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枕清皱眉细听, 其实他也很好奇,当年他们共同辅佐元珏,相处和谐, 甚至柳枕清还十分欣赏佩服简霜。
他是真的没想到简霜会在最后设计别人害他。
简霜看着瑶华, 眼神清澈漂亮,单纯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因为他待姐姐不好。”简霜咳了咳说道:“他让姐姐伤心难过, 所以我恨他。”
瑶华好似没有听懂简霜的说法似的, 道:“你在……说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之间一直是我单方面……”
简霜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所以其实最初我并不恨他, 他没有回应你的感情, 跟黎星若退婚都没有娶你,导致你嫁入东宫,这些其实我都只感叹命运弄人,待你不好。我怕你难过, 想要陪你, 所以也设法嫁入东宫,那时候见太子待你不错, 你也渐渐开心起来, 我也就放心了。”
瑶华自然知道简霜嫁入东宫是为了跟着自己, 她一直觉得是简霜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其他朋友,也不对外交际, 所以才会一直粘着她。那时候他们在东宫, 太子待她们都很好, 她们也过得很开心。
瑶华不解的看着简霜, 就见简霜脸色逐渐阴沉道:“可是, 太子是个短命鬼, 害惨了我们!”
瑶华瞬间一惊道:“霜儿,你怎可这么说殿下!”
简霜冷笑道:“难道不是吗?若不是他短命,大周会动乱,三王会乱,我们会被卷入皇权斗争吗?天天担惊受怕,还要配合柳枕清他们冒险,我们为什么要过那样的日子,背上那样的责任啊?姐姐那时候,夜夜以泪洗脸,噩梦缠身,我看着都心痛,所以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忍不住想,若是柳枕清当初早一步娶你,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了。”
“不是的,这怎么能迁怒柳枕清呢!”
“姐姐还记得当年为了帮柳枕清拿到赵王的死证,你做了什么?”
瑶华脸色骤然一变,“你……”
外面的柳枕清却听得表情一空,赵王是最后跟他一起死在龙庭之上,也是最后一个死去的王爷。
当年为了对付这个最危险的王爷,柳枕清想尽办法,最后就差一个死证,而这件事情也十分关键,若是耗时久了,也会被对方反杀。
结果不久后简霜就送来了,让他顺利解决赵王,那时候简霜的智谋是他也佩服的存在,简霜随意给了一个理由,柳枕清也没有多问,对她十分信任,可是现在听简霜的话,似乎另有隐情。
简霜道:“当年赵王阴狠毒辣,心理扭曲,一直想要得到你,对吗?你准备用自己做交易,帮柳枕清完成目的。”
柳枕清听得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里面,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难道那些东西是这样来的?!
可是下一秒,瑶华却着急的开口道:“当时也是没办法,我也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们大家,更何况,我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事情不就被你们解决了吗?”
瑶华当时面对局势,的确是下定了决心,她毕竟已经是太后,若真的这么做了,她是做好以死谢罪的心理准备的,可是当她想要设计赵王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她以为是柳枕清智谋无双,再一次解决了难题,还庆幸着,可是现在听简霜这么一说,再看此刻的决然眼神。
瑶华心头一紧,猛然伸手抓住简霜的双肩,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霜淡然一笑道:“姐姐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姐姐做到,我又怎么能让赵王的脏手碰到姐姐呢。”
一瞬间,瑶华的眼眸红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简霜。
而此时的柳枕清也反应过来,甚至差点没有站稳,踉跄了一步。
简霜依偎进瑶华的怀中,仿佛撒娇一般,“姐姐别露出这种表情,就是怕姐姐这样的表情,我才没用这个邀功的,其实我从来不在意这些,我只要姐姐好就行了。”
“霜儿……你……”瑶华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们明明都是没有子嗣的,却偏偏要为了别人的子嗣冒险,冒险也就罢了,毕竟我们身份特殊,不得不踏上这条船,但是成功之后,还要被困在这后宫之中守活寡。凭什么!”简霜声音忍不住急促道:“姐姐问我为何要对付柳枕清,其实那时候我对他不满并还没有到要杀他的地步,直到柳枕清跟我们说,一旦元珏亲政,他就想走了。”
瑶华一愣。“难道是因为那次醉酒胡言?”
