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巴士酒馆中的人都散了。
毕竟空间有限，白天可以饮酒，夜晚不供住宿，拾荒者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睡袋或帐篷，就在巴士附近搭个简陋的窝，蹭一蹭巴士窗户里透出来的光，就这样睡了。
酒馆中，只余下三人。
艾尔兰、碎碎，以及那位李性的酒馆老板。
艾尔兰此时以标准的四仰八叉趴在柜台上，双眼紧闭，不时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显然已经是醉倒的状态了。
清醒的只有碎碎和李老板，一人一大杯酒，各自饮下肚，再循环一遍。
本来在酒馆清场的时候，不少拾荒者见艾尔兰已经醉成一头死猪，又想来打碎碎的主意，不过所有人都在李老板的注视下乖乖出了巴士。
没有人愿意招惹这个在废墟之所，开得起酒馆，发得起交易凭证的男人。
不知两人已经来回多少个回合，当李老板准备回身继续拿酒续上的时候，却发现装酒的桶已经空了。
错愕之下，他哑然一笑。
两人盯着各自面孔空荡荡的酒杯，都不开口，就这么沉默着。
哼~嘘
呼噜声打破了这片平静。
李老板看了眼睡得香甜的艾尔兰，摇摇头：“居然第二桶还没喝到一半就睡死了，这酒量也太差了，希尔伯特阁下可没这么差的酒量，怎么就遗传成了这个样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李家的人。”碎碎玩弄着酒杯，问道。
李老板开始收拾起乱糟糟的柜台，边收拾边用自嘲的语气说道：“虽然我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但这不代表我以前的情报网就散了，也不代表现在我找不到新的情报网来进行替代了，对于这几个家族的消息，我可是一直很上心。”
“这几个家族？”碎碎眉毛一挑，“也就是说，包括我这个家族咯。”
“别开玩笑了。”李老板摆摆手，“我倒是想监视你们，你们给我监视么？你，你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遇上你们，我还是跑远些比较好。”
说完这话，李老板看向艾尔兰的一眼充满深意，用神秘兮兮的语气问道：“虽然我知道这位李家公子来了东平，也知道他带了一位女伴来，但我的确没有掌握到，跟他而来的居然是你。你们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想太多了，普通朋友而已。我只是对他这个人很感兴趣。”
“也是，你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
李老板说完哈哈大笑两声。
笑声中，同时响起另一道声音，那是上好的皮靴踩在木制的柜台上发出的踢踏声，碎碎已离开了原先的位置，一脚踩在凳子，一脚踩在柜台上，身子微微前倾，两手同时抓住了老板的右手与左肩。
这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力可言，只有见过碎碎用这招的人才会知道，若将下一步的【摔】落实了，会造成多大的痛楚。
“这一招当年见过那么多次，现在再次得见，还是觉得惊艳啊。”李老板似乎并不害怕，反而不吝惜给出欣赏的评价。
碎碎的目光很冷，语气也不再如刚才那样平和，此时的她就如同一头伸出獠牙的母豹，气势汹汹。
这一面，是她在艾尔兰面前从未显现过的。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她松开了抓住李老板的两手，悠闲地从柜台上下来，再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口道：“信陵，虽然多年不见，看到你我会有种故友重逢的喜悦，但不要试图拿我来开任何玩笑。”
“是啊，多年不见。”
李信陵也坐了下来，微微叹气：“我实在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会在此处相遇。”
“阴影。”
当他说出这个称谓时，碎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碎碎是一个很平静淡然的女孩，精通很多生僻的知识，偶尔会蹦出一两句冷笑话，但不论发生任何事，眼神里总是淡淡的，很安静的感觉。
但此时，碎碎依然平静，只不过除了平静，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环绕在身侧，这是名为碎碎的女孩不曾有的。
或许，现在站在此处的，本来就不是碎碎。
而是阴影。
“我刚进来的时候，你没有认出我？”
李信陵无奈：“那时候我在调酒，根本就没抬头，就算看见了你，恐怕也得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相信你居然会一声不响的来了东平，而且还来到了这片废墟之地。”
