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云天不染尘,纠纠凶山逢大妖!

  白不染踏着山径荒芜走来,一手打着电筒,一手拎着袋子

  大黑耗子如同细犬般的身形缓缓舒展,仿佛遇见故旧,竟是迎了上来,绿油油的眼珠死死盯着白不染手里的牛纸袋。

  “黑老弟,你这是跟人动手了?”

  白不染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焦灼气味,又打量了一番黑耗子,忍不住开口询问。

  “笑了,什么人敢跑到落荒山跟道爷动手?”黑耗子冷笑道。

  “我可没说是人……”白不染似有深意。

  山里的精怪大妖可不止黑耗子一只,彼此之间偶尔也会切磋争斗,可是黑耗子的话显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白老哥,这次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黑耗子胡须一颤,赶忙岔开了话题,脸面大如天,无论在谁的面前,自然都不能落了面皮。

  “小鱼干,羊栏山,神仙喝了山里钻……”

  白不染放下手里的牛纸袋,从中取出了一盒卤味鱼干,还有一瓶羊栏山。

  “啧啧,那些个老猫喜欢吃这玩意,咱们耗子也不能落了脸面。”

  黑耗子伸出爪子,长长的指甲如同钩子一般,揭开了饭盒,尾巴一扫,缠着一根小鱼干,便送进了嘴里,咂摸着滋味,卷起打开的羊栏山,便仰头豪饮。

  鱼干配酒,越喝越有,一口辛辣入喉,似乎便扫尽了方才的不快。

  苍天弦月,深山老林,一只黑毛耗子,吃着鱼干,喝着酒,如同人类一般靠着大石躺坐,眉飞色舞间颇有怪诞诡异的气氛。

  “白老哥,你上山吧。”黑耗子喝欢了,眯着眼睛,尾巴横扫,凌空抽打,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惊得山中百鸟纷飞。

  “黑老弟,你慢喝。”

  说着话,白不染迈步起身,向山上走去。

  黑耗子眯着眼睛,看着白不染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流露出羡慕之色。

  “道爷若是能够像他一般,能够时时上山,聆听观主的教诲,今晚岂会如此狼狈?”黑耗子喃喃轻语,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张凡的身影来。

  “小鬼,你踏马给道爷等着。”

  “呸呸呸……什么破玩意,难吃死了,猫就是猫,畜牲就是畜牲,只能吃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黑耗子一阵恶心,尾巴一扫,便将盒里的小鱼干统统洒进了山林里。

  ……

  月山中天,落荒山中。

  一座道观掩映于山石林木间,潺潺流水绕观长流,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显山中空灵。

  道观并不算大,观墙上的窗户好似两只眼睛一般,古旧的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绝妙观】,字体似龙蛇起陆,似从深山大泽之中飞出来。

  夜半三更,山中道观,没有半点人影。

  白不染推门而入,径直走向了宫观大殿,幽幽的烛火透着光亮,神坛上立着一尊泥塑,却是用红布盖着,颇显诡异。

  “你来了。”

  就在此时,一阵平和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听着却是颇为年轻。

  “我来了。”

  白不染停驻了脚步,循着声音走向角落,终于在那烛台旁停了下来。

  他目光微凝,透着恭敬。

  “观主。”

  “跟我说说吧,最近外面发生了什么趣事。”

  平和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透着一丝期待。

  “最近东山省闹腾得特别厉害,绛宫之主现身了,跟崂山掌教,还有真武山的柳南絮斗了一场。”

  白不染虽身在玉京,可是如此隐秘的事情却依旧了如指掌。

  要知道,这一场比斗张凡回来可是一个字也没有提过。

  “明神寿……食气者神明不死,他倒是没有侮辱了这个名号,如今已经贵为一宫之主了,看来这些年他可是抢了不少神通。”

  平和的声音响起,透着一丝轻笑。

  “你居然知道?”

