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无望祭 第十九节 时运不济的恋人(中)

小说:此生无望祭 作者:张艇欹 更新时间:2024-08-10 09:02:52 源网站:顶点小说
  我一直在不经意间会回想起自己和张艇欹刚接触摇滚乐的那些时光。

  那时我在兰州地下音乐演出中见到了蒙古摇滚乐队描绘成吉思汗和蒙古铁骑的歌曲,还听到一支重型乐队演奏的重型音乐《君何赐我武安名》,那是一首以武安君白起和秦昭王嬴稷为主题的战国风格摇滚音乐。我和张艇欹初次听到那种极具先秦风骨旋律和辞赋的摇滚音乐时,激动地几乎要哭了。我更是眼泪止不住留下来,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想起了第一次给爷爷写的那首《洛阳乘轩里》。

  我总是幻想着若是将来自己上大学了,倘若能在大学时代遇到摇滚乐上的知己,也能写出《君何赐我武安名》这样的摇滚乐作品,青春便不留任何遗憾。

  因为青春荷尔蒙和叛逆感的召唤,我和张艇欹经常逃课去lz市逛跳蚤市场,去淘音乐杂志和打口磁带成了我和张艇欹最为重要的事情。

  如今看来,那时的我们太缺乏安全感了,非常地无助和空虚。

  不仅是音乐,这期间还有很多对我产生强烈冲击的文学作品,为我打开另一扇世界的门。我在借来的地下小众音乐杂志上第一次看到了marilynmanson的自传“thelonghardroadoutofhell”的连载,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在那些苍白的青春岁月里,我最惬意的时刻就是买一提啤酒,然后不厌其烦地查阅“thelonghardroadoutofhell”的每个细节(因为当时都是英文版的)。每每想到父母不在身边的孤立无援,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人殴打的情景,便会枕着自己手抄翻译的“thelonghardroadoutofhell”暗自垂泪,借着啤酒和香烟缓缓入睡。我不再眷恋中学时代那种幸福生活的幻想,我发现很多的门都关了起来,自己只能独自艰难地成长。

  这个世界像一枚硬币,你总是期望那闪耀的一面,但是生活却常常将它拨转到相反的那面,也许那相反的那面才是更加真实的世界。在那里,你自幼所建立的信念很容易被轻松打破。

  那些萦绕在心头的阴霾总是在我内心引起一丝惶恐,好像乌云压城一般的感觉,仿佛不久之后便会发生一些彻底改变我们生活的事情似的。

  我和张艇欹开始了一段混迹录像厅的日子,那段时间我们俩就像是风餐露宿的乞丐一般,白天上完课之后,傍晚就拎着啤酒和烧烤去录像厅的包厢里面。那时候我们从不看什么电影大片,而是看成堆的摇滚演唱会录影带。

  我们通常会拿着吉他边看演唱会边摸索着扒一下乐谱,看到精彩的环节还会跳到沙发上,尝试着模仿一下录影带中的摇滚乐手的舞台表现,有时候一熬就是一个通宵,既充满苦涩又带点理想主义的色彩。

  有时候录像厅会被民警突击抽查,有的包厢里会有中年人聚在一起看一些色情电影,因此深更半夜偶然也会遇到录像厅突然关停的情况。这个时候我和张艇欹便会背着吉他拎着啤酒瓶,走在寒风瑟瑟的街头寻找下一处落脚点。在我印象中,这座城市午夜的街道,除了几盏昏黄路灯矗立在街边外,其它一切都是漆黑一片。

  某天的这样一个午夜,隔壁录像厅又有一帮中年男人偷偷摸摸看色情片被警察逮了,录像厅遂即也在凌晨被查封了。我俩无奈在寒风凛冽中漫步在漆黑空旷的街市。

  我俩坐在清冷街边的石台阶上,每人手里拎着一瓶瓶酒,聊着那些小时候的荒唐事。

  我和张艇欹坐在街心花园的台阶边,我递给他一支香烟。他点起香烟,深吸一口直到被呛地泪流满面。张艇欹突然跟我聊起他曾经一个朋友的经历,那是一个学习绘画的大哥哥,因为交友不慎而误入歧途的故事。

  他揉了揉略带倦意的眼睛,然后坐在凛冽的寒风中,给我讲述他那个学美术大哥的血色青春:“我初一学美术的时候认识了几个高中哥们,他们都是跟我在同一个美术班学习美术的老大哥,其中有个留长发的小伙叫耿小乐......他在高三的时候谈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那姑娘染着紫色的头发,身材特别好......”

