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现场直播节目不用,当主持人走上台后,并没有和观众们微笑打招呼,而是拿着一打缸纸的资料夹整理起来,翻翻看看。接着,一个带着胸牌的工作人员向大家简单说了说要注意的事项,比如待会儿录制时不要台下尽量不要大声说话,把手机关掉,和鼓掌时的声音要大等等等等。

  嗒,嗒,嗒。几盏强光灯骤然点亮,几个工作人员坐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不多时,几位专家和嘉宾分别走上各自座位。

  柳老师,口岁,现任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院,北京文史研究馆馆员,文物鉴定专家。

  赵老师,绍岁,现任北京大学考古系研究生导师,中国收藏家协会副会长,著名学者,文物鉴定专家。

  陈老师,四岁,著名史学家。文物鉴定专家,现任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安老师,引虽,著名学者,史学家,文物鉴定专家,中国博物馆协会名誉理事,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政协教育文化委员会委员?

  嘉宾就不用说了,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有最近走俏的明星,有体育节目的主持人等。

  “咦,这期怎么没有晏老师?”小贾突然道:“前几期她还连续来了的。”

  蒋妍嘿嘿笑了几声:“小贾同学,你不是想找晏老师要签名来了吧?我早和你说过了,这回来的专家我就知道有一个柳老师,是镜子特别嘱咐我问的,其余三个。呢。就没问,对了镜子,你是不是认识柳老师啊?不然干嘛非来他参加的节目?可你要真跟他不错的话,为什么还管我要票?找他不就结了?”

  我摇头道:“不熟悉,碰巧跟柳老师见过几面,话都没怎么说过。”

  “这样啊,误!”蒋妍忽而莫名其妙地拍了下我的大腿,“这次古玩社虽然来的人不多,但也算次比较大的活动,我建议,一会儿等东西拿上来,咱们内部进行一次竞猜,猜东西是真是假是新是旧,不争第一,只看谁最后一名,输了的请客吃午饭,嗯?大家看怎么样?嗨,我问你们干嘛呀,我是副社长我说了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嘻嘻”。她总是那么活泼开朗?

  橘子拿她那三百斤的吨位供了蒋妍一下:“去你的,我一外行,算我干嘛

  她这一拱,瘦呼呼的蒋妍就跟轻飘飘的小纸团一般嗖地撞在了我怀里,我手摸到了她的腿,她胸脯贴到了我肩膀,结结实实地撞了那么一下。蒋妍脖子根立玄红透了,飞快直起身子,叫了声我靠,张牙舞爪地挠向楠子:“你个死插子!想撞死姑奶奶啊!”

  我脸上也带了些尴尬,咳嗽着没说话。

  这一幕,前面的四人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大贾小贾他们只是望望朱磊,都没吱声。朱磊的脸色不太好看,瞧瞧橘子,瞅瞅我,眉头蹙得很紧。

  插子许也没想到自己用了这么大力,呃了一声:“谁叫你瘦得跟狼似的。这不是成心气我么?喂喂,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挠了!说了别挠了!你再挠的话,当心我一屁股坐死你!我可不跟你开玩笑!不服你就试试”。插子那俩屁股蛋子,估计比蒋妍身子都重?

  打闹了一会儿,蒋妍脸上的酡红也渐渐视去,“行了行了,插子不算,就咱们几个比,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橘子白了她一眼,幸灾乐祸地笑着:“早等着你请客呢,这回得去带星的饭店吃哦,别想找个小饭馆给我们打了,没那么容易

  “你大爷!”蒋妍瞪瞪她:“还没开始呢,你咋知道我会输?。

  “你叫顾靖是吧?”蓦地,从到中央电视塔后就没怎么说过话的朱磊转过身看了我一眼,他慢慢站起来,食指往下点了点自己的座位:“你坐这儿来!”语气非常不善。好像上级对下级号施令一般。

  我明白朱磊是嫌我跟蒋妍接触太紧密了,如果他好好跟我说的话,我也肯定会与他换座位,因为我也觉得有点不合适了,毕竟他和蒋妍才是未来的一对儿。

  可他现在这种口气,却一下让我皱起了眉头,“我觉得这里挺好,为什么要坐那儿?”人活一口气,有时候,世上的事并非单单谁对谁错就能说清楚的。

  朱磊脸一沉,再次指指下面:“我让你过来!”

