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他是一个绝世妖孽，既然是妖孽，那世上岂有无法快速练成的功法？
当《九尾狐灵经》的二尾法门被他拿到手里后，他继续闭关“苦修”。
宋成心里拎的很清楚。
进步这事儿，是看环境的。
在一个周遭全是妒忌你，猜忌你、充满零和竞争的地方，你的每一点进步都会带来仇恨，在这种时候藏着掖着，就是明智之举。
可在一个需要展露天赋换取资源或是提升自己“权限”的地方，伱藏着掖着就会很蠢。
那.这两种环境如何分辨？
答案是靠眼睛。
宋成看到了苏梦真的好感度从95落到了93，却又涨到了99。
这就说明，他的表现并没有错。
这一次，他足足了两个月时间，才从闭关之处走出，扫了一眼门外的苏梦真和苏凝玉，打破沉默的空气，淡淡道了声：“成了。”
说罢，他闭目，神魂出窍，二尾幽狐横亘天穹，周边环境开始产生一种幻境的扭曲感，而半空又隐约有幽沉的火焰在那二尾之间隐现。
那火焰一个飞旋，落入了二尾幽狐的狐爪之中，在半空静谧地燃烧着，可却并不带来半点温度，反倒是周边陡然冷了几分。
越是靠近那火的地方，就越冷。
“魂火！”
“二尾魂火！”
苏凝玉虽然恋爱脑，但并不幼稚，此时却惊骇到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她双手捂着胸口，有种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苏梦真一时间也忘记了呼吸。
她从未见过这等妖孽。
《九尾狐灵经》的一尾还能靠着时间磨上去，可二尾的修炼是很难的，纵然费资源无数也未必能入，可是眼前这男人却只是闭关了两个月吧？
她觉得心跳都快停了。
可旋即，一股狂喜从她心中涌出。
小玉儿可能还不清楚，但她作为苏家家主却很明白：幽魂固然天生，可天生的幽魂却比“初生的婴儿”更有可塑性。
幽魂被激活，踏入玄境，就会拥有各种神奇的力量。
而“玄境”又有另一个名字————魂变境。
婴儿就算在努力也不可能重塑人形。
但魂，却可以。
魂，可一变。
亦仅可一变。
当宋成这绝世妖孽修炼了她苏家的功法，魂变的方向就变成了九尾灵狐。那他纵然还姓宋，可却是真真正正的苏家人，是自己人！
正是这种魂变，使得修出了魂形的世家子一般都不太会背叛自己的家族。
再说的夸张点：一个世家，就好似一个种族，傻子都知道背叛自己种族去别人种族，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小宋~~”
苏凝玉神志不清地跑了过去，扑入宋成怀里，她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开始发昏了。她认识小宋也就前年吧，那时候她从未想过小宋竟然能这么快成为“二尾灵狐”。
如今想想过去，再看看现在，就和做梦似的。
苏凝玉抱了一会儿，又抬头，痴迷地看着面前男人，忽地奇怪地“噫”了一声，然后扭头道：“姐，小宋的模样没变。”
苏梦真也从之前那“做梦般的感觉”中走了出来，再细细端详自家妹夫，发现确实如此。
神魂反哺肉体，修出“灵狐魂”者，相貌皆是倾国倾城，无论男女。
可小宋.也忒丑了。
小宋模样若是放在正常人中，算是秀气且英俊的，可放在苏家.也只是“勉强可以看看”的地步。
他和小玉儿在一起虽不是“绿皮矮小魔兽与娇美高贵公主”的禁忌之恋，却也只是好了一点儿。若小玉儿稍稍在乎点相貌，那两人就根本走不到一起。
可是，怎么会这样？
小宋明明都已经练成二尾灵狐了，怎么相貌却没变？
苏梦真也不理解，但转念又一想，也许这该和小宋的神秘身世有关了。
于是，大姨子温和道：“小宋，你闭关这许久，也累坏了，今日便与小玉儿到处走走吧。”
说罢，大姨子心底又有些古怪，对面明明是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甚至就连现在也是快与她并驾齐驱的高手，自己怎么像是在用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话呢？
或许，在她眼里，小玉儿就是个孩子，所以连带着小玉儿的男人也是孩子了。
然而宋成笑了笑道：“不累的，这些天也亏了苏姐将这许多功法教给我。”
说罢，他又收敛笑容，看定大姨子，正色道：“如此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底。”
会感恩的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苏梦真看他神色越发柔和，那睥睨傲慢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欣赏，随后又道：“你真的令我太意外了，许多家族的情况我原本根本没打算和你说.
可现在，你是我苏家第二个拥有二尾的存在，又是小玉儿的男人。那我于情于理都该让你知道。”
苏凝玉挽着宋成胳膊。
苏梦真扫了一眼她，道：“小玉儿去旁边，没到境界，听不了，这是苏家规矩。
还有，你不许让小宋和你说。”
说罢，大姨子又看向宋成道：“小宋，你也不许和她说。
每个家族都是需要有规矩的，你入了苏家，那就也需遵守。
小玉儿是我妹妹，我没告诉她。
你也是。”
苏凝玉“哦”了声。
宋成也点点头。
苏凝玉跑开了。
宋成和大姨子寻了个安静的屋室坐下。
然后，大姨子才缓缓道：“小宋，你仓促突破，颇有几分囫囵吞枣之感，境界虽成，却未必巩固。这些日子，我会留在你和小玉儿身边，炼制些丹药帮你稳固。你自己也切勿懈怠，还得再返回去，从《玄心望月决》再好好修炼。”
“多谢苏姐。”
“嗯”大姨子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小宋，你应该已经发现了。
我们和鬼是很像的。
至少在很多地方都是共通的。
可你应该不知道，鬼有多强。”
宋成安静地听着，心中颇为激动。
他确实不知，又确实很想知道。
他虽然从“极乐世界”逃了，却并不代表他不记仇。
大姨子道：“鬼，其实就和现在的你我差不多，若是正面对上，只要不是被克制的厉害，那你我是能和恶鬼交锋的。只不过”
她微微闭目，道：“你我力量皆会耗尽，鬼的力量却是无止无尽的。”
“所以，你可以把恶鬼当做一种不死不灭，力量无止无尽，不会被消耗的你我。”
宋成露出“小学生受教育后的恍然之态”，边拖着长音“哦”着，边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点头。
大姨子看着他这模样，心底却是莫名地亲近，若是好感度有小数点，那大姨子的好感十有八九攀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她喜欢这么乖巧的晚辈，又年轻，又有天赋，而与她有着亲密的关系。
这让她对未来多了一份希望，而不是原本的灰暗。
至少“重现劫”的渡劫搭档是定下来了，这让她不必捏着鼻子去外面找别的世家的恶心男人，这让她省了很多心。
大姨子继续道：“但恶鬼与我们不同。
它们无法修炼，但却会融合，会统一。
两鬼相融，可称为双鬼。
而我们大多就不是双鬼的对手了。
但鬼有沉睡期，沉睡时候的双鬼却也没那么可怕，只要带着太阳九纹金棺，照样可以封印。”
“恶鬼这种东西，很恐怖，却也很神奇。
我们与它们相似，却又不同。
而我们的提升，却又离不开它们。”
“《九尾狐灵经》上说重现劫需要从苏醒恶鬼身上取下某些灵异之物，这其实是误导你的。”大姨子道，“每一个世家对于自家传承都是格外看重的。所以，功法中会有些小地方存在刻意地误导，以免功法泄出，或是家族有人因为某些特殊情况而偷偷看到。”
宋成：.
