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淡淡的笑了笑,看了看夏明珠,片刻之后才轻笑道:“罢了,如今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今我们需要考虑的是,要如何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局。”

  明月飞快的端上了茶水,认真道:“郡主,明珠,请用茶。外头交给四公子,还是很妥当的。我想,大长老也不至于想要和我们这么快就撕破脸才是。毕竟,不管是要合作还是要怎样,终归是要谈一谈才能下结论的。”

  明珠眼神中带了几分期待的道:“谈一谈,夭夭你真的愿意和我母亲谈一谈吗?你觉得和我母亲有谈一谈的必要的话,那要不我去谈,我替你们去谈。我母亲终归不会当真要杀了我。”

  陶夭很认真的看了明珠一眼,过了好一阵才道:“不必了,若是果真要去和你娘谈判的话。我应该会亲自去谈。毕竟若是谈判这样的事情都假手于人的话。这就太不厚道了,也不算诚恳。我想,你娘这样的人,想必也会很注重厚道和诚恳的。”

  明珠原本还想说两句什么,就被明月给岔开了:“明珠你来看,这两日你没过来。我们这边小厨房捣腾出来几样点心,倒是挺不错的。都是特意给你留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明珠虽然知道明月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可还是很想在陶夭面前好好的争取争取,可是这还没开口,就被明月直接拖着走了,一副有着急的事情要和明月说的样子。

  被明月拉到了一边,明珠才低声道:“明月,你是怎么了?我是有话要对夭夭说的。这个事情很重要。你怎么就能直接将我拖走了呢?”

  明月无奈道:“你是不了解我们家郡主的脾性。但凡是我们家郡主定下来的事情,十之八九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动。你就算是和她说,也没有什么用。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儿呢?其实我倒是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好好的呆在这边也就是了。 你话多了,反而影响我们郡主对事情的判断力,你说呢?”

  明珠脸色微红,神色中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尴尬道:“其实你说的有道理。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是知道的。只是我想着我在这边,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的。若是我能做点事情,解决了眼前的尴尬,岂不是更好?”

  明月笑道:“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难道郡主和我,没有把你当做是自己人吗?在我们的眼睛里和心里,你也是自己人。还是说,在你心里,你就没有把我们当做是自己人?”

  明月笑靥如花的说了这样一番话,倒是把夏明珠吓了一跳:“啊,明月,你是不是生气了?”

  明月无奈道:“我生气做什么。只要郡主不生气,郡主觉得你这样没问题,那我为什么生气。看这样子,郡主也没打算和你生气。可能在郡主看来,你这个朋友,好姐妹,还是很重要的。”

  一听见这样说,明珠的心里就更加的觉得愧疚了,好半晌才低声道:“其实很多事情,多不在我们控制的范围之内。若是我们都能控制,那就太好了。对了,明月,我好些日子都没见到明轩哥哥了,明轩哥哥还好吗?自从前几天夏九被人救走了之后,我就没见过明轩哥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大哥倒是说,他让明轩哥哥去追查夏九的事情去了。可这好几天了,也不见人影,我是真的蛮担心他的。”

  明月自然知道不能让明珠知道明轩放走了夏九的事情,也跟着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我哥哥了。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做妹妹的。而且这些年还没有在我哥哥身边。我和哥哥的感情,其实还没有你和哥哥的感情深厚。所以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哥哥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而不是第一时间告诉我了。”

  夏明珠一张脸变得通红,神色中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哪里像是你说的这样了。其实这两年你是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是很知道的。这些年明轩哥哥一直都很惦记你的。从未放弃过寻找你。你最开始不认他的时候,他其实真的很难过。却又不敢轻易的表现出来,生怕你会不高兴。如今看着你们兄妹俩能好起来,我也是特别高兴。”

  所以当时夏侯说等着去平洲的人回来,就知道张氏那边的情况了,大长老心里是十分赞同的。

  毕竟去的都是自己的人,大长老的心头肯定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大长老手下的人做事情,这点分寸还是有的,知道大长老很不喜欢张氏,肯定会对张氏多几分注意。

