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泊西连发几条, 才把在对话框里打滚哭的人哄回去老实看电影。

  冯一然握着手机,疯狂闪烁的屏幕已然成了电影厅蹦迪的最善良的那颗灯泡。

  隐隐感觉在这么说下去今年年终奖不保, 冯一然默默坐直了身体, 和林泊西拉开点距离……再拉开点。

  他丝毫不怀疑,要是再继续这么靠近林泊西,他辰哥可能会从第一排一路潜行过来的可能性。

  ---

  转眼入了秋。

  室外温度虽然还犹如酷暑盛夏, 但浅浅吹过的风已然没有了炽热感。

  段斯辰往年都不过生日,却会要求在行程排布的时候把生日前后的时间空出来, 往年会提前买票出国。

  今年想见的人就在身边, 自然也省了出国的机票。

  “林先生,这束薰衣草放这吗?还是我帮您送进去?”助理抱着满箱子的薰衣草和玫瑰敲门。

  专门做插花用的,整套里面包含四到五种搭配的花。

  段斯辰生日前一天, 林泊西一早就开始忙活。

  拆开蛋糕包装, 放在桌上最中心的位置,仔细调整好角度, 听到声音, 林泊西转身出来接过助理手中的箱子说:“我来吧。”

  花瓣是从门口两侧开始,只余留出一条路, 剩下的地方都铺满了花瓣。

  林泊西一早就洒下, 出去拿快递时走的小心。

  桌上铺好了花纸, 林泊西挑拣着合适的花纸包上。

  家里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毕竟他一早就开始筹备,每一处摆件的放置都是经过精密测算, 时间一到直接摆出来,便已经是完整布景。

  最后亲手包扎好的花束就放在入户门的玄关。

  戒指等段斯辰回来以后再放上也不迟,盒子和钻戒的重量加起来, 长时间放在花束里可能会把花压塌。

  段斯辰最近几天有点忙, 可能是因为临时接个通告不好找。

  所以冯一然找的把段斯辰支出去的理由, 就是提前几天开始工作。

  林泊西也没细问是什么工作,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也只是个小访谈或者广告拍摄。

  鲜花用的多了,屋内不用喷什么香水,这种似有若无的香气最为合适。

  月明星稀。

  窗帘规矩的挂在两侧,不必用过多的灯带营造氛围,墙边角处的萤火星光,点缀着屋内的光亮。

  整理好花束上的丝带。

  电子门锁传来一声‘滴滴’的轻响。

  段斯辰拎着买回来的东西进门,扬声说:“哥哥,我买了点黑松露,夜宵一会我……”

  话音戛然而止,没有开灯的屋内视线扫过一切似乎都有些朦胧不清。

  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皎洁的月光伴着鲜花的浅香,微风轻抚过脚下的花瓣,好似置身于星空下的花海。

  没由来的,段斯辰心下停跳了半拍。

  客厅的灯就在手边,他却僵在原地,始终没有抬起手去开启主灯。

  蛋糕上点燃的蜡烛,烛光映着林泊西的脸颊。

  他笑着双手托着蛋糕,缓步靠近伫立在门口的人。

  看见蛋糕,段斯辰什么都懂了,他呐呐道:“哥哥……”

  再见面以后,他没有跟林泊西提过自己的生日。

  他以为哥哥已经忘了。

  却没想到……

  “嘘。”林泊西轻声开口,蛋糕横在他们两人中间,晃动的烛火若隐若现,仿佛时间的倒计时。

  沉默与安静在无声中蔓延。

  ‘砰砰’的心跳声在这氛围之中不自觉的加重,在寂静的屋内无处遁藏。

  四目相对间,星星火光自两人的眼中浮现。

  林泊西没有急着说话,像是在等什么。

  直到……

  ‘咔哒’

  时钟最后一刻秒针归位。

  当时针、分针、秒针在瞬间重叠,指向同一个时间。

  跨过一天的最后时间,林泊西勾勒下唇,伴着来到这天的第一时间,薄唇微启:“生日快乐。”

  在这一刻,第一时间送上祝福。

  段斯辰不知不觉间屏气凝神,唇瓣翕动,眼眶微热却不知如何开口,万般思绪在口中凝不出半个字。

  “许个愿,吹蜡烛吧。”林泊西笑着将蛋糕更往前递了些,“要在心里默许。”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一如五年前,林泊西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那是他和林泊西一起过的生日,从他有记忆后过的第一个生日。

  年少的脸庞稍显稚嫩,从泥潭中挣扎的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温暖这两个字的含义。

  段斯辰心里默念,愿望始终如一。

  吹灭了蜡烛。

  在段斯辰开灯前,林泊西先抬手覆在了他的手腕上。

  林泊西将蛋糕放在桌上,转而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花束,将他放进段斯辰怀中,“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猜猜是什么。”