柳枕清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神情不断的变化。
在赵王被俘之后,柳枕清感觉已经无事可做,一次后宫饮酒畅聊,柳枕清闲谈被黎星若痛骂的事情,说要走。当时瑶华大致是醉了,有些难以自抑,拉着他的衣袖哭着问他可不可以带她一起走。
而简霜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那时候的瑶华对他眼中有情,危机中相伴,朝夕相处,那种压抑的情再度被唤醒,已经淹没了身份之别。
柳枕清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拒绝。
柳枕清拒绝瑶华,不仅因为她是太后,是太子哥哥的遗孀。也是因为对她没有爱情,付不了带她走的责任。
更重要的是因为柳枕知道自己想走,想功成身退,安然离开本身就是一件不一定会成功的事情,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当他卸下权力的那一刻,真的能全身而退吗?真不一定,他理应继续把持权力确保其他大臣权势仇人无法对他下手,但是他太累了,一心想远离这里的一切,所以他甘愿冒险一搏,可是他不能拖累别人。
他连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都提前让他们离开了,又怎么会再带其他人呢。
所以他拒绝了瑶华,而瑶华也醉的睡着了,柳枕清只记得自己拎着酒壶走的时候,简霜看着他道:“你会后悔的。”
他以为简霜只是在感慨,或者为瑶华抱不平,没想到……
“我恨他,你陪在他身边这么久,事事以他为先,考虑他的感受,事到临头,他自己要走,把你一个人丢下,他凭什么!”简霜冷哼道。
瑶华却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了。“就因为这样?那是我醉酒之言,我是太后,我嫁过人了,我怎么可能跟他走,我只是……”
“姐姐不用骗我,我知道的,但凡他肯点头,你就算是死,冒天下之大不韪,都愿意跟他走,而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帮你,我只要你幸福,可是他辜负了你。”
“霜儿,人是不能强求别人的喜欢的。”瑶华立马道。
简霜道:“我不管别人,只管你,你喜欢什么,我就要给你什么,若是不从,我便要他的命。”
所以她去见了被关押的赵王,凭着他们曾经的瓜葛,随意刺激一下,赵王就发了疯,要找柳枕清拼命,既然他不肯带着姐姐走,那就把命留下!
瑶华低头看着怀中的简霜,浑身都止不住的打冷战,却又感觉无比的难过悲凉。
而听到这里的柳枕清却并未流露不甘和恨意,因为他明白,就算没有简霜,他也走不出皇宫。他只是觉得十分无奈和惋惜。
沉默许久,瑶华才颤声问道:“那……为何要帮景王造反,又是因为我吗?”
这一会儿瑶华仿佛不是在数简霜的罪,而是在数自己的,仿佛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变成了她一般。
简霜道:“那是元珏不好,早在之前,我就暗示过他,让他亲政之后,偷偷让我们离开皇宫,我知道姐姐不想待在皇宫,但是元珏假装听不懂,他们皇族人就是自私自利,明明我们为他们牺牲这么多,他们却为了所谓的皇族尊严,皇家颜面,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不答应也就算了,反正柳枕清也死了,我知道对姐姐而言出去和留下都没区别了,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开始对我们防备,不敬,收我们的权力,他想将鸟尽弓藏这一招用在我们身上,让姐姐失落难过,明明是我们养大他的,简直就是白眼狼,既然元珏不想被我控制,我就换一个人控制,只有我控制好了,让他们扮孝子就当孝子,这样姐姐至少能从孩子身上获得快乐对吗?”
简霜说完还歪着头问瑶华。
瑶华早就看透自己无法理解简霜想法的事实,见她这样,就道:“可是你似乎换了一个更加没良心的。”
“至少他蠢,比元珏好控制,姐姐,我不是怪你,但若不是你跟我唱反调,这一会儿……”简霜说道这里忍不住有些委屈的看着瑶华道:“你为了柳枕清,想要我的命,何须这么麻烦,你直接说,我愿意死在你手中,这般劳心劳力的跟我演戏,你不累吗?我若是知道也会心疼的。”
瑶华悲伤道:“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我从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还他们公道,但是你做的事情,的确让我恐惧,害怕。你的心中没有是非公道,伦理纲常,甚至没有这天下太平。”
简霜却道:“我心小,只装的下姐姐,我只要姐姐好,就什么都好。”
简霜漂亮聪慧太过,又不善人情世故,母亲早逝,父亲想用她交易,她却体弱多病无处可用。在家被姐妹记恨,在外被公子哥觊觎,不论身处何地都遭遇着各种矛盾和煎熬。
身处黑暗的人会无比渴求光明,瑶华给了简霜光明,就是简霜世界的太阳。太阳就该高高在上,享受世间最好的一切,所以简霜从来不愿意让瑶华有一丝一毫的屈就,哪怕自己身处泥潭,都要把瑶华高高举起,不染纤尘。
她以为自己一直努力在做了,可是姐姐跟她作对,现在还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也很难过。
“姐姐是不是讨厌我了?恨我?”简霜道:“别恨我好吗?”
