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照暖跳舞的功夫，程懂懂已经趁着众人不注意，揣着手机悄悄离开了。
罗照暖到底是女团出道的，虽然已经很久没跳舞，可舞蹈功底还在，一支舞跳得可圈可点，气氛high起来后，大家便都鼓掌起哄。
几个摄影师都对着篝火拍摄，而嘉宾们和原住民们也都全被罗照暖吸走了注意力，因此，这里不但是镜头死角，还是现场众人的视觉盲区。
程懂懂钻到人群之外，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
如果能相安无事的话，她一点都不想和罗照暖斗，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编剧界的业内翘楚，写出自己想写的故事，自食其力地闷声发财。
可罗照暖一直阴魂不散。若是平时连同二姨说几句酸话也就罢了，程懂懂只当听不见，懒得跟她计较，可现在，她居然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
程懂懂是真的生气了，这不是抢一个资源、炫耀几句那么简单，如果真被她算计得逞了，那她一辈子就完了！
已经欺负到面前了，程懂懂不打算再息事宁人了，她尝试着凭记忆输入罗照暖的密码——这密码曾经在书中写过，因为出现过好几次，程懂懂还有些印象。
程懂懂紧张极了，刚刚一时冲动，手机已经顺回来了，如果没办法解锁，那么，她只能想pn b了，她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梁寒兮。
如果是梁寒兮的话，说不定可以远程破解她的密码，但程懂懂下意识不想这么做。具体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梁寒兮那个“原主前男友”的身份让人如鲠在喉，很不舒服。
不过，当输入最后一个数字时，手机应声打开了，罗照暖的舞蹈的配乐还没有过半，程懂懂开始疯狂截图，将有用的信息一一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再将所有截图删除。
做完了这一切，舞蹈配乐刚好停在最后一个音节上。
*
罗照暖一舞终了，掌声雷动，她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瞩目了，只要有程懂懂在的地方，她永远都是焦点，而自己就黯淡无光。
罗照暖有些骄傲抬起脸，在人群中寻找程懂懂的身影，却恰好看到程懂懂站在摄像机的死角，她脸色有一瞬的凝滞。
罗照暖没有享受掌声和欢呼声太久，很快便从备受瞩目的篝火聚会中心匆匆离开，都没有留恋那些难得落在她身上的镜头。
等匆匆回到那张桌子上，见手机还好好地放在那里时，她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而程懂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慌不忙地道：“表姐，刚刚跳得真好，你听汝亨尔奶奶讲的风俗习惯了吗？篝火聚会就是这里年轻男女们互诉衷肠的时候，表姐这么出众，一定会有很多小伙子倾慕的。”
罗照暖总觉得程懂懂这话有些意有所指，不由得有些心虚，阴阳怪气道：“你的人气那么高，不用跳舞也是人群的中心。”
程懂懂对她这酸里酸气的语气，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这一回，却没有当即怼回去，或者直接无视，而是说：“照暖表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能在一起做节目也是缘分，你有没有话对我说？”
罗照暖看了眼程懂懂，冷笑：“现在再说什么姐妹情深，有意思吗？”
程懂懂意味深长道：“一会儿录制结束后，我们就要回花楼了，你都不跟我说一句晚安吗？”
如果这样都换不回罗照暖的良.知，那就别怪她反击了。
“哦，晚安。”罗照暖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程懂懂：“……”
程懂懂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抓.住啊。
篝火晚会又持续了一个小时，众人都玩得很尽兴，直播间里的弹幕也一直很high，聊的热火朝天。
而在篝火晚会结束之后，各位嘉宾们的私人直播间又重新开启，这一次的私人直播，是留给嘉宾们和网友们的私人时间，想互动到什么时候都可以，都由嘉宾们自己掌握。
有些嘉宾，譬如卞梦，很擅长和网友们互动，一个人面对镜头也能滔滔不绝，可以一直聊很久，而有些嘉宾，譬如钱梁祥，祥叔年今五十，早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非常敷衍地跟直播间里零零星星的网友们道了晚安，便早早退出了直播。
而罗照暖一面用节目组统一配备的赞助商品牌手机来直播，一面用自己的手机静音后偷偷登录程懂懂的直播间，不停地用余光去瞄，想看看那位土头土脑的原住民小伙子究竟有没有出现。