嘿，苏姐，你直接报我名字好了。
大姨子道：“重现劫，需要的不仅仅是取下灵异之物。
而且，你还需要在服下灵异之物后，去到恶鬼身边，然后趁其沉睡，去与其接触，然后运转法门
在那一瞬间，你会遭遇恶鬼的本能反击，从而卷入重现。
当你完成重现，你就会消化恶鬼的灵异物质，从而突破到更高境界。”
“对了，这种恶鬼的层次，必须是双鬼。”
“在接触的过程中，各种意外都会出现，所以.一个搭档是必须的。小宋，如今双鬼才刚刚开始出现，想要寻到合适的，没那么危险的，并不容易。可若是有了机会，你我一起，共同突破。”
宋成愣了下。
这也太危险了。
打不过双鬼，却还要和双鬼接触？
但他转念又一想，暗自沉吟：‘不知道云娥行不行。’
能安全一点，他就绝不想危险，一切只求波澜不惊，没有风险。
人生不是电影，不需要追求刺激。
念头转过，宋成直接指着自己的双眼道：“苏姐，你看看。”
苏梦真愣了下，但定神看去，才发现宋成的双眼竟漆黑似墨汁旋涡，内里透着几分浓郁的深邃。
这毫无疑问是与恶鬼相连的鬼眼。
而这双鬼眼的故事，她也了解过。
她又看了数息，思绪如电，忽地她愣了下，因为她发现宋成的眼珠中没有她的倒影，有的是一种诡异的烟气，升腾的扭曲，仿是深海水草，又如河床女尸的长发.
这双眼睛，并不是通过折射而看到外面的世界，而是通过另一种更诡异的原理.
而这双眼睛本身，似乎就是通向了另一个可怕地界的门扉。
“双鬼.”苏梦真有些不敢置信。
她查到过小宋眼睛的事，可却不知道这眼睛背后的主人已经变成双鬼了。
宋成把云娥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也没隐瞒“发现云娥被人皮鬼围攻，然后自己悄悄派人开通运河，帮其逃跑”的事。
苏梦真作为苏家家主，哪怕还年轻，却也遇到过许多事，可眼前男人包括他遇到的事都足以称之为匪夷所思。
被恶鬼赐福？
帮恶鬼逃跑？
恶鬼还来帮他画眼睛？
那么总不会恶鬼还来帮着他突破境界吧？
宋成道：“苏姐，我是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请云娥帮帮忙，然后一起把这该死的更高境界给突破了呢？”
苏梦真陷入了迷之沉默。
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男人的话。
那九死一生，惊心动魄的渡劫.变成了“云娥帮帮忙，帮我们突破一下”？？
“恶鬼没有理智。”苏梦真道。
宋成道：“可是云娥帮我画了眼睛。”
“双鬼没有理智。”苏梦真继续道。
宋成指着眼睛道：“但苏姐，你看我眼睛，好好的吧？”
苏梦真：
“那你能把云娥叫过来吗？”
“这倒是不能”宋成道，“不过我能感应到她，她若是靠近这边了，我能去找她。”
“可是，恶鬼”苏梦真很犹豫。
“苏姐，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宋成正色看着大姨子头顶的好感度“99”，“就如我知道，我可以全心全意相信你一样。”
苏梦真愕然抬头，道：“小宋，你太轻信别人了，这么老实会吃亏的。”
宋成正色道：“可我相信苏姐，也相信小玉儿，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他灿烂地笑着。
一时间，苏梦真都有些恍然了，然后轻轻道了声：“还是个孩子啊。”
宋成道：“小玉儿是你妹妹，那我也是你弟弟，苏姐，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安家待一段时间，等一等，逛一逛，说不定能等到云娥呢？
若是云娥真成了双鬼，还愿意帮我们突破，那我们就一起渡劫，不好吗？”
苏梦真：
她的眼前，冒出了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未来。
劫，还能这么渡？
再一低头，看到男人那纯真的目光，她心神一荡，有了一种奇异难言的复杂感。
她讨厌臭男人，嫌弃那些男人的目光，便是去人间那三年留下子嗣，也是寻了那有着大商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对象，可眼前的男子.却让她并不嫌弃。
宋成继续絮絮叨叨：“姐，你想啊。若是云娥肯帮我们，我们就不需要冒险突破了。
重现劫就是云娥自己的劫，那劫我也熟门熟路。
到时候我先突破，我突破完了，姐你再跟上。”
苏梦真看着他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的模样，心中浮出暖意，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吧.”
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头顶的好感从99变成了100。
不是她不矜持，而是眼前这男人实在太出乎意料，太妖孽，也太可靠了。
“听说了吗，北地刀王在自家酒楼里又哭又闹，还吟诗.”