  我一抱膀子,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我干嘛要听你的?”了解我的人都清楚,我性情比较温和,很少与人红过脸,但这绝不代表我好欺负,两者不画等号。

  看我俩这样,蒋妍一下就急了,恶狠狠地横了朱磊一眼:“板着个。臭脸想干啥啊?”我知道妍妍跟我好一些,但也没想她这么向着我。

  大贾小贾见状,忙站起来打圆场。沈子安跟一旁没插话。

  这时,主持人清脆的嗓音响起:“请大家静静,咱们先把开始和结尾的掌声录一下,谢谢配合。”她和另两个工作人员的视线已经看向了我们这边,眼眸里露出不满之色。

  不得已,朱磊闷哼一声,悻悻坐回了原处。

  在主持人一番开场白后,啪啪啪啪,掌声如雷,紧接着,主持人又说了结束语,摄像机虚空一走,再次录制了大家鼓掌的镜头?接着。正常节奏的录制开始,她介绍了嘉宾,介绍了专家组,“好,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第一件藏品

  持宝人是位中年女性,她手持一细长条的画盒走上台,将展品放在铺了墨绿色绒布的展架上,掀开扣,轻轻将其取出。这是一把扇子,准确地讲,卖点显然是扇面了,一副洋洋洒洒的水墨画。粗略一看,确实有那么几分味道。水墨纸本,款识:秋云散斜照,落叶舞西风。

  支持人问:“这件藏品您是在哪得到的?”

  中年女性略显紧张道:“是前几年我爱人到天津出差时,跟几个朋友在路边小摊儿上买的,那个摊子上大都是书法字画,他朋友选了几幅山水图,我爱人则买了这柄扇子。后来,有个稍微懂行点的朋友来家里见了扇子,说不错,但我俩也不懂,就想拿来找专家帮着鉴定一下。”

  那边,专家组坐着的安老师意味深长地笑道:“当时花了多少钱?。

  中年女性犹豫了一下,道:“五百多点,记不清了。”

  主持人道:“呵呵,好,下面请几位嘉宾上台鉴定一下,给你们的报价

  嘉宾都是外行看热闹,我们也就没听,而是围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

  蒋妍往嘴巴里扔了一块糖,“子安,你不是说要水墨画么,这扇面也算吧,放心,我们不跟你抢,嘻嘻,你看这东西真不真?”

  插子拿胳膊肘拱拱她:“你先问人家干嘛呀,他要说假的,你是不也跟着说假的?子安,你别说话。让妍妍先猜,省得她投机取巧

  蒋妍差点气死,“好,我稽就我猜,这扇面应该属近代,浮儒的秋林斜照,从感觉上看,八成是真迹

  沈子安意外地看她一眼:“行,看来没少下工夫,我也这么认为,是真迹,朱磊呢?。

  朱磊不冷不热地一点头:“真的?”

  大贾小贾也道:“画工很好,应该是真迹无疑了。

  “都说是真的?”蒋妍的目光投向我:“镜子?你的意见?。

  我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呃,就是我也不太清楚

  蒋妍和插子同时丢了我个卫生眼:“得了吧你,别装蒜了行不行?你什么水准,没人比我更清楚了,我们都能看出是真的,你会看不出来?切

  我顿时苦笑一声,实话实说,我确实不知道,一个月后的那期鉴宝栏目我是看了,可那时却只关注了那件玩意儿,其他东西根本没放在心上,即使当时有印象,可一年过去,也早忘了化七八八,连点渣都没剩下。

  朱矗看着我,轻笑道:“妍妍,你就别给他吹了,眼力差就是眼力差,又不丢人。”

  沈子安皱眉瞧瞧我:“你真不清楚?。

  我杰嗯。

  蒋妍翻翻白眼,而后,狠狠瞪我一下,低声埋怨道:“牛都给你吹出去了,你不会随大溜说是真的啊?笨死你得了!”

  台上,主持人和嘉宾哈哈笑笑地讨论完了藏品,于是乎,后面的大屏幕开始播放关于扇面作者的介绍,“漆儒,字心翕(旧口馏),号署西山逸士,是末代皇帝浮仪的堂兄弟,河北宛平(今北京市)人。清宗室,恭亲王之后。幼即究心艺事,诗词、书法,秀逸出尘。工山水,以南宋为宗,喜用熟纸,临摹马夏一派,淡雅有徐,气魄不足。与张大千有南张北漆之称。解放前流窝国外,以卖画为生”

  几分钟后,此扇面到了专家评委团的手中,不过我估计,他们四人是提前看过东西的,也提前商量出了结果,不然万一在台上出现拿捏不准的情况,节目还录不录了?恐怕也就是晏婉如等几个底子深的专家才敢不看藏品就直接上台做节目吧?