  不过大长老也不是着急的人,只是看了贾三一眼,贾三就将老家那边回礼的礼单递了上来,含笑道:“这些都是老家的长辈们带给府里的礼物。说的是今年收成好,地里的东西也格外收成得多一些。原本是想着大将军府虽说是家大业大,可开销也大,应该给封一些银子过来的。不过又想着,府里再困难,也比老家好一些。所以还是想着送点地里种的,更能显示家人们的人情。东西都已经交给侯管家入库了。”

  夏侯出去的时候,大长老就很有眼力劲儿的避嫌了。

  所以贾三回来的时候,大长老正好就将那些东西入库。

  老家那边人的反应,大长老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过猜到归猜到,具体听见,大长老的心情还是有点不太好。

  多年的不理世事,让大长老的眼神变得有了几分飘忽不定,过了好一阵才对着夏侯道:“老爷怎么看?”

  夏侯皱了皱眉,给了大长老一个鼓励的笑容,才道:“这些本都是琐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这些年都是张氏在经营这些,想必她和老家那些人,也是有来往的。无妨,夫人拿捏就好了。为夫是半句话都没有的。”

  大长老被气笑了,没好气的瞪了夏侯一眼:“你有什么? 现如今这样的情况。你自然是半句话都没有的。也罢了,且不管张氏从前是如何的。总之现如今我是这样的也就行了。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夏侯松了口气:“可不是,只要咱们府里做主的人是夫人,那其他的人,又怎么会影响到咱们呢。 ”

  夏侯的上道和夏侯对大长老表现出来的支持,实在是让大长老心情特别的好。

  “老爷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那妾身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面过分执着了。只是……老爷,那张氏的事情……老爷是不是也应该过问一下?”大长老是个很少撒娇的人,如今这含娇带嗔的模样,可真是让夏侯全身一阵酥软,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了。

  贾三很自觉的低着头,不敢看夏侯夫妻俩的互动。

  夏侯痴了一样的看着大长老,却被大长老轻轻啐了一口,眼神瞥了一眼贾三,夏侯一下子就老实了。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对着贾三道:“你回来的路上,可有看见张氏?”

  贾三个茫然的看了一眼夏侯, 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看了看大长老。

  大长老的心陡然就沉了下去:坏事了!

  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倾,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贾三:“老爷说,你从平洲老家回来的时候,可有看见张姨娘?”

  贾三更加茫然了,下意识的道:“张姨娘,不是应该在府里吗?她今年并不负责送年节礼的事情,应该是在府里才是。”

  大长老瞥了一眼贾三:“你走了之后不久,张姨娘就犯了错,被老夫人送回并州守宗祠了。怎么?你回来的路上,没碰到张姨娘吗?”

  贾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大长老磕头道:“奴才不敢欺骗夫人,奴才回来的路上,确实是没看见过张姨娘。而且奴才也没听见任何关于张姨娘被送回去的消息。还请夫人明鉴!”

  大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道:“罢了,我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这一趟风雪大,你也辛苦了。下去喝一壶热酒,暖暖身子。”

  贾三退下去之后,大长老才对着夏侯沉声道:“老爷,妾身基本可以肯定,之前看见的那个人,确实是张氏了。”

  夏侯忙点头道:“为夫自然是相信夫人的。只是为夫还没弄明白,张氏这个时候还留在京城做什么?另外就是,老夫人分明派了人送她回去,她怎么会还在京城。那些送她的人,去哪里了?”

  面对大长老阴沉到了极致的眼神,夏侯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请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大长老摇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张氏的背后是有人的。这些年谁说我人不在府里,可是对府里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张氏素日里看起来也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的。可这一次的事情,如不是有人帮她,她肯定是做不到的。那么,问题就出来了,什么人会冒着得罪将军府的危险,这样帮着张氏呢?老爷,对方意欲何为?”

