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换好衣服就去了前院, 一路黑漆漆的,只打了个昏黄的灯笼。

  府内各条路上的灯笼已经全熄了,就是怕有人从外头瞥见里面的光亮, 李管事派人守着正门和东南西南角的侧门,虽把事情安排好了, 可人还慌慌张张的,见姜棠来了, 压着声音道:“大娘子仔细听,外头像是有大波大波的人过去。我从门缝里看着,宅子外头也有人守着。”

  一共三个门, 每个门口都有两个人,腰间挂着刀, 都五大三粗的。

  人既没往里闯,也没敲门,但也足够让人害怕的了。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李管事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场面, 心里慌的要死。

  姜棠道:“无论如何都守着门,院墙也让人巡视着, 带点防身的东西, 千万别让人闯进来。点金乌金呢,可有大叫?”

  李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倒没有,点金乌金一直在哼哼。”

  两只狗很通人性,也挺聪明, 许是知道外头人多, 喉咙里一阵一阵低吼, 不过声音很小, 但外头人应该听不见。

  姜棠道:“除了正门侧门留守还有院墙巡视的小厮,其余人都到安泽院去,丫鬟们嘱咐好,谁也不许大声叫嚷。今晚外面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许开。先清点一下府中还有什么吃的,清点好去正院回话。”

  安泽院是正院旁边的院子,这会儿人得聚在一处,也省着有蠢的想跑出去。

  人吓傻了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出来。

  这会儿姜棠又想起顾见山了,只是他人在西北,如今府中已是他庇佑的结果了,剩下的都得她自己来。

  还是提前了,书里是后半年,这刚三月份。

  姜棠告诉自己要稳住心神,下边的人才能稳住,“告诉下边人别害怕,万事有将军呢。”

  顾见山这名字就不同凡响,也能安定心神。

  姜棠吩咐好,又匆匆回了正院,她让凝珠把盛哥儿抱过来,盛哥儿就住在正院的厢房。

  顾宁昭已经醒了,睁着眼睛呆呆地坐在床上,睫毛湿漉漉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一见姜棠,顾宁昭就伸出手,他来这儿半个月了,每天都想娘,可来时陆锦瑶已经和他商量好了,是过来陪棠姨,就算想家里也不能吵着回去。

  姜棠对他好,又有奶嬷嬷带着,顾宁昭心里想也说不想,可今儿心里就特别特别害怕,心就好像要从喉咙跳出来了一样。

  姜棠来了,顾宁昭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棠姨你去哪儿了,我好怕呀,我想我娘了,呜。”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姜棠心里一酸,把人抱到怀里,“没事儿没事儿,棠姨在呢,有棠姨在,没什么好怕的,棠姨会保护好你的。”

  顾宁昭就是害怕,他分明没听见什么,可心里一直跳,他哭着问:“是不是我娘不要我了……”

  小孩子能想到的最可怕的事就是这个了。

  姜棠耐心哄着孩子,哄了一刻钟,才把顾宁昭哄睡着,只不过就算睡着了,也不踏实,嘴里一直嘟囔着。

  而凝珠带着盛哥儿还有两个奶嬷嬷在榻上,大概是因为年纪小,顾宁盛换了个地方都没醒。

  姜棠让凝珠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去见李管事,李管事已经清点好府中还有什么东西了,“米面各三十袋,油和香料有不少,肉不多,全加起来只有二十斤,菜也不多,只够两天的。柴火够半个月的,还有点干货,水果只有苹果和橘子,一共四筐,别的就没了。”

  府上主子得吃新鲜的,这又不是冬日,肉和菜都会坏,府上管事两日出去采买一次,这还是因为今儿出去采买了,才有两日的量。

  有米面已经很不错了,肉和菜省着点吃,只要人饿不死就行了。

  姜棠道:“差不多,行了,都守着吧,你和他们说说话,让他们别太担心。”

  李管事点了点头,这便退下了。他现在倒还好,因为府里有姜棠呢,有人做主,就仿佛有了主心骨。

  姜棠只在屋里点了盏烛灯,左右帘子都拉的紧紧的,她没心思睡,胸口像是压着什么东西,尽管她看过书,知道结局,也信安庆帝经燕王失踪一事后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但仍然担心。

  来到这里也有两年之久了,姜棠过的是日子,并非做梦,外面发生的事也并非书里的几篇字,而是真的夺嫡之争。

  会杀人,会死人,会连坐抄家牵累。

  随着尘埃落定,会有大批大批的人被流放,被处死。

  姜棠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睡着了鼻子还一抽一抽的顾宁昭,只盼着外面早点结束,千万别拖太久。