“我还看到他带着个漂亮女子在外到处吃东吃西。”
“他很久都没回安府了。”
“你们懂什么，这叫风流倜傥。”
宋成在外折腾的这几个月，早给汉平府百姓茶余饭后留下了许多谈资。
纵然百姓不敢当面议论，可在自家却是会说几句。
尤其是那几日宋成在酒楼伏桌醉酒狂歌，更是让人津津乐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更是广为流传，纵然不知诗词者却也会生出几分“还怪好听得哩”的感觉。
而众人费解之余，却又充满了好奇。
知其者，百感交集。
不知其者，则是极度纳闷北地刀王，练出虎狼之师的宋先生，这是在干啥呢？
然而，宋成并不在乎这些讨论。
旁人眼里，他可能就是在风雪月。
可事实上，他靠着自己的努力，硬生生把苏家的核心人物给绑定到了汉平府。
此时经过近四个月的时间，他终于带着苏凝玉和大姨子回到了安家后宅。宅院里，玲儿正搀着小袄在学走路，英儿则抱着小安在一旁看着。
当门扉打开，小袄霍然抬头，看到宋成，眨巴着眼看了半天，然后迈动小腿子往他走来，才走两步，就左脚跘右脚，平地摔倒。
宋成身形闪动，掠到小袄身边，将她扶正了。
小袄懵了刹那，但没哭。
只要她没摔到地上，那就不叫摔。
“爹。”
小袄的吐词清晰了不少。
宋成一把抱起她，在半空转了两圈。
苏凝玉看着，也没什么太多情绪波动，反正只是百年寿元的凡人，她没什么好吃醋的。
宋成抱着小袄来到苏凝玉身边，笑道：“小玉儿，这是我女儿阿庭。”
苏凝玉听到“小玉儿”这称呼，也有些无语不过，也能接受。
一来，宋成要叫她姐“苏姐”。
二来，宋成已经二尾，她才一尾。
三来，“小玉儿”这称呼也更亲近。
阿庭和苏凝玉对视了一眼，阿庭忽地伸手，好似只撒娇的小猫挥着小手，带着笑，一副要抱抱的模样。
苏凝玉愣了下，然后接过阿庭。
阿庭又看到一侧的苏梦真，于是故技重施，也要抱抱。
苏梦真也无语地抱了下，心中暗道：这凡女还是挺有几分眼力的。
可紧接着，让苏家姐妹更无语的事发生了。
阿庭一下午都缠着她们。
就算玲儿要抱，她也只是勉为其难地让抱一下。
至于宋成抱，她也一样的态度。
可唯独对苏家姐妹，却非同寻常。
入夜，安晨鱼和童娘子从外归来，然后和宋成一起来拜见两位前辈。
苏家姐妹是住在隔壁原本珠山夫人所在的屋宅的。
而苏凝玉在宋成面前虽显得很“嫩”，但却是珠山观实打实的“祖师爷”，整个珠山观信奉的全是她。
至于苏梦真，则是看在宋成面子上，才勉强见了两女一面，算是见过礼了，然后又嘱咐了一些所需药材之类。
不温不火的见面就结束了。
双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因为宋成意外地联系在了一起，却也仅限于此。
当晚，宋成与安大小姐，童娘子重温了一场美梦。
一杆如意金箍棒，战罢流沙河，再战先陷空山。
许久才停。
停下后，两女都显得有几分失落。
不过数月不见，两女都有种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且渐去渐远，怎么也看不到背影的感觉。
宋成倒是没瞒两女，把苏家姐妹的事儿还有身份说了一遍。
“我安家也算是彻底绑定世家了。”安晨鱼心情复杂，明明家族地位提升了，可总觉得失去了什么。
童娘子有些黯然道：“狐仙都不正眼看我们”
宋成道：“会好的。”
他心疼地将两女搂紧。
两女似是感知了他的心情，也恢复了些愉悦。
隔壁。
苏家姐妹也在聊着。
“小玉儿，我可以对那童嘉，安晨鱼冷淡，但你不行。”
“.”
“宋成一定是希望你们好好相处，才把我们带来的。所以，你不该对她们冷漠明日，你搬去她们那边住吧。
不是为了她们，而是为了宋成，你该懂事了。”
“知道了”
苏凝玉叹了口气。
于她眼中，所有凡人都是不入眼的过客。她不明白为什么宋成会特别在乎这些人.可既然宋成在乎，那她也会学着去在乎。
次日
一早。
苏梦真要的药材到了，她捏开一颗金属丸子，唤出口大鼎，然后便开始为巩固宋成境界而炼丹。
另一边，
苏凝玉来到了隔壁，看到晨光里，宋成、安晨鱼搀着小女孩在走路，而不远处童娘子弯腰、双手架着小男孩在模仿走路，两个丫鬟在忙碌。
宋成率先抬头，还未开口，阿庭就抬头加奶气地喊出：“哈！”
苏凝玉对上小女孩眼神。
那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无比。
奶气的笑声，动人心神。
空气忽地安静下来。
苏凝玉想起姐姐的话，又想起自己是真的在乎宋成，而这小女孩纵是凡女却是宋成的女儿，而且这小女孩对她还这么亲近。
她于是也笑了起来，喊道：“阿庭。”
阿庭旁若无人地迈向漂亮姐姐，同时动用绝技“平地摔”。
苏凝玉闪身而近，和宋成、安晨鱼一起搀住她。
三只手，同时抓在了阿庭身上。
忽然之间，一股彼此联系的亲近就生出了。
安晨鱼笑道：“玉姐姐，还没吃早餐吧，我特意让人把整个汉平府特色酒楼的厨子都请来了，如今早餐该是要做好了。”
苏凝玉看向这美妇，这同为宋成娘子的凡女，心底的隔阂也慢慢消失，用成熟的前辈语气道了句：“辛苦你了。”
随后，一家子来到膳堂，长桌摆开，仆人们将一道道美食呈上桌来，林林总总合计百余道。
苏凝玉优雅地吃着，慢慢咀嚼，眼神高傲，周身充斥着贵气，再配上那倾国倾城的完美模样，简直就是艺术品。
阿庭一个劲地要往她怀里窜，只让亲妈感到很莫名。
待到傍晚时，安晨鱼才拉着宋成道：“你家姑娘还知道相貌美丑遇到美的，就要美的去抱。”
宋成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凑到安晨鱼耳边道：“你别看你玉姐姐那样，但其实那是装出来的。她和我吃饭，不是这种风格。”
安晨鱼笑道：“我能看出来的，玉姐姐虽然是前辈，但她经过的事却未必有我多.”
