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然开始实行,生活自然也不能拖拉,才过五岁生日的我就接到父亲的消息,京城中的贾母果然派人传了书信来要接我过去,这比我在原著中了解到的黛玉进府要早一年。

  我知道去那里是避免不了的,因此也不说什么,只是说在去之前想去郊外寒山寺进香。

  林如海自小就对我宠爱有加,因此二话不说就派人派了车子送我过去。

  苏州的寒山寺是有名的,只是今日不是进香的日子,因此进香人并不多。

  进完了香,难得出来的我当然仔细的打量着寺庙周围的一切。

  “姑娘想什么呢?”是王嬷嬷拿了件衣服披我身上,身旁还带着雪雁。

  雪雁比我小一岁,却是我的丫鬟。

  我笑道:“曾在书中看过这样一首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所以我才想着来这里瞧瞧,可惜此刻不是半夜,不然也当能领略一下夜半钟声的味道。”

  王嬷嬷听了我的话笑道:“姑娘这文绉绉的东西我是不知道了,可姑娘的身子素来不好,若真夜半来怕又要闹风寒。”

  我笑道:“哪里不好呢,我好着呢,只是过没多久就见不得这里了,有些舍不得才说这样的话的。嬷嬷不用挂心我的。”

  “为何舍不得?”一个清朗的声音插入。

  我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锦缎的中年人正看着我,一张风华之脸却似乎经历了无数岁月的煎熬,我对这人竟有种好感,遂笑道:“只是家母过世,家外祖母不放心小女要接我去京城罢了,只这一去怕是没大事情是不能回了。”

  王嬷嬷看着我道:“姑娘,不可和陌生人多说话的。”

  我笑了笑道:“无事的,我相信他。”

  我的话让王嬷嬷一愣,然后无话可说,让那人一震,似乎有什么感触,“你外祖母是京城人?”他问道,突然皱了皱眉头,他的腿颤抖了一下,不自觉竟坐到了地上

  “爷,你没事情吧?”身后的人忙上来副起他,问道。

  他被扶到一旁的石凳坐下,捶着腿:“这腿怕是好不了了。”

  看出他的痛苦,我竟有些许不忍,想来是好感,因此走了过去,按住他的腿上的穴位,轻轻推拿。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懂医术。”

  雪雁却插嘴:“我们姑娘厉害着呢。”

  我瞥了她一眼,手却没有停下来,继续道:“也没多大的本事,只是些许皮毛,看样子你是陈年的风湿呢,这病啊要断根是不容易,可减轻痛楚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姑娘,你快跟我说说,回去小的该怎么做才能让爷好点?”旁边的小厮道。

  我笑道:“也没多大的技巧,你且看我如何给他做推拿的,先记了,过会我再写些要注意的事情,你回去看着照着做,就行了。”

  “那如此有劳姑娘了。”清朗的声音有些许的感激,想来他是受了很多这个苦痛了。

  我笑道:“我不认识你是谁,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也算是有缘的,佛家说十年修得同船渡,你我认识虽没个十年,却也总有日子,所以才叫我今日遇上了你的。”

  他似乎有些惊讶我的谈吐:“看姑娘年纪不大,却也知晓不少呢。”

  我边推拿边笑道:“哪里是知晓了,只是认得几个字,多看了些许杂书,你们这些人还不说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呢。”

  他清朗一笑:“我虽读了不少书,也还没见到书的黄金屋和颜如玉呢。”

  我听了笑道:“这黄金屋和颜如玉只有一个,怕都给你们瞧了,那别的读书人就没得见了。”

  说完自己竟笑了起来,他听了我的话也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阵才道:“难为姑娘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识也不容易了,方才姑娘说要去京城,不知道落地何处,说来也不怕姑娘见笑,我祖籍也在京城,说不定还认识的呢。”

  我轻笑一声道:“哪里是什么好人家,只是我母亲的娘家罢了。”

  “令堂是哪位呢?”他问道

  “若旁人问我是不说的,不过说来也是跟先生有种熟悉的感觉吧,说说也无妨先母姓贾,单名一个字敏。”我笑道。

  那人听了一愣,“可是多年前的京城第一才女贾敏,荣国府的千金。”

  我笑道:“哪里那么多虚名的,人去了也带不走,不过那正是先母。”

  那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难怪呢,也就她能孕育出姑娘这般人来,如此你父亲就是前科探花林如海了。”

  我微微一笑道:“是的。”看他的通身气派想也是富贵人,知道这些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然后从身上拿出个玉佩给我:“这玉佩没多大的价值,可也算是我的心意,姑娘以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只管拿这玉佩到京城深巷找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的府邸就是了,我一定帮着姑娘。”

  我听了接过,看了看这玉佩,是罕见的翡翠玉,最主要的上面竟刻着个祥字。

  我一愣,京城有名这个‘祥’字可就一人,以前的十三阿哥,如今的怡亲王允祥,我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有几分的复杂,看他的通身气派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爷,想来是怡亲王了,不过既然他不说明,我也不点破,免得大家都尴尬。