  夏侯头疼的看了看大长老,片刻之后才沉声道:“为夫常年都在军营,对府里的事情真的是不够了解。不过夫人既然觉得张氏有问题。那如今府里事情,一切都交给夫人做主。至于并州老家那边……夫人现如今只怕是腾不出手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大长老拍了拍夏侯手,轻声道:“老爷放心,妾身自有主张。妾身会书信一封,快马加鞭的送回去给二弟。希望二弟和二弟妹能加强警戒,也免得张氏会出什么幺蛾子。”

  夏侯带了几分讨好的笑道:“这些事情一旦交到了夫人的手上,就代表万事大吉了。”

  看着大长老依旧紧皱的眉头,夏侯轻声道:“好了,夫人,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只能尽力而为,守护好咱们这个家。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对了,听说方才战王殿下来了,咱们家楚楚,可是还没好转的迹象吗?”

  提起陶夭,大长老的心情很显然又变得糟糕了起来。

  夏侯后悔不跌,为什么要在大长老面前提起陶夭。

  可这个时候就算是再后悔,那也来不及了,只能十分勉强的对着大长老低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家楚楚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的。只是今日的宫宴,不知道夫人是如何打算的?”

  大长老神色中带了几分无奈的低声道:“妾身还能如何打算呢?楚楚如今和战王殿下是两情相悦,战王殿下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妾身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一切都要看战王殿下的安排了。”

  夏侯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大长老,原本夏侯还以为大长老对战王这样的杀戮之人十分不满意的,却不想,大长老这言语中,竟然是一副对战王十分满意的样子。

  “怎么?看老爷这表情,这是对战王殿下十分不满意?”

  大长老好奇的看了一眼夏侯,片刻之后才对着夏侯道:“其实在我看来,战王殿下虽然年纪轻轻的,可做事情却十分有担当,对咱们家楚楚也是有情有义,虽说算不上是什么良人,却也比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好多了。老爷觉得呢?”

  忘恩负义四个字,让夏侯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因为这些年,大长老总是用这四个字来骂自己,以至于现如今的夏侯听见这四个字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忙带了几分尴尬的对着大长老道:“是,夫人说得对。那今日宫宴,夫人自己当心一些。这些年,夫人没去参加宫宴,不知道那宫宴上面……哎,夫人去了就知道了,总之,夫人是皇上亲自封赏的九品敕命,比寻常那些夫人,还是要尊贵一些的。只是咱们家楚楚这些年中京城里的名声不太好,夫人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

  看着大长老眉目一动,夏侯就忙道:“为夫也知道,夫人就不是受委屈的人。可是夫人,若依着咱们家楚楚如今的样子,也必定不会让夫人受委屈的。可坏就坏在咱们家楚楚今日不能出席宫宴。所以,到时候夫人还要多多忍耐忍耐。”

  大长老的脾性,就不是能忍的人。

  不过听见夏侯这一说,又想到陶夭的情况,大长老脸色十分难看的点头道:“老爷放心,不就是忍耐二字嘛?妾身醒的,都能做到的。”

  大长老打扮好了去和老夫人辞行的时候,老夫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长老身上的诰命服饰,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贪婪,语气冰凉:“今年老家那边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不知道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大长老早就想好了:“儿媳这些年没有在府里,所以对老家那边有所疏忽。明年清明祭祖,儿媳会亲自回去一趟。还请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挥了挥手;“老家的事情,有张氏处理,你就不用专门跑一趟了。”

  大长老含笑道:“这些年,咱们府里和老家联系的都只是一个张氏,只怕老家那些人已经觉得咱们太过于高傲了。若是清明祭祖,还是让张氏代表咱们将军府的话,只怕是不妥。儿媳已经和老爷商量好了,明年祭祖,儿媳和楚楚一起回并州。”

  “大长老,你大胆!”

  老夫人眼神中迸发出几分凌厉: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和自己商量就私自做出了决定,这也太不将老人家放在眼睛里了!

  林氏心中冷笑,最开始回来的时候,她心中也存着对老夫人的尊重的。

  可是,她没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楚楚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时候,她的祖母竟然在想着要削弱她的权利,竭尽全力的扶持阮心莲上位。

  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哪里有资格和嫡出的女儿相比。

  她既然做出了这种宠庶灭嫡的事情,那就不能怪林氏不给她任何情面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林氏缓缓的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老夫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竟然这样生气?若是丫头奴才们不好,老夫人只管教训就是了。若是因着那些丫头们做事情不谨慎,连累的老夫人气坏了身子,那可是要让老爷着急了。”

  老夫人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林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氏,很明显是一副怒气腾腾又盛气凌人的样子:“若老身说,让老身生气的人,并非是丫鬟奴才,而是主子呢?”

