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娥喝醉了,停止转动的脑子根本听不懂宁珏在说什么。

  她醉眼迷蒙地盯着宁珏看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伸手捏住宁珏的脸,笑眯眯地问道:“老实说,宁珏,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醉鬼下手没轻没重,男人白皙的脸上很快落下暗红的指印。

  他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无奈道:“对,我在担心你。”

  “你为什么要担心我?”冷青娥仰头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你对你的每一位下属都这么重视的吗?”

  她眼神迷蒙,紧紧盯着他,又显得分外专注。

  宁珏没有避开她打量的目光,轻声道:“你错了,我比较关心的下属只有你。”

  冷青娥歪头,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想了很久,她恍然大悟一般的点点头:“因为我是宁栀的朋友?”

  “不仅仅如此。”宁珏没有否认这个原因,尽量用醉鬼能听得懂的话来解释,“因为你是小栀的朋友,是我的秘书,也因为我知道你一路走来不容易,不管是出于工作,还是个人意愿,我都希望你接下来的路能够顺遂。”

  冷青娥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睛。

  “如果,我对你的关心能让你今后的人生少一些风波,于我来说,便是好事了。”

  冷青娥看似认真地倾听,却在他话音刚落时,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呼呼大睡。

  酒味扑鼻而来,宁珏揉了揉眉心,扶着她的肩膀把人放到椅子上。

  他吩咐司机:“回宁家吧。”

  本来想送她回公寓,眼下她醉成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公寓他放心不下,还是带回宁家照顾吧。

  ……

  接到宁珏的通讯,得知他要带醉酒的冷青娥回来,管家提前收拾出一间客房。

  家里除了休息中的宁栀和沈慕祁,其他人都在实验室加班。

  宁珏让宁栀找了身衣服帮冷青娥换洗,自己独自去了书房。

  “这种事为什么要你来做?”沈慕祁被关在客房门外,无聊地和宁栀八卦,“宁珏带回来的人,就该他自己亲自照顾。”

  杀伐果断,刚正不阿,未雨绸缪……作为指挥官来说,这男人真的非常优秀。

  可是作为普通男人来说……他真的有点蠢。

  他不知道喝醉酒以后是最容易发展个人感情的吗?好不容易等到自律的冷青娥露出失态的一面,他竟然把人扔给了自己妹妹!

  真是愚蠢啦!

  沈慕祁在心里疯狂吐槽。

  宁栀的声音隔着房门听得不甚清楚:“大哥是君子,你以为和你一样,有事没事翻女生窗户?”

  沈慕祁觉得冤枉,委屈巴巴地辩解:“我就翻过你一个人的窗户。”

  “真的?”宁栀明显不信他的鬼话。

  “……也不算是。”少年靠在门上,认真回忆过去二十年还翻过谁的窗户,“其他人也是有的,不过最后活着的只有你一个。”

  宁栀:“……”

  “我以前在紫微军团的时候,做任务不在乎手段,偶尔接到那种猎杀任务,为了尽快结束任务,我也不介意爬一下任务对象的窗户。”

  “打住。”

  关于他在紫微军团的过去,宁栀有所了解,却依然不喜欢听他这般若无其事地说出来。

  就算在末世,杀人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比起反复回忆,不如趁早忘记。

  宁栀收拾好了,轻手轻脚地关掉房间里的灯,开门走出。

  沈慕祁回身看她。

  “好啦。”宁栀悄声说着,捏了捏沈慕祁的脸,“我们回房间去吧。”

  “昂。”

  ……

  夜半,宁羽从实验室回到家里,没有开灯,径自上了二楼。

  关于冷青娥留宿宁家的事,他听汪管家提了一嘴。

  结束工作后,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回一趟家。

  二楼房间里的灯都是暗的,只有书房的门缝里泄露出一丝光亮。

  他没有犹豫,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宁珏抬眼看到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道:“下班了?最近实验室的工作很忙吗?”

  他说着关心的话,握着笔的手在文件上飞快地签了名字。

  笔尖摩擦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宁羽本来憋了一口气在胸口,听到兄长的询问,看到书房明亮的灯光,那口气不知为什么,忽然散了。

  “大哥。”他的声音干涩,要从喉咙里用力地挤压,才能凝聚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你是不是喜欢青娥?”

  一句话问出,他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二十岁。

  宁珏写字的手一顿,沉默着,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他没有立刻回话,宁羽心头散去的火气重新聚集。

  他感受到了难以言表的愤怒。

  青娥那么好的姑娘,这个问题需要他思考这么久吗?!

  对于他来说,“有人喜欢冷青娥”和“兄长喜欢冷青娥”并不是需要区分的事。

  重点不是那个人是谁,而是是不是真心喜欢。

  即使是亲哥哥,如果他只是想仗着权力来玩弄冷青娥的感情,他一样会和他撕破脸。

  看到弟弟涨红的脸,宁珏终于有了决断:“是。”

  他很简短地回了一个字,神色平静,眼神没有闪躲,坦然接受了来自手足的质问。

  他承认了。

  宁羽猛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指着宁珏,压低声音嚷嚷道:“所以你就把她调过去给你做秘书?大哥,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公平竞争?”

  宁珏:“就算她不是我的秘书,你也没有机会——她不喜欢你。”

  宁羽立刻反击:“那她有说过喜欢你吗?她要是不喜欢你,你这样做不是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

  第一次,面对弟弟的问题,宁珏神色一懵,哑口无言。

  自己竟然把兄长问住了,宁羽嘴角抽了抽,没有感到反击带来的快意,反而从心底为兄长和他一样的遭遇而生出同情。

  是了是了,他们两兄弟半斤八两罢了,互相伤害有什么意义呢?

  宁羽叹了口气,神色颓然地扒了两下头发。

  “嗯,我们同病相怜。”宁珏沉思片刻,扔出一句话,“所以你要来安慰你的情敌了吗?”

  宁羽到嘴边的话被兄长的询问怼了回去。

  他愤然甩手:“谁要安慰你?!我只盼你以后被拒绝了别来找我哭鼻子就行,哼!”

  他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气势汹汹地冲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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