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她都在背叛我……

  如果说,连达夏都不可以相信的话……我还能……还能相信谁……

  对哦……我怎么忘了……洛马诺夫对我恨之入骨,怎么会……怎么会不想方设法,制止达夏接近我!

  “解释一下,尤里,”我转过头,向尤里问,“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我怎么天生就会……”

  “我问你,你的家人是谁?”

  “我没有家人,”听到尤里若无其事的问题,我的心一沉,慢慢低下了头,“母亲死得比较早,祖辈和我没联系,就连养父也……”

  “你漏了一个人,”尤里气定神闲地翘着腿说,“想想是谁。”

  还能有谁?我不禁笑出了声。

  “亲生父亲?我没有。他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次也没有。二十年相当漫长,很可能他……”

  等等……尤里刚才说……父亲?

  我没见过,更没听说过父亲。

  但这不代表他已经死了,或者他不存在,我是石头里跳出来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我脑海中一闪即逝。虽然只是一瞬间,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很糟糕的可能性。

  “等你很久了,孩子,”尤里的声音无比轻柔,“欢迎你回家。马克耶布卡·尤里·达维诺夫。”

  ……

  我是尤里的孩子……

  尤里是我的父亲……

  我不该存在于他……

  他不该存在于我……

  我的至亲杀了抚养我的人……

  一直以来,我以为养父的名义复仇,其实就是在向生父开战……

  即使我讨还了血债,为祖国和养父复仇了,我……我仍然是……

  我喃喃自语:“你在骗我……”

  尤里站起了身,走到不远处的屏幕旁,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事情终将闹成这样的。这是我背叛了你母亲后,应得的惩罚。”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母亲……母亲不可能见过你……”

  我看到沙发旁的矮柜,顿时哑口无言。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碎了。

  不可能……这绝不是真的……

  在明媚的阳光下,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旁边的男人拉着她的手,三个人一起走在草坪上。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类似于三口之家的全家福,我已见过不少。但此时此刻,我真正在意的是……

  那个男人……的样子……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尤里吧……

  尤里……他不是没有家人吗?

  等等……旁边这个女人是谁?

  我的神情渐渐地转变为震惊。

  那个像父亲的人,是尤里……

  旁边的女性……是我母亲……

  那么……中间那个婴儿是……

  我看到了照片下方的日期……

  1967·6·9摄于北大一院……

  照片的下方,还有一句不起眼的俄语批注:我们的马克满月啦。

  我……我叫……马克耶布卡……

  所以说……我的名字,其实并不是养父起的……是尤里起的……

  我生在中国……而非苏联……

  “很遗憾,这是事实,”尤里——不对,应该称之为“父亲”——背对着我说,“你是我的孩子。”

  “这不可能!”我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冲他怒吼道,“好吧,就算……就算你真的是我父亲,那你也是一个极其不称职的父亲!”

  我曾思考过,我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任何答案。

  所以,很早以前,我就确信一件事:我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

  是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还有重逢的可能。自莫斯科政变结束后,我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可是现在……他真的出现了。

  “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差。”尤里轻笑着自言自语,“没关系,现在,该告诉你真相了。我不是罗马尼亚人,我有个名字叫凯恩。”

  “什么?凯恩?”我不敢相信耳朵,“那个杀斯大林的叛徒?”

  一个名字突然闯入我的脑海。

  “等一下……我记得……你好像你叫尤里·达维诺夫,对吧?”我冷冷地说,“斯大林的私生子?”

  “正确,”尤里欢快地拍手,“斯大林同志在流放期间,和一个当地妇女生下了孩子,也就是我。虽然苏联官方没有公开,但毫无疑问,雅科夫、斯韦特兰娜、瓦西里他们三个,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不过我从没被你的爷爷想起过。共产主义大业,和刚发现心灵控制能力的喜悦,让他忘乎所以。我从来都不指望,这个漠视次子战死,三子被俘,并逮捕小女儿的家伙,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说话的时候,尤里一直微笑着看着我,而我满怀戒备地盯着他。

  我不该震惊?但转念一想,连尤里是我亲生父亲的事都发生了,斯大林是我爷爷又有什么稀奇的。

  “如果没有那个人出现的话,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有一天,爱因斯坦出现在我家里。”

  “但那天我并没想那么多。当时我才七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如果我知道他的那项计划的具体内容,我宁可做个普通人。”

  “爱因斯坦的目的是杀死斯大林。不知为什么,爱因斯坦认为,我们的命运相连得空前紧密,只有我能杀斯大林。为解开这个谜团,他拿我做了无数非人道的实验。”

  “再后来,奇怪的事发生了。即使最低级的谎言,由我说出,也会被人相信。虽然爱因斯坦并不受此控制,但这是他从未料到的。”