  万众瞩目中,拿着此扇的柳老师先说话了,“如果你爱人是花沏多元买的,那肯定是捡了漏,浮儒的行书秀逸挺劲,用笔轻重疾徐,起伏顿挫,极富变化,尤其是行气间特别有一种清逸绝尘、萧散飘逸的气韵,无疑,此扇面很符合他的笔法,是真迹

  赵老师把扇子接了过去,继续道:“作为末世王孙和看尽世态淡凉的画家,浮心重在他的鬼怪神志中寄寓了内心的世界。画面左方第一株大树绝似阿里山一棵三千余年的老红栓,此树历尽沧桑兴替,而能不毁於雷火斧斤,被人们尊为树神,称“阿里山神木”立“神木颂诗碑,於其旁,这一定是当年浮氏必游之景,而将此神树纳入画中也是自然通理的。”

  中年妇女脸上一喜:“谢谢专家。”

  主持人道:“现在请专家评审团估价

  最后,陈老师举起画板,“保守的估计,此扇面价值在三万元以上。”

  听了台上的话,我身旁的蒋妍咦了一声:“是不是给低了?。

  朱磊好像故意要压过我一头似的,有意卖弄道:“如果放到拍卖会上,五万元估计也能拍出来,是低了点,不过专家也说了,是保守估计。”

  蒋妍嘻笑道:“子安,你可有机会了哦,三万块钱真不贵,能叫捡漏了。”

  沈子安没什么表情:“也可能是专家组有人对扇面动了心思,才故意说低了些,嗯,到时候再看吧,合适的话我就买过来

  一番没有营养的话后,主持人道:“下面,有请我们的第二件藏品

  在摄像机的跟随下,从后台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他手中捧着一只酒杯,看上去很漂亮,珐琅彩的。

  主持人道:“能说一下你这件藏品的来历吗?”

  男孩道:“这是我妈从国外古董市场买回来的,当时花了十二万人民币。”

  他似乎对酒杯的来历也略知一二,不等别人说什么,就迫不及待地讲解起来。请珐琅彩“一善堂。款三寸酒杯,胎薄透光,柚面光洁。胭脂红,花朵娇艳欲滴,虫草栩栩如生,绝无波浪柚、棕眼,青花款字,宝蓝淡雅,釉色上彩蛤蚓光十足,男孩分析,此应为乾隆时期之物。

  柳老师呵呵一笑,点头道:“行,查了不少资料。”

  接下来的嘉宾调侃时间,我们几人再次商量起来。

  蒋妍说这是真的,沈子安和朱磊却说是仿的,大贾小贾想了想,一个说真,一个说假,兄弟俩的意见难得没有统一。

  朱磊瞥瞥我:“顾靖,你说呢?。

  我摇头道:“我不清楚

  蒋妍很是无语地瞅瞅我,重重那脚踩了我鞋子一下。

  不多时,酒杯被男孩恭恭敬敬地送到了专家评审团的桌面上。陈老师上手把玩了一会儿,侧头看了眼柳老师,后者也接过来拿了拿,道:“很抱歉,“一善堂,款为清代嘉庆、道光、光绪年间的民窑瓷器堂名款,分别见于青花凤纹碗、蓝地粉彩牡丹纹盘、碗等器物上,并不是你所说的乾隆时期,不过,乾隆时期有一款和此物极为相似的东西,名“一喜堂”从你这件东西的外形色,我们以为众并不是待琅彩。而属粉彩制品。只不已曲引较精细罢了

  安老师接话道:“而且东西不老,最早不会过民国,价值也就在几百元左右。”

  失望地道了谢,男孩拿着酒杯下了去。

  插子笑道:“呵呵,还是子安、朱磊、大贾的眼力好啊,妍妍”贾,你俩可错了一次喽

  蒋妍郁闷地拍了下大腿,“我靠,那家伙介绍时吹得天花乱坠的,我还以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没想到是假的!”