  “讲重点!讲重点!”我有些不耐其烦地调侃他道。

  他弹了一下烟灰,接着说道:“谁知道那个姑娘表面上说是当模特,其实竟然是个性工作者,也就是俗话的‘外围’吧......之前张小乐并不知道这些,因为那个女孩子也在另外一所垃圾艺校念书。他只以为那个姑娘是个比较爱时髦的个性女孩儿而已......就这样,耿小乐那时候快要高考,却突然被告知染上了性病。正当大家为高考拼命复习的时候,他整天却在一个私人诊所里面输液......”

  张艇欹边说边摇着头,接着说道:“其实那个耿小乐还算是个很有天赋、很优秀的男孩子,他还计划着想要考西安美院呢......结果这事情就影响到他高考了,后来估计性病也治好了,但是学没上成,就上了个学化妆美容啥的垃圾培训学校。他从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经常约会各种女孩子,还经常溜到城郊那些偏僻的烟花柳巷里面......那里有很多洗头房、桑拿房什么的。他这辈子算是彻底完蛋了......”

  我有些疑惑地望着张艇欹说:“那你的意思是,王璐瑶也是那种风尘女子喽?可她实实在在跟你我一样都是高中生呀......”

  张艇欹望着我摇摇头说:“我的意思不是说王璐瑶是那种女孩子,而是无论男女,都切不可只被外表所迷惑,交友不慎真的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张艇欹茗了一口啤酒,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就是那个蒲紫萱......上个月就跟了一个酒吧里认识的混混走了,那个男的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皮条客那类人,你知道吧?我想救她,但是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除了她自己,谁也救不了她......我为此而感到心如刀割!”张艇欹在寒风中猛灌着啤酒,红着眼眶说。

  “嗨兄弟!这种男女感情之事,你大可不必如此较真!天下谁人不识君,是吧?”我拍着张艇欹的肩膀,略带诙谐地说。

  张艇欹突然有些愤恨地说:“葛羽,我是在忍不下去了!我要带你去看看蒲紫萱所喜欢的那个混蛋,看他成天在什么鬼地方厮混!干着怎样猪狗不如的营生!”

  我劝他镇定些,不要干糊涂事。

  张艇欹醉醺醺地拉起我说:“搞不好我今晚就报警,让警察逮住那个混蛋!”

  我有些紧张地说:“艇欹,遇事切不可冲动!你先搞明白状况再说也不迟......”但是无论我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张艇欹一意孤行地拉着我一起走向他口中那个罪恶之地。

  我们俩在凛冽的寒风中踉跄地前行。

  街市上已经被黑夜所笼罩,对面那个小型服装批发市场已经关门打样,只在一些小窗口透出昏黄的光线,员工们正在准备关闭店门。

  服装市场旁边的肯德基那漆成深红色的门店里面依旧灯火辉煌。这条小街虽然相对主路显得有些偏僻,但是街边还是坐落着很多小吃店和精品店,应该是年轻人经常聚集的场所。

  我们顶着寒风前行,来到一个丁字路口。橘红色的呷哺火锅店旁边是一个室内步行街,五彩缤纷的彩色玻璃笼罩在建筑穹顶,在霓虹灯下鲜艳夺目。还有一些日式的杂货铺和奶茶店隐匿在楼宇间隙,一些小姑娘裹着棉大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穿行其间。

  我和张艇欹都心神不宁地往前行走,穿过一个已经关闭的破旧服装商城,瑟瑟寒风让我们不停地发抖。那座服装城的整栋楼都被卷闸门给裹得严严实实地,街对面一个高层建筑沿街矗立,大落地窗里面漆黑一片。再往前是已经关闭的一个皮具商贸城,墙壁上都是金属铁皮质感的材质,有几个醉汉东倒西歪地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吹着口哨踢着酒瓶子。

  我感到张艇欹明显感到了害怕,从我身边转到靠人行道内的一侧。他将皮风衣后的帽子紧紧扣在头上,回避着自己的眼神不和路人目光交流。

  这条街越往里走就越显得荒芜,街边的路灯也时有时无,光线很不好。我们在一个很大的黑色建筑前停留,等候过街的信号灯。这里是一座颓败的电子商贸城,建筑的主体由黑褐色的大理石堆砌成,正门四周是那种巨大的反光玻璃贴成的镜面装饰。昏暗的路灯照射着大理石墙壁,散发出幽幽的光泽,将我们俩模糊的身影倒映在那些玻璃镜面上。

  经过这个路口之后再往街道里面走,放眼可见是更加残破的景象。沿街尽是一些非常简陋的集装箱式活动房,大多是非常低端廉价的箱包和服装批发店铺以及一些建材门市部。路过这片区域之后是一段很长的铁栅栏,里面好像是一个破败的小公园之类的场所,黑漆漆地也没什么人,只能听到冬夜的寒风呼呼作响。

  “艇欹,还没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吗?这也太偏僻了吧......”我裹紧了自己的皮衣,并把里面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我俩都感觉这里的一切似乎渐渐透露出一些不详之感。