  “想什么呢,小小年纪竟那么喜欢动脑。”允祥笑道。

  我闻言也微微一笑,然后收起玉佩继续给他推拿:“人有脑才能动,没脑可不就成了废物了。”

  他听了我的话一窒,然后道:“好伶俐的嘴巴呢。”

  我笑笑不答,只给他推拿,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算完成,我看着他问道:“可好些了。”

  他随意的舒展了一下双腿,点了点头:“你这推拿术比我那些大夫都强呢,舒服了很多呢。”

  我轻声笑道:“找个地方再给你写副方子和要注意的东西,每天这样,虽不能让你断了根也可以舒服很多呢。”

  他看了我一眼道:“难为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医术,长大了可不得了呢。”

  我淡然一笑:“只是喜欢罢了,多看了些杂书,哪里会有什么用呢。”

  凑巧一僧人出来,我上前合十道:“大师有礼,能否借贵寺的研墨纸张一用。”

  那僧人回礼道:“自是可以的,请施主随贫僧来就是。”

  于是我和允祥各自带了自己的仆人走到了寺内厢房。

  厢房内烟雾妖娆,淡淡的檀香萦绕在我们身边,给人的身心一种特别宁静的感觉,我径自走到书桌前,研墨调汁,然后铺好纸张,随手拿起笔,想了想后,迅速的写下三张东西,然后又抄了一份。

  把三张给了允祥:“这三张东西,一张是今儿我给你推拿的穴位及推拿方式,一张是给你调养身子的,一张是调节你的脾胃的。”

  允祥听了一愣,看着手中的东西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道:“看你的样子也不是普通的人家的人,你的眉间又有着疲倦,可去见你似乎没有打算空出时间休息,因此我才写了那调养的房子,虽不是什么好方子,却能保养你平时的身体健康,想来你也是忙碌的人,因此才有第三张,我一直认为药补不如食补,平时多吃些,不光对身子好,对你的精神也好。”

  然后也不理会他,只把另三张给了他身旁的那个小厮:“这三张烦你带了给你家能镇住你这位爷的主子,想来你家爷不是个自主的主,总会忘记了,所以有人看着才好。”

  那人听了看了允祥一眼,要笑不笑,然后忍着把方子接下:“多谢姑娘。”

  允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想来你是知道我是谁了?”

  我不在意的一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相逢就是有缘,何必在乎对方是谁?”

  “姑娘的禅机好啊。”一个洪亮的声音想起,一缁衣老僧走了进来。

  “苦禅大师,你怎么在这里?”允祥似乎认识他。

  苦禅合十道:“一别经年,看施主已经是苦尽甘来了。”

  允祥合十道:“多亏大师点破玄机,我才有今日。”

  见他们似乎认识,我也不想打岔,因此道:“既然二位认识,那小女先告辞了。”

  苦禅看了我一眼道:“姑娘该是走的时候了,有分才有聚。”

  我一愣,心绪百千的看了他一眼:“大师的话玄机太深,还请大师指点。”

  苦禅慈祥一笑:“姑娘自有来处,只问自身就是,何必去探那事情,只望姑娘今后能体念上苍的意思。”

  我笑笑,心下似乎有些明白了,可不是,我本就知道红楼中的一切,何必再执着知道这里的一切:“大师这话,小女谨记就是,若没事,小女告辞了。”

  说完合十施礼,然后和允祥打了声招呼,带着王嬷嬷和雪雁离开了寒山寺。

  我不知道走后,那苦禅和允祥的话却给我今后的生活带了众多的波折。

  允祥见我离开后,对苦禅说道:“十五年前遇到大师,大师给四哥和我批了字,说我四哥是九龙夺嫡,真龙及第;说我是困境游龙,苦尽甘来。如今也是一一实现了,那大师今日出现还有何禅机吗?”

  苦禅摇了摇头:“今日相遇完全是为刚刚那女孩所来。”

  允祥诧异道:“那孩子有什么不对吗?”

  苦禅道:“那孩子富贵非常人,可心却不在富贵;她算是富贵人中的清流,日后与你们天家还有些许瓜葛呢,不过这孩子是福厚之人,你们之当尽心待他,日后她也自会有回报给你们的。”

  允祥对于苦禅的话不是很明白,可却知道苦禅的意思,所以点了点头:“过两天我也当回京去了,这孩子也要去那里,虽不喜荣国府的人,不过她是个例外。”

  苦禅道:“她入荣国府,却总非那里的人,王爷只多关心她,以后对王爷也有好处。”

  允祥道:“我不喜和人打交道,不过这孩子却例外,总是个惊喜,且又是贾敏的女儿,我就当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她就是了。”

  苦禅点了点头:“如此就好,老衲也就放心了。”

  余下又说了会子话,允祥才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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