  林氏恍然大悟:“这不应该啊,咱们楚楚这些日子都在闭门学习。那丫头素日里懒散惯了,若是不加紧学习,只怕是那暮庭也进不了了,到时候,若丢了咱们大将军府的脸面,只怕是不太好。妾身这些日子也忙得很,除了每日晨昏定省过来之外,其他时间也没过来,也不至于会让老夫人生气。至于老爷……”

  林氏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呢,虽说老爷不是老夫人亲生的,老夫人对老爷也并无养育之恩,可老夫人到底是这大将军府里的长辈。老爷对老夫人也还算是尊重的……”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听见人说自己不是阮松柏的亲娘。

  这是横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不外乎就是在讽刺她根本就没有呆在将军府的资格,这是在告诉她,她只是将军府的一个外人!

  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还没等老夫人做出什么应对,就听见林氏叹息道:“其实要儿媳说,那张氏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老夫人已经是格外开恩,才让她回去守宗祠的。可她竟然不懂事,并没有按照老夫人的安排回去并州,也实在是该死。不过老夫人请放心,老爷已经派人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一定会将张氏安全的送回并州的。老夫人不必过于忧心。同时也转告心莲那孩子,年节下,外面坏人多,她最好是留在府里,不要出门了。若是因为她私自出门闹出了什么乱子,可不要怪我这个嫡母心狠。”

  “林氏,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的手颤抖着,抓着茶杯的手青筋暴出。

  很明显,若不是老夫人竭尽全力的克制着,只怕老夫人手中的茶杯已经扔到了林氏的身上。

  林氏并没有理会老夫人的情绪,只是淡淡的道:“回头我会让人去通知心莲这丫头,这些日子就好好呆在府里。毕竟那些人挟持了张姨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是为了她好。若老夫人这边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儿媳就进宫参加宫宴了。”

  林氏走了之后,老夫人砸碎了房间里一切能砸的东西,眼眶猩红的看着林氏的背影,尖叫着:“林氏,老身和你势不两立,老身和你势不两立。”

  阮心莲过来的时候,老夫人正累了,坐在那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见一地的碎瓷片,阮心莲很明显一惊,可随即心情就好了起来,表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十分体贴的样子上前,主动的帮老夫人揉捏着太阳穴,让老夫人的情绪稳定下来,温柔低声道:“祖母息怒啊。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可是不值得了。”

  老夫人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只怕有人巴不得能气死老身!”

  阮心莲温温柔柔的笑道:“祖母这是苏偶读什么话呢。祖母可是咱们将军府的长辈,谁敢这样大逆不道呢。”

  老夫人的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看的阮心莲一阵心惊肉跳:“祖母为何这样看着心莲,可是心莲做错了什么?”

  老夫人寒声道:“做错了什么?你还知道什么是错吗?你们母女俩,向来就是这样胆大妄为,可是不将老身放在眼睛里?”

  阮心莲大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老夫人这样的话,已经是十分严重了。

  阮心莲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的看着老夫人:“祖母息怒。心莲不敢。再说了,姨娘已经去并州了,这几日并不曾在祖母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姨娘做错了什么。祖母不要生气了,心莲向来是最孝顺祖母的,祖母明鉴啊!”