  “明神寿觉醒的神通叫做【盗转神机】,当年初醒时没有半点力量可言,被当作了笑话。”

  平和的声音回荡在清冷大殿之上,仿佛不出这座道观,便已经知晓天下间的一切。

  “可叹世人多平庸愚蠢之辈,怎知大道的威严,不显于外相的力量。”

  “神通自晦……那毫无力量的神通,却才是天下所有神通的克星。”

  道门的【神通议会】将明神寿的【盗转神机】列为七品神通,因为它本身并没有任何力量可言。

  然而,便是这样的【七品神通】却可以掠夺其他人的神通,尤其是当明神寿的道行渐渐高深,这个男人的恐怖才真正显现出来。

  “李乘歌倒是不错,年轻时能入无为门祖庭道观,便知道此人将来非是池中之物。”

  “柳南絮证了天师大位,难得下山走动,不知红尘才是成仙地,日后的成就怕是有限得很。”

  平和的声音缓缓不绝,便在这小小的道观之中指点江山,天下间有数的大高手,如明神寿,李乘歌,柳南絮之流,在他口中倒显得平平淡淡。

  “白鹤观的李长庚出了上京,如今寻不到踪影了。”白不染继续道。

  “那个年轻人炼就【天地夺运】,乃是天下霸道之法,他是得了白鹤观的法脉……”

  “当年【破山伐庙】,龙虎山张家和白鹤观祖师几乎杀得无为门门人凋零,若不是还有祖庭不灭,岂能有今日光景?”

  “白鹤观确实深不可测。”

  平和的声音戛然而止,大殿恢复了以往的清幽。

  烜赫一时的龙虎山都已经不在,可是白鹤观却如日中天,足见这一脉的不凡。

  “你继续吧……”

  短暂的沉默后,平和的声音再度响起。

  白不染又继续说了些外界道门中的事情,大多也只是鸡毛蒜皮,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你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就在此时,白不染突然开口道。

  “没办法,我被楚超然困在了这里。”平和的声音悠悠响起,对于眼下的困境没有任何的遮掩。

  落荒山对于他而言,与其说是一座道场,倒不如说是一座囚笼。

  也幸亏,白不染可以自由出入,成为了他了解外面的渠道。

  “你跟超然真人动过手!?”白不染询问道。

  “你知道的。”

  “可我不知道你跟他如何动手,又是如何被困在了这里。”白不染道出了心中的好奇。

  败给楚超然并没有什么,关键在于这世上能够有资格挑战他的人屈指可数,至于全身而退,更是骇人听闻。

  毫无疑问,绝妙观主便是那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我跟他打了个赌。”

  就在此时,那平和的声音再度响起,道出了那尘封的过往。

  “什么赌?”白不染追问道。

  “赌他的念头。”

  “超然真人的念头!?”白不染愕然道。

  “纯阳之境,真人大位……如此存在已是一念不起,抱一归真……他们的念头很可怕。”

  诸法无常,唯念先生。

  就连这虚无空假的世界都是由念头而生。

  佛门说实相非相,儒门说心外无物。

  当一切都不存在的时候,天地之中,自然之内,便只有一个念头,可以称为太初,可以成为道,可以成为佛……

  称呼不重要,现实的世界,一切的所有都源于那个念头。

  有人说,所谓盘古开天地,或许仅仅只是一种外向,便是那称为【太初】念头爆炸的景象。

  那个念头诞生了一切。

  想要生命,于是有了众生,众生也渐渐生出念头,想要取暖,于是有了火种,想要记录,于是有了文字……

  无数念头交织,如同框架一般,构架出了现实的世界。

  修行,便是绝了一切后天的念头,于先天元神之中,参悟出那太初念头。

  正因如此,在这个世界里,如果能够控制念头,便可以所心所欲。

  譬如你想发财,只要抱着这个念头,不产生任何的质疑迷茫,就可以实现,当然本身的念头也会受到其他人念头的影响,从而影响结果。

  普通人如此,修行者,道行高深,神通广大,尤其是到了纯阳无极之境,一念不生,但凡生出一个念头,便会产生极为可怕的影响,诞生不可计量的因果。

  所以,楚超然这般存在,他的念头有多可怕,这世上没有人知道。

  如果有,那便是绝妙观中的这位存在。

  “我输了……所以困在了这座观内……”平和的声音悠悠响起,承认着自己的失败。

  “被楚超然的念头困在了这里,困在了玉京……”

  “纯阳真人的念头?”白不染吃了一惊。

  “是的,你看不到,可它就在这里,无处不在……你们都在这念头之中……”平和的声音渐渐有了起伏。

  呼……

  清冷的大殿内忽然起了风,好似那平和声音的情绪一般,吹动着烛火。

  跳动的烛火将白不染的影子拉得老长,片刻后方才止住。

  “你公司里新来的那个小伙子最近怎么样?”