瑶华闭了闭眼,哽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她不恨简霜,她恨自己,感觉是自己没有教导好妹妹。
简霜看着瑶华,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着急,想要为自己辩解,道:“姐姐,其实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杀的,所以能少恨我一点吗?”
瑶华一愣,知道她说的是柳枕清,但……什么叫不是她杀的,意思是虽然安排了,终究是意外吗?
刚想开口,大门被人推开,元珏和太监总管走了进来,而太监总管端来了酒壶,是什么意思就很清楚了。
元珏脸上神色还是淡淡的,看着依旧温和,眼神却冰冷。
“母后和太妃说完话了吗?”元珏淡淡道。
瑶华看着毒酒,张了张嘴,却没有替简霜求情。
简霜看着酒壶,突然笑道:“都不打算审问一下我了?也是,之前在王帐,你撑到最后都不挟持我,看似拖延,其实就是为了知道还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你不忠,你疑心依旧这么重,这种情况都要测试他们。”
“既然都做戏牺牲了,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朕身为皇帝,自然不能随便相信人,毕竟从父皇去世开始,朕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都不断的在背叛朕,从大周到西恒再回来大周,朕最熟悉的就是背叛两个字了。”
柳枕清听到这话已经不惊讶了,他知道从天之骄子沦为质子,再从死亡边缘逃回来慢慢坐稳王位,元珏的心性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您毕竟养育了朕,对朕有很多恩情,朕不会为难你,有什么疑问,也都从景王那边问完了,他已经走了,朕是来送太妃的。”
简霜倒是无所谓,直接接过太监总管手中的酒壶,放在手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晃了晃杯中酒,突然笑道:“这一切都是骗局对嘛?你早就怀疑景王和我了,也早就知道还有遗诏,利用我利用你弟弟折腾这么一路,铲除大周剩余毒瘤,揪出剩余反贼,维护你的君权,骗出你最在意的遗诏。你还真厉害,真不愧是柳枕清教导出来的皇帝。”
从失败的那一刻开始,简霜脑海中就复盘了所有,她渐渐也明白了,她也不过是元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元珏在整件事情上知道的远比他表现的还要多,看似弱势,有瑶华暗中相助,有霍风冽明着辅佐,好像处处靠别人,或者顺其自然的发展,其实最后只有他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
而这一结论除了瑶华惊讶以外,一旁的柳枕清也已经猜到了。
元珏笑了,并没有否认简霜的猜测,而是缓缓的摩挲自己的玉扳指,道:“太妃说错了,朕可是你们两个教导出来的。”
简霜也笑了,“那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元珏摇头道:“朕聪明才智方面必然不如你们,但是只有一点朕比你们强,就注定了朕留在最后。”
元珏这话倒是引起了简霜的好奇:“什么?”
元珏笑道:“弱点啊,你的弱点是太后,他的弱点是心太软。”
简霜问道:“那皇上就没有弱点?”
元珏笑容收敛,扫了一旁的窗户一眼:“现在,没有了。”
简霜笑道:“也是,你这般无情,作为帝王刚刚好。”
而震惊的瑶华却渐渐若有所思的看着元珏。
简霜说完,也不再多说,举起酒杯,缓缓喝下,美人饮酒,依旧很美。
她喝完就舒服的靠在瑶华的怀中,“谢谢姐姐送我最后一程,姐姐,我好喜欢你,虽然你可能讨厌我了,但是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投胎,来世再……姐姐记住,多少年,我都等,到时候,你也该消气了吧。”
瑶华收回目光,拿过简霜手中的酒杯,又倒了一杯。
元珏眸光一闪,而看着这一切的柳枕清不由的迈前一步,最后却生生停住了脚步。
简霜微楞,神情不敢置信的看着瑶华。
瑶华却沉默着喝下这一杯毒酒。
“姐姐?”简霜颤声道。
瑶华却苦笑一声道:“从你入了东宫以后,咱们便没有分别过,你走了,我怎么能习惯呢,不用等,咱们一起走,霜儿,下辈子,别这般任性了。”
从瑶华对付简霜的那刻开始,其实就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如今得知她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自己,哪怕是错的,她也不可能放任她独自离开,而且这世间,她的确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姐姐……你真好。”简霜嘴角已经开始渗血,元珏还算仁慈,没有给多折磨人的毒药,不会让人太痛苦。
看着两人都喝了毒酒,元珏准备要走,却听到瑶华道:“元珏,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我要他的名字,从罪人栏中消失。”
元珏只是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
可是瑶华却道:“这个毒酒,很熟,我想起一件事情。”
元珏这才回头看向瑶华。
瑶华苦笑,“当年有一场宴席,齐王非要给你敬酒,你被裹挟不得不喝,结果那杯酒,被柳枕清越权,强势抢走,像一个掌控皇权的奸臣一般,不顾规矩,抢皇上的酒喝,你还记得吗?”