然而，程懂懂很早就道了晚安。
罗照暖的遗憾转瞬而逝，又觉得这样其实正中下怀，如果她很快就睡下，那人不是更容易得逞吗？
为了拍出来的画面更具有民俗特色，导演组已经提前租下了这里最有特点的“花楼”，花楼的窗户很高，当地奉行走婚的“阿哥”，是要从高高的窗户里爬进去的，罗照暖试过了，这里隔音一般，如果住在隔壁的程懂懂发生了什么，那她一定能听到的。
最好赶在程懂懂被欺负了之后，她再带着直播镜头闯进去，录个正着。那程懂懂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半小时前。
篝火晚会结束时，梁寒兮找到了程懂懂，他耳尖有点红，只是，那点红色藏在朦胧的夜色里，并不明显，只听到他因为极力隐藏兴奋，而略有些平板的语气：“现在可以说了吗？”
程懂懂这才恍然想起，她是打算找梁寒兮谈一谈关于“原主”、关于“自己究竟是谁”的事情的。
可中途罗照暖忽然搞事情，她一时之间倒也没办法也没心情再跟梁寒兮坦白了。
程懂懂酝酿了片刻，干脆道：“寒兮，我遇到一点麻烦，你可以帮我吗？”
*
罗照暖对直播间里的网友们笑道：“已经很晚啦，不过我也舍不得你们，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卸个妆再回来好不好呀？”
虽然这些网友们托这档节目的福，已经看了不止一次女明星们的素颜，但这一回是罗照暖主动素颜，大家自然非常感兴趣，主播不在，可观看直播的人数仍然在在增加。
罗照暖自然没有真去卸妆，而是将直播手机调整了个角度，自己整个人都贴在门上，想听听隔壁的动静。
然而，隔壁安静得很，程懂懂似乎已经安然睡下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罗照暖越来越焦急，那个怂货不会是根本没来吧！
还吹什么“我们这里的阿哥为了爱情特别勇敢”，我呸！连花楼都不敢上！
就在罗照暖以为今天计划落空的时候，隔壁终于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罗照暖兴奋极了，她本来是想等隔壁生米煮生熟饭，再冲进去录个正着，可现在，她等得太久了，为了防止煮熟的鸭子飞了，罗照暖马不停蹄地重新拿起自己的直播手机。
终于等到主播回来，直播间里很快沸腾起来，不过，这位主播似乎并没有卸妆啊！
罗照暖：“不好意思啊，刚刚有点事，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们不是想跟我多聊一会儿吗？我不打算这么早睡了。”
直播间里开始出现不满的声音：“罗照暖怎么回事啊，不说好了卸妆吗？”
“等卸妆等了这么久，结果是在骗人！”
“真无聊，我要走了！”
“谁要跟你聊天啊，我只想看你卸妆，白等了这么久。”
罗照暖；“……”
罗照暖强笑：“你们再等一等，不要走啊，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我表妹那里看看，我带你们串门好么？”
“哇，去看懂懂吗？”“可以可以呀！”“懂懂今天关直播关得好早啊，我还没看够她的盛世美颜呢。”“太好了，可以看到懂懂了，真开心，乖巧留在直播间。”
“之前不是一直在传你们姐妹感情不好吗？你半夜突然去懂懂的房间干什么啊，总觉得你不安好心啊。”
“不会是想突袭懂懂卸妆的样子吧，那也太恶毒了。”
“懂懂卸妆也是美美哒，她皮肤那么好，是我见过的素颜最漂亮的女明星了！”
“懂懂今天的裙子可真好看呀。”
……敢情这些人都是因为看不到程懂懂，所以才来她的直播间消磨时间吗？
罗照暖这回真是气得青筋直跳，直接把手机摄像头调整了后置模式，将画面切成正常拍摄模式，去拍前面，免得让网友们看到她被气得狰狞的脸。
然而，这也就让她错过了几条不大显眼的弹幕：“咦，那是罗照暖自己的手机吗？没锁屏，有短信耶！不知道明星平时聊天是怎么聊的，也会发表情包吗？”
“我刚刚截图，又放大了，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有人骂脏话给她啊，好像骂罗照暖抢了自己老公？？”
不过，现在直播间的人数太多，那弹幕一闪而逝，很快就淹没在了“等懂懂”的大潮里。
罗照暖和此刻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都没想到，这一条小小的弹幕，那个不起眼的截图，今后会在怎样的风浪里推波助澜，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罗照暖举着直播手机，听到房间里的确还有男人的声音，却没有想象中的声嘶力竭的抵抗，不由得有些疑惑，但已经带着‘广大网友们’抵达了门口，她也不得不敲门了。
“懂懂，你在吗？”