宋成轻声道：“何止是未必，她的心机都是绷着脸装出来的。”
和小玉儿相处越久，宋成就越了解这小狐妖。
刚开始那“会骗人，高深莫测的玄境强者形象”早就崩塌了。
这就是个刚出门做事，就因为不擅沟通、不够警惕而做砸了，被“投资目标”封印了；然后在阴舍里则是个“因为自己太过幼稚，而就连神魂都要模仿长姐”的小姑娘.
世态炎凉，她没经历过。
尔虞我诈，她直接被坑了。
难怪苏厚章有恃无恐，打算将她作为耗材的。
没什么别的原因，因为小玉儿是真的天真。
这就是个“没长大，却偏偏板着脸，模仿着姐姐装成熟”的小姑娘。
或许在力量上，她完全碾压安晨鱼。
可若是没了力量，一百个她也会被安晨鱼玩的团团转。
苏凝玉，或许比起玲儿只强了两样东西，那就是力量和人品。
其余的，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差不多。
当然，玲儿还有胜过她的地方，那就是玲儿多才多艺.苏凝玉的特长却是“吃”。
“真是难为玉姐姐了。”
安大小姐轻声笑了起来。
不过短短几面，她已经看透了苏凝玉，心中也已释然。
强者可以无视很多东西，所以.她们不会面对泥土里的蝇营狗苟，不会看到尘世间的尔虞我诈，不会在狂风暴雨里看着枝头去幻想着高处的天空是什么模样，不会在无数个夜晚恸哭流涕又重新振奋然后在第二天用微笑去继续生活，不会为了一个目标咬牙切齿哪怕再卑微再狼狈也想达到。
力量可以帮她们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不需要太多脑子，也不需要太多隐忍。
这就是强者。
这就是.世家。
掌握了苏凝玉性子的安大小姐，很快对症下药，三下五除二就破了冰，拉着童娘子左一口“玉姐姐”右一口“玉姐姐”的叫着。
而玉姐姐身上也开始长阿庭
阿庭就喜欢漂亮小妈。
整个院子里，苏凝玉最漂亮，她决定要长在这位漂亮小妈身上。
另一边.
汉平府城东，运河河畔。
宋成和苏梦真宛如散步般，并肩而行。
此番前来，宋成自然是想在汉平府周边搜一搜云娥的踪迹
如今，河畔已经多了不少莫名的深坑，坑底传来丝丝凉气，好有些怪异的骸骨之类的东西。
若是凡人靠近就会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若是尝试着去焚烧那些骸骨，却发现永远烧不尽，纵然一时烧没了，却很快又会生出。
若是运土来填，那些土也会消失无踪。
你若不信邪，盯着看，就会发现那些土好似沙漏里的沙子.
当漏斗出现细小的口子，那土.就会沉没其中。
苏梦真凝重地看着那深坑，道：“这叫鬼坑，是浩劫的第一阶段。”
作为苏家家主，她知道的东西远比自家妹子多。而现在，她已决定把这许多信息和身边男人共享。
因为这男人妖孽、强大、还是自己人。
宋成问：“苏姐，第二阶段呢？”
苏梦真道：“鬼坑会继续变深，爬出的鬼仆会越来越恐怖，直到坑中涌出浊黄的水流来。那就是浩劫的第二阶段：鬼泉。”
不待宋成发问，苏梦真继续道：“第三阶段，就是鬼河。鬼河一成，这片大陆就离毁灭不远了。
不过，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再快也得几百年。”
宋成笑道：“小玉儿说过她是从那毁灭大陆的鬼河里游过来的。”
苏梦真鄙夷地轻哼一声：“小丫头可能无意听我提过鬼河，于是就自己编了故事。”
说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停下，抬手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然后看向宋成道：“小宋，作为苏家家主，苏家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最强的。
甚至在这北地，我也是最强者。
但现在，我心底却越来越恐惧.
没人知道我的恐惧，因为我不敢把这些事和他人说。”
宋成道：“苏姐可以和我说。”
苏梦真道：“是六镇，还有运河的事。
这两边.我都看不明白。”
“若是无事，世家除了当代行走，有不少人都是处于深度睡眠中的，以维持最大寿元。
我之前也在沉睡。
而六镇，我了解过。
甚至还去看过
那就只是一道边疆防线。
可前段时间，六镇表现出的战力太惊人了。
但若说六镇里有鬼仆，那又不可能，因为以六镇表现出的强大战力，鬼仆十有八九会被识破。
若说六镇里有玄境强者，那就更奇怪了，因为北雪州一直是我苏家在这边的，我也没听说别的世家有人跑去六镇。
更何况，他去六镇做什么？”
“至于运河，也奇怪。
鬼潮都爆发的如此汹涌了，皇室为什么还铁了心要各地安排挖掘运河？
刚开始，我以为就是促进南北贸易.
可你知道吗，小宋，他们现在还在挖。
我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
宋成道：“苏姐，什么预感呢？”
苏梦真道：“在我之前那块大陆毁灭前，曾经有过一些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可怕存在。
所以我猜测，玄境其实是存在很高境界的，我苏家历史上也有人达到过六尾之上。
这些人的寿元是会大幅度提升的，若是深度睡眠于冰棺，他们是能活很久很久的.