元珏目光微动。
“那酒里就是下了这个毒,他装醉离开,在后面吐血被我瞧见。”
元珏瞳孔一颤。
“不过他随身携带了医谷的解毒丸,吃下就要不了命,却还是留下病根。”
元珏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不知道这样的毒他替你挡了多少次?只是他最后的身体真的是太糟糕了。”瑶华缓缓道:“所以看在这些毒的份上,你也该给他该有的名誉。”
元珏阴沉着脸离开。
而柳枕清也被其他暗卫带走,似乎先前只是临时放置他在这里,等元珏忙完才要处置他。
宫殿外有人看守,确保里面人去世,可还是有高手潜入。
郑唯落了下来,看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简霜似乎已经闭上了眼睛,而瑶华却还是在听到动静后睁开了眼睛,郑唯想要上前送解毒丸,可是却被瑶华拒绝了。
郑唯愣了愣,没有坚持。
瑶华呼吸已经困难,还是开口道:“郑唯,你走吧,皇上不会放过你的,带着你的义子一起离开,多谢你多年相伴,否则我走不到今日。”
“娘娘不必道谢,这是奴才欠他的恩情,必须偿还。”郑唯道。
瑶华笑了笑道:“你从来不曾告诉我,他到底给了你什么恩情,这一会儿能说了吗?”
郑唯愣了愣,道:“当年,我姐姐爱慕赵王,为了他,心甘情愿成为死士进入皇宫,赵王答应她,只要计划成功,就娶她,可是当她逃出来想要跟心爱之人相守的时候,赵王却将她灭口,还被沉入护城河。”
郑唯想起相依为命的姐姐,临走前还告诉他,很快她就要嫁人了,会带他一起跟她爱的人生活。
可是他只等到赵王的追杀灭口,所幸他逃掉了,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姐姐的尸体,直到柳枕清他们破案。
“人人都说,因为老皇帝的愤怒,我姐姐的尸体被投喂野兽来泄愤,最后尸骨无存。他们都以为我该恨皇家,恨柳相爷他们。可是谁都不知道,在尸体被送去的时候就已经被柳相爷掉包,那时候我偷偷的跟着他们运送棺材的后面,看着柳相爷为姐姐选了一个开满梅花的地方安葬,他大抵是同情我姐姐吧,也只是善心之举,但是我知感恩,记下了这份恩情。”
郑唯进皇宫自然是为了复仇,但是他一个人力量微弱,见柳枕清要对付三王,他自然就想着报恩和报仇一起来。
只是最后柳枕清也死了,看着世人对柳枕清的污蔑,郑唯有些不甘心,毕竟他是默默看着柳枕清一步步稳定这个江山的。
所以之后的日子只想慢慢找机会为柳枕清正名,后来,他发现太妃不对劲,就故意设计让太妃收揽他,直到后来发现志同道合的太后,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他们并不是非要忠于元珏,帮元珏对付其他人,但是这个天下是那些忠臣良将当年辛辛苦苦维持下来的,谁都不忍它再被破坏,他们也只是做了无奈之中唯一的选择。
就如当年柳枕清不选三王,不选景王,只选元珏一样。
不是他偏要辅佐元珏,是因为三王任何一个上位都会为这天下带来灾难,他不得不选元珏。
在郑唯的讲述中,瑶华只淡淡一笑道:“他呀,果然是他。”
瑶华笑着笑着就闭上了双眼,一手牵着简霜,一手按在身前的玉佩上。
郑唯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他回来的目的,他不是来送别太后的,他是发现那些干扰霍风冽的人变成了真正的杀手,而那些人的身手很明显是……锦衣卫。
而能调动锦衣卫的只有皇上。
所以……
皇上要杀霍风冽。
虽然郑唯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亲如手足的皇上会杀对他毫无威胁,只会为他守江山的大将军,但是郑唯也顾念着霍飞寒和黎星若的恩情,所以自然要护着霍风冽,而霍风冽最在意的人现在在皇上手中,他就不得不去看一看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简霜会在最后设计别人害他。
简霜看着瑶华, 眼神清澈漂亮,单纯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因为他待姐姐不好。”简霜咳了咳说道:“他让姐姐伤心难过, 所以我恨他。”
瑶华好似没有听懂简霜的说法似的, 道:“你在……说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之间一直是我单方面……”
简霜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所以其实最初我并不恨他, 他没有回应你的感情, 跟黎星若退婚都没有娶你,导致你嫁入东宫,这些其实我都只感叹命运弄人,待你不好。我怕你难过, 想要陪你, 所以也设法嫁入东宫,那时候见太子待你不错, 你也渐渐开心起来, 我也就放心了。”
瑶华自然知道简霜嫁入东宫是为了跟着自己, 她一直觉得是简霜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其他朋友,也不对外交际, 所以才会一直粘着她。那时候他们在东宫, 太子待她们都很好, 她们也过得很开心。
瑶华不解的看着简霜, 就见简霜脸色逐渐阴沉道:“可是, 太子是个短命鬼, 害惨了我们!”