罗照暖默默祈祷：“最好是听到程懂懂求救的声音，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懂懂！”她继续敲门，“你没事吧？我怎么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也跟着紧张起来，有人猜测这大半夜的，程懂懂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难道不小心吃到了娱乐圈大瓜？也有人猜测，罗照暖好好的，本来都要卸妆睡下了，现在非要半夜三更拜访程懂懂，就很反常。
使出反常必有妖，她一直和程懂懂不和，现在不会是因为得知了程懂懂有八卦的消息，所以故意闯进来的吧？
就看程懂懂敢不敢开门了！
然而，不到半分钟的功夫，门就打开了。
室内灯火通明，程懂懂衣衫整齐，笑盈盈地开了门：“照暖表姐，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罗照暖都懵了：“……啊、啊，也没什么事，我就是看看你睡了没有。”
她这样语焉不详，更显得心虚了，可罗照暖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惊讶了，明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程懂懂却没事！
罗照暖稍稍冷静下来：“你这里有客人吗？我来打扰你，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程懂懂笑得特别甜，比罗照暖表现得还要姐妹情深：“当然方便了！表姐不来找我，我的粉丝也要谢谢你呢。”
罗照暖更懵了：“什么粉丝？”
程懂懂把她让了进去，随手一指：“你看，眼熟吗？”
罗照暖脸色都变了，险些把手里的手机摔掉，而程懂懂眼疾手快，把那手机接了过来，顺势对准了罗照暖。
后置摄像头恰好拍到了罗照暖难看的脸色。
罗照暖却没时间在意这些细节，只直勾勾看着程懂懂房间里的客人，那盘腿坐在蒲团上的，不正是那个土头土脑的小伙子吗？
小伙子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罗小姐你好，我正要谢谢你呢。”
他普通话不大标准，自带一股偏远地区特有的憨厚：“是你给了我勇气，让我敲响懂懂的门。”
他对着镜头解释道：“花楼只有从窗户走，才是那个意思，这一点汝亨尔奶奶已经讲过了。”
像是为了自证清白似的，小伙子举起自己携带的小本子，上面赫然是程懂懂的签名，而后，他有展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自己和程懂懂的自拍，而自拍中的小伙子，还兴高采烈地举着程懂懂刚刚给他的签名。
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粉丝与偶像友谊。
连直播间里那些期盼大瓜的网友们，都没有一个有一丝一毫相信程懂懂和这位淳朴得过分的小伙子会有什么牵扯。
毕竟，之前嗑的有关程懂懂的cp，不是娱乐圈顶级流量，就是年轻的超级富豪，以及国宝级科学家，而这位……
“一看就是粉丝啊！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但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所以都散了吧。”
“所以，我们是虚惊一场？懂懂没有男盆友。”“事业粉举手手，懂懂有男朋友也没关系啊，反正我们懂懂又不是走偶像路线。”“颜值粉举手，懂懂有对象也不会脱粉哒。”
“懂懂难道没有男友粉么？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不应该啊！”
“女友粉弱弱举手。”
“哈哈哈哈哈女友粉是什么鬼。”
“只有我注意到罗照暖的表情有问题吗？”
“真羡慕这位粉丝啊，我也想和我的偶像合影嘤嘤嘤。”
“懂懂性格可真好啊，还愿意请粉丝进门、配合拍照，做她的粉丝也太幸福了吧。”
“有人注意到么，这位粉丝刚刚说是罗照暖给了他敲门的勇气。”
“对呀，这是怎么回事啊？”
而程懂懂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感谢我表姐呀？”
小伙子憨憨一笑：“是这样的……”
罗照暖脸色更白了，很想夺门而出，却被程懂懂一把拽住，她“姐俩儿好”地握着她的手，笑意未达眼底。
就听小伙子把剩下的话说完了：“篝火晚会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妹妹喜欢我，要我上她的花楼，我知道她一定是开玩笑。但这也给了我勇气来敲门跟你要签名。”
直播间里的弹幕顿时沸腾了。
“细思极恐啊！罗照暖一直跟程懂懂不和，今天为什么突然决定半夜来敲程懂懂的门，又在门没开的时候就那么确定，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
“罗照暖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多亏那小伙子是懂懂的粉丝，如果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说不定懂懂今晚就出事了啊！”
“……”