他们之所以没出现，只是.被人遗忘了。
无法被观想，便无法来到这个新世界。”
“若要观想，最少需要三样东西。
一，知道目标的形象。
二，大体了解目标的事迹。
三，有着存在目标气息的东西。”
说着，大姨子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心，若是这样的人出现了，那早就想一统世家为他做事了。
经历过浩劫的人，才最着急。
而现在这片大陆，双鬼都才开始慢慢出现。
你我，已经是最强的那一批人了。”
(本章完)
当《九尾狐灵经》的二尾法门被他拿到手里后，他继续闭关“苦修”。
宋成心里拎的很清楚。
进步这事儿，是看环境的。
在一个周遭全是妒忌你，猜忌你、充满零和竞争的地方，你的每一点进步都会带来仇恨，在这种时候藏着掖着，就是明智之举。
可在一个需要展露天赋换取资源或是提升自己“权限”的地方，伱藏着掖着就会很蠢。
那.这两种环境如何分辨？
答案是靠眼睛。
宋成看到了苏梦真的好感度从95落到了93，却又涨到了99。
这就说明，他的表现并没有错。
这一次，他足足了两个月时间，才从闭关之处走出，扫了一眼门外的苏梦真和苏凝玉，打破沉默的空气，淡淡道了声：“成了。”
说罢，他闭目，神魂出窍，二尾幽狐横亘天穹，周边环境开始产生一种幻境的扭曲感，而半空又隐约有幽沉的火焰在那二尾之间隐现。
那火焰一个飞旋，落入了二尾幽狐的狐爪之中，在半空静谧地燃烧着，可却并不带来半点温度，反倒是周边陡然冷了几分。
越是靠近那火的地方，就越冷。
“魂火！”
“二尾魂火！”
苏凝玉虽然恋爱脑，但并不幼稚，此时却惊骇到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她双手捂着胸口，有种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苏梦真一时间也忘记了呼吸。
她从未见过这等妖孽。
《九尾狐灵经》的一尾还能靠着时间磨上去，可二尾的修炼是很难的，纵然费资源无数也未必能入，可是眼前这男人却只是闭关了两个月吧？
她觉得心跳都快停了。
可旋即，一股狂喜从她心中涌出。
小玉儿可能还不清楚，但她作为苏家家主却很明白：幽魂固然天生，可天生的幽魂却比“初生的婴儿”更有可塑性。
幽魂被激活，踏入玄境，就会拥有各种神奇的力量。
而“玄境”又有另一个名字————魂变境。
婴儿就算在努力也不可能重塑人形。
但魂，却可以。
魂，可一变。
亦仅可一变。
当宋成这绝世妖孽修炼了她苏家的功法，魂变的方向就变成了九尾灵狐。那他纵然还姓宋，可却是真真正正的苏家人，是自己人！
正是这种魂变，使得修出了魂形的世家子一般都不太会背叛自己的家族。
再说的夸张点：一个世家，就好似一个种族，傻子都知道背叛自己种族去别人种族，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小宋~~”
苏凝玉神志不清地跑了过去，扑入宋成怀里，她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开始发昏了。她认识小宋也就前年吧，那时候她从未想过小宋竟然能这么快成为“二尾灵狐”。
如今想想过去，再看看现在，就和做梦似的。
苏凝玉抱了一会儿，又抬头，痴迷地看着面前男人，忽地奇怪地“噫”了一声，然后扭头道：“姐，小宋的模样没变。”
苏梦真也从之前那“做梦般的感觉”中走了出来，再细细端详自家妹夫，发现确实如此。
神魂反哺肉体，修出“灵狐魂”者，相貌皆是倾国倾城，无论男女。
可小宋.也忒丑了。
小宋模样若是放在正常人中，算是秀气且英俊的，可放在苏家.也只是“勉强可以看看”的地步。
他和小玉儿在一起虽不是“绿皮矮小魔兽与娇美高贵公主”的禁忌之恋，却也只是好了一点儿。若小玉儿稍稍在乎点相貌，那两人就根本走不到一起。
可是，怎么会这样？
小宋明明都已经练成二尾灵狐了，怎么相貌却没变？
苏梦真也不理解，但转念又一想，也许这该和小宋的神秘身世有关了。
于是，大姨子温和道：“小宋，你闭关这许久，也累坏了，今日便与小玉儿到处走走吧。”
说罢，大姨子心底又有些古怪，对面明明是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甚至就连现在也是快与她并驾齐驱的高手，自己怎么像是在用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话呢？
或许，在她眼里，小玉儿就是个孩子，所以连带着小玉儿的男人也是孩子了。
然而宋成笑了笑道：“不累的，这些天也亏了苏姐将这许多功法教给我。”
说罢，他又收敛笑容，看定大姨子，正色道：“如此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底。”
会感恩的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苏梦真看他神色越发柔和，那睥睨傲慢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欣赏，随后又道：“你真的令我太意外了，许多家族的情况我原本根本没打算和你说.
可现在，你是我苏家第二个拥有二尾的存在，又是小玉儿的男人。那我于情于理都该让你知道。”
苏凝玉挽着宋成胳膊。
苏梦真扫了一眼她，道：“小玉儿去旁边，没到境界，听不了，这是苏家规矩。
还有，你不许让小宋和你说。”
说罢，大姨子又看向宋成道：“小宋，你也不许和她说。
每个家族都是需要有规矩的，你入了苏家，那就也需遵守。
小玉儿是我妹妹，我没告诉她。
你也是。”
苏凝玉“哦”了声。
宋成也点点头。
苏凝玉跑开了。
宋成和大姨子寻了个安静的屋室坐下。
然后，大姨子才缓缓道：“小宋，你仓促突破，颇有几分囫囵吞枣之感，境界虽成，却未必巩固。这些日子，我会留在你和小玉儿身边，炼制些丹药帮你稳固。你自己也切勿懈怠，还得再返回去，从《玄心望月决》再好好修炼。”
“多谢苏姐。”
“嗯”大姨子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小宋，你应该已经发现了。
我们和鬼是很像的。
至少在很多地方都是共通的。
可你应该不知道，鬼有多强。”
宋成安静地听着，心中颇为激动。
他确实不知，又确实很想知道。
他虽然从“极乐世界”逃了，却并不代表他不记仇。
大姨子道：“鬼，其实就和现在的你我差不多，若是正面对上，只要不是被克制的厉害，那你我是能和恶鬼交锋的。只不过”
她微微闭目，道：“你我力量皆会耗尽，鬼的力量却是无止无尽的。”
“所以，你可以把恶鬼当做一种不死不灭，力量无止无尽，不会被消耗的你我。”
宋成露出“小学生受教育后的恍然之态”，边拖着长音“哦”着，边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点头。
大姨子看着他这模样，心底却是莫名地亲近，若是好感度有小数点，那大姨子的好感十有八九攀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她喜欢这么乖巧的晚辈，又年轻，又有天赋，而与她有着亲密的关系。
这让她对未来多了一份希望，而不是原本的灰暗。
至少“重现劫”的渡劫搭档是定下来了，这让她不必捏着鼻子去外面找别的世家的恶心男人，这让她省了很多心。
大姨子继续道：“但恶鬼与我们不同。
它们无法修炼，但却会融合，会统一。
两鬼相融，可称为双鬼。
而我们大多就不是双鬼的对手了。
但鬼有沉睡期，沉睡时候的双鬼却也没那么可怕，只要带着太阳九纹金棺，照样可以封印。”
“恶鬼这种东西，很恐怖，却也很神奇。
我们与它们相似，却又不同。
而我们的提升，却又离不开它们。”
“《九尾狐灵经》上说重现劫需要从苏醒恶鬼身上取下某些灵异之物，这其实是误导你的。”大姨子道，“每一个世家对于自家传承都是格外看重的。所以，功法中会有些小地方存在刻意地误导，以免功法泄出，或是家族有人因为某些特殊情况而偷偷看到。”
宋成：.