  盛京城临近皇城的地方,各府门口、侧门都有士兵守着,人虽不多,一个门前就两个人,可府内都是手无寸铁的小厮丫鬟,就算有小厮,可不知外面是谁的人马,谁都不敢不要命地往前冲。

  永宁侯下令各院的人连院子都不准出,府里寂静,只等着外面没人守着了,听皇上的命令。

  郑氏觉得现在像案板上的鱼肉,就是在等死,可又没办法,就只能这么守着蜡烛干等着。

  其他几房郑氏派了人去看着了,连着花房绣房门房的,都安安静静在屋里干坐着。

  陆锦瑶不担心儿子,她庆幸早早把顾宁昭顾宁盛送走了。

  街上,有甲兵持枪佩刀,一路走到皇宫宫门处,宫门大开,甲兵直接进了皇宫,而羽林军没有首领命令无人敢上前拦。

  赵耀就混在甲兵中,兵法有言擒贼先擒王,他不会傻到站在最前面当活靶子。皇宫守卫多久轮换一次赵耀最清楚不过,他觉得老天不会总向着赵禛,好运气也不是次次都有。

  总有一日赵禛得死了。

  甲兵进皇宫直冲勤政殿,这个时候他父皇应该还没睡,甲兵直接杀了几个守卫,沿着内宫外的一条路一直走,见了人直接杀了。

  等过了清和门就是内宫,也是后宫,安庆帝的勤政殿也是寝殿,偶尔还会召见大臣。

  只要经过清和门,守卫就不像这么多了。

  赵耀带了一万精兵,他要的也不多,不想杀太多的人,此番行事稳妥,六成把握能成事。

  百姓不会想要一个杀孽太重的皇帝,所以赵耀私兵进城后只围了世家,并未杀人,以免生乱。

  可打进皇宫之后则是一路走一路杀,有他私兵的血,也有皇宫护卫的血,青色石板染成了鲜红,赵耀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快感。

  没上过战场的人几乎都没亲手杀人,赵耀又没特殊癖好,就算下人犯了错也不在他眼前惩治,也就春猎时,杀几头野物。

  赵耀把眼前的皇宫守卫当成赵禛,直接带领人马一路冲过去,皇宫中火光染透天边,就算有护卫去高处城墙上射箭,但架不住赵耀私兵多,虽有被射杀的,但大部分还是掩护赵耀过了太极殿。

  太极殿是大臣们上朝的地方,如今前面的大理石路也染上了鲜血。

  过了太极殿,就是清和门,只要经过清和门,就是皇宫后宫,而勤政殿是清和门后第一间宫殿。

  刀戟声震天,赵耀耳朵里都嗡嗡的。

  赵耀擦了擦脸上被箭矢划过渗出的血,取了火油,一支火箭射到了清河门高楼的旗子上,刹那间,火苗就舔舐掉整面旗帜,清和门上的护卫还有两个在打盹儿,恍惚间见下头兵临城下,连忙取来弓箭,要把叛军射死。

  赵耀顶着箭雨,踩着私兵的尸体来到清和门下,手下有炸药,只一炸,内宫门就开了。

  赵耀回头看了眼尸山,耳边还有不知谁的兵倒下的痛哼声。他又低头看了看手心,上面一片粘腻,入目鲜红,不知沾了谁的血。

  走到这一步,赵耀已经无路可退。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偶尔会想,究竟哪里做的不如赵禛,为何父皇会打压他,而对赵禛就百般千般的好,是谁去岭南救了赵禛,又是谁治好了赵禛的伤。

  这数月以来,父皇心里想的究竟是赵禛死了要立他为皇子,还是想的是等赵禛回来,把他当作一块磨刀石,亲手递过去。

  赵禛如果没出事,他会是什么下场。

  赵耀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门后等着他的是什么,其实想那些事儿一点用都没有,只不过还是会不甘心。

  炸药砰地一声在赵耀眼前炸开,火光刺目,可赵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两个在里面守城门的护卫炸的只剩断肢残骸,赵耀带着人提剑走了进去。

  内宫和外面是两番天地。

  内宫为后妃居住的寝宫,虽有护卫,可男女有别,护卫比不上清河门外面。

  巡逻的也有,但阉人多。

  相比于外面兵荒马乱,内宫尤为寂静。

  赵耀远远看着勤政殿灯火通明,挥了挥手,“留一千人收拾,剩下的遂本王来。”