  朱磊回头讽刺道:“真也好,假也好,你起码敢表言论,不像某些人。怕说错,干脆连猜都不敢猜了。”

  我没搭理他,注意力全部放在台上。

  “好,请下一件藏品

  走上台的是位五十岁不到的中年人,他手抱一个长方形扁盒子。面上是描金的竹林图案,看不出是何物。听主持人让他做自我介绍和简单描述藏品的来历,他便道:“我姓钱,东西是从我一个好朋友手里收来的他将木盒子摆在展架上,慢慢掀起盖子,露出一个好像是砚台的东西,它镶嵌在木盒里,似乎把盒子扣过来也不会掉下,旁边,还有一块白色的东西,圆形,不知作何用处,“ 朋友说,这是个砚盒,里面有砚台,也可以装笔装纸,包浆也不错,肯定是老东西,所以,拿来劳烦各位专家鉴别一下

  “你是多少钱收来的?”

  钱先生道:“八万。”

  这边,沈子安问了身旁的朱磊一句:“你不是要收文房四宝吗?。

  朱磊哑然失笑:“严格的讲,这东西也不属于文房四宝吧,砚盒?你见过有这么大的砚盒吗?还是木制的?还是这种离奇的造型?反正我没见过,谁爱买谁买。”没等大家说什么。朱磊便卖弄道:“不用看了,这就是一现代工艺品。连仿的都算不上

  沈子安也点头道:“我也觉得是,没见明清时期有这种砚盒啊?”

  蒋妍咯咯一笑:“你俩没见过的东西就全是假的了?不见得吧。我倒认为是真的,不然造假者费劲巴拉地弄出这么个造型是图什么?。

  大贾小贾显然不同意蒋妍的观点,“现在的造假者比以前机灵多了,就为了迎合你这种猎奇的心态,才弄出各种乱七八糟的离奇造型,嗯,反正我俩也看是假的,镜子,你说呢?。

  蒋妍一撇嘴,好像生了我的气:“不用问他了,肯定又是一句不知道”。

  我讪讪一笑,没言语。

  然后。钱先生满脸期待地把砚盒抱到了专家面前。柳老师看了看,把东西递给了安老师,安老师皱着摸摸盒子表皮,又把砚盒递给赵老师。几人窃窃私语地商量了一阵后,最后是陈老师说的话,“您说这砚盒肯定是老东西?我估计您是从包浆上看的,但咱们先抛开这点不谈。说一说这盒子的造型,据记载。像您这件东西,明清时期还尚未现过,无论是做工、木制、结构、造型,还是砚盒表面的绘画,都不对,完全是造假者聪造出来的产物,当然,也可能是造假者故意做出的噱头,想以奇制胜吧。”

  钱先生一脸不信。

  柳老师笑着安慰道:“不过。砚盒的制作水平和绘画水平还是蛮高的,很精细,很精致,包浆也裹出了几分老玩意的味道,嗯,我们商量了一下,估价一千块上下吧

  钱先生想说什么:“可是 ”

  赵老师伸手敲了敲盒内的砚台,道:“不会错的,是臆造品,砚台的材质也不对

  等钱先生抱着砚盒灰头土脸地走下台,插子乐呵呵道:“妍妍,你可真够笨的,子安和朱磊都说是假的了,你怎么还说真的?非要请我们吃饭啊?”

  朱磊似跟我较上了劲,怪声怪气道:“那也不是妍妍请客,好像某些人一个也没猜对吧?”

  蒋妍替我说话:“镜子那是没猜,不算猜错。”

  大贾疑惑地看着我:“刚刚那几件东西,你真着不出来?”

  我一摊手:“早说了,我就一寻常学生,没大家想的那么厉害,前几次是运气罢了?。

  又几件东西一一上了台,印章,漆器,转眼间,到了最后一件幕品入场的时间,而且从节目的历来趋势看,往往压轴的藏品都是价值很高的,少有例外?