嘿，苏姐，你直接报我名字好了。
大姨子道：“重现劫，需要的不仅仅是取下灵异之物。
而且，你还需要在服下灵异之物后，去到恶鬼身边，然后趁其沉睡，去与其接触，然后运转法门
在那一瞬间，你会遭遇恶鬼的本能反击，从而卷入重现。
当你完成重现，你就会消化恶鬼的灵异物质，从而突破到更高境界。”
“对了，这种恶鬼的层次，必须是双鬼。”
“在接触的过程中，各种意外都会出现，所以.一个搭档是必须的。小宋，如今双鬼才刚刚开始出现，想要寻到合适的，没那么危险的，并不容易。可若是有了机会，你我一起，共同突破。”
宋成愣了下。
这也太危险了。
打不过双鬼，却还要和双鬼接触？
但他转念又一想，暗自沉吟：‘不知道云娥行不行。’
能安全一点，他就绝不想危险，一切只求波澜不惊，没有风险。
人生不是电影，不需要追求刺激。
念头转过，宋成直接指着自己的双眼道：“苏姐，你看看。”
苏梦真愣了下，但定神看去，才发现宋成的双眼竟漆黑似墨汁旋涡，内里透着几分浓郁的深邃。
这毫无疑问是与恶鬼相连的鬼眼。
而这双鬼眼的故事，她也了解过。
她又看了数息，思绪如电，忽地她愣了下，因为她发现宋成的眼珠中没有她的倒影，有的是一种诡异的烟气，升腾的扭曲，仿是深海水草，又如河床女尸的长发.
这双眼睛，并不是通过折射而看到外面的世界，而是通过另一种更诡异的原理.
而这双眼睛本身，似乎就是通向了另一个可怕地界的门扉。
“双鬼.”苏梦真有些不敢置信。
她查到过小宋眼睛的事，可却不知道这眼睛背后的主人已经变成双鬼了。
宋成把云娥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也没隐瞒“发现云娥被人皮鬼围攻，然后自己悄悄派人开通运河，帮其逃跑”的事。
苏梦真作为苏家家主，哪怕还年轻，却也遇到过许多事，可眼前男人包括他遇到的事都足以称之为匪夷所思。
被恶鬼赐福？
帮恶鬼逃跑？
恶鬼还来帮他画眼睛？
那么总不会恶鬼还来帮着他突破境界吧？
宋成道：“苏姐，我是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请云娥帮帮忙，然后一起把这该死的更高境界给突破了呢？”
苏梦真陷入了迷之沉默。
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男人的话。
那九死一生，惊心动魄的渡劫.变成了“云娥帮帮忙，帮我们突破一下”？？
“恶鬼没有理智。”苏梦真道。
宋成道：“可是云娥帮我画了眼睛。”
“双鬼没有理智。”苏梦真继续道。
宋成指着眼睛道：“但苏姐，你看我眼睛，好好的吧？”
苏梦真：
“那你能把云娥叫过来吗？”
“这倒是不能”宋成道，“不过我能感应到她，她若是靠近这边了，我能去找她。”
“可是，恶鬼”苏梦真很犹豫。
“苏姐，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宋成正色看着大姨子头顶的好感度“99”，“就如我知道，我可以全心全意相信你一样。”
苏梦真愕然抬头，道：“小宋，你太轻信别人了，这么老实会吃亏的。”
宋成正色道：“可我相信苏姐，也相信小玉儿，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他灿烂地笑着。
一时间，苏梦真都有些恍然了，然后轻轻道了声：“还是个孩子啊。”
宋成道：“小玉儿是你妹妹，那我也是你弟弟，苏姐，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安家待一段时间，等一等，逛一逛，说不定能等到云娥呢？
若是云娥真成了双鬼，还愿意帮我们突破，那我们就一起渡劫，不好吗？”
苏梦真：
她的眼前，冒出了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未来。
劫，还能这么渡？
再一低头，看到男人那纯真的目光，她心神一荡，有了一种奇异难言的复杂感。
她讨厌臭男人，嫌弃那些男人的目光，便是去人间那三年留下子嗣，也是寻了那有着大商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对象，可眼前的男子.却让她并不嫌弃。
宋成继续絮絮叨叨：“姐，你想啊。若是云娥肯帮我们，我们就不需要冒险突破了。
重现劫就是云娥自己的劫，那劫我也熟门熟路。
到时候我先突破，我突破完了，姐你再跟上。”
苏梦真看着他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的模样，心中浮出暖意，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吧.”
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头顶的好感从99变成了100。
不是她不矜持，而是眼前这男人实在太出乎意料，太妖孽，也太可靠了。
“听说了吗，北地刀王在自家酒楼里又哭又闹，还吟诗.”