瑶华瞬间一惊道:“霜儿,你怎可这么说殿下!”
简霜冷笑道:“难道不是吗?若不是他短命,大周会动乱,三王会乱,我们会被卷入皇权斗争吗?天天担惊受怕,还要配合柳枕清他们冒险,我们为什么要过那样的日子,背上那样的责任啊?姐姐那时候,夜夜以泪洗脸,噩梦缠身,我看着都心痛,所以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忍不住想,若是柳枕清当初早一步娶你,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了。”
“不是的,这怎么能迁怒柳枕清呢!”
“姐姐还记得当年为了帮柳枕清拿到赵王的死证,你做了什么?”
瑶华脸色骤然一变,“你……”
外面的柳枕清却听得表情一空,赵王是最后跟他一起死在龙庭之上,也是最后一个死去的王爷。
当年为了对付这个最危险的王爷,柳枕清想尽办法,最后就差一个死证,而这件事情也十分关键,若是耗时久了,也会被对方反杀。
结果不久后简霜就送来了,让他顺利解决赵王,那时候简霜的智谋是他也佩服的存在,简霜随意给了一个理由,柳枕清也没有多问,对她十分信任,可是现在听简霜的话,似乎另有隐情。
简霜道:“当年赵王阴狠毒辣,心理扭曲,一直想要得到你,对吗?你准备用自己做交易,帮柳枕清完成目的。”
柳枕清听得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里面,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难道那些东西是这样来的?!
可是下一秒,瑶华却着急的开口道:“当时也是没办法,我也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们大家,更何况,我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事情不就被你们解决了吗?”
瑶华当时面对局势,的确是下定了决心,她毕竟已经是太后,若真的这么做了,她是做好以死谢罪的心理准备的,可是当她想要设计赵王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她以为是柳枕清智谋无双,再一次解决了难题,还庆幸着,可是现在听简霜这么一说,再看此刻的决然眼神。
瑶华心头一紧,猛然伸手抓住简霜的双肩,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霜淡然一笑道:“姐姐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姐姐做到,我又怎么能让赵王的脏手碰到姐姐呢。”
一瞬间,瑶华的眼眸红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简霜。
而此时的柳枕清也反应过来,甚至差点没有站稳,踉跄了一步。
简霜依偎进瑶华的怀中,仿佛撒娇一般,“姐姐别露出这种表情,就是怕姐姐这样的表情,我才没用这个邀功的,其实我从来不在意这些,我只要姐姐好就行了。”
“霜儿……你……”瑶华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们明明都是没有子嗣的,却偏偏要为了别人的子嗣冒险,冒险也就罢了,毕竟我们身份特殊,不得不踏上这条船,但是成功之后,还要被困在这后宫之中守活寡。凭什么!”简霜声音忍不住急促道:“姐姐问我为何要对付柳枕清,其实那时候我对他不满并还没有到要杀他的地步,直到柳枕清跟我们说,一旦元珏亲政,他就想走了。”
瑶华一愣。“难道是因为那次醉酒胡言?”