  拿上来的是一件宣德炉。

  明,铜鱼耳香炉。

  尺寸:蜘米 砸米。

  经那七十多岁的持宝人点评。此炉是明代香炉的典型式样,双鱼耳形象生动,底设稳重的圈足,广腹敞口,从炉身铜质内部向外闪现暗黄色,十分可爱,炉底阳文楷书“大明宣德年制”。

  当然,持宝人的介绍自然算不得真,是真是假还得听专家分析。

  我一回,我依旧说不知道,大家习惯了,也自动无视了我。蒋妍说着这炉是真的,虽然无法上手观察,但毕竟是节目的最后,怎么也要拿出点有魄力的藏品吧,不然不合乎情理了。大贾小贾同意她的观点,也说宣德炉是真的,只有沈子安和朱磊持反对意见,说是现代仿品,人工做旧的。

  不多时,上上下下把玩了一阵宣德炉的柳老师道:“您是多少钱收来的?。

  老头道:“五千

  柳老师呵呵一笑:“其实这个价格也能看出些端倪了,若是五千块捡到一个宣德炉,那这漏岂不是太大了?这么说吧,您这件东西 口,耳,底,足,都不对称,皮色不润,有些地方很砂眼。”

  安老师接着道:“款也不好。是用翻砂铸造的,字迹略有模糊

  老头道:“那值多少钱?。

  安老师想了想,婉转道:“反正到不了五千,不过也不会低得太离谱,您可以当个工艺品摆在家里,也挺好

  听到这个结果,在场观众都很意外。

  蒋妍啊啊叫了两声:“太可气了,今天我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猜一个错一个!猜一个错一个”。

  沈子安笑道:“我和朱磊是分析实物猜的,自然把握大些,你是纯,凭分析推理,可在古玩这行当里,想当然的思想

  蒋妍的脾气是来得快去得快。也不生气了,笑嘻嘻地瞅瞅他俩:“行,还是你俩厉害,都没上手就跟专家猜测一样了。”

  这时,我见节目快结束了,赶紧道:“妍妍,你帮着给你爸朋友打电话吧,我想进趟后台。”

  “哟,差点忘了蒋妍一拍脑袋,又狐疑地瞅瞅我:“俟,你也想买?”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看上一件

  朱磊几人没在意,也没问我看上了哪件东西。唯有沈子安眼神复杂地瞧了我一下,不知在想着什么。

  等蒋妍打完电话,节目也结束了?

  人群离场,走得差不多以后,蒋叔叔那朋友出现在门口,带我们去了后面;

  几个持宝人此时不在后台,而是跟一个光秃秃的房间里聊着天,他们手抱各自的藏品,脸上表情有欣喜的,有低落的,好像正准备离开录制厅。

  进屋后,朱磊酷酷地往墙上一靠,道:“没我看上的东西,你们去吧。”大贾小贾是为了精品瓷器来的,见拍品里只有一个仿造的酒杯,也就没了兴趣,跟朱磊一起站到门前,等着我们。

  蒋妍看向我:“镜子,这期不错的玩意也就是那个扇面和漆器了,子安之前就说了要山水画,那件玩意儿我就不和他争了,可这漆器嘛,嘿嘿,你也想要?”没等我说话,蒋妍就笑道:“咱俩先相互换个。价再去问他,别到时候弄个窝里斗

  什么漆器?我要它干嘛呀?

  我哭笑不得道:“不用,你想买就买,我不要。”

  蒋妍怔了怔:“这期就那两件是真的,不要这俩你要啥?想买个仿品回去?到不是不可以,可是没必要啊?。见我摇头不语,蒋妍悻悻一翻白眼:“真摸不透你在想什么,好,好,既然你不要了,嘿嘿,那漆器我也不要了,专家估价太高,有点得不偿失了。”

  正说着呢,身后门开,柳老师在内的四位专家进了屋里,看到我们,四人同时愣了愣。

  蒋妍赶紧推了沈子安一把。低声道:“他们八成是来买东西的,你不是要扇面吗?快点下手,不然就晚了。”

  那边,柳老师和安老师相视一笑:“看来有人跟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呵呵

  我也怕东西被别人抢走,礼貌地和柳老师点头打招呼后,便快步朝角落的两个持宝人走去。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只来得及迈出两步,本该去另一边找那持宝人买扇面的沈子安居然抢先一步小跑了上去,直接站到了那拿粉彩酒杯的小年轻跟前,“这位兄弟。我能上手瞅瞅杯子吗?”