“我还看到他带着个漂亮女子在外到处吃东吃西。”
“他很久都没回安府了。”
“你们懂什么，这叫风流倜傥。”
宋成在外折腾的这几个月，早给汉平府百姓茶余饭后留下了许多谈资。
纵然百姓不敢当面议论，可在自家却是会说几句。
尤其是那几日宋成在酒楼伏桌醉酒狂歌，更是让人津津乐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更是广为流传，纵然不知诗词者却也会生出几分“还怪好听得哩”的感觉。
而众人费解之余，却又充满了好奇。
知其者，百感交集。
不知其者，则是极度纳闷北地刀王，练出虎狼之师的宋先生，这是在干啥呢？
然而，宋成并不在乎这些讨论。
旁人眼里，他可能就是在风雪月。
可事实上，他靠着自己的努力，硬生生把苏家的核心人物给绑定到了汉平府。
此时经过近四个月的时间，他终于带着苏凝玉和大姨子回到了安家后宅。宅院里，玲儿正搀着小袄在学走路，英儿则抱着小安在一旁看着。
当门扉打开，小袄霍然抬头，看到宋成，眨巴着眼看了半天，然后迈动小腿子往他走来，才走两步，就左脚跘右脚，平地摔倒。
宋成身形闪动，掠到小袄身边，将她扶正了。
小袄懵了刹那，但没哭。
只要她没摔到地上，那就不叫摔。
“爹。”
小袄的吐词清晰了不少。
宋成一把抱起她，在半空转了两圈。
苏凝玉看着，也没什么太多情绪波动，反正只是百年寿元的凡人，她没什么好吃醋的。
宋成抱着小袄来到苏凝玉身边，笑道：“小玉儿，这是我女儿阿庭。”
苏凝玉听到“小玉儿”这称呼，也有些无语不过，也能接受。
一来，宋成要叫她姐“苏姐”。
二来，宋成已经二尾，她才一尾。
三来，“小玉儿”这称呼也更亲近。
阿庭和苏凝玉对视了一眼，阿庭忽地伸手，好似只撒娇的小猫挥着小手，带着笑，一副要抱抱的模样。
苏凝玉愣了下，然后接过阿庭。
阿庭又看到一侧的苏梦真，于是故技重施，也要抱抱。
苏梦真也无语地抱了下，心中暗道：这凡女还是挺有几分眼力的。
可紧接着，让苏家姐妹更无语的事发生了。
阿庭一下午都缠着她们。
就算玲儿要抱，她也只是勉为其难地让抱一下。
至于宋成抱，她也一样的态度。
可唯独对苏家姐妹，却非同寻常。
入夜，安晨鱼和童娘子从外归来，然后和宋成一起来拜见两位前辈。
苏家姐妹是住在隔壁原本珠山夫人所在的屋宅的。
而苏凝玉在宋成面前虽显得很“嫩”，但却是珠山观实打实的“祖师爷”，整个珠山观信奉的全是她。
至于苏梦真，则是看在宋成面子上，才勉强见了两女一面，算是见过礼了，然后又嘱咐了一些所需药材之类。
不温不火的见面就结束了。
双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因为宋成意外地联系在了一起，却也仅限于此。
当晚，宋成与安大小姐，童娘子重温了一场美梦。
一杆如意金箍棒，战罢流沙河，再战先陷空山。
许久才停。
停下后，两女都显得有几分失落。
不过数月不见，两女都有种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且渐去渐远，怎么也看不到背影的感觉。
宋成倒是没瞒两女，把苏家姐妹的事儿还有身份说了一遍。
“我安家也算是彻底绑定世家了。”安晨鱼心情复杂，明明家族地位提升了，可总觉得失去了什么。
童娘子有些黯然道：“狐仙都不正眼看我们”
宋成道：“会好的。”
他心疼地将两女搂紧。
两女似是感知了他的心情，也恢复了些愉悦。
隔壁。
苏家姐妹也在聊着。
“小玉儿，我可以对那童嘉，安晨鱼冷淡，但你不行。”
“.”
“宋成一定是希望你们好好相处，才把我们带来的。所以，你不该对她们冷漠明日，你搬去她们那边住吧。
不是为了她们，而是为了宋成，你该懂事了。”
“知道了”
苏凝玉叹了口气。
于她眼中，所有凡人都是不入眼的过客。她不明白为什么宋成会特别在乎这些人.可既然宋成在乎，那她也会学着去在乎。
次日
一早。
苏梦真要的药材到了，她捏开一颗金属丸子，唤出口大鼎，然后便开始为巩固宋成境界而炼丹。
另一边，
苏凝玉来到了隔壁，看到晨光里，宋成、安晨鱼搀着小女孩在走路，而不远处童娘子弯腰、双手架着小男孩在模仿走路，两个丫鬟在忙碌。
宋成率先抬头，还未开口，阿庭就抬头加奶气地喊出：“哈！”
苏凝玉对上小女孩眼神。
那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无比。
奶气的笑声，动人心神。
空气忽地安静下来。
苏凝玉想起姐姐的话，又想起自己是真的在乎宋成，而这小女孩纵是凡女却是宋成的女儿，而且这小女孩对她还这么亲近。
她于是也笑了起来，喊道：“阿庭。”
阿庭旁若无人地迈向漂亮姐姐，同时动用绝技“平地摔”。
苏凝玉闪身而近，和宋成、安晨鱼一起搀住她。
三只手，同时抓在了阿庭身上。
忽然之间，一股彼此联系的亲近就生出了。
安晨鱼笑道：“玉姐姐，还没吃早餐吧，我特意让人把整个汉平府特色酒楼的厨子都请来了，如今早餐该是要做好了。”
苏凝玉看向这美妇，这同为宋成娘子的凡女，心底的隔阂也慢慢消失，用成熟的前辈语气道了句：“辛苦你了。”
随后，一家子来到膳堂，长桌摆开，仆人们将一道道美食呈上桌来，林林总总合计百余道。
苏凝玉优雅地吃着，慢慢咀嚼，眼神高傲，周身充斥着贵气，再配上那倾国倾城的完美模样，简直就是艺术品。
阿庭一个劲地要往她怀里窜，只让亲妈感到很莫名。
待到傍晚时，安晨鱼才拉着宋成道：“你家姑娘还知道相貌美丑遇到美的，就要美的去抱。”
宋成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凑到安晨鱼耳边道：“你别看你玉姐姐那样，但其实那是装出来的。她和我吃饭，不是这种风格。”
安晨鱼笑道：“我能看出来的，玉姐姐虽然是前辈，但她经过的事却未必有我多.”