“你认出我了，才喝止了那名姓崔的拾荒者？”碎碎轻声笑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我一个女子应付不过来，还是担心李家的子嗣连一名小流氓都应付不了？”
“我不担心他，并且我料定他即便不用那柄磁动左轮，也有办法能把场面化解过去。”
李信陵望着她，平静地说道：“我担心的是你，我怕你骤然发难，那这个酒馆里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有这么可怕？”李信陵模仿着碎碎的口气，说道：“你的可怕哪止于这点，若不是亲身经历过与你为敌，或许我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这说的是四年前的那件事。”
碎碎点了点头，回忆道：“当初你好像还是革命势力中最大的一个头头吧，拥兵雄踞隐极星，更与周边二行星建立了支援舰队轨道，再加上占据着另外几颗行星的革命分子，可让帝国中央伤尽了头脑。”
“伤尽了头脑？”李信陵自嘲：“这算哪门子伤尽了头脑，从你接管战局开始，半年平定除我所占据的隐极、北河、墨合三星外所有革命军势力，又是半年，直接逼迫我收缩防线至隐极，被迫与你进行最终交战。”
“虽然很难开口，不过得承认，在行军布局一途上，我不如你。”
“谢谢夸赞。”碎碎点头应下。
李信陵摸着自己横贯的那道伤，叹道：“这道伤疤，也是在那场决战中留下的，是被你的麾下，那名年轻少将……叫什么来着？”
“费尔南德。”
“对，费尔南德，就是这个名字。”回忆起过往，李信陵忽地唏嘘起来：“那小子可真虎啊，当时我和你操纵战甲，王与王交战，到最后战甲告破，准备近身战的时候，那小子穿着战甲忽然蹦出来，照着我脑袋就是一刀，真是……一点规矩都不守啊。”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见谅。”
“我没怪他，反而挺欣赏这个人。”李信陵笑起来，“那样的情况下，任何奇招险招都是值得出手的，拘泥于可笑的规矩，本身才是最可笑的人。”
碎碎沉默半晌才接话。
“要是让他知道了你表示欣赏他，一定会跟打了鸡血似的狂喜。”
“毕竟，那时我们双方虽然敌对，但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最崇拜的军人不是我，不是李帅，而是你这个革命军首领。”
毕竟空间有限，白天可以饮酒，夜晚不供住宿，拾荒者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睡袋或帐篷，就在巴士附近搭个简陋的窝，蹭一蹭巴士窗户里透出来的光，就这样睡了。
酒馆中，只余下三人。
艾尔兰、碎碎，以及那位李性的酒馆老板。
艾尔兰此时以标准的四仰八叉趴在柜台上，双眼紧闭，不时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显然已经是醉倒的状态了。
清醒的只有碎碎和李老板，一人一大杯酒，各自饮下肚，再循环一遍。
本来在酒馆清场的时候，不少拾荒者见艾尔兰已经醉成一头死猪，又想来打碎碎的主意，不过所有人都在李老板的注视下乖乖出了巴士。
没有人愿意招惹这个在废墟之所，开得起酒馆，发得起交易凭证的男人。
不知两人已经来回多少个回合，当李老板准备回身继续拿酒续上的时候，却发现装酒的桶已经空了。
错愕之下，他哑然一笑。
两人盯着各自面孔空荡荡的酒杯，都不开口，就这么沉默着。
哼~嘘
呼噜声打破了这片平静。
李老板看了眼睡得香甜的艾尔兰，摇摇头：“居然第二桶还没喝到一半就睡死了，这酒量也太差了，希尔伯特阁下可没这么差的酒量，怎么就遗传成了这个样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李家的人。”碎碎玩弄着酒杯，问道。
李老板开始收拾起乱糟糟的柜台，边收拾边用自嘲的语气说道：“虽然我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但这不代表我以前的情报网就散了，也不代表现在我找不到新的情报网来进行替代了，对于这几个家族的消息，我可是一直很上心。”
“这几个家族？”碎碎眉毛一挑，“也就是说，包括我这个家族咯。”
“别开玩笑了。”李老板摆摆手，“我倒是想监视你们，你们给我监视么？你，你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遇上你们，我还是跑远些比较好。”
说完这话，李老板看向艾尔兰的一眼充满深意，用神秘兮兮的语气问道：“虽然我知道这位李家公子来了东平，也知道他带了一位女伴来，但我的确没有掌握到，跟他而来的居然是你。你们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想太多了，普通朋友而已。我只是对他这个人很感兴趣。”