  我呃了一声,原地站住。

  男孩奇怪地眨眨眼,说了句行,轻轻将专家鉴定为仿品的酒杯递了过去,不过和上台时小心翼翼的动作不同,男孩手伸得很随意,看得出,对这个杯子不是那么上心了。

  另一头,四个专家相互看了看对方,就走到那个手持扇面的中年妇女身旁,问她扇子卖不卖。

  蒋妍表情很糊涂,不止她如此,大贾小贾和朱磊也是同样,似乎都不明白沈子安为何放弃了他势在必得的扇面,反而选择了那是仿品的酒杯。想了想,最后还是橘子恍然大悟地把我们都叫了过去我明白为什么了,赌石那次也好,磁州窑那次也罢,不都是咱们觉得东西不好,但镜子偏偏要买吗?结果怎么样?事实证明镜子是正确的,哈哈,我估计这回子安见镜子又要出手,所以干脆提前想把东西买过来,换句话讲,是子安想试试镜子的眼力到底是不是货真价实的,毕竟,镜子前几回的表现可不单是靠运气能解释的

  蒋妍竖起大拇指:“说的有理,呃,可那酒杯,不太好吧?。

  朱矗不屑地瞥瞥我:“岂止是不太好,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子安这是瞎胡闹,什么人的话都信啊?。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看到,沈子安已经跟男孩讨价还价上了,大贾好心过去道:“子安,四个专家都鉴定过了,不会错的

  沈子安回身瞄了我一下,不听,依旧道:“兄弟,再便宜点,八百吧。”

  末了。杯子好像以一千元的高价成交了,这个价格,足够买一个真正的民窑酒杯了吧?

  当沈子安拿到酒杯时,我就赶紧走了过去,结果,沈子安竟然又把目标放在了手持砚盒的钱先生身上,“你好,我能看看砚盒么?”

  我苦苦一笑。没说话,扭了个身,朝靠西墙的老头走去:“爷爷。您的宣德炉有心出手吗?”

  老头无所谓地摆摆手:“也值不了几个钱,不打算卖了,跟家摆着玩挺好

  蒋妍从背后叫了我一嗓子:“镜子,你想买它?”沈子安等人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我摇摇头:“随便问问而已。”接着,我又和老头说了一会儿,见他死活不卖,只得折身退了回来。一抬眼,正好瞧见沈子安也拿着酒杯走回门口,却并没有买砚盒。

  蒋妍无语道:“怎么样?酒杯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子安摇摇头:“不清楚,反正也不贵,买着瞎玩呗

  “你可真舍得花钱,嗯,大贾在那边看漆器呢,等他回来咱们就撤退

  四位专家那边也完成了交易。好像是安先生买了扇面,正拿在手里把玩。

  眨眨眼睛,我看向那年轻人身边坐着的钱先生,慢步过去,跟他聊起了天:“您好,是钱先生吧?”

  钱先生嗯了一声,“怎么?你也要看看东西?”

  我道:“不是,我就是好奇,您真是跟朋友那里收来的?”

  钱先生虽然脸上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但依旧掩饰不了眸子中的沮丧,他轻轻拍了拍那个被鉴定为臆造品的砚盒,“是啊,一特好的朋友,他说这东西百分之百值钱,我想肯定也不会骗我,嗯,专家不是也说了么,包浆非常好,没准是他们也没见过的明清砚盒呢。”

  我询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办?再找人鉴定?”

  钱先生摇头道:“我可不花那冤仙祝,一二行的话,我下个一月准备送拍卖会,肯定有懂行的 不少藏家也跟钱先生的心态一样,都觉得自己的东西肯定是真的,专家鉴定了也不信。

  我哦了一声,不经意道:“对了,那您朋友还有类似的物件吗?。

  “有,怎么没有钱先生想也不想道:“他家里还好几件呢,我就买回来一个

  咚,门开,外面进来一个工作人员,与几位持宝人说了几句话,众人就抱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了。见工作人员有清场的意思,蒋妍把人都叫了过来,也和四位专家一起出了门。

  楼道里有持宝人,有专家,有我们,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我和钱先生并排走着,“您估计,拍卖会会收这个砚盒吗?”