柳枕清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神情不断的变化。
在赵王被俘之后,柳枕清感觉已经无事可做,一次后宫饮酒畅聊,柳枕清闲谈被黎星若痛骂的事情,说要走。当时瑶华大致是醉了,有些难以自抑,拉着他的衣袖哭着问他可不可以带她一起走。
而简霜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那时候的瑶华对他眼中有情,危机中相伴,朝夕相处,那种压抑的情再度被唤醒,已经淹没了身份之别。
柳枕清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拒绝。
柳枕清拒绝瑶华,不仅因为她是太后,是太子哥哥的遗孀。也是因为对她没有爱情,付不了带她走的责任。
更重要的是因为柳枕知道自己想走,想功成身退,安然离开本身就是一件不一定会成功的事情,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当他卸下权力的那一刻,真的能全身而退吗?真不一定,他理应继续把持权力确保其他大臣权势仇人无法对他下手,但是他太累了,一心想远离这里的一切,所以他甘愿冒险一搏,可是他不能拖累别人。
他连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都提前让他们离开了,又怎么会再带其他人呢。
所以他拒绝了瑶华,而瑶华也醉的睡着了,柳枕清只记得自己拎着酒壶走的时候,简霜看着他道:“你会后悔的。”
他以为简霜只是在感慨,或者为瑶华抱不平,没想到……
“我恨他,你陪在他身边这么久,事事以他为先,考虑他的感受,事到临头,他自己要走,把你一个人丢下,他凭什么!”简霜冷哼道。
瑶华却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了。“就因为这样?那是我醉酒之言,我是太后,我嫁过人了,我怎么可能跟他走,我只是……”
“姐姐不用骗我,我知道的,但凡他肯点头,你就算是死,冒天下之大不韪,都愿意跟他走,而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帮你,我只要你幸福,可是他辜负了你。”
“霜儿,人是不能强求别人的喜欢的。”瑶华立马道。
简霜道:“我不管别人,只管你,你喜欢什么,我就要给你什么,若是不从,我便要他的命。”
所以她去见了被关押的赵王,凭着他们曾经的瓜葛,随意刺激一下,赵王就发了疯,要找柳枕清拼命,既然他不肯带着姐姐走,那就把命留下!
瑶华低头看着怀中的简霜,浑身都止不住的打冷战,却又感觉无比的难过悲凉。
而听到这里的柳枕清却并未流露不甘和恨意,因为他明白,就算没有简霜,他也走不出皇宫。他只是觉得十分无奈和惋惜。
沉默许久,瑶华才颤声问道:“那……为何要帮景王造反,又是因为我吗?”
这一会儿瑶华仿佛不是在数简霜的罪,而是在数自己的,仿佛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变成了她一般。
简霜道:“那是元珏不好,早在之前,我就暗示过他,让他亲政之后,偷偷让我们离开皇宫,我知道姐姐不想待在皇宫,但是元珏假装听不懂,他们皇族人就是自私自利,明明我们为他们牺牲这么多,他们却为了所谓的皇族尊严,皇家颜面,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不答应也就算了,反正柳枕清也死了,我知道对姐姐而言出去和留下都没区别了,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开始对我们防备,不敬,收我们的权力,他想将鸟尽弓藏这一招用在我们身上,让姐姐失落难过,明明是我们养大他的,简直就是白眼狼,既然元珏不想被我控制,我就换一个人控制,只有我控制好了,让他们扮孝子就当孝子,这样姐姐至少能从孩子身上获得快乐对吗?”
简霜说完还歪着头问瑶华。
瑶华早就看透自己无法理解简霜想法的事实,见她这样,就道:“可是你似乎换了一个更加没良心的。”
“至少他蠢,比元珏好控制,姐姐,我不是怪你,但若不是你跟我唱反调,这一会儿……”简霜说道这里忍不住有些委屈的看着瑶华道:“你为了柳枕清,想要我的命,何须这么麻烦,你直接说,我愿意死在你手中,这般劳心劳力的跟我演戏,你不累吗?我若是知道也会心疼的。”
瑶华悲伤道:“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我从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还他们公道,但是你做的事情,的确让我恐惧,害怕。你的心中没有是非公道,伦理纲常,甚至没有这天下太平。”
简霜却道:“我心小,只装的下姐姐,我只要姐姐好,就什么都好。”
简霜漂亮聪慧太过,又不善人情世故,母亲早逝,父亲想用她交易,她却体弱多病无处可用。在家被姐妹记恨,在外被公子哥觊觎,不论身处何地都遭遇着各种矛盾和煎熬。
身处黑暗的人会无比渴求光明,瑶华给了简霜光明,就是简霜世界的太阳。太阳就该高高在上,享受世间最好的一切,所以简霜从来不愿意让瑶华有一丝一毫的屈就,哪怕自己身处泥潭,都要把瑶华高高举起,不染纤尘。
她以为自己一直努力在做了,可是姐姐跟她作对,现在还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也很难过。
“姐姐是不是讨厌我了?恨我?”简霜道:“别恨我好吗?”