  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阮心莲,眼前又浮现出方才林氏那桀骜的一面,忽然就觉得,整个府里,也许,也真的只有阮心莲才将自己当成是了这将军府的长辈,老夫人的心头瞬间浮浮现出了一抹悲凉。

  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怪圈之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从前张氏在的时候,这府里还能有老夫人的一席之地。

  现如今林氏回来了,最开始也还毕恭毕敬,可如今,她已经彻底的掌控了将军府,不把老夫人看在眼睛里了。

  老夫人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在府里的这些年的经营,无论管家权在谁手上,最终的大局还是把控在自己的手心里的。

  却不想,老夫人从未有过把控大局的时候。

  即便是林氏这些年并没有在将军府里,可府里的这些人,还是唯林氏之命是从。

  最让人恶心的是,阮松柏那个怂货,身为大将军府的继承人,竟然是一个怕媳妇儿的玩意儿。

  林氏咳嗽一声,阮松柏就不敢乱说话了。

  阮心莲试探着抬眼,小声的对着老夫人道:“祖母这样生气,可是嫡母过来了?听说嫡母今日要入宫参加宫宴,想必是走的着急了,言语间冲撞了祖母。还请祖母看在嫡母为了咱们将军府四处奔波的份儿上,不要和嫡母生气。嫡母毕竟是皇上亲封的九品敕命。”

  九品敕命!

  这又像是利箭一样,狠狠的在老夫人的心头搅动。

  这些都应该是属于她的荣耀,林氏这个贱人!

  阮心莲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老夫人心中有刺一样,自顾自的在那边自言自语,眉目中带了几分凝重的对着老夫人道:“听说今年宫里的宴会,可是格外盛大呢。连带着那些番邦小国的使臣都能亲自觐皇上。”

  看着阮心莲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几分向往之色,老夫人眼眸中露出几分嘲讽的看着阮心莲,毫不客气的道:“老身奉劝你,最好是不要想了。林氏根本就不想带你入宫。”

  阮心莲心头大惊,可表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食盒,轻笑道:“祖母说笑了。心莲并没想过嫡母会带心莲入宫。心莲准备了一些祖母喜欢吃的,打算在这里陪着祖母跨年来着。难道祖母是不欢迎心莲吗?”

  阮心莲一面说,一面就将食盒打开了,里面好些糕点,都是老夫人喜欢的。

  老夫人眼眸微微一动,片刻之后才沉声道:“你以为,你这样讨好老身,老身就会对你好一点吗?你做梦!你不过是一个庶女,哪里有资格争?”

  阮心莲往外拿糕点的手轻轻一抖,满面笑容的低声道:“祖母说这话,心莲听不懂。祖母不要误会心莲了,心莲没有这个意思。还请祖母明鉴。”

  老夫人鄙视的瞥了阮心莲一眼:“明鉴,明鉴什么?你以为,你最近在府里散播的那些谣言,我是真的没听见吗?不过是想着你年纪轻轻,不太懂事,不和你一般见识罢了。阮心莲,你的那些小心思,可千万不要在老身面前来显摆。在老身面前玩儿这些心眼子,你也配?”

  阮心莲心头大惊,飞快的就跪了下去,对着老夫人磕头道:“心莲知错了,求祖母救命。”

  老夫人很满意阮心莲这样的举动,眼眸中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瞥了阮心莲一眼,好半晌才沉声道:“救命?你想要老身如何救你?还是说,在你看来,老身要如何才能救你?整个将军府,一切都被林氏把持着。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散播那些谣言,林氏会不知道吧?”

  阮心莲惊讶的看着老夫人,就听见老夫人嘲讽道:“人家不是不知道。人家是根本就不屑,不屑和你这个晚辈争。你明白吗?人家根本就没把你看在眼睛里。在人家的眼睛里,你根本就没资格和她争!”

  阮心莲心头十分不甘心,却是无可奈何。

  现如今的阮心莲,连带着表露自己情绪的资格都没有。

  从前张氏在府里的时候,阮心莲有多嚣张,现如今的阮心莲就有多么的窘迫。

  她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事情竟然会发展成为现如今的样子。

  都怪林氏那个贱人,离开了竟然还非要回来。

  以为这将军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原本阮心莲以为自己的计谋十分的高明,却不想,林氏根本就没将阮心莲的这些伎俩看在眼睛里,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被老夫人戳穿了自己的劣势之后,阮心莲整个人的心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膝行到老夫人面前,搂着老夫人的腿,声泪俱下的对着老夫人道:“求祖母救命。祖母,从前这府里,是什么情况,现如今是什么情况,祖母是最清楚的了。心莲长这么大,可从未看见过祖母院子里在年节的时候,还这么冷清的。祖母,心莲可真是替你叫屈。”

  老夫人冷笑着一脚将阮心莲踢开了,眼神中带了几分凌厉的道:“阮心莲,你的那点儿心眼子,在我面前,真的有用吗?”