宋成轻声道：“何止是未必，她的心机都是绷着脸装出来的。”
和小玉儿相处越久，宋成就越了解这小狐妖。
刚开始那“会骗人，高深莫测的玄境强者形象”早就崩塌了。
这就是个刚出门做事，就因为不擅沟通、不够警惕而做砸了，被“投资目标”封印了；然后在阴舍里则是个“因为自己太过幼稚，而就连神魂都要模仿长姐”的小姑娘.
世态炎凉，她没经历过。
尔虞我诈，她直接被坑了。
难怪苏厚章有恃无恐，打算将她作为耗材的。
没什么别的原因，因为小玉儿是真的天真。
这就是个“没长大，却偏偏板着脸，模仿着姐姐装成熟”的小姑娘。
或许在力量上，她完全碾压安晨鱼。
可若是没了力量，一百个她也会被安晨鱼玩的团团转。
苏凝玉，或许比起玲儿只强了两样东西，那就是力量和人品。
其余的，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差不多。
当然，玲儿还有胜过她的地方，那就是玲儿多才多艺.苏凝玉的特长却是“吃”。
“真是难为玉姐姐了。”
安大小姐轻声笑了起来。
不过短短几面，她已经看透了苏凝玉，心中也已释然。
强者可以无视很多东西，所以.她们不会面对泥土里的蝇营狗苟，不会看到尘世间的尔虞我诈，不会在狂风暴雨里看着枝头去幻想着高处的天空是什么模样，不会在无数个夜晚恸哭流涕又重新振奋然后在第二天用微笑去继续生活，不会为了一个目标咬牙切齿哪怕再卑微再狼狈也想达到。
力量可以帮她们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不需要太多脑子，也不需要太多隐忍。
这就是强者。
这就是.世家。
掌握了苏凝玉性子的安大小姐，很快对症下药，三下五除二就破了冰，拉着童娘子左一口“玉姐姐”右一口“玉姐姐”的叫着。
而玉姐姐身上也开始长阿庭
阿庭就喜欢漂亮小妈。
整个院子里，苏凝玉最漂亮，她决定要长在这位漂亮小妈身上。
另一边.
汉平府城东，运河河畔。
宋成和苏梦真宛如散步般，并肩而行。
此番前来，宋成自然是想在汉平府周边搜一搜云娥的踪迹
如今，河畔已经多了不少莫名的深坑，坑底传来丝丝凉气，好有些怪异的骸骨之类的东西。
若是凡人靠近就会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若是尝试着去焚烧那些骸骨，却发现永远烧不尽，纵然一时烧没了，却很快又会生出。
若是运土来填，那些土也会消失无踪。
你若不信邪，盯着看，就会发现那些土好似沙漏里的沙子.
当漏斗出现细小的口子，那土.就会沉没其中。
苏梦真凝重地看着那深坑，道：“这叫鬼坑，是浩劫的第一阶段。”
作为苏家家主，她知道的东西远比自家妹子多。而现在，她已决定把这许多信息和身边男人共享。
因为这男人妖孽、强大、还是自己人。
宋成问：“苏姐，第二阶段呢？”
苏梦真道：“鬼坑会继续变深，爬出的鬼仆会越来越恐怖，直到坑中涌出浊黄的水流来。那就是浩劫的第二阶段：鬼泉。”
不待宋成发问，苏梦真继续道：“第三阶段，就是鬼河。鬼河一成，这片大陆就离毁灭不远了。
不过，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再快也得几百年。”
宋成笑道：“小玉儿说过她是从那毁灭大陆的鬼河里游过来的。”
苏梦真鄙夷地轻哼一声：“小丫头可能无意听我提过鬼河，于是就自己编了故事。”
说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停下，抬手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然后看向宋成道：“小宋，作为苏家家主，苏家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最强的。
甚至在这北地，我也是最强者。
但现在，我心底却越来越恐惧.
没人知道我的恐惧，因为我不敢把这些事和他人说。”
宋成道：“苏姐可以和我说。”
苏梦真道：“是六镇，还有运河的事。
这两边.我都看不明白。”
“若是无事，世家除了当代行走，有不少人都是处于深度睡眠中的，以维持最大寿元。
我之前也在沉睡。
而六镇，我了解过。
甚至还去看过
那就只是一道边疆防线。
可前段时间，六镇表现出的战力太惊人了。
但若说六镇里有鬼仆，那又不可能，因为以六镇表现出的强大战力，鬼仆十有八九会被识破。
若说六镇里有玄境强者，那就更奇怪了，因为北雪州一直是我苏家在这边的，我也没听说别的世家有人跑去六镇。
更何况，他去六镇做什么？”
“至于运河，也奇怪。
鬼潮都爆发的如此汹涌了，皇室为什么还铁了心要各地安排挖掘运河？
刚开始，我以为就是促进南北贸易.
可你知道吗，小宋，他们现在还在挖。
我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
宋成道：“苏姐，什么预感呢？”
苏梦真道：“在我之前那块大陆毁灭前，曾经有过一些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可怕存在。
所以我猜测，玄境其实是存在很高境界的，我苏家历史上也有人达到过六尾之上。
这些人的寿元是会大幅度提升的，若是深度睡眠于冰棺，他们是能活很久很久的.
他们之所以没出现，只是.被人遗忘了。
无法被观想，便无法来到这个新世界。”
“若要观想，最少需要三样东西。
一，知道目标的形象。
二，大体了解目标的事迹。
三，有着存在目标气息的东西。”
说着，大姨子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心，若是这样的人出现了，那早就想一统世家为他做事了。
经历过浩劫的人，才最着急。
而现在这片大陆，双鬼都才开始慢慢出现。
你我，已经是最强的那一批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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