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在屏风旁边等了小半个时辰,里头才传来唐恕的声音,说是让他进去。

  与此同时,果子和另外两个王府里的下人将里头唐恕用过的东西一一收拾了出来。

  李湛提步走到塌边的时候,腿都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不听使唤。屏风后头带着尚未散去的血腥味,不算太浓,但因为知道这是纪轻舟的血,所以李湛十分敏感。

  “轻舟……”李湛凑到榻前伸手握住了纪轻舟的手,附在他耳边轻唤了一声。

  “听不见,得睡个一两个时辰吧。”唐恕开口道。

  李湛闻言点了点头,一脸紧张地将纪轻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像是不放心似的。

  此时的纪轻舟双目紧闭,眉头微微拧着,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李湛一想到纪轻舟受了这么大的苦,心里就揪得难受。尤其看到纪轻舟微拧着的眉头,仿佛昏睡之中都在承受着痛楚一般。

  唐恕见他如此,开口道:“王爷看一眼也就罢了,不必在这儿守着,等他醒了之后可有的忙了,大的小的都得人伺候,我劝王爷还是先去养精蓄锐吧,等他醒了我让人去叫你便是。”

  “不用,本王在这里等着他醒。”李湛开口道。

  唐恕知道他八成不会听劝,也没多说什么,又吩咐了几句一旁守着的人便去休息了。

  纪轻舟生产的消息,已经命人送去了纪府,纪轻澜和纪轻淮兄妹以及图大有没一会儿工夫也到了。纪轻舟还昏睡着,再加上李湛在一旁守着,他们也不便打扰,便在外殿逗了逗孩子。

  小家伙身量虽小,但很有精神头,也不爱哭闹,看起来很讨人喜欢。

  只是眼下还太小,五官都还没张开,也看不出长得像谁。

  “都说外甥像舅,这孩子八成会长得像大哥。”纪轻澜笑道。

  “我与轻舟本也有几分相像,长得像我不就是像他吗?”纪轻淮道。

  一旁的小皇帝闻言皱了皱眉道:“可是……你不是宝宝的舅舅啊!”

  小皇帝心中十分迷惑,暗道舟舟是宝宝的爹爹,舟舟的兄长应该是宝宝的大伯才对!

  纪轻淮和纪轻澜都不知他这话的来由,闻言便不约而同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好整以暇地道:“宝宝明明长得最像我,你们看,他的脸那么小,不是和我最像吗?”

  两兄妹闻言忍俊不禁,忙道:“是是是,宝宝和陛下最像。”

  小皇帝闻言顿时喜笑颜开,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

  纪轻舟昏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醒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药力都散得差不多了,小腹伤口的痛意一阵阵传来,痛得他恨不得再昏过去一次。

  “你醒了?还疼不疼?”李湛见他终于醒了,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忙开口问道。

  “不是疼……”纪轻舟扭头看了他一眼,哑声道:“是快疼死了!”

  李湛闻言顿时心急如焚,忙着人去叫了唐恕过来。

  唐恕已经着人熬好了药,将药端给李湛让他喂给纪轻舟。

  纪轻舟忍着那苦得要命的味道喝了小半碗药,但因为躺着的缘故险些被药呛到,唐恕怕他再咳嗽把伤口崩开,便不让他喝了。

  “不喝会继续疼吗?”李湛问道。

  “喝了也会继续疼,没别的办法,忍着吧。”唐恕朝李湛道:“王爷可以想法子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还有……刚生产完的人脾气都比较差,王爷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李湛闻言一脸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他倒是不担心纪轻舟脾气差,再差也不过打骂他几句罢了,他是担心纪轻舟疼。

  可自古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生孩子,都没有不痛的。

  偏偏这痛他还代替不了……

  “我让他们将孩子抱过来给你看看吧。”李湛开口道。

  纪轻舟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但闻言还是点了点头。

  李湛当即从小山手里接过孩子,抱到了纪轻舟面前。

  纪轻舟转头看了一眼,见小家伙一张小脸还没长开,压根看不出什么来。

  他初为人父,这感觉非常奇妙,充满了新奇和喜悦。

  可他这会儿伤口太疼了,实在是没有心力去感受这份喜悦……

  “男孩还是女孩?”纪轻舟问道。

  李湛闻言一怔,面上当即闪过了一丝茫然。

  纪轻舟见状十分无语,暗道孩子都生了大半天了,你这个当“娘亲”的还不知道男孩女孩呢?