  阮心莲心头大惊,片刻之后才带了几分慌乱的对着老夫人低声道:“祖母说的是什么话?心莲不太明白,还请祖母明示。”

  “你自己斗不过林氏,如何?怂恿者老身去和林氏斗吗?你想要做渔翁吗?”老夫人的眼睛像是利箭一样的让阮心莲整个都反应不过来了。

  好半晌,阮心莲才低声道:“祖母,心莲不敢。心莲对祖母向来十分恭顺,还求祖母看在心莲对祖母一心一意的份儿上,饶了心莲这一次吧。”

  阮心莲一面说,就一面痛哭流涕了起来:“祖母,心莲心里苦啊。从前姨娘在府里的时候,心莲不管住偶什么事情,始终都有姨娘在。可现如今,姨娘走了,府里嫡母当家。心莲就只有祖母了。求祖母庇佑心莲。”

  老夫人瞥了阮心莲一眼:“罢了,你也不必在老身面前如此。起来吧,自去理妆,再过来回话。”

  阮心莲心头明白,老夫人这已经算是原谅自己了。

  心头一松,忙不迭的磕了头,起身去了。

  好半晌,才回来了,十分乖巧的坐在老夫人脚边的脚凳上面为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指了指那些丫鬟们正在收拾的碎瓷片,淡淡的道:“知道这些瓷器为什么会碎吗?”

  阮心莲愣了愣,愣是不敢说是因为老夫人自己发脾气,才会让这些瓷器碎了。

  对着老夫人躬身道:“回禀祖母,这些瓷器不合祖母的意,换掉也就是了。”

  老夫人冷笑道:“瓷器之身,原本脆弱无比。非要和地板硬碰硬,你告诉老身,它不碎,谁碎?”

  看着阮心莲似懂非懂的样子,老夫人淡淡的道:“人和这瓷器是一样的,都要有自知之明。若是连带着自知之明都没有……那最终就会和这些瓷器落得一样的下场。”

  阮心莲眼圈儿红红的低声道:“可是祖母,这是瓷器还是地板,不是天生的吗?”

  老夫人瞥了阮心莲一眼:“是的。你说得对。是瓷器还是地板。这是天生的,可是,那又怎样呢?瓷器,就应该被捧着,人人都喜欢,放的高高的,做装饰品,被人珍爱。可地板,坚硬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万人践踏。所以,成为了瓷器,自然就要学会保护自己。而地板,呵呵……”

  看着老夫人眼神中带着的那几分凌厉之色,阮心莲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复杂了起来,总觉得现如今的老夫人,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老夫人突然问阮心莲:“你觉得,你自己是瓷器还是地板?”

  阮心莲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就尖叫摇头道:“回禀祖母,心莲不愿意做地板。心莲想要做瓷器。”

  老夫人口中啧啧有声:“做瓷器,你倒是乖觉。知道选择尊贵的。不过老身问你,如果你天生就已经成为了地板,那要怎么办?”

  阮心莲瞳孔狠狠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老夫人诚惶诚恐的道:“求祖母指条明路。”

  老夫人特别满意阮心莲的态度,只觉得若是林氏和陶夭能有如此恭顺,何至于此。

  想到林氏母女俩,老夫人就只觉得一阵心塞。

  那俩可是名正言顺的,只可惜了,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

  若是那俩能够和自己一条心,自己何至于在这里教一教这个愚蠢的要死的阮心莲。

  阮心莲这个时候倒是没感觉到老夫人对自己的嫌弃,她正处于一种深切的惶恐之中,生怕老夫人会一怒之下就不要她这颗棋子了。

  自从张氏走了之后,阮心莲只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是每况愈下。

  现在连带着那些小丫头们,都已经不将阮心莲看在眼睛里了,阮心莲这个时候特别需要老夫人的扶持。

  可以说,如果没有老夫人的扶持,只怕阮心莲很难在阮家待下去了。

  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林氏。

  若不是林氏回来,夺走了阮松柏所有的宠爱,老夫人也不会看在阮松柏的面子上,直接就将张姨娘给弄回去并州老家了。

  林氏这个贱人,她该死!