瑶华闭了闭眼,哽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她不恨简霜,她恨自己,感觉是自己没有教导好妹妹。
简霜看着瑶华,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着急,想要为自己辩解,道:“姐姐,其实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杀的,所以能少恨我一点吗?”
瑶华一愣,知道她说的是柳枕清,但……什么叫不是她杀的,意思是虽然安排了,终究是意外吗?
刚想开口,大门被人推开,元珏和太监总管走了进来,而太监总管端来了酒壶,是什么意思就很清楚了。
元珏脸上神色还是淡淡的,看着依旧温和,眼神却冰冷。
“母后和太妃说完话了吗?”元珏淡淡道。
瑶华看着毒酒,张了张嘴,却没有替简霜求情。
简霜看着酒壶,突然笑道:“都不打算审问一下我了?也是,之前在王帐,你撑到最后都不挟持我,看似拖延,其实就是为了知道还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你不忠,你疑心依旧这么重,这种情况都要测试他们。”
“既然都做戏牺牲了,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朕身为皇帝,自然不能随便相信人,毕竟从父皇去世开始,朕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都不断的在背叛朕,从大周到西恒再回来大周,朕最熟悉的就是背叛两个字了。”
柳枕清听到这话已经不惊讶了,他知道从天之骄子沦为质子,再从死亡边缘逃回来慢慢坐稳王位,元珏的心性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您毕竟养育了朕,对朕有很多恩情,朕不会为难你,有什么疑问,也都从景王那边问完了,他已经走了,朕是来送太妃的。”
简霜倒是无所谓,直接接过太监总管手中的酒壶,放在手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晃了晃杯中酒,突然笑道:“这一切都是骗局对嘛?你早就怀疑景王和我了,也早就知道还有遗诏,利用我利用你弟弟折腾这么一路,铲除大周剩余毒瘤,揪出剩余反贼,维护你的君权,骗出你最在意的遗诏。你还真厉害,真不愧是柳枕清教导出来的皇帝。”
从失败的那一刻开始,简霜脑海中就复盘了所有,她渐渐也明白了,她也不过是元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元珏在整件事情上知道的远比他表现的还要多,看似弱势,有瑶华暗中相助,有霍风冽明着辅佐,好像处处靠别人,或者顺其自然的发展,其实最后只有他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
而这一结论除了瑶华惊讶以外,一旁的柳枕清也已经猜到了。
元珏笑了,并没有否认简霜的猜测,而是缓缓的摩挲自己的玉扳指,道:“太妃说错了,朕可是你们两个教导出来的。”
简霜也笑了,“那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元珏摇头道:“朕聪明才智方面必然不如你们,但是只有一点朕比你们强,就注定了朕留在最后。”
元珏这话倒是引起了简霜的好奇:“什么?”
元珏笑道:“弱点啊,你的弱点是太后,他的弱点是心太软。”
简霜问道:“那皇上就没有弱点?”
元珏笑容收敛,扫了一旁的窗户一眼:“现在,没有了。”
简霜笑道:“也是,你这般无情,作为帝王刚刚好。”
而震惊的瑶华却渐渐若有所思的看着元珏。
简霜说完,也不再多说,举起酒杯,缓缓喝下,美人饮酒,依旧很美。
她喝完就舒服的靠在瑶华的怀中,“谢谢姐姐送我最后一程,姐姐,我好喜欢你,虽然你可能讨厌我了,但是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投胎,来世再……姐姐记住,多少年,我都等,到时候,你也该消气了吧。”
瑶华收回目光,拿过简霜手中的酒杯,又倒了一杯。
元珏眸光一闪,而看着这一切的柳枕清不由的迈前一步,最后却生生停住了脚步。
简霜微楞,神情不敢置信的看着瑶华。
瑶华却沉默着喝下这一杯毒酒。
“姐姐?”简霜颤声道。
瑶华却苦笑一声道:“从你入了东宫以后,咱们便没有分别过,你走了,我怎么能习惯呢,不用等,咱们一起走,霜儿,下辈子,别这般任性了。”
从瑶华对付简霜的那刻开始,其实就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如今得知她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自己,哪怕是错的,她也不可能放任她独自离开,而且这世间,她的确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姐姐……你真好。”简霜嘴角已经开始渗血,元珏还算仁慈,没有给多折磨人的毒药,不会让人太痛苦。
看着两人都喝了毒酒,元珏准备要走,却听到瑶华道:“元珏,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我要他的名字,从罪人栏中消失。”
元珏只是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
可是瑶华却道:“这个毒酒,很熟,我想起一件事情。”
元珏这才回头看向瑶华。
瑶华苦笑,“当年有一场宴席,齐王非要给你敬酒,你被裹挟不得不喝,结果那杯酒,被柳枕清越权,强势抢走,像一个掌控皇权的奸臣一般,不顾规矩,抢皇上的酒喝,你还记得吗?”