罗照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她甚至有点不敢给自己的经纪团队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今天又犯了什么蠢。
她都能想象到明天的头版头条是什么，“罗照暖蛇蝎心肠陷害表妹”，光是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罗照暖恨死了那个呆头呆脑、土了吧唧的原住民小伙子，她最想不通的也是他，他怎么会是程懂懂的粉丝？
程懂懂将罗照暖送走的同时，也将小伙子笑盈盈地送出了门，小伙子有点羞涩地冲程懂懂露出一口大白牙：“懂懂，加油呀！”
程懂懂：“谢谢。”
小伙子：“我是你和陆星余的cp粉，很看到你们哦。”
程懂懂：“……”
程懂懂至今也没忘记那小伙子进门时，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懂懂！对家要坑你！”
就这一句话，阻止了程懂懂按下拨通高浦生导演电话的手，也阻止了门口蓄势待发准备英雄救美的梁寒兮。
程懂懂：“什么对家？”
小伙子当即掏出自己的智能机自证清白，那里有给程懂懂每天打榜的记录，以及论坛登录账户。
小伙子原原本本地说出了说出了“对家”罗照暖的险恶用心。
程懂懂对此只有一个想法：谁规定只有大城市的人才追星？
以及，这里的网络信号应该不错，至少比她当年去泸沽湖旅游的时候好得多，这里一点都不落后好么！
*
小伙子说出‘我是你和陆星余的cp粉’之后，梁寒兮对他的好感值从七十分，直降到负一万。
梁寒兮铁青着脸，打算再跟程懂懂提一提她之前是不是有话想跟自己说的时候，程懂懂却犹豫起来。
有时候，还真的是“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这个时候，程懂懂又有点怂了，“没什么，今天太晚了，等录完节目再说吧。”
程懂懂打算再好好打一打副稿，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期节目录制结束之后，因为无线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的智能降维消噪系统出了点问题，必须要梁院士回去解决才行，梁寒兮的年假被迫提前结束。
而程懂懂的采风之行居然也没有百分百实施成功。
这倒是因为一个好消息。
《错算》即将投拍成电视剧的消息放出去之后，不但资方争相投资，还有广告商主动洽谈，甚至连一些颇有名气的演员们，都在悄悄托关系，找程懂懂，只求一个有分量的角色。
最重要的是，程懂懂一直在等的曹海峰导演，终于回到b市了。
曹导演也是一位空.中.飞.人，他一年有大半年时间都是在各大影视城里度过的，不要然就是全国各地的犄角旮旯取景，看剧本的眼光也格外挑剔，特别难约。
不过，曹导演居然直言自己有时间，痛快地答应了程懂懂，程懂懂自然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和曹导演的约见非常愉快，曹海峰直言快语，先是表示自己已经看过《错算》的实体书，觉得这故事情节不输他们当年合作的《高品质穿书生活》，又颇为欣慰地夸程懂懂：“小丫头，我早知道你并非池中物，迟早会有今天的。”
*
和曹海峰导演达成了合作意向之后，程懂懂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而《错算》的前景也因为著名导演曹海峰的加入而进一步声名大噪。
资源几乎是唾手可得，程懂懂不客气地捡着演技最好，名气最大的演员挑，却一一婉拒了投资方。
她让龚轩放出话去，说这一次，他们打算自己全权投资。
这其实也并不奇怪，依着现在形势来看，《错算》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是自己投资得越多，后期收益越多。
可这样一来风险也越大，一则是“懂懂工作室”要承担几乎全部的风险，二则，这么大一笔投资，会锁住工作室的所有流动资金。
龚轩这些日子一直念念叨叨地跟程懂懂讲这些可能面临的风险，可程懂懂一直老神在在，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
直到她打算把“懂懂工作室”打算卖掉一部分版权的消息放出去之前，才终于让龚轩飞速签了两家综合实力不错的资方。
不过，条件是需要签保密协议，在电视剧上映前，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们曾经投资过《错算》。
程懂懂：“之前收购了那么多质量一般的，算一算，也该变现了。”
龚轩：“……”
龚轩思索片刻，眼睛一亮，激动地比了个大拇指。
罗照暖到底是女团出道的，虽然已经很久没跳舞，可舞蹈功底还在，一支舞跳得可圈可点，气氛high起来后，大家便都鼓掌起哄。
几个摄影师都对着篝火拍摄，而嘉宾们和原住民们也都全被罗照暖吸走了注意力，因此，这里不但是镜头死角，还是现场众人的视觉盲区。