  清和门到勤政殿,除了一块宽敞的空地,两边各有一千个台阶,台阶中间铺的是刻着龙翔九天的汉白玉石砖。

  多么辉煌大气。

  这条路赵耀走过无数次,如今却要提着剑,行大逆不道之事。

  他从宫门到清和门,用了才两刻钟,应该有通风报信的,赵耀没想到这儿这么安静。兴许是个局,不过内宫侍卫少,就算通风报信又如何,父皇总不能什么都猜得到。

  赵耀提着剑迈上台阶,剑尖还滴着血,正好落到一旁的龙眼中,血滴顺着台阶蜿蜒而下,好似真龙流了血泪。

  台阶之上,赵耀看见了守在门外的李德顺,李德顺腿直哆嗦,高喊了一声“来人护驾”,就被飞来的箭矢射中左胸,直直倒了过去。

  私兵先擒住了门口的李德顺,李德顺还剩几口气,捂着流血的胸口道:“秦王殿下,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么做会遭天打雷劈……的……”

  赵耀直接给了他一个了断,“就算天打雷劈,李公公也见不到了。”

  看见李德顺,赵耀彻底放下了心。李德顺是父皇眼前的红人,若是局,父皇不会把李德顺留在外面。

  赵耀挥手,私兵立刻围住勤政殿,又有人推开门,赵耀见安庆帝一人坐在桌前处理公务,身旁只有一个小太监和两个宫女。

  模样很好看,真想不到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有这种心思。

  赵耀喊了声父皇。

  安庆帝放下笔,抬起头,烛光照的人有些苍老,“来了。”

  赵耀脸上有血污,一身狼狈,跟闲适淡然的安庆帝一比,根本就是两个不同境地的人。

  赵耀道:“父皇怎么知道我会来。”

  安庆帝道:“外面那么大动静,想不知道都难。”

  安庆帝越是如此,赵耀就越气愤,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这般。是笃定还是有什么倚仗,可勤政殿都已经被他围了,屋里只有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

  赵耀怕宫女和太监也有问题,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远远看着安庆帝的目光竟然有几分柔和,他冷道:“把那三人给绑上。”

  很快,私兵就拿来绳子把三人五花大绑起来。

  安庆帝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是为父的错……”

  赵耀打断道:“别再说了,父皇若真觉得还有父子之情,怎会在去年祭天时命礼部准备坏了的祭礼。”

  安庆帝刚想开口,赵耀又道:“父皇想说不是你?那既然知道是谁准备的为何不惩处!倒也好笑,还好言说让儿臣避避风头,惩处的是我,亏我那时还觉得父皇对我满意,原来是为六弟铺路。”

  赵耀不想再废话了,“父皇,退位吧,儿臣会善待六弟,绝对不会像你对四哥那样赶尽杀绝。”

  安庆帝没回答这句,而是道:“你怎知我不想传位给你。”

  安庆帝眼中有淡淡的温情,看得赵耀一愣,想过吗,若是想过,他做的这些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就算想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说的再好也不如做的,赵耀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一手提剑,一手拿圣旨,冲着安庆帝走了过去,不过还是因为刚才的那句话软和了语气,“父皇,你我父子一场,还是写下传位诏书吧……”

  就是这时,被绑着的宫女也不知怎的就挣开绳索,那动作极快,赵耀提剑去挡,可慢了一招就已经招架不住,另一个也把绳索睁开,把后面人脖抹了,跟着赵耀缠斗,几息功夫,一把短刀就横在了他脖子上。

  赵耀目眦尽裂,也不顾刀刃横在脖子上,扭头冲着安庆帝喊道:“父皇,都到这个时候你还骗我!”

  安庆帝眼中全是冰冷,他道:“朕没你这种欺君罔上的逆子,秦王已伏罪,你们站在这儿等死吗。”

  帝王一怒,兵不血刃。

  带进来的还有门外的私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庆帝道:“现在认罪,还能留你们一条命,若等人进来,只有死路一条。”

  安庆帝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气势无人可比,微微沉下脸,赵耀带进来的私兵就跪了一地。

  赵耀想起死在门口的李德顺,又看向拿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宫女,只觉得好笑,这哪儿是宫女,分明是体型瘦弱的男人。

  宫女是假的,可李德顺是被他亲手抹了脖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连陪了他几十年的老太监都舍得,他输的也不算冤。

  赵耀想笑,“父皇啊父皇,真难为你为六弟这么铺路,让顾见山回来又把他调走,李德顺也不要了,说无情还是你最无情。你是觉得儿子心狠,可你和六弟的心比我狠多了!”