  “是个男孩。”小山忙开口替李湛解围。

  李湛本想扒开襁褓看看,闻言这才住了手。

  “男孩,长得像你,很好看。”李湛开口道。

  纪轻舟苦笑道:“孩子刚出生就没有好看的,怎么可能像我?”

  李湛闻言忙道:“是不像你,不好看的时候肯定是像本王。”

  “谁说宝宝不好看?他明明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宝宝,皇叔和舟舟不可以说他不好看,他会不高兴的。”一旁的小皇帝闻言撇嘴道:“而且他们都说宝宝像我,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纪轻舟闻言忍不住失笑,这一笑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湛怕小皇帝在这儿又逗纪轻舟笑,便哄着他让他去了偏殿,随后小山也抱着孩子去了偏殿。

  纪轻舟身上的伤口恢复得还算挺快的,头一日疼得比较厉害,到了第二日那疼痛便减轻了不少。李湛终日守在他旁边,几乎半步都没离开过,贴身照顾的事情自然也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

  随着伤口的渐渐恢复,纪轻舟依着唐恕的吩咐每日都要下地活动。

  这要求听起来轻松,可对于刚做过“剖腹手术”的纪轻舟而言,无疑是“要了命了”。尤其是一开始的时候,光是从床上下来这个动作,就能让他疼得几乎昏过去。

  李湛每天心疼得不行,但念及唐恕朝他说的那些不良后果,不敢丝毫纵容纪轻舟,每天都要强行带着纪轻舟“活动”。这种要命的活动进行到七八日之后,纪轻舟才算是熬过了最难的这一关。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家伙也渐渐长开了,一张小脸上有了肉,皮肤也从一开始有些发红,慢慢现出了婴儿特有的莹白肤色,再加上他一双眼睛漆黑明亮,眨巴眨巴看着人的时候特别可爱,十分讨人喜欢。

  小皇帝每天沉迷在小家伙的可爱暴击中几乎无法自拔,连宫塾都不想去了。

  后来在李湛的强制要求下,改成了上一日的宫塾,放一日的假来王府。

  在王府的所有人里,对待小家伙最“上心”的也是小皇帝。

  只因那日唐恕无意间说了句,小家伙还太小,不能老摸来摸去,他便整日老老实实在旁边守着哄对方玩儿,却很少动手去摸对方,甚至别人要摸的时候,他都得“严令”人家先洗手,不能用力气,不能摸太久……

  总之小皇帝这个做哥哥的,比李湛和纪轻舟这俩大人都还要称职!

  在小家伙出生满十日之后,纪轻淮和纪轻澜带了给小家伙备下的小金锁来了王府,纪轻澜很喜欢小孩子,这几日恨不得天天来,倒是纪轻淮怕她太唐突,一直拦着,到了今日才一起过来。

  纪轻淮为人沉稳周到,他尚不知李湛对这孩子的打算,生怕兄妹两人来得太频繁落人话柄,到时候反倒给李湛和纪轻舟惹麻烦。尤其是纪轻舟,他不希望自己这个弟弟在李湛面前为难。

  纪轻澜和图大有在偏殿逗孩子的时候,纪轻淮朝李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借一步说话。

  他腿伤如今恢复的还不错,出门已经不需要做木轮椅了,只拄了个拐杖。

  纪轻舟看了一眼两人,心中有些好奇,却没跟过去。

  “想起来几个月前咱们还一起想法子……幸亏咱们本事都不大,没能成功,否则可要懊恼死了。”图大有看着小家伙出言感慨道。

  纪轻舟念及往事也有些哭笑不得,如今想来就跟做梦一样。

  若是早知道今日,当初何必做那么多无用功……可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人人手里都拿着剧本,那些纠结和忐忑,或许曾困扰过他一段时间,但过后回想起来,却觉得都值得。

  若非曾经经历过那样的不安,如今也未必知道这安稳来之不易。

  “对了,兄长的伤如何了?”纪轻舟朝图大有问道。

  “放心吧,有我照顾着,不会让他落下残疾的。”图大有安慰道。

  纪轻舟闻言这才放心,他看向图大有,见图大有脖颈上的那条伤疤如今看起来变淡了不少,不像刚回来时那么触目。

  与此同时,纪轻舟发现如今的图大有,似乎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虽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但对方眼睛里却有了过去没有的光彩……