程懂懂钻到人群之外，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
如果能相安无事的话，她一点都不想和罗照暖斗，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编剧界的业内翘楚，写出自己想写的故事，自食其力地闷声发财。
可罗照暖一直阴魂不散。若是平时连同二姨说几句酸话也就罢了，程懂懂只当听不见，懒得跟她计较，可现在，她居然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
程懂懂是真的生气了，这不是抢一个资源、炫耀几句那么简单，如果真被她算计得逞了，那她一辈子就完了！
已经欺负到面前了，程懂懂不打算再息事宁人了，她尝试着凭记忆输入罗照暖的密码——这密码曾经在书中写过，因为出现过好几次，程懂懂还有些印象。
程懂懂紧张极了，刚刚一时冲动，手机已经顺回来了，如果没办法解锁，那么，她只能想pn b了，她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梁寒兮。
如果是梁寒兮的话，说不定可以远程破解她的密码，但程懂懂下意识不想这么做。具体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梁寒兮那个“原主前男友”的身份让人如鲠在喉，很不舒服。
不过，当输入最后一个数字时，手机应声打开了，罗照暖的舞蹈的配乐还没有过半，程懂懂开始疯狂截图，将有用的信息一一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再将所有截图删除。
做完了这一切，舞蹈配乐刚好停在最后一个音节上。
*
罗照暖一舞终了，掌声雷动，她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瞩目了，只要有程懂懂在的地方，她永远都是焦点，而自己就黯淡无光。
罗照暖有些骄傲抬起脸，在人群中寻找程懂懂的身影，却恰好看到程懂懂站在摄像机的死角，她脸色有一瞬的凝滞。
罗照暖没有享受掌声和欢呼声太久，很快便从备受瞩目的篝火聚会中心匆匆离开，都没有留恋那些难得落在她身上的镜头。
等匆匆回到那张桌子上，见手机还好好地放在那里时，她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而程懂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慌不忙地道：“表姐，刚刚跳得真好，你听汝亨尔奶奶讲的风俗习惯了吗？篝火聚会就是这里年轻男女们互诉衷肠的时候，表姐这么出众，一定会有很多小伙子倾慕的。”
罗照暖总觉得程懂懂这话有些意有所指，不由得有些心虚，阴阳怪气道：“你的人气那么高，不用跳舞也是人群的中心。”
程懂懂对她这酸里酸气的语气，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这一回，却没有当即怼回去，或者直接无视，而是说：“照暖表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能在一起做节目也是缘分，你有没有话对我说？”
罗照暖看了眼程懂懂，冷笑：“现在再说什么姐妹情深，有意思吗？”
程懂懂意味深长道：“一会儿录制结束后，我们就要回花楼了，你都不跟我说一句晚安吗？”
如果这样都换不回罗照暖的良.知，那就别怪她反击了。
“哦，晚安。”罗照暖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程懂懂：“……”
程懂懂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抓.住啊。
篝火晚会又持续了一个小时，众人都玩得很尽兴，直播间里的弹幕也一直很high，聊的热火朝天。
而在篝火晚会结束之后，各位嘉宾们的私人直播间又重新开启，这一次的私人直播，是留给嘉宾们和网友们的私人时间，想互动到什么时候都可以，都由嘉宾们自己掌握。
有些嘉宾，譬如卞梦，很擅长和网友们互动，一个人面对镜头也能滔滔不绝，可以一直聊很久，而有些嘉宾，譬如钱梁祥，祥叔年今五十，早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非常敷衍地跟直播间里零零星星的网友们道了晚安，便早早退出了直播。
而罗照暖一面用节目组统一配备的赞助商品牌手机来直播，一面用自己的手机静音后偷偷登录程懂懂的直播间，不停地用余光去瞄，想看看那位土头土脑的原住民小伙子究竟有没有出现。
然而，程懂懂很早就道了晚安。
罗照暖的遗憾转瞬而逝，又觉得这样其实正中下怀，如果她很快就睡下，那人不是更容易得逞吗？
为了拍出来的画面更具有民俗特色，导演组已经提前租下了这里最有特点的“花楼”，花楼的窗户很高，当地奉行走婚的“阿哥”，是要从高高的窗户里爬进去的，罗照暖试过了，这里隔音一般，如果住在隔壁的程懂懂发生了什么，那她一定能听到的。
