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隋御厉声呵道,长指将小宝的小手反握过来,“前些年因着西祁大肆犯边,北黎上下是没少征调兵力。但我的军营里,从未听说过有来自东边的兵。”

  小宝又被吓得打了个颤儿。他年纪虽小,可在外面流浪的时间却不短,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很多。像凤染这样待他好的几乎没有,像眼前这位如此暴躁的也是少见。

  小宝伸出另一只小手,试探地在他心口上摸了摸,软软地道:“爹爹,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嘛!”

  凤染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就弄巧成拙了呢?没有刺激起隋御的怜悯心,还把他给弄炸毛了。她只好讪讪地赔笑,觉得自己这次又踩到马尾巴上了。

  “咳~”水生拳抵下巴,清脆地咳嗦一声,“侯爷……”

  “讲!”隋御随口说道,对小宝的行为却选择视而不见。

  “咱们漠州铁骑里有来自东边的兵,就是相对太少了,这点郭将他最清楚不过。”

  “有,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隋御的脸色“唰”地一下涨得通红,他觉得金生和水生彻底“投敌”了,一个个的不是替凤染做事,就是替凤染求情。

  “有的,有的。”金生赶紧跟着附和说,“侯爷那时候日理万机,想的都是怎么击退西祁小儿,哪有工夫记住底下每个兵的原籍啊!”

  “小宝这孩子和侯爷、夫人既有缘分,就把他留在侯府里吧。这么瘦小的一只,吃不了多少粮食。再说咱们府上也没个孩提,着实冷清了点。有了这么个小家伙,往后或许能增添不少笑声呢。”

  凤染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是水生能摸准隋御的脾气。她决定私下里找个机会向水生求教,攻克隋御就得利用上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包括让最亲近的贴身常随“出卖”他。

  水生的话音还未落,小宝已端端正正地跪在隋御面前,边磕头边说:“谢谢爹爹收留,小宝一定做个懂事的好孩子。”

  小宝“爹爹”叫了,头也磕了,这个义子隋御是不认不行了。他忍着乱跳不止的太阳穴,道:“你们先出去吧。”

  “好嘞!”金生一臂勾起小宝,朝凤染笑哈哈地道:“夫人,时间已不早,咱们先让侯爷歇息?”

  “多谢侯爷成全。”她牵起小宝的手,准备退出东正房去。却见小宝望着她,迷惑地问:“娘亲,你怎么不跟爹爹睡在一间屋子里呢?”

  凤染迅速捂住小宝的嘴巴,一溜烟跑出房外。好不容易才把隋御的毛给捋顺,再说些他不爱听的话,一准儿又得急眼,万一再改变主意,这一晚上大家全白忙乎。

  却说翌日一大清早,伴着庭院里家将们的操练声,凤染已带着小宝来给隋御请安。

  隋御心里对留下小宝没甚么意见,他只是想借这个由头,把凤染撵回雒都去而已。然他那两个好常随“临阵倒戈”,导致他不得不默许下来。

  就算是一个无名小卒,只要他为国家战死沙场,他的子嗣就不应该是小宝这种境遇。

  “今儿起来的早?”隋御用余光瞟了他们一眼,轮椅仍停在窗子前,他始终都在看着他的兵。

  多年的军旅生涯,使隋御有良好的作息习惯。卯时醒,亥时睡。枕边永远摆放好军装和武器,听到半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刻醒来。即便现在腿残了,有的习惯依旧无法改变。

  凤染有几日没往隋御身边凑合,可如今不同了,小宝是她领回建晟侯府的。要是这小家伙不懂规矩,惹得隋御左右瞧不上,她难辞其咎。

  “给侯爷请安。”小宝规规矩矩地给隋御行礼,看得出是凤染现教给他的。不过……他的称呼怎么变了呢?

  凤染随他向隋御福了福,宜笑说:“侯爷,妾身给小宝取了个新名字,叫‘凤器’,小名就叫‘大器’,想着能让他长高长胖些,等长大了也有出息。”

  闻此语,隋御收回视线,侧首觑向凤染,哂笑道:“凤器?在我建晟侯府里的孩子,居然随你的姓氏?笑话!”

  “你不是不让他管你叫爹么?”凤染恼了,隋御咋这么难伺候,怎么着都不满意呢?

  “那他也得姓‘隋’,叫‘隋器’,就这么定了。”隋御不容置否地道。

  有了新名字的小宝,拿起袖口偷偷地抹掉眼泪。得到这座府邸当家人的认可,他终于有了归宿之感。

  “大器,你今年几岁?”