  “之后的事,也许你能猜出来了。在他们那个时空的盟军即将完蛋的时候,爱因斯坦让我进入时间机器,交给我一支十三人的精锐特种部队,穿越回来杀死斯大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不同时空的穿梭是有时间限制的。”

  “一点没错,我亲爱的孩子。但穿越者需要携带一种叫做‘时间锁’的东西。爱因斯坦对我的内心想法如此无知,根本没想到,我破坏了时间锁,留在了1932年。”

  “然后你去前联军总部出卖队友,获得了斯大林同志的信任。”

  “斯大林同志”这个词喊顺口了。此时此刻,有人告诉我,我应该叫他爷爷,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他们不是我的战友。对我来说,死的斯大林比活更有意义,”尤里纠正说,“你无法想象,我对你们的时空做出了多大的改变,给共产主义世界减少了多少损失,免去了多少波折——当然,”他加上一句,“我也不是说,自己全部正确,我也犯过不少愚蠢的错误。

  “比如你杀了斯大林同志。”我补充了一句,满意地看到,尤里脸上的微笑,随着我的话消失了。

  “啊,是的。”尤里说,他看上去有些焦虑,“你知道……白金汉宫的阳台上,斯大林……我的父亲,你的爷爷,他在做什么吗?”

  从第一次见到尤里开始,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如此不像人类最大的恐怖分子头目,更像是一个在参加长辈葬礼的多愁善感的男孩。

  “你会原谅……这样一个……残忍的父亲吗?”他哭得泣不成声,“当我看到,他决定判处斯韦特兰娜,他最后一个公开的孩子死刑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了。而我出于同情,为斯韦特兰娜乞求宽恕的时候……我的父亲,他竟然说……”

  我大概能猜到,我的这位从肌肉到性格都如钢铁一般的爷爷说了什么。肯定不是温情脉脉的话语。

  “‘我并不需要儿女。等到我将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类都纳入社会主义旗帜下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是我的儿女,’”在他复述的时候,我注意到,尤里的眼神里,露出了狼一般的杀意,“‘还有,我知道你是我的孩子。非常抱歉,我不能承认你。你就当做把它当做……为社会主义做的牺牲吧。’”

  “我还有三个问题。”看着尤里声泪俱下的表演,我轻轻开口。

  “你说吧。”尤里此刻仍然沉浸在回忆里,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第一点……心灵控制能力,斯大林同志生前有没有觉醒?”我问,“或者说,是你先发现的?”

  “的确不是我先会的,你的祖父早就发现了这个能力,只是他没意识到,这就是‘心灵控制’,”尤里笑了笑,“他的能力,主要体现为是‘被爱’。只要看了他的照片,听了他的演讲之类的,就会打心眼里向斯大林效忠。这点来讲,布哈林和托洛茨基输得不冤;相比之下,我的能力更高一些,我可以通过语言,让其他人做出对我有利的举动;而你,马克,你已经把心灵控制发挥到了巅峰。你不仅能用别人的脑电波判断出他们的状态,大脑还能自动分析出解决方案。”

  “第二点……”我抬头,第一次仔细端详尤里,“你不像凯恩。”

  “我也觉得,”尤里点点头,赞同说,“杀死斯大林之后,联军战场的形势就崩溃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好消息是,我在罗马尼亚秘密建造的克隆人实验室终于可以投入运转了。在秘密转移到中国之后,我为自己造了一具新身体。”

  “而且,你还用回了自己原来的名字:‘尤里’,”我说,“反正……你在生理上和那个代号凯恩的家伙,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了。”

  “差不多,就像你身边那位达夏一样,”尤里用欢快的语调说,“你不用为此感到不快。任何人都无法证明,也无法发现她和伦敦战役之前的达夏的区别。要说有什么区别,和以前的相比,她对你可是真心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我缓缓地站起身,面对着达夏的方向。我听到了尤里心里震惊的反应,还听到了远处的门外,响起了一阵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不知这样做有没有效果,我想试试。

  “你有没有想过……”我慢慢走近了达夏的克隆人,拉住她的手臂说,“你儿子……是什么想法?”

  就这次……对不起……达夏……

  我笑看着眼前的人,此刻她满脸通红。真可恶,即使是克隆人,反应也和达夏的本体一模一样啊。

  她的手臂拉到一边,然后我扶住达夏的脑袋,嘴唇越靠越近。

  就在我们的嘴唇快要相互接触到的时候,达夏突然瞪大了双眼。

  “谢谢你,”我轻笑了一下。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在了左手上,我还用力地转两下,继续说,“告诉你,这就是……被背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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