最好赶在程懂懂被欺负了之后，她再带着直播镜头闯进去，录个正着。那程懂懂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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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
篝火晚会结束时，梁寒兮找到了程懂懂，他耳尖有点红，只是，那点红色藏在朦胧的夜色里，并不明显，只听到他因为极力隐藏兴奋，而略有些平板的语气：“现在可以说了吗？”
程懂懂这才恍然想起，她是打算找梁寒兮谈一谈关于“原主”、关于“自己究竟是谁”的事情的。
可中途罗照暖忽然搞事情，她一时之间倒也没办法也没心情再跟梁寒兮坦白了。
程懂懂酝酿了片刻，干脆道：“寒兮，我遇到一点麻烦，你可以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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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照暖对直播间里的网友们笑道：“已经很晚啦，不过我也舍不得你们，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卸个妆再回来好不好呀？”
虽然这些网友们托这档节目的福，已经看了不止一次女明星们的素颜，但这一回是罗照暖主动素颜，大家自然非常感兴趣，主播不在，可观看直播的人数仍然在在增加。
罗照暖自然没有真去卸妆，而是将直播手机调整了个角度，自己整个人都贴在门上，想听听隔壁的动静。
然而，隔壁安静得很，程懂懂似乎已经安然睡下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罗照暖越来越焦急，那个怂货不会是根本没来吧！
还吹什么“我们这里的阿哥为了爱情特别勇敢”，我呸！连花楼都不敢上！
就在罗照暖以为今天计划落空的时候，隔壁终于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罗照暖兴奋极了，她本来是想等隔壁生米煮生熟饭，再冲进去录个正着，可现在，她等得太久了，为了防止煮熟的鸭子飞了，罗照暖马不停蹄地重新拿起自己的直播手机。
终于等到主播回来，直播间里很快沸腾起来，不过，这位主播似乎并没有卸妆啊！
罗照暖：“不好意思啊，刚刚有点事，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们不是想跟我多聊一会儿吗？我不打算这么早睡了。”
直播间里开始出现不满的声音：“罗照暖怎么回事啊，不说好了卸妆吗？”
“等卸妆等了这么久，结果是在骗人！”
“真无聊，我要走了！”
“谁要跟你聊天啊，我只想看你卸妆，白等了这么久。”
罗照暖；“……”
罗照暖强笑：“你们再等一等，不要走啊，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我表妹那里看看，我带你们串门好么？”
“哇，去看懂懂吗？”“可以可以呀！”“懂懂今天关直播关得好早啊，我还没看够她的盛世美颜呢。”“太好了，可以看到懂懂了，真开心，乖巧留在直播间。”
“之前不是一直在传你们姐妹感情不好吗？你半夜突然去懂懂的房间干什么啊，总觉得你不安好心啊。”
“不会是想突袭懂懂卸妆的样子吧，那也太恶毒了。”
“懂懂卸妆也是美美哒，她皮肤那么好，是我见过的素颜最漂亮的女明星了！”
“懂懂今天的裙子可真好看呀。”
……敢情这些人都是因为看不到程懂懂，所以才来她的直播间消磨时间吗？
罗照暖这回真是气得青筋直跳，直接把手机摄像头调整了后置模式，将画面切成正常拍摄模式，去拍前面，免得让网友们看到她被气得狰狞的脸。
然而，这也就让她错过了几条不大显眼的弹幕：“咦，那是罗照暖自己的手机吗？没锁屏，有短信耶！不知道明星平时聊天是怎么聊的，也会发表情包吗？”
“我刚刚截图，又放大了，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有人骂脏话给她啊，好像骂罗照暖抢了自己老公？？”
不过，现在直播间的人数太多，那弹幕一闪而逝，很快就淹没在了“等懂懂”的大潮里。
罗照暖和此刻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都没想到，这一条小小的弹幕，那个不起眼的截图，今后会在怎样的风浪里推波助澜，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罗照暖举着直播手机，听到房间里的确还有男人的声音，却没有想象中的声嘶力竭的抵抗，不由得有些疑惑，但已经带着‘广大网友们’抵达了门口，她也不得不敲门了。
“懂懂，你在吗？”