  他怀疑这是局,可看见李德顺后心里怀疑卸下大半。

  那可是跟了父皇多年的老太监啊,若是提前知道怎会让他在门外守着,说舍就舍了。

  他输只输在太心软。

  安庆帝道:“你说的没错,你够毒却不够狠,倘若老六真死在岭南,死也就死了。朕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皇子跟活着的你计较,甚至还会传位给你,可是呢,老六好好的回来了。你做这事前就没想过?他回来之后你能好过吗,你有没有脑子!”

  “别的事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刚才,你直接把朕杀了,自己拟旨扣上玉玺,可你也没有。就凭这点,你就当不了皇帝!”安庆帝是选未来的储君,而非看重的儿子,赵耀的才智并不输赵禛,但……“是你优柔寡断刚愎自用!”

  赵耀冷笑几声,“父皇是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哪里会错。可是祭天大典呢,父皇明知不是却也觉得是儿臣……”

  此事安庆帝的确有愧,他挥了挥手,“来人,带下去吧。”

  赵禛带兵从殿外进来,他把赵耀押了下去,而勤政殿里的私兵都缴了兵器,有守卫在内宫,安庆帝也不敢托大就这么把人放进来。

  只不过,若是宫城空无一人秦王不会进来,也不敢。所以此事只有他赵禛知道,其余人并不知。

  顾见山是一步棋,用以打消赵耀的疑虑。

  而李德顺,则是诱饵。

  李德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跟了安庆帝几十年,在安庆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了,自然有感情的

  可若舍不得李德顺,秦王根本不会卸下防备。

  安庆帝深吸一口气,去外面看了看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太监的尸体,下令厚葬。

  勤政殿地板上还有血迹,还有踩过脏兮兮的脚印,外面火光滔天,映彻天边,他不由想,自己做这个皇位是够久的了。

  没哪个父亲愿意看到儿子想反了自己,安庆帝更希望他们能臣服。

  不过,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秦王只知顾见山,可仗并非顾见山一人打的,军中还有许多武艺高强之人。

  只不过,把顾见山调走能降低秦王的防备之心。

  这条路本就死伤无数,赵禛虽看着仁慈,可是说到李德顺时,并没有疑虑。

  总好过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最后什么都顾不到,还把自己也害了。

  只是,又折了一个儿子,安庆帝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秦王的母家,跟他勾结的官员族人,岂是几个之数,他不知道选择对也不对,只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赵禛有仁心,亦有手段,比赵耀更适合当皇帝。

  清和门前的血迹要好好清理,秦王的私兵还在各家守着,眼下群龙无首,都不知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做。

  安庆帝想要清秦王一党,赵禛有一计,私兵挨家挨户地传话,传的自然是秦王的命令,若是有哪家从府上出去,再逐一细察。

  赵禛带兵在后宫,他负责押送赵耀去天牢,见了赵耀叹了口气,“五哥。”

  赵耀没理会,他还穿着甲兵的衣服,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就是输了,赵禛没必要这么惺惺作态。

  赵禛见赵耀不言语,识趣地闭紧了嘴,实话实说,他若是赵耀,能做的更周密细致。

  赵耀入牢,宫里言贵妃赐死,赵耀母家虽不像明国公府那般繁荣,可是皇子外祖,也非寻常世家可比,自然得受牵连。

  还有赵耀的妻子孩子。

  其余残党还待细察,估计盛京城得禁严几日。

  赵禛虽然赢了,可心里并没有多高兴。

  他赢在于在父皇眼中,比赵耀更适合做皇帝,仅此而已。

  倘若他做的不好,朝臣也不会心服口服,日后的路还得他自己走。

  从宫门到清和门,尸体都堆成了堆,有赵耀的私兵,也有皇宫护卫,远看,根本分不清楚。

  赵禛让人把尸体安葬,又命宫人把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而清和门前汉白玉石阶上的血迹,是赵禛自己提水刷干净的。

  等到清晨,地上的血迹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太阳照过来的时候,除了还有一些血腥味没散干净外,乍一看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清晨,侯府门房听见敲门声,外头人找永宁侯。

  门房不敢应,直接跑到正院说明,“侯爷,外面有人找您。”

  郑氏手飞快地抓住袖口,是不是已经完事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永宁侯问是什么事,门房管事支支吾吾道:“说是秦王请您出府商量要事。”

  永宁侯心下一惊,难道秦王真的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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