  钱先生非常有自信:“为什么不会?许多没有证书的古玩不是照样上了么?更别说我这是件老玩意儿了。”

  我后面的柳老师听了这话,不由呵呵一笑道:“钱先生,我这么和您说吧,经过岁月打磨出来的包浆,也是完全可以造假的,所以不能单看这一处,要全方位的分析,嗯,我们几人也说过了,您这件东西虽包浆很好,可其他地方都不对

  安老师道:“是啊,这种木制的材料很不常见,明清时期肯定不会拿这种木制做砚盒的,所以,您如果想去拍卖会碰碰运气,估计是很悬了小拍场恐怕也不会收吧?。

  钱先生简直是一根筋了。“可万一,”

  柳老师的笑容有点苦涩:“说句得罪人的话,我们见过很多像您一样的藏友,就觉得自己这古玩是真的,谁的话也不信,谁的话也不听,呵呵,不难怪,毕竟是自己的东西,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我也理解您这种心态,但钱先生,您换个角度想想,我跟老安和另外两个老师可都混在这行当里不少年了,说句不好听的,您不能不承认,我们比您懂得多吧?”

  钱先生一叹气,无奈点了脑袋:“那是当然的。”

  柳老师道:“这就走了,我们几人跟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蒙您呢?您这个。砚盒啊,肯定是臆造品,清代也好,明代也罢,压根就没有过这种造型风格。这不会有错的。”

  安老师笑道:“是啊,我们几把老骨头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前面跟沈子安走在一起的朱磊也凑热闹道:“我没记错的话,您台上说是八万块钱从朋友那里收来的?要是抹不开面子退回去,您可以到古玩店碰碰运气,潘家园也行,北京古玩城也行,没准有人看东西比较新奇,能花钱收了呢?”

  钱先生表情有些意动:“这成吗?”

  前面走出口了,沈子安顺着走廊一拐,回头道:“这是个方法,不过能开古玩店的人,肚子里也都有点墨水,如果能行,他们肯定也不会花太多价钱收的,一千?八百?我估摸最多是这个价格了。”

  柳老师赞同地嗯了一声:“倘若您想卖个高价,显然不太可能,这类臆造品甚至比不上仿品质品,稍微懂行点的人都能看出真假,不好卖说到这里,他摇头一笑:“我跟老安上回碰见一人,他拿着件官窑找我俩鉴定,我一看吧,东西就不对,跟他说是臆造品,结果对方一听,连东西都懒得拿回去,直接丢在我那儿走人了,呵呵,你说说

  确实,比起寻常仿品来,臆造品更容易被人识破,相对来说,价值也更低。

  自从他们插嘴后,我就一直没言声,慢悠悠地跟在钱先生身旁,左看看,右瞧瞧。

  钱先生面色有点不甘心道:“我这砚盒,连三万块钱都卖不了?。

  出了半地下的录制厅,安老师点了支香烟吸了两口,摇头道:“真卖不了,除非你自己开一家古玩店,把东西摆店里,天天碰运气

  钱先生深深一叹,手掌拍了拍怀里的砚盒:“那就不行了,如果连三万都没有,我就拿去拍卖会试试,来之前,我已经让朋友帮着问好了,看看上不上的了吧?。他也是个死脑筋。

  许是见这么多人劝他也不听,朱磊有点不耐烦道:“几位专家说的很委婉了,这里面的意思你还听不出来?。

  钱先坐定住脚步,脸一板:“什么意思?”

  朱磊撇嘴道:“就是说你这砚盒根本一文不值,别说三万了,三百也没人会买”。

  钱先生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沈子安和大贾小贾在旁边拉了一把朱磊,可朱磊却依然道:“话,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却非不信,别说拍卖会那种地方不会收了,你拿着这破玩意上北京任意一家古玩店转几圈,你看看有人会给你过三百块的吗?”

  钱先生也急了:“你说谁东西是破玩意儿呢?我这是正儿八经的老玩意儿!就要卖三万!你管得着吗?”

  这时,许久未言的我随口问道:“钱先生,您真要卖三万?。

  “最少三万”。

  蒋妍拉拉我:“走吧,他想钱想疯了,找个饭馆吃饭去。”插子和大小贾跟了上来。

  柳老师和几个。专家也摇摇头:“咱们也走吧,他听不进去,没必要多说了

  朱磊冷笑道:“三万?买个便宜点的老笔筒都绰绰有余了!会有人花三万买你这个?你可劲儿问去吧!全北京也找不出一个来!”

  钱先生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请留步!”我顶着众人狐疑的目光追了上去,摸了摸鼻子头:三万是吧?您卖我吧”。

  啦!

  身后,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回头一看,包括柳老师和蒋妍在内的所有人都用一种目瞪口呆的视线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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