罗照暖默默祈祷：“最好是听到程懂懂求救的声音，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懂懂！”她继续敲门，“你没事吧？我怎么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也跟着紧张起来，有人猜测这大半夜的，程懂懂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难道不小心吃到了娱乐圈大瓜？也有人猜测，罗照暖好好的，本来都要卸妆睡下了，现在非要半夜三更拜访程懂懂，就很反常。
使出反常必有妖，她一直和程懂懂不和，现在不会是因为得知了程懂懂有八卦的消息，所以故意闯进来的吧？
就看程懂懂敢不敢开门了！
然而，不到半分钟的功夫，门就打开了。
室内灯火通明，程懂懂衣衫整齐，笑盈盈地开了门：“照暖表姐，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罗照暖都懵了：“……啊、啊，也没什么事，我就是看看你睡了没有。”
她这样语焉不详，更显得心虚了，可罗照暖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惊讶了，明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程懂懂却没事！
罗照暖稍稍冷静下来：“你这里有客人吗？我来打扰你，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程懂懂笑得特别甜，比罗照暖表现得还要姐妹情深：“当然方便了！表姐不来找我，我的粉丝也要谢谢你呢。”
罗照暖更懵了：“什么粉丝？”
程懂懂把她让了进去，随手一指：“你看，眼熟吗？”
罗照暖脸色都变了，险些把手里的手机摔掉，而程懂懂眼疾手快，把那手机接了过来，顺势对准了罗照暖。
后置摄像头恰好拍到了罗照暖难看的脸色。
罗照暖却没时间在意这些细节，只直勾勾看着程懂懂房间里的客人，那盘腿坐在蒲团上的，不正是那个土头土脑的小伙子吗？
小伙子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罗小姐你好，我正要谢谢你呢。”
他普通话不大标准，自带一股偏远地区特有的憨厚：“是你给了我勇气，让我敲响懂懂的门。”
他对着镜头解释道：“花楼只有从窗户走，才是那个意思，这一点汝亨尔奶奶已经讲过了。”
像是为了自证清白似的，小伙子举起自己携带的小本子，上面赫然是程懂懂的签名，而后，他有展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自己和程懂懂的自拍，而自拍中的小伙子，还兴高采烈地举着程懂懂刚刚给他的签名。
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粉丝与偶像友谊。
连直播间里那些期盼大瓜的网友们，都没有一个有一丝一毫相信程懂懂和这位淳朴得过分的小伙子会有什么牵扯。
毕竟，之前嗑的有关程懂懂的cp，不是娱乐圈顶级流量，就是年轻的超级富豪，以及国宝级科学家，而这位……
“一看就是粉丝啊！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但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所以都散了吧。”
“所以，我们是虚惊一场？懂懂没有男盆友。”“事业粉举手手，懂懂有男朋友也没关系啊，反正我们懂懂又不是走偶像路线。”“颜值粉举手，懂懂有对象也不会脱粉哒。”
“懂懂难道没有男友粉么？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不应该啊！”
“女友粉弱弱举手。”
“哈哈哈哈哈女友粉是什么鬼。”
“只有我注意到罗照暖的表情有问题吗？”
“真羡慕这位粉丝啊，我也想和我的偶像合影嘤嘤嘤。”
“懂懂性格可真好啊，还愿意请粉丝进门、配合拍照，做她的粉丝也太幸福了吧。”
“有人注意到么，这位粉丝刚刚说是罗照暖给了他敲门的勇气。”
“对呀，这是怎么回事啊？”
而程懂懂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感谢我表姐呀？”
小伙子憨憨一笑：“是这样的……”
罗照暖脸色更白了，很想夺门而出，却被程懂懂一把拽住，她“姐俩儿好”地握着她的手，笑意未达眼底。
就听小伙子把剩下的话说完了：“篝火晚会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妹妹喜欢我，要我上她的花楼，我知道她一定是开玩笑。但这也给了我勇气来敲门跟你要签名。”
直播间里的弹幕顿时沸腾了。
“细思极恐啊！罗照暖一直跟程懂懂不和，今天为什么突然决定半夜来敲程懂懂的门，又在门没开的时候就那么确定，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
“罗照暖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多亏那小伙子是懂懂的粉丝，如果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说不定懂懂今晚就出事了啊！”
