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和佟佳氏一起把敏芝和胤禩送出了门,佟佳氏拉着敏芝的手依依惜别,说着以后要常走动,敏芝柔顺地点头却一言不发,这里可是是非之地,多来几次万一穿帮了或者是惹上什么“名人”,心里摇头,我边上这个已经很有名了。

  做戏做全套,胤禩的手揽上敏芝的腰的瞬间,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咬咬嘴唇,顺势上了他的马车。来时坐的轿子自有下人抬回去。车里,胤禩放开敏芝坐到另外一角,一脸兴味地看着敏芝:“怎么样,第一次在家人面前扮演八福晋,感觉不错吧。”

  敏芝长出一口气,果然只是扮演,从穿来到现在,她就是在扮演郭络罗采萱:“这次应该没有什么疏漏。”她低声说。胤禩似乎没料到她的顺从:“你以前在家时也是这样的吗?”

  听了这话,敏芝想起刚才在王府里遇到的女人,不由嗤笑:“以前我什么样子,还真不记得了,好像一直是这样。”“哦?我怎么听说你以前是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呢,每天就想着怎么作弄下人怎么跟你的舅舅们要求金银珠宝。”

  敏芝低头:“我若真是这样的,岂不是祸害了爷?”胤禩一滞,略带恼怒地:“你想祸害我?还差得远。”敏芝默,我不想祸害你,只求你不要祸害我。

  王府寿宴过去两个月之后,胤禩跟康熙出京了,敏芝得以在府里走动,没有胤禩和陆九的日子,她很悠闲,推掉所有命妇的社交邀请,除了偶尔奉诏入宫探望惠妃和良贵人,就是在家写写画画,待弄花草,偶尔弄点小点心馋馋秋菊。

  府里的大小事务还是管家打理,敏芝一概不管。想必这样的福晋,胤禩会满意吧。然而,麻烦不会因为你避开它而放过你,敏芝前脚刚推掉舅妈探望她的帖子,内廷就传来旨意,惠妃宣她入宫。她诧异了一下,前天不是刚去看过么,怎么又来。换好衣服,叫秋菊准备好绣架和一些零散的针线,敏芝到了钟粹宫。

  才进门,就见着除了惠妃以外,边上还坐着一位,瞧身上的打扮却是宜妃来串门子。敏芝恭敬地上前见礼,惠妃客气地让敏芝坐了,宫人过来上茶。敏芝捧着茶碗看惠妃和宜妃眉来眼去,半响,宜妃先开口:”老八媳妇,听说前阵子安王府寿诞,你去了?”

  敏芝放下茶碗一躬身:”回娘娘,舅母生辰,采萱收到请柬的,”宜妃拿手绢擦擦嘴:“说起来你这孩子是我同宗的本家……”敏芝傻呆呆地看宜妃,惠妃在边上面带笑容也不插话,敏芝只好一边喝水一边应付宜妃的聒噪,心里莫名其妙,惠妃把敏芝召进宫里,却是来听宜妃唠叨的?而且说的都是些她听不懂的话。她无语了。

  喝到第三杯茶,宜妃好像说过瘾了,乐乐呵呵地站起来:“你这孩子看着就是个可心的,妹子好久没聊得那么开心了,不知道姐姐会不会怪妹妹霸占了你们婆媳谈心的时间呢?”

  惠妃笑了:“妹妹说的什么话,今天得空,妹妹上我这儿来坐坐,是极好的事情。”说罢对着敏芝:“好了,去看看良贵人吧。”敏芝连忙起身告退。到了良贵人处,顿觉轻松好多,取出绣架,跟她讨教起女红来,良贵人对她设计的图样也是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夸她心灵手巧。就这么着,一直到日头偏西,她们还沉浸在一针一线之中,丝毫没察觉外面有人进来了。

  直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卫氏,看来你很满意这个儿媳妇?”来的人是康熙,身后跟着他的总管太监吴书来。敏芝和良贵人慌忙跪地见礼。康熙好心情地扶起良贵人,良贵人诧异地看着康熙:“万岁爷几时回宫的?”

  康熙拿起桌上秀了一半的帕子:“这锦鸡模样儿不错!”良贵人抿嘴:“采萱这孩子心灵手巧,这样子是她画的呢,皇上看着可好?”康熙沉吟不语。敏芝连忙跪倒:“媳妇惶恐,都是额娘教得好,额娘的绣工是顶好的。”良贵人忙把敏芝拉起来:“这孩子,说着话呢,怎么就跪了,快起来。”

  敏芝惴惴不安地站在边上。康熙看了敏芝一眼:“画得不错,拿去吧,”敏芝慌忙收起绣架告退出来,大出一口气,这个康熙怎么神出鬼没的,哎,我的小心肝啊……

  回到家,陆九迎上来:“福晋,主子请您到书房。”敏芝摸摸有点饿的肚子,皇家小气鬼,晚了也不留个饭(瓜子暗语:即便留了你敢吃么?不敢吃好歹能闻味儿……好吧你就是一吃货。瓜子遁走)

