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兄弟的油盐不进,不光让西门庆跟王婆的谋划落空,李瓶儿的计划也没法进行。

  知道西门庆多无情,晓得王婆手段多毒辣的李瓶儿,心知肚明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被卖到青楼都不是不可能。

  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想要打破僵局,必须依靠外力。

  如今无需多想,武家兄弟就是李瓶儿最好的选择。

  不过温吞老实的武大显然不行,只能找能打死老虎的武二郎,李瓶儿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辣与决然。

  仗着自家男人特许,李瓶儿明目张胆的私会武松,不过双方见面不是喝酒调情,而是坦诚相待。

  武松听闻前些日子救下的女人被人跟踪盯梢,自然不会不管,哪怕对方选择谈话的地方私密了点,他也只是以为对方是出于害怕的关系。

  可从对方口中得知西门庆与王婆的谋划后,武松怒了。

  景阳冈打虎是武松传奇一生的开始,也是他天命开启的关键节点。

  就跟史进遇到王进后蛟筋龙骨得以激发一般,武松也有了变化,变得杀性更重。

  若是按照原著,在哥哥被奸夫淫妇毒杀,四处求告无门,自认人间再无公道后,武松的杀性达到了巅峰,成了能与食人魔做兄弟的天伤星,而非打虎英雄。

  这点可以理解,相依为命的哥哥死的这么惨,他又落得这般下场,在上无老下无小,左无亲邻右无妻妾的情况下,毫无挂念血气方刚的汉子,不折腾点事出来才怪。

  虽然现在还没有经历这些,武松杀心依然不小,而且他从不缺少果决。

  武松很清楚,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可以说只要西门庆与王婆还在,大哥一家就不得安生,而这是武松所无法容忍的。

  自幼被哥哥拉扯大,武大郎对武松而言既是兄也是父,眼看哥哥娶妻成家,日子幸福美满,他心里就无比痛快。

  现在却有人想要打破这些,武松如何不怒。

  什么打虎英雄,什么都头,现在都挡不住武松的一颗杀心。

  从这来看,不得不说李瓶儿看人真准。

  这杀心一起就再也按耐不住,武松握着刀站了起来,对李瓶儿说道。

  “武松向来恩怨分明,你通风报信,让我兄弟一家免了灾祸,我便不杀你。”

  武松说完提刀就走,留下被其气势所慑的李瓶儿。

  虽然浑身瘫软,心都快跳出来,可李瓶儿露出劫后余生表情的同时,眼中也闪过一丝得意的表情。

  两个土兵担着抱着鱼肉果蔬美酒还有两匹好布,跟随武松返回哥哥家中。

  武大郎到了傍晚就不打铁,避免搅扰的左邻右舍,眼下正喝茶歇息,瞧见武松带着老多东西回来,忍不住埋怨他乱花钱。

  “哥哥不缺吃穿,那废得了这许多,你做都头也是不易,需上下打点,做好关系,还要攒些体己钱,日后好过日子。”

  武大郎唠唠叨叨,武松听着暖心,此时潘金莲也拿着新作的靴子让他试试,感受到这些,他的心也越发坚定。

  土兵放下东西走了,潘金莲去整治酒菜,好让他们兄弟好好喝一杯,武大郎突然道。

  “兄弟想杀谁。”

  武松顿时一僵,接着道。

  “哥哥还未喝酒,怎么就说起了醉话,武松与人无冤无仇,又是阳谷县的都头,怎会杀人。”

  “兄弟莫要瞒我,我知你心性,既然想杀,那便是他该杀。”武大郎与人为善,却并不代表事事皆善,若是该杀,他也不惜斧锤相加。

  “哥哥莫要多想,武松还等着媒婆登门。”武松眼眶微微一红,接着大笑一声,接过嫂嫂拿来的酒器,筛了三大碗酒,先干为敬。

  武大郎不再多言,吃吃喝喝,等酒足饭饱,各自歇息。

  夜半,一直未脱外衣的武松穿上油膀靴,着了上盖,带上毡笠儿,挎着腰刀,就着夜色朝西门家走去。

  楼上同样静坐半宿的武大郎自床下取出双刃战斧,对潘金莲说道。

  “你先睡,天亮了我若是未回来,你带着金银细软,以回娘家为理由,坐马六的车去少华山,有仙长在,自能庇护你一生平安。”

  “你不回来我那也不去。”潘金莲寻摸来一把剪刀,藏在袖中,依床而坐,也不去阻拦,只是决然的说道。

  “那我早回,不耽搁做炊饼。”武大郎闷声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入夜色中。

  他不敢回头看,生怕心软了,而今夜,他需要心硬起来。

  武大郎整日走街串巷,路途比武松还熟悉,而且他无需用眼去看,凭借微弱的脚步声就能判断出兄弟的大概位置,还有前进的方向,甚至猜测出目的地。

  在阳谷县生活一年,武大郎自然知道西门庆是什么人。

  他本是县里一个破落财主西门达的儿子,从小就是个浮浪子弟,使得些好拳棒,又会赌博,双陆象棋,抹牌道安,无不通晓。

  在衙门口开了一家生药铺后,凭借能说会道,惯会来事,又舍得使钱,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人把揽,说事过钱,交通官吏,一举成了满县人都惧怕的西门大官人。

  可他还是贪心不足,更是胆大妄为,大搞钱权交易,自是财源滚滚而来,生药铺、盐铺、当铺和绸缎庄等一应俱全。

  如今利用能为官吏们通关节说份上,做起人口买卖,称得上是丧尽天良。

  不管兄弟为什么要杀他,凭借西门庆做的这些事,他就该死。

  武松虽未做过这般勾当,但是当得都头多日,多有耳闻,因此并未从正门进,也没从后门走,绕墙而行,等听到马嘶,便立住了脚。

  常言道,马无夜草而不肥,等听那更鼓时,早打一更四点,管养马的提着个灯笼出来,往后槽上了草料,这才回去铺开被卧,脱了衣裳,上床便睡。

  又等了一会,武松使了个身法,一登一攀,揽墙头,只是一发力,人便跃入院中。

  驯养的马并不怕人,只顾低头嚼谷,武松侧耳听了片刻,拔了门栓,自角门走出,并未杀那喂马的。

  此时武松的杀心并没有那么大,因此一路避着人走,目标很明确,就是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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