰棺,我为什么要得知这一切,我很后悔,我就应该老死才对!”

  沈长生叹了一口气,道:“世事无常,有些事情早已命中注定,你我之间注定有缘无分。”

  李翠花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命中注定…”

  “考虑好了吗,要不要续命。”沈长生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惋惜:“虽然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说到朋友,就连沈长生都忍不住笑了。

  果然,李翠花叹道:“续命又有何用,看着你们长相厮守我只会更难受,不如一死百了!”

  是啊,从李翠花的言语中就可以看出,她怎么可能甘愿做朋友!

  但是沈长生不可能与李翠花再进一步,他已有璇儿,心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李翠花的出现,令人惋惜,令他的道心产生涟漪,说句绝情的话,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那种黯然神伤的情绪,早在退婚那年,就已经体会过,他早已放下。

  自那一刻起,李翠花就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路人。

  沈长生默然,李翠花也没有再说话。

  双方一直沉默不语,直到…

  沈长生的神通稳固不住李翠花的灵魂,灵魂再次产生裂隙。

  生老病死,乃天地法则,不可违背!

  李翠花寿元已尽,是将死之人,灵魂必将分解。

  他无法阻止人死的进程。

  沈长生有能力从忘川河中捞出李翠花的灵魂碎片,重组成“李翠花”,因为人已经死过一次。

  他只能阻止一小会灵魂的崩解。

  人死,灵魂分解成灵魂碎片落入忘川

  这是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不可违背。

  李翠花似乎看出沈长生在想什么,叹道:“我死后,就不要去九幽捞我了,让我一直在忘川沉沦。”

  “除非…除非你心回意转。”

  “不然…我会恨你的。”

  “确定不再考虑考虑?”沈长生问道。

  李翠花摇摇头:“不了。”

  沈长生叹了口气:“那…再见。”

  李翠花自嘲道:“有缘…再见…”

  说完这句话,李翠花的灵魂崩裂,化作阵阵浮光,落入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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