  “我不知道。”

  不用凤染在侧解释,隋御已明白,这孩子是太久没人管了。他咽了咽喉咙,说:“就当你四岁了吧,今儿随夫人去外面置办些衣物回来。”

  “大器不用买的。”

  隋器很怕给凤染和隋御增添麻烦,被冷漠了太久的灵魂,一旦得到丁点的关爱,心里反而会觉得很沉重,因为他害怕是昙花一现的美好。

  “妾自会安排。”凤染的手腕垂搭在隋器的肩骨上,浅浅一笑,“侯爷,你真是个好人。”她说这话心思不假,虽然有拍马屁的成分。

  隋御揉了揉眉心,狠狠地说:“出去吧,没事别老在我面前晃悠,不然我总想着送你们俩回雒都。择日不如撞日,其实你们俩今日启程回去,赶在三九天之前就能抵达雒都。”

  “雒都?”隋器稀奇地问道,那是他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凤染白了隋御一眼,厚着脸皮儿道:“妾与侯爷成亲半载,儿子都已经四岁。回到雒都只会让曹家和凤家扫地出门。求侯爷行行好,给我们娘俩一条活路,管怎么大器也是你们隋家的孩子啊!”

  “凤……染……”隋御昨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被凤染给拱了起来。

  凤染见大事不妙,拉起隋器就往外跑。待已跑出房外才猛然想起来,她还没跟隋御说西正房碳火供给不足的事儿。光顾过一时嘴瘾,偏偏把正事给忘了。

  凤染手头可支配的钱财并不宽裕,之前曹太后那边就没给小炮灰带来多少陪嫁,加上近期她又常常给底下人散财。所以在给隋器购置衣物时,便没有以往出手那么大方。只简单地买了几身冬衣,想着领到下月月例时再慢慢添置。

  凤染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补隋器的身子,遂不动声色地往他一日三餐里兑加灵泉水。隋器被凤染安置在西正房的小暖阁里,地方是小了点,但比起里间卧房要暖和一些。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凤染担心他那瘦弱的小身子再染上风寒。

  一连忙碌几日,终将隋器的衣、食、住打点妥当。凤染缓了口气,觉得十七岁的她,养了个四岁的儿子,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花多少工夫,阖府上下便跟隋器熟络起来。一天到晚不是被后院的家将们抱过去玩儿,就是被下房的侍女们围在中央可劲儿稀罕。

  不知不觉,锦县迎来了冬季里的第一场降雪。

  霸下洲前面的庭院里落下一层薄薄的白雪,凤染单披了件半旧裘衣,就蹭蹭地跑到庭院里赏雪。芸儿紧着跟随出去,往凤染怀中塞去一只滚热的小手炉,体贴道:“夫人当心着凉。”

  “我没事儿,身子好着呢!”凤染嬉笑,上手帮芸儿拉紧衣带,“倒是你,小脸冻得通红。对了,大器那孩子呢?”

  “刚才跟蕊姐儿去后院厨房了,这会子还没有回来,许是又被后院里的那些爷们给逮了去。”芸儿欠身回道,“自打大器进府以来,真是谁见谁喜欢。”

  主仆俩沿着抄手游廊转了转。凤染觉得这庭院里挺美,不足之处就是缺少些花草点缀。她想着回空间里问问灵泉,看哪些花草适合在冬季生长,赶明儿拿回来点栽种下去。

  刚在庭院里走上半圈,隋器已随蕊儿自后院走回来。他一见到凤染,便撒欢一般扑过来,笑咳咳地道:“娘亲,娘亲。”

  其实对于这个称呼,凤染到现在都不怎么适应。可每次被隋器这么一叫,心里就莫名地开心。她张开双臂把他抱在怀里,弯下腰身问道:“大器又跑哪里去玩儿啦?”

  “郭叔叔抱我去了霹雳堂。”隋器兴高采烈地说,又从袖口里拿出几块糖送给凤染,“这是郭叔叔他们给我的,娘亲你吃,可甜了。”

  凤染到现在听见那些称呼还想笑,几处匾额陆续挂了起来,除去正院的霸下洲、铁马苑和冰河馆之外,前后院里还有霹雳堂、沙场庄、金甲坞、袍泽楼……

  郭林居住之地在第七进院,他的房舍就叫“霹雳堂”。不愧是隋御带出来的兵,那品味真是一模一样。至于那位新来的管家孙先生,则住在第一进院的“金甲坞”里,想必是不得不入乡随俗的。

  刚搬进新府邸就迎来冬季,隋御便不怎么去户外透气了。

  东正房里足够宽敞,水生和金生常常搀扶起他,在里间至明间里来回行走。很简单的动作,正常人眨眼间就可走到的地方,隋御得用上好几刻钟,甚至更长的时间。

  每一次行走结束时,他连里衣都是湿透的。此刻的隋御早已认命,最痛苦的那段日子已经熬过去。

  金生被窗外的戏笑声吸引过去,待看清楚后转头告诉主子:“侯爷,是夫人带着大器在庭院里玩儿呢,外面的雪花越飘越大,特别好看。”

  隋御没有应声,水生加快了帮隋御换衣的速度。俄而,已推动轮椅把主子送至窗边。透过窗子向外睇去,只见隋器满庭院里追逐凤染,直把她扑倒在雪堆里,口中不停地唤道:“娘亲,你等等我呀……”

  隋御的心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思绪,冷面嘲讽道:“有什么可看的,她明明只有十七岁,还好意思让四岁的孩子叫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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