“也是，你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
李老板说完哈哈大笑两声。
笑声中，同时响起另一道声音，那是上好的皮靴踩在木制的柜台上发出的踢踏声，碎碎已离开了原先的位置，一脚踩在凳子，一脚踩在柜台上，身子微微前倾，两手同时抓住了老板的右手与左肩。
这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力可言，只有见过碎碎用这招的人才会知道，若将下一步的【摔】落实了，会造成多大的痛楚。
“这一招当年见过那么多次，现在再次得见，还是觉得惊艳啊。”李老板似乎并不害怕，反而不吝惜给出欣赏的评价。
碎碎的目光很冷，语气也不再如刚才那样平和，此时的她就如同一头伸出獠牙的母豹，气势汹汹。
这一面，是她在艾尔兰面前从未显现过的。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她松开了抓住李老板的两手，悠闲地从柜台上下来，再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口道：“信陵，虽然多年不见，看到你我会有种故友重逢的喜悦，但不要试图拿我来开任何玩笑。”
“是啊，多年不见。”
李信陵也坐了下来，微微叹气：“我实在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会在此处相遇。”
“阴影。”
当他说出这个称谓时，碎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碎碎是一个很平静淡然的女孩，精通很多生僻的知识，偶尔会蹦出一两句冷笑话，但不论发生任何事，眼神里总是淡淡的，很安静的感觉。
但此时，碎碎依然平静，只不过除了平静，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环绕在身侧，这是名为碎碎的女孩不曾有的。
或许，现在站在此处的，本来就不是碎碎。
而是阴影。
“我刚进来的时候，你没有认出我？”
李信陵无奈：“那时候我在调酒，根本就没抬头，就算看见了你，恐怕也得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相信你居然会一声不响的来了东平，而且还来到了这片废墟之地。”
“你认出我了，才喝止了那名姓崔的拾荒者？”碎碎轻声笑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我一个女子应付不过来，还是担心李家的子嗣连一名小流氓都应付不了？”
“我不担心他，并且我料定他即便不用那柄磁动左轮，也有办法能把场面化解过去。”
李信陵望着她，平静地说道：“我担心的是你，我怕你骤然发难，那这个酒馆里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有这么可怕？”李信陵模仿着碎碎的口气，说道：“你的可怕哪止于这点，若不是亲身经历过与你为敌，或许我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这说的是四年前的那件事。”
碎碎点了点头，回忆道：“当初你好像还是革命势力中最大的一个头头吧，拥兵雄踞隐极星，更与周边二行星建立了支援舰队轨道，再加上占据着另外几颗行星的革命分子，可让帝国中央伤尽了头脑。”
“伤尽了头脑？”李信陵自嘲：“这算哪门子伤尽了头脑，从你接管战局开始，半年平定除我所占据的隐极、北河、墨合三星外所有革命军势力，又是半年，直接逼迫我收缩防线至隐极，被迫与你进行最终交战。”
“虽然很难开口，不过得承认，在行军布局一途上，我不如你。”
“谢谢夸赞。”碎碎点头应下。
李信陵摸着自己横贯的那道伤，叹道：“这道伤疤，也是在那场决战中留下的，是被你的麾下，那名年轻少将……叫什么来着？”
“费尔南德。”
“对，费尔南德，就是这个名字。”回忆起过往，李信陵忽地唏嘘起来：“那小子可真虎啊，当时我和你操纵战甲，王与王交战，到最后战甲告破，准备近身战的时候，那小子穿着战甲忽然蹦出来，照着我脑袋就是一刀，真是……一点规矩都不守啊。”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见谅。”
“我没怪他，反而挺欣赏这个人。”李信陵笑起来，“那样的情况下，任何奇招险招都是值得出手的，拘泥于可笑的规矩，本身才是最可笑的人。”
碎碎沉默半晌才接话。
“要是让他知道了你表示欣赏他，一定会跟打了鸡血似的狂喜。”
“毕竟，那时我们双方虽然敌对，但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最崇拜的军人不是我，不是李帅，而是你这个革命军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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