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溪干活时。

  赵墨也在读书,她翻看着课本,很想听老师再度讲课,但老师一直在强调纪律,真的好烦。

  如果不好好学习。

  她岂不是要浪费钱。

  而且她想要考中专当工人,必须要成绩好,怎么能耽误时间?

  赵墨推了推被她强制闭嘴的二狗子:“你管管纪律,我想听课。”

  “我不!”

  二狗子傲娇地一扬脑袋,“我现在跟你不是好兄弟了。”

  “我们可以是好姐妹。”

  “我是男的哎!”

  二狗子强调。

  “我是女的,也没法跟你当兄弟,算了,你不想管就我来。”赵墨正要站起身。

  耳边就响起哐哐拍桌的巨响,二狗子扯着嗓子嚷嚷,“吵什么吵,一个个钱多啊,花钱上学还不好好学,谁再吵我待会让你们爹妈揍你,你爹妈不揍我揍,老师,你好好讲课,不听话的直接赶出去就行。”

  老师:“……”

  咱们之间,到底谁是老师啊。

  但很神奇的是,教室在她强调百遍纪律之后,终于在二狗子的一句话之下安静下来。

  老师心情着实复杂。

  但也开始讲课。

  小孩子们也不想啊,他们都认识二狗子。

  他是打架蛮子,告状精,不要脸的小霸王!

  被他惦记上,无论如何等到最后肯定会被结结实实揍一顿,所以大家只能安静下来。

  当然,不乏有小孩跟风和不满,黑蛋儿就不喜欢二狗子。

  他还想当赵家大队小孩子们的老大呢。

  而且他比黑蛋儿厉害多了,他有好多好兄弟。

  二狗子呢?

  他整天跟赵墨玩。

  一点出息都没有!

  “黑蛋儿,好好听课,不要总是扭头去看二狗子。”老师在黑蛋儿书桌前站定,书本敲了敲他桌面。

  黑蛋儿成为班上第一个被训的学生,脸蛋涨红,非常不服气。

  老师皱了皱眉。

  村里都说二狗子不听话,但人家好好听课,还帮忙维持班内秩序。

  这黑蛋儿怎么回事?

  老师是不知道,二狗子认真听课,一是被赵墨训,二是为了不亏钱。

  而且他发觉课文蛮简单的。

  他就说,他超聪明的,他爹还不信。

  一年级课不难,但也有小孩子觉得催眠,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老师无奈摇摇头,但看着赵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求知欲,一下子也升腾起对老师这个职业的责任心和骄傲感,念得更加起劲儿。

  赵墨轻轻松松背下。

  认真用眼神祈求老师快点讲下一课,或者教教大家如何写。

  但老师慷慨激昂的念了一遍又一遍。

  二狗子本来认真听的,但老师一直说第一课,还说曾经的斗争,就昏昏欲睡。

  下课铜锣声被敲响后。

  二狗子满血复活!

  拿着小布包,蹭一下如一道闪电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赵墨喊:“等等我。”

  二狗子急刹车,“快点儿。”

  赵墨背上小挎包追上,“待会我要去捡柴,你去不去?”

  “我想下河。”

  “那我们明天再一起吧。”

  “好!”

  二狗子如同被关了三天三夜的狗,一下放飞自我,一脑袋就扎到村里的小河里,和其他玩伴玩闹起来。

  放学后,赵墨先回家干活,还顺带摘也野菜送到小姨的女宿舍里,让小姨添个菜,她本来是想找野鸡蛋的,但没找到。

  哎。

  还是时间太短了。

  等周日她一定要找到!

  回到家,赵墨看到爸爸,见他脸色阴沉,一副要把自己拽过去狠狠揍一顿的样子,身体禁不住瑟缩一下。

  吃完饭就拿着挎包往外跑。

  赵洪强骂:“都是白眼狼!”

  袁桂香不吭声。

  默默抹眼泪。

  她儿子的牙齿都被这狗男人打掉了,她又能做什么?

  赵墨这个没妈的孩子被欺负,都还能有张云溪护着,她有娘家婆家,但没一个人替她出头。

  “哭哭哭,哭什么哭,我运气都被你哭没了。”赵洪强骂骂咧咧。

  袁桂香低头哭得更凶。

  原本她在家还能拿捏赵墨帮忙干活,现在没了赵墨,她就是全家最惨的人。

  赵墨跑走时隐隐约约听到爸爸在骂人,跑的更快了,到知青宿舍时,气喘吁吁。

  张云溪正好看报纸,见到她这样,也没说什么,只是拍着她后背,等她气喘匀了,才问:“今天上学怎么样?”

  “太闲了。”

  赵墨很想多塞点知识进脑袋,可老师愣是不讲。

  失望!

  “是么?我看看你语文书。”

  “好。”赵墨把语文书给她。

  张云溪打开一看。

  愣了愣,怎么不是拼音啊?

  “你老师今天怎么教你的?”

  “老师就念,我对着课本跟着认字,小姨,第一课我已经会背了,上面的字我也认识了。”

  “我家赵墨真棒。”张云溪先夸,再问,“就念这篇课文吗?有没有专门讲一些字?”

  “没有,老师除了念课文,一直在说曾经的斗争,叫我们不要忘记先辈为我们的付出!”赵墨认真道。

  张云溪忽然想起来上辈子陪着赵墨去参加饭局时,有位大佬和她聊起小时候。

  “语文老师都没怎么教我汉语拼音,直接就是跟读,那时的语文就会咿呀学语,主要靠背与抄。”

  张云溪也不好再说什么,“行,那你念念。”

  “1.东方红

  东方红,太阳升……”

  赵墨一首东方红按照老师语调,念的抑扬顿挫,更是把对伟人深深地敬慕表达出来了。

  张云溪比对着课本上的字,果然一字不差,高兴地给她鼓掌,“真棒,学得真好,我们今天先学学怎么写字,等回头我们去镇上,在废品站看看有没有旧课文,拿来学拼音,现在就先学习怎么写这些字,好不好?”

  “好。”

  赵墨认真点头

  张云溪也教她如何按照笔划写字。

  她其实希望赵墨能学快点,七年之后能上第一批的大学。

  没一会儿,二狗子蹿过来了,“赵墨,你咋还学习啊,我找你好一会儿,还以为你跑去玩不带我,走走走,我们上山捡山捻儿去。”

  “不去了。”

  赵墨觉得学习挺好的。

  “你真是,算了,我去找别人玩了。”二狗子气咻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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