“……”
罗照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她甚至有点不敢给自己的经纪团队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今天又犯了什么蠢。
她都能想象到明天的头版头条是什么，“罗照暖蛇蝎心肠陷害表妹”，光是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罗照暖恨死了那个呆头呆脑、土了吧唧的原住民小伙子，她最想不通的也是他，他怎么会是程懂懂的粉丝？
程懂懂将罗照暖送走的同时，也将小伙子笑盈盈地送出了门，小伙子有点羞涩地冲程懂懂露出一口大白牙：“懂懂，加油呀！”
程懂懂：“谢谢。”
小伙子：“我是你和陆星余的cp粉，很看到你们哦。”
程懂懂：“……”
程懂懂至今也没忘记那小伙子进门时，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懂懂！对家要坑你！”
就这一句话，阻止了程懂懂按下拨通高浦生导演电话的手，也阻止了门口蓄势待发准备英雄救美的梁寒兮。
程懂懂：“什么对家？”
小伙子当即掏出自己的智能机自证清白，那里有给程懂懂每天打榜的记录，以及论坛登录账户。
小伙子原原本本地说出了说出了“对家”罗照暖的险恶用心。
程懂懂对此只有一个想法：谁规定只有大城市的人才追星？
以及，这里的网络信号应该不错，至少比她当年去泸沽湖旅游的时候好得多，这里一点都不落后好么！
*
小伙子说出‘我是你和陆星余的cp粉’之后，梁寒兮对他的好感值从七十分，直降到负一万。
梁寒兮铁青着脸，打算再跟程懂懂提一提她之前是不是有话想跟自己说的时候，程懂懂却犹豫起来。
有时候，还真的是“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这个时候，程懂懂又有点怂了，“没什么，今天太晚了，等录完节目再说吧。”
程懂懂打算再好好打一打副稿，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期节目录制结束之后，因为无线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的智能降维消噪系统出了点问题，必须要梁院士回去解决才行，梁寒兮的年假被迫提前结束。
而程懂懂的采风之行居然也没有百分百实施成功。
这倒是因为一个好消息。
《错算》即将投拍成电视剧的消息放出去之后，不但资方争相投资，还有广告商主动洽谈，甚至连一些颇有名气的演员们，都在悄悄托关系，找程懂懂，只求一个有分量的角色。
最重要的是，程懂懂一直在等的曹海峰导演，终于回到b市了。
曹导演也是一位空.中.飞.人，他一年有大半年时间都是在各大影视城里度过的，不要然就是全国各地的犄角旮旯取景，看剧本的眼光也格外挑剔，特别难约。
不过，曹导演居然直言自己有时间，痛快地答应了程懂懂，程懂懂自然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和曹导演的约见非常愉快，曹海峰直言快语，先是表示自己已经看过《错算》的实体书，觉得这故事情节不输他们当年合作的《高品质穿书生活》，又颇为欣慰地夸程懂懂：“小丫头，我早知道你并非池中物，迟早会有今天的。”
*
和曹海峰导演达成了合作意向之后，程懂懂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而《错算》的前景也因为著名导演曹海峰的加入而进一步声名大噪。
资源几乎是唾手可得，程懂懂不客气地捡着演技最好，名气最大的演员挑，却一一婉拒了投资方。
她让龚轩放出话去，说这一次，他们打算自己全权投资。
这其实也并不奇怪，依着现在形势来看，《错算》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是自己投资得越多，后期收益越多。
可这样一来风险也越大，一则是“懂懂工作室”要承担几乎全部的风险，二则，这么大一笔投资，会锁住工作室的所有流动资金。
龚轩这些日子一直念念叨叨地跟程懂懂讲这些可能面临的风险，可程懂懂一直老神在在，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
直到她打算把“懂懂工作室”打算卖掉一部分版权的消息放出去之前，才终于让龚轩飞速签了两家综合实力不错的资方。
不过，条件是需要签保密协议，在电视剧上映前，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们曾经投资过《错算》。
程懂懂：“之前收购了那么多质量一般的，算一算，也该变现了。”
龚轩：“……”
龚轩思索片刻，眼睛一亮，激动地比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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