  纪轻舟暗自沉吟,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笑什么?”图大有开口问道。

  “我只是……很高兴。”纪轻舟由衷地道。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想起了数月前在雁庭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时隔许久,一切都已不同,但他们都庆幸当初能遇见彼此,并支撑着彼此走过了最难的那段路……

  前厅里,李湛着人给纪轻淮斟了茶。

  纪轻淮待厅内只剩两人时才开口道:“王爷如何打算的?”

  李湛今日见到纪轻淮便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思忖片刻才认真地道:“本王知道你的顾忌,你放心,本王不会鲁莽行事,更加不会一时冲动便让轻舟裹进不该裹进来的乱子里。“纪家从前便是因为纪太傅做的太好,在朝中太有威望,所以才会惹了先帝的忌讳。朝堂中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哪怕问心无愧,也总难提防人心揣测……

  再加上李湛地位太高了,纪轻淮不得不担心。

  李湛自然也知道他的顾忌,实际上他的顾忌不比纪轻淮少。

  “你这么想,我很高兴。”纪轻淮开口道,“轻舟年纪小,王爷……是个重情义的人,我此前还真怕王爷一时冲动,为了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分,就与整个朝堂为敌。”

  李湛淡淡一笑道:“本王自不怕与谁为敌,却不愿叫他平白担心。况且,本王与他的情意,不需要这些虚妄的东西来证明,能和他安安稳稳的在一起,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纪轻淮闻言算是彻底放心了,当即没再说什么。

  若是换了从前的李湛,如今有了愿意相守一生的人,恨不得立刻朝全世界宣布,让人人都知道。可经过了上一世的磋磨,又经历了二皇子的死,如今的李湛越发知道对于他来说更重要、更该珍惜的是什么。

  他相信,纪轻舟与他想的也是一样的。

  不久,便到了孩子满月这日。

  李湛在王府为孩子摆了满月酒,不过并未对外公布孩子的事情,满月宴也只邀请了最信任和亲近的人。

  席间除了纪家兄妹之外,还有唐恕、池州和禁军统领顾一恒,另有几个李湛在朝中的心腹。纪轻舟有些意外李湛会将那些人邀请过来,但转念一想此事终究瞒不了一辈子,李湛这决定应是打算慢慢渗透,最后让朝臣们不知不觉中接受这件事情。

  而且宴席上小皇帝也在场,说明李湛那立场已经非常鲜明了。

  这帮李湛的心腹对李湛都是死心塌地,对这孩子的出现几乎没表现出丝毫的讶异,实际上哪怕对李湛和纪轻舟的关系,他们心中也早就有了猜测,如今不过证实了这猜测而已……

  小家伙最终依着李湛的意思,跟着纪轻舟姓纪,单名取了一个“泽”字。

  名字是李湛托了纪轻淮取的,说了一大堆寓意,纪轻舟一句也没记住。

  满月宴上,李湛十分高兴,喝了不少酒。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池州逮着纪轻舟去方便的机会,尾随其后。

  纪轻舟从茅厕里出来见到他,吓了一跳!

  “池少卿,你这是喝了多少?”纪轻舟问道。

  “池某不敢多喝,还有事情要问纪小公子呢。”池州忙道。

  纪轻舟拧眉道:“什么事情,这么偷偷摸摸的?”

  “就是……池某想问问你与王爷什么时候大婚?”池州道:“池某毕竟是王爷的下属,这话太过僭越,不好朝他问,便只能来打搅你了。”

  纪轻舟挑了挑眉道:“我们不着急的……免得给朝臣们机会挑理儿,等陛下大一些再说吧。”

  “啊?”池州一脸失望,开口道:“那岂不是要等许多年?”

  纪轻舟点头道:“嗯,你着急啊?”