元珏目光微动。
“那酒里就是下了这个毒,他装醉离开,在后面吐血被我瞧见。”
元珏瞳孔一颤。
“不过他随身携带了医谷的解毒丸,吃下就要不了命,却还是留下病根。”
元珏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不知道这样的毒他替你挡了多少次?只是他最后的身体真的是太糟糕了。”瑶华缓缓道:“所以看在这些毒的份上,你也该给他该有的名誉。”
元珏阴沉着脸离开。
而柳枕清也被其他暗卫带走,似乎先前只是临时放置他在这里,等元珏忙完才要处置他。
宫殿外有人看守,确保里面人去世,可还是有高手潜入。
郑唯落了下来,看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简霜似乎已经闭上了眼睛,而瑶华却还是在听到动静后睁开了眼睛,郑唯想要上前送解毒丸,可是却被瑶华拒绝了。
郑唯愣了愣,没有坚持。
瑶华呼吸已经困难,还是开口道:“郑唯,你走吧,皇上不会放过你的,带着你的义子一起离开,多谢你多年相伴,否则我走不到今日。”
“娘娘不必道谢,这是奴才欠他的恩情,必须偿还。”郑唯道。
瑶华笑了笑道:“你从来不曾告诉我,他到底给了你什么恩情,这一会儿能说了吗?”
郑唯愣了愣,道:“当年,我姐姐爱慕赵王,为了他,心甘情愿成为死士进入皇宫,赵王答应她,只要计划成功,就娶她,可是当她逃出来想要跟心爱之人相守的时候,赵王却将她灭口,还被沉入护城河。”
郑唯想起相依为命的姐姐,临走前还告诉他,很快她就要嫁人了,会带他一起跟她爱的人生活。
可是他只等到赵王的追杀灭口,所幸他逃掉了,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姐姐的尸体,直到柳枕清他们破案。
“人人都说,因为老皇帝的愤怒,我姐姐的尸体被投喂野兽来泄愤,最后尸骨无存。他们都以为我该恨皇家,恨柳相爷他们。可是谁都不知道,在尸体被送去的时候就已经被柳相爷掉包,那时候我偷偷的跟着他们运送棺材的后面,看着柳相爷为姐姐选了一个开满梅花的地方安葬,他大抵是同情我姐姐吧,也只是善心之举,但是我知感恩,记下了这份恩情。”
郑唯进皇宫自然是为了复仇,但是他一个人力量微弱,见柳枕清要对付三王,他自然就想着报恩和报仇一起来。
只是最后柳枕清也死了,看着世人对柳枕清的污蔑,郑唯有些不甘心,毕竟他是默默看着柳枕清一步步稳定这个江山的。
所以之后的日子只想慢慢找机会为柳枕清正名,后来,他发现太妃不对劲,就故意设计让太妃收揽他,直到后来发现志同道合的太后,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他们并不是非要忠于元珏,帮元珏对付其他人,但是这个天下是那些忠臣良将当年辛辛苦苦维持下来的,谁都不忍它再被破坏,他们也只是做了无奈之中唯一的选择。
就如当年柳枕清不选三王,不选景王,只选元珏一样。
不是他偏要辅佐元珏,是因为三王任何一个上位都会为这天下带来灾难,他不得不选元珏。
在郑唯的讲述中,瑶华只淡淡一笑道:“他呀,果然是他。”
瑶华笑着笑着就闭上了双眼,一手牵着简霜,一手按在身前的玉佩上。
郑唯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他回来的目的,他不是来送别太后的,他是发现那些干扰霍风冽的人变成了真正的杀手,而那些人的身手很明显是……锦衣卫。
而能调动锦衣卫的只有皇上。
所以……
皇上要杀霍风冽。
虽然郑唯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亲如手足的皇上会杀对他毫无威胁,只会为他守江山的大将军,但是郑唯也顾念着霍飞寒和黎星若的恩情,所以自然要护着霍风冽,而霍风冽最在意的人现在在皇上手中,他就不得不去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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