  就在此时,平和的声音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张凡!?”白不染愣了一下,沉默不语。

  “楚超然将他放在你那儿,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不是个普通的小伙子吧。”

  此言一出,不等白不染回应,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你不说,我也不问。”

  “你去吧。”

  “我会再来看你的。”

  白不染点了点头,对着烛台的方向轻语。

  幽幽火光下,唯有一道影子映落在墙壁上,诺大的宫观内似乎只有白不染一人,他说着话,清冷的大殿内回荡着不同的声音。

  待他转身离去,一阵风吹过,烛火熄灭,吹起了那积累已厚的灰尘。

  ……

  张凡一行回到玉京市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齐迹等人是茅山弟子,来到玉京市,自然由江南省道盟招待,为他们安排了酒店。

  要知道,茅山在江南省的地位非同寻常,乃是江南省一带的道门魁首,便如同崂山之于东山省,真武山之于江北省一般。

  因此,每年赞助给江南省道盟的经费可是相当可观,不但出钱,而且出人,门下弟子经常下放到江南省道盟历练。

  “这一趟真多亏你了。”

  回来的路上,齐迹对于张凡是千恩万谢,略带责备的目光不止一次的虐杀了季风亭和莫云。

  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居然敢离落荒山那么近,着了道,入了山。

  万一真出了意外,他这个做师兄的难辞其咎。

  “还不谢过你们凡哥?”齐迹呵斥道。

  “谢谢凡哥。”

  季风亭和莫云连连点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知道在山中所遇的凶险。

  “好了,已经谢过很多次了,大恩不言谢。”张凡摆手道。

  “你们凡哥说得对,大恩不言谢,以后得有点实际行动。”齐迹叮嘱道。

  “我是这个意思吗?”张凡咧嘴笑道。

  片刻后,齐迹开着车,先将张凡送回了洪福花苑。

  “我先回去了。”

  “改天再聚!”

  “路上开慢点。”

  张凡打着招呼,便下了车,径直走进了小区。

  这个点,小区里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保安室里亮着灯,张凡扫了一眼,今天不是刘叔值班。

  “明天要不早起就尝尝冯叔的煎饼吧。”

  张凡已经思考起明天的早饭,左右他也睡不了多久,经常早起,横跨城区,吃着各种早点美食。

  这个点,他突然响起张家老宅旁摊煎饼的冯平安,他冯叔了。

  一路想着,张凡便已经回到了家长,推开门,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身子一矮,直接钻到了床底下,一阵摸索,便掏出一方古拙的铁盒,赫然便是从东山省带回来的【金霞宝盒】。

  当年,三尸道人便是依靠盒中金霞,练成了三尸照命。

  赵解玄说,他们想要合神成功,大半的希望便落在了这盒子里,所以才让张凡带回来参悟。

  可当日在【囚仙观】,张凡已经见识过盒中金霞的威力,如今是万万不敢贸然开启。

  “三尸道人……三尸道人……如果能把他挖出来给我讲讲就好了……”张凡喃喃轻语。

  突然,他一拍脑门,灵光一闪。

  三尸道人挖不出来,可他可是吞食过一枚【三尸元丹】,藏着三尸道人毕生的记忆。

  “我直接看不就行了!?”

  张凡眼睛猛地亮起,仿佛看见了希望,不过他也知道,一个人的记忆庞杂如汪洋,不知藏着多少念头,更不用说三尸道人这位昔日天下第一高手,想要从他的记忆中有所收获,风险可想而知。

  为此,张凡取出了从【囚仙观】带回来的那张皮子,一口气吹了进去,真阳化入,皮子立刻鼓动起来,显出人形,赫然便是【张北僵】。

  “为我护法。”

  张北僵的实力比起一般的【高功】都要恐怖,尤其是他变态的防御力,有他护法,张凡便无后顾之忧。

  张北僵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泛着灵光的双眸却是死死地盯着张凡。

  张凡双腿盘坐,眼睛似闭还张,归息入静,终于元神内景之中传出一阵沉重锁链的碰撞声。

  铛……铛……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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