  池州挠了挠头,面上带着几分红意道:“实不相瞒,池某……对令妹……咳……”

  “哦……”纪轻舟反应过来了什么,忙道:“我们纪家不兴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父家母都不在了,虽然我和兄长要护着她,但这婚事可得她自己同意了,我们才好说什么。若是她不愿意……”

  “她愿意的。”池州忙道。

  纪轻舟又道:“那你就不必找我了,该提亲直接去纪府提亲便是……你也不必顾忌着我和兄长都还没成亲的事情,我们没那么迂腐,你看我和王爷都没成亲,孩子都有了……”

  纪轻舟倒是听说过,有些文人讲礼数,家里兄长未曾成亲之前,幼妹不可以抢在前头成亲,是以才有此一问。不过纪轻舟可不在意这些,想来纪轻淮也不会在意,因为纪轻舟看他这个兄长,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成亲的打算,总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妹妹成亲吧!

  池州:……

  “当然,你们不成亲可不能乱来!”纪轻舟忙道。

  “是是是是!”池州忙保证道。

  两人说话间,小山一溜小跑过来找纪轻舟。

  纪轻舟便也没和池州废话,和小山一起走了。

  “找我做什么?”纪轻舟问道。

  “没事,许久不见你回来,怕你身子没恢复不放心,过来看看。”小山道。

  纪轻舟看着小山,笑了笑,感慨道:“你在我身边日子久了,真不舍得让你去别苑。”

  “去别苑?”小山一脸茫然道:“为什么要我去别苑?我想留在王府照顾你和小公子。”

  纪轻舟笑了笑道:“你以为我舍得你走啊?还不是因为听说……王爷京郊的别苑里,有个不会说话的马倌,说是他一个人养马太寂寞了,需要个帮手,我想着你挺合适的。怎么,你不愿意去?”

  小山闻言一怔,眼眶登时红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纪轻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笑意地走了……

  纪轻舟回到席间打眼四处看了看,才意识到今天这场合,少了两个人。

  “秦铮和祁景川呢?”纪轻舟问道:“怎么没看到他们?”

  李湛正与纪轻淮喝酒呢,闻言笑了笑,凑在纪轻舟耳边说了句什么,纪轻舟闻言一脸无语。

  京郊园子。

  恒郡王在此处已经度过了数月,因为此前他有过寻死的举动,李湛为了不让他自戕,便命人给他喂了药,又让人好生照料着,保证他能“好好”活下去。

  他原以为,自己会这么日复一日直到不知多久之后实在熬不住了油尽灯枯……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三哥”竟会在今日亲自来看他!

  “三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做……求求你放了我吧,或者杀了我!”恒郡王一见到“李湛”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恨不得登时爬起来给“李湛”磕头告饶。

  “李湛”穿着一袭黑色的大氅立在屋内远远看着他,声音带着几分冷厉道:“晚了,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

  “三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不能这么对我,父皇和皇兄都在天上看着呢。”恒郡王道。

  “李湛”冷笑一声道:“你让人害我儿子的时候,他们也看着呢,如今我这么对你,已经是很仁慈了。”

  恒郡王目光一滞,问道:“什么……儿子?”

  “本王和轻舟的儿子。”那人淡淡一笑,开口道:“为了避免你没事诅咒他,本王就不告诉你他的名字了,不过今日孩子满月,你也算是他的叔叔,本王此前承诺了孩子满月的时候要来给你一杯喜酒,今日说到做到……”

  “李湛”说罢接过身后之人递过来的酒杯,走到恒郡王面前亲自喂给了对方。

  恒郡王被酒呛得直咳嗽,那表情看起来十分震惊……

  “过些日子本王和轻舟大婚的时候,还会来给你送杯喜酒,你可撑住了。”那人又道。

  恒郡王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片刻后开口道:“你胡说……我不信,你不是我三哥,你在骗我,你是谁?你是谁?”

  那人没打算跟他继续废话,转身便离开了那屋子。

  屋外,祁景川一手背在身后,正立在门口等着。

  “怎么样?像不像?”秦铮的声音透过“李湛”那张脸传来。

  祁景川挑了挑眉道:“六分像吧,最后太得意了,声音便失了分寸,让他听出来了。”

  秦铮忙道:“没事,下回再来的时候,我扮成轻舟,到时候他的表情肯定更精彩!嘿嘿!”

  祁景川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再不回去,喜酒可讨不着了!”