  阿嚏!

  坐在马车上正准备出门的林氏,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大长老紧张的看着林氏:“小姐?”

  林氏勉强笑道:“无妨,侯姐姐不必如此紧张。你瞧瞧,我今儿的妆容如何?可还妥当?”

  大长老抿嘴儿笑道:“妥当,妥当得很。难道小姐忘记了,今儿的妆容,可是小姐亲自选定的,出门的时候,也是再三确定过的。”

  林氏眼神中带了几分怅然的叹息道:“看来当真是年纪大了,倒是没有年轻时候的洒脱了。想当初,我也是从不在乎这些的人。什么时候会将这些繁文缛节看在眼睛里了?”

  大长老笑眯眯的道:“从前咱们小小姐还小,咱们家小姐自然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 可如今咱们家小小姐已经长大了。小姐为了小小姐的将来,才不得不在意这些的。其实呀……奴婢是最了解小姐的了。倘若不是为了小小姐,小姐又怎么会重新回来京城呢?”

  林氏无奈道:“还是侯姐姐最了解我。可惜,老爷都不够了解我。”

  大长老叹息道:“约莫是当年的事情,对老爷打击太大了。若是让老爷知道……当年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小姐和老爷之间的感情?”

  林氏眼神中带了几分罕见的凌厉的冷笑道:“若是那些人不识趣,那我只能想办法告诉他们,这林家庄,究竟是什么人做主了。他们这些年流落在外,可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林家庄的人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有必要好好提醒一下他们!”

  大长老紧紧抓着林氏的手,无声的摇头:“小姐,小小姐羽翼未丰,奴婢担心。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小小姐?”

  林氏目光坚定的沉声道:“楚楚身为我林家的女儿,乃我林家的大小姐,自然应该有身为林家子孙应该有的觉悟和担当。倘若是连带着这点小风浪,她都承担不起。侯姐姐,你告诉我,那这个孩子,将来还如何继承林家庄。我可不敢将我们林家庄这么多年的基业,交给一个无能的孩子。”

  大长老赶紧替陶夭解释,却被林氏给拦住了:“我知道侯姐姐的心里是很心疼楚楚的。可是侯姐姐,我是楚楚的亲娘,我也一样很心疼楚楚。只是……她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很多事情,难道咱们不应该多给她一些压力吗?而且……这一次的事情,若不是那丫头本事不够,怎么可能将自己逼成了现如今的模样。想来我林氏子孙,竟然被逼至此,我这心情就莫名的沉重。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侯姐姐觉得呢?”

  不过不管是林氏还是太妃,都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都很聪明的按下不表。

  太子妃也松了一口气,那种终于能够扬眉吐气的感觉,让太子妃的心情变得好了特别特别多,起身对着太后和太妃福了一福,柔声道:“启禀太后,启禀太妃,阮夫人已经答应替臣妾看诊了。”

  “好,好,好!”

  太后一连三个好,实在是心情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看着林氏的眼神都变得带了几分她这个身份不应该有的感激。

  荣华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道:“多谢哥哥教诲。还请哥哥放心。整个宫里,就只有在哥哥面前,荣华才能说两句真话。在其他人面前,荣华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能少说两句,就少说两句的。哥哥放心吧。”

  齐王深深看了荣华一眼,眼眸中有着几分兴奋的光芒在涌动。

  同时庆幸转上自己的人是蕙兰,并不是荣华,否则,就该轮到自己头疼了。

  齐王一面想着,就一面决定悔脱要对蕙兰好一点,等蕙兰出嫁的时候,一定要给蕙兰包一份厚厚的红包过去,也算是自己这个哥哥对她的一番心意吧。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八零电子书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重生后成了皇叔的心头宝,重生后成了皇叔的心头宝最新章节,重生后成了皇叔的心头宝 平板电子书!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八零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