  这是一个没有结果只能靠抽丝剥茧找寻痕迹来摸索出答案的问题。

  段斯辰自然猜不到答案,他老实的抬手抱住这束重量不轻的花,似乎在思忖着什么,目光却不由得落在面前这束花上。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划过花束边缘没入其中,当手再拿出来时,掌心已然多出了一个浅色的绒盒。

  屋内光线不重,绒盒的颜色在点点光色下。

  段斯辰蓦地睁大了眼睛,呼吸骤然加重,“哥哥……”

  “喜欢吗?”林泊西神色泰然,眼底却满是温柔的笑意,“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以你喜欢的花为基础元素,戒指圈上刻着咱们名字的缩写。”

  紫色的主钻哪怕光线再暗,也丝毫遮不住它的璀璨。

  绒盒中的两枚戒指,柔和的紫色静谧而安静,仿佛灵动摇曳的薰衣草被雕刻于钻石之中。

  “怎么不说话?”见他不语,林泊西挑了挑眉,“需要我单膝跪地吗?”

  段斯辰顿了顿,动作极其缓慢的,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与林泊西手上盒子相差无几的,只有颜色上有差异的绒盒。

  在看见盒子的时候,林泊西一愣,轻轻地眨了下眼睛,嘴角止不住的扬起,还没看见里面是什么,却已经意识到那是什么,“你……”

  盒子打开,如同容纳浩瀚海洋般的深海蓝钻,作为对戒主钻被纳于绒盒之中。

  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皆轻笑出声。

  林泊西:“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惊愕于自己与段斯辰心照不宣的默契。

  “之前就定了,一直没想好款式,最近才做了整套。”段斯辰在拿出戒指的时候慢了半拍,此刻却先林泊西一步单膝跪地,“哥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林泊西半步已经撤到身后,却还是被他抢了先,垂眸瞥见他微红的眼眶,以及可能段斯辰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开口间声线细微的颤抖。

  林泊西轻笑一声,伸出手,许诺道:“我永远与你一起,携手并立。”

  段斯辰做了准备,甚至在拿到戒指的时候就做过演习,在反复的排练中,他觉得自己已经能稳定心神,在这一刻,泰然自若的给林泊西戴上戒指。

  但当真的到了这一刻,段斯辰紧张的连手指都在颤抖。

  死死捏着戒指的指尖泛白,蓝钻将本就白皙的手指衬的漂亮修长。

  段斯辰拇指抵着他的指尖,情不自禁的凑近亲吻他的手背。

  于他而言,林泊西是枯木横生的荒林中的月亮高悬于天际,可望而不可即。

  他以为自己是深渊,曾将自己深埋其中暗自沉沦,月亮的光主动照进了深渊,为他暗淡慌乱没有一丝生气的人生带来了蓬勃的朝气。

  林泊西点了点他的额头,拿出那枚紫钻,戴在了段斯辰的无名指上。

  在他起身时,伸手拥抱了他。

  林泊西靠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哥哥……”段斯辰收拢双臂,亲吻着他的脸颊缓缓落于唇上,语气缠绵含糊:“我也爱你。”

  屋内始终没有开灯,晦暗不明的光线丝毫不能影响他们两人的氛围,反而使空气中的滋味愈演愈烈。

  被放开的时候,林泊西呼吸不稳的靠在墙边,蜷着指尖抵在段斯辰肩上。

  段斯辰埋首在他颈窝,“哥哥,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

  夜里路上人少。

  路边两侧的灯光照在柏油马路上。

  漆黑的轿车隐没在夜色中,流畅的线条在路上飞驰。

  从车上下来时,林泊西一眼便注意到地上的红毯。

  再抬头,原本熟悉的别墅已然焕然一新,没有经过重新粉刷,但是从外面看,每一处都彰显著婚礼的气息。

  红毯从下车处一直延伸到别墅大门。

  两侧的路边都种上了薰衣草。

  浅紫色和白色的气球线下坠着适宜重量的石块。

  段斯辰站在他身边,远远望向里面,“我本想着今晚跟哥哥求婚的。”

  他准备了鲜花,场地,钻戒。

  没想到被哥哥抢先了一步。

  林泊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轻笑一声促狭道:“过程虽然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

  段斯辰闻言,面上也不由得浮现出笑意,在莹白的月光下,他抬手搂上林泊西的腰身。

  鼻息交错间唇瓣纠缠,站在自己亲手种下的薰衣草园中,以零星玫瑰做点缀。

  一如他宛若荒漠的内心在林泊西的陪伴下簇拥着长出鲜艳的玫瑰。

  走过布满荆棘的路,他终于可以将仰望已久的月亮纳入怀中。

  紧紧相拥。

  ……

  凌晨时分。

  段斯辰上线,发了一条微博。

  段斯辰v:【给大家介绍一下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

  微博的配图,是段斯辰与林泊西牵手向前,他眸色温柔的看着身侧的人。

  树影落下斑驳的痕迹。

  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照片中格外引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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