  “无妨,只要恒郡王能喝到这杯喜酒,咱们喝不喝无所谓。”秦铮一脸得意地道:“你说我易/容是不是还挺有天分,改天你再教我点难度更高的。”

  “可以啊。”祁景川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道:“难度最高的便是扮女子,不过我估计你扮不来……”

  “怎么可能,你都能扮得来,我为何不行!”秦铮一脸不服气地道:“改日我非要试试不可!”

  祁景川忍着笑意佯装敷衍地点了点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秦铮被他激发了斗志,恨不得现场就给他表演一个“大变妙龄女郎”!

  祁景川牵了马走在他前头,脑补了一下秦铮扮成女子后的样子,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王府。

  酒宴过了午后便散了。

  送走宾客之后,纪轻舟累得直犯困。

  李湛让他去内殿歇会儿,却又不大放心,便亲自将人送回了寝殿。

  但李湛这会儿一身的酒意,把人送回去之后自己又不想走了,拉着纪轻舟亲了又亲,说什么也不舍得撒开。

  纪轻舟让他亲得呼吸都不畅了,这才将人推开些许。

  李湛用额头抵在纪轻舟额上,低声道:“我真高兴……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纪轻舟闻言笑了笑,主动凑过去在李湛唇上轻轻一啄。

  李湛又道:“这话也不对……自从遇到你,我每天都很高兴,一天比一天高兴……”

  “别肉麻了……”纪轻舟笑道。

  “这就肉麻了?”李湛道:“还有更肉麻的,我都没说呢……”

  纪轻舟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怕他大白天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敢再撩拨他。

  李湛却不肯就此罢休,搂着人便又亲了上去……

  外殿,小皇帝一溜小跑进来本想找纪轻舟说话,却透过屏风看到了两人相拥的身影。

  他嘻嘻一笑,捂着嘴偷偷跑回了偏殿。

  偏殿内,小家伙正醒着呢,看起来精神不错。

  小皇帝跑到他面前,低声朝他道:“我跟你说一个小秘密,你别告诉别人。”

  此时小山正在不远处忙活,小皇帝趁着小山没留意,一脸神秘地凑过去对小家伙道:“我方才看到舟舟和皇叔……就是你爹爹和你娘亲,他们在亲亲……嘻嘻,你说羞不羞?”

  小家伙一脸茫然地看着小皇帝,也不知道听懂了没。

  小皇帝又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会儿,开口道:“不过皇叔说,只有长大了之后才能亲亲,我和宝宝都是小孩子,不可以亲亲。但我是你哥哥,我可以亲亲你的额头,皇叔以前就是这么亲我的。”

  小皇帝说罢凑过去在小家伙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轻声哄道:“亲了额头就要乖乖睡觉,这样才是乖宝宝……”

  小家伙虽然没听懂,但过了片刻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小皇帝在一旁守着,没一会儿也趴在旁边的矮榻上睡着了……

  纪轻舟被李湛闹得睡意全无,两个人索性来了偏殿。

  矮榻上的小皇帝睡得一脸口水,嘴角却带着傻呵呵的笑意,一旁的婴儿床里,小家伙也呼呼睡着了。小山取了张毯子过来,纪轻舟接过来轻轻盖在小皇帝身上。

  睡梦中的小皇帝嘻嘻一笑,含含糊糊地道:“羞羞脸……嘿嘿……”

  纪轻舟和李湛对看一眼,两人面上都带着几分茫然。

  院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悄无声息落下,很快便将大地染得一片雪白。

  但那一层白雪盖在地面上,骤然看去却不让人觉得寒凉,反倒平添了几分踏实的暖意。

  纪轻舟出了殿门,立在回廊下看雪。

  李湛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敞开大氅将人裹在了怀里。

  “咱们给丛儿堆一个雪人吧。”纪轻舟转头看着李湛提议道。

  李湛看着他,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他喜欢雪,等他醒了我带着他一起堆,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仔细别着了凉。”

  纪轻舟闻言点了点头,又道:“等明年这个时候,他们俩兄弟便可以一起堆雪人了。”

  “明年这个时候你身子也好了,到时你带着他们堆雪人,我在旁边看着。”李湛开口道。

  纪轻舟笑了笑,又道:“那后年换你带着他们堆。”

  “好。”李湛搂着他的手臂忍不住紧了紧,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止是后年,还有往后的每一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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