  敏芝跟着陆九到书房,胤禩还是很大爷地坐在那儿,见着她,就把陆九赶出去,然后定定地看着她的脸,不说话。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低头看着鞋上的绒花。“今儿进宫了?”胤禩淡淡地问。敏芝点点头:“惠额娘的旨意,宣我进宫去说话。”

  胤禩凤目一睁:“恐怕不止吧……”敏芝硬着头皮把钟粹宫里发生的时复述了一边,说道遇到康熙那一节,胤禩皱眉:“皇阿玛去看额娘?你看他心情如何?”她一愣,心情?我都没敢看他的脸:“皇阿玛心情应该还不错,皱眉,“额娘也很欢喜。”说到这里,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起来,胤禩笑了:“你啊,真是个笨的,好话坏话都听不出味儿来。罢了传膳吧……”

  敏芝一阵尴尬,好吧,我是宫斗白痴,本来就不懂。不过胤禩之前对采萱的印象好像不是这样的,他们婚前又肯定不认识,关于郭络罗氏的传言,是谁传的呢?

  陪胤禩吃完饭,刚想回房,胤禩突然说:“你那只五彩锦鸡,做个荷包吧。”敏芝一呆:“是。”她才进宫没多久,胤禩就知道她在绣五彩锦鸡?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些吧。惊疑未定地回房,净手更衣之后她坐在圆桌边就着两盏烛火端详绣了一半的锦鸡图,很普通的图啊只不过是图个吉利。

  敏芝呆呆入神,秋菊进来奉上甜汤,这些日子她习惯了,凡是胤禩和她一起吃饭的,饭后必加一碗甜汤,毕竟半夜起来做宵夜实在是有失八福晋的身份。她见主子出神,随即调笑:”福晋这是在想贝勒爷呢?”

  敏芝白了她一眼:“才没有。”刚见过,想什么想。秋菊却以为她害羞,快嘴地说:“福晋怎么能瞒的过奴婢呢?刚才奴婢进来的时候就见您看这锦鸡发呆,咱们贝勒爷可不就属鸡的嘛。”

  敏芝惊讶抬头:“胤……爷属鸡的么?”秋菊惊讶:“福晋没道理不知道的啊。贝勒爷是二十年二月初十生辰,就是属鸡的啊。”敏芝惊得跳起来:“二月初十,早就过了啊,怎么没人提起呢?”

  这时胤禩推门进来:“提起什么?”敏芝连忙屈膝:“二月初十是爷的生日?”胤禩的眼神一暗,秋菊见机退了出去,带上门。胤禩看了一眼桌上冒着烟气的甜汤:“怎么,和爷吃饭,一直吃不饱的么?”

  敏芝哑然:“我……”胤禩抬眼看她:“你千方百计讨好惠额娘和额娘,却和自家舅母这般冷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吗?”她在心里翻白眼:什么小算盘,就是就是怕麻烦而已,舅妈是佟佳氏,舅舅是安郡王,如果史书记载的没错,佟家是未来雍亲王的死忠,隆科多还是他舅舅呢,惹不起啊……

  见敏芝眉头深锁低头不语,胤禩的指甲又在桌上跳舞:“郭络罗采萱,你就不怕人家你忘恩负义吗?”听到“忘恩负义”四个字,敏芝冷不防想起那天在安王府,那个舅妈的侄女,嘴角一勾:“爷这话可深奥,我不明白了呢。”

  胤禩好脾气地把碗推到她面前:“宜母妃难道是纯粹找你聊天说笑的吗?”嗅着碗里飘散的香气:“难道不是吗?就算不是,我也只能当她是。”“你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吃吧。”

  胤禩的话语里带着笑意:“安亲王被人告了,苦主来头不小。”敏芝刚端起的碗又放下:“爷的意思,宜妃娘娘下午找我说话,和这件事有关?”“听说之前安郡王妃递的帖子被你驳回了……”敏芝心中冷笑,嘴上却说:“管家来报的时候我正好染了风寒,舅妈年纪大了,我怕过了病气给她,所以就没见。”

  “那么四嫂请你过府饮茶呢?你怎么也不去?”胤禩明显是不想让她吃东西嘛,怨念地把碗推远点:“原本是想去的,可是谁知道隔天惠母妃宣我,我去和额娘讨教针线的时候被剪子划伤了手,所以……”原本以为胤禩会就此打住,没曾想他把手伸过来:“划到哪儿了,我瞧瞧。”

  敏芝一呆,手就被他抓住,还好,划伤的事情是真的,当然,她是故意的,现在她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四贝勒府,还是能避则避吧,先前无心插柳救了弘晖一命,后来才知道,原来弘晖不仅是皮肤过敏,体内还有慢性毒药,康熙大怒之下训斥了胤禛,定了他一个家教不严的罪,让他闭门思过,故而这次出京,名单里没有胤禛。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敏芝就设计让自己在良贵人那儿受了伤。胤禩看着敏芝左手拇指上长长的红痕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这般犯血光。”

  她小小声地说:“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就想缩手,胤禩却先一步撩起敏芝的袖子,愣住:“爷?”胤禩的手指覆上她的左腕,盖住那条刺目的红痕:“已经愈合了呢,过些日子,就没人记得这事儿了,你也不要惦记。”

  敏芝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胤禩怎么突然说出这话来,我不要惦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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