  “就快到了,喏,你看!前面最后一个路口经过之后,咱们拐个弯就到了!”张艇欹支支吾吾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们来到张艇欹口中那最后一个路口。沿途两边都是一些破旧的低层民居,那些建筑泛着淡淡的粉色,墙皮都已经脱落。沿街的楼面上那些布满油渍的破旧阳台尤为显眼,很多露台装有防盗钢筋和护栏,犹如监狱一般矗立在夜空中。还有一些晾衣绳上挂着一些衣物,在夜风中对着街道摇摆,让人倍感凄凉。

  沿着道路两侧都是一些光秃秃的大树,交错缠绕的枝桠和低矮楼房间那些电线、挂绳之类的东西盘错在一起,在夜风中摇摇摆摆,还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些小矮楼的底层都是一些很破旧的饭馆、小门诊和橘红色墙壁的情趣用品商店。

  我觉得瘆的慌,抓住张艇欹的臂膀说:“艇欹,你选的这个地方也太吓人了......你确定蒲紫萱的新男友就在这种地方......搞那种苟且营生吗?”

  张艇欹哆哆嗦嗦地说:“肯定是这里......蒲紫萱一直被那个男的蒙在鼓里,或许她心里也比谁都清楚,她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那个男人罢了,真是天真!”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张艇欹有些忿忿不平地说:“......我之前告诉过她真相......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就算那个混蛋是个嫖客,她还是会爱他到底!真不知道现在的这些姑娘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简直是疯了!”

  我们终于走到这条漆黑小道的丁字路拐角处,不远处就是那片“罪恶之地”。

  我俩在一个粉刷着绿色墙壁的口腔诊所附近往左拐,转身来到一条更加充满颓废气息的老街。街道左侧全是一些安装防盗窗的门市、小物流公司、按摩房、性病诊所以及修脚的小店,右侧是一些破旧平房,似乎是早餐店之类的场所。

  在经过一个破旧不堪的小区门口之后,我们看到一条弥漫着红灯的小街。清一色的粉红色水泥墙绵延下去,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拉开的卷闸门,里面亮着红晕晕的光。这些小店在门口临时性挂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子,基本上全部都是一些“美发”、“按摩”之类的牌匾。

  每个小店里几乎都可瞥见一些衣着很暴露的年轻女性歪七竖八躺在破旧的沙发上,她们冬天还穿着那种夏天才会穿的短裤和衣服,上身裹着棉大衣,下面露出白晃晃的大腿。

  我被眼前的景象所刺激,心理上感到很不适,于是拽着张艇欹的手臂说:“张艇欹,我看这里还是不要逛了吧......太危险了,这些女人都太危险了......”

  张艇欹本来就已经紧张地不行,被我这一通言语给打乱了思绪,看得出他也有些动摇。一阵寒风吹过,他抖擞了一下精神,突然有鼓起勇气继续迈向那些风花雪月之地。

  我轻轻拽住张艇欹的袖口,显然他已经有些生气了,朝我低吼道:“兄弟,你能不能就不这么窝囊......已经到了这里了,我们走这么远来,就是为了将那个混球抓个现行,难道我们怯懦到只能站在这里的大风口中斗嘴?”

  “你确定一定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吗,张艇欹?真的要报警?你不怕他报复我们?”我望着张艇欹说。

  “我自己的选择......我当然绝不会后悔,你可以自己做选择,如果你想退出,现在就可以!”张艇欹的眉头锁成一团,他紧紧攥着拳头,然后说:“兄弟,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真的不能将那个恶棍绳之以法,蒲紫萱真的就彻底完蛋了,我怕她哪一天被那个混球也给卖到这种烟花柳巷......那样的话,这段痛苦记忆将会将我余生折磨得痛不欲生......”

  “张艇欹,那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向张艇欹说道。

  “哎呀,你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的......你不用担心这些,真的......”张艇欹边说边往前走,依次路过那些门口泛着红光的小发廊。

  他就像一个逛菜市场的人一般,仔细地观望和打量每个店里面的姑娘,而每路过一个小店,里面的姑娘同样用那种眼神在打量着我们。

  她们因为紧张或焦躁不安而身体颤动,不断抖动的胸部和大白腿让我倍感尴尬,所以我一直将视线回避着。

  突然,在我们前方远处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家伙留着圆寸头,看上去颇为壮实,正在寒风中裹紧皮夹克外套。他也望向了我和张艇欹所在的位置。

  “就是他!蒲子轩的现任男友,那个混蛋老掮客!”张艇欹低声在我耳边耳语,并迟疑着要不要迎上前去,但是情况有些不妙,那个家伙竟然主动朝着我们的位置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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