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找了个机会,非常不经意地跟叶暖提了一下这个事儿,让她知道爸爸已经松口了,同时也让她知道,妈妈是真的说到做到,再跟她一起努力着呢。

  叶暖听过这个消息之后,虽然心中无限喜悦,但还是努力地克制着,笑着说道:“嗯,我知道了,谢谢妈妈……妈,我还得做题呢,就不跟你多聊了。”

  “好,你继续学吧。”苏然起身离开,到门口又叮嘱一句:“对了,豆浆记得喝,别放凉了。”

  她刚才就是借着送豆浆的理由进来跟女儿说话的。

  叶暖乖乖地点头,端起杯子喝光,继续做题。

  苏然面带笑意地退了出去,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应该是还是正确的。

  另外一边,叶北辰也找了机会跟周宁沟通,一点点地将他和苏然的态度以及底线说明白了。周宁也同样表了态,大方地承认了自己喜欢叶暖,同时也反复保证,自己一定会克制,在暖暖成年以前,绝对不跟她发生那种关系。

  终于,在叶暖参加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叶北辰允许周宁跟她通电话了。当然,只能聊一小会儿,内容也只能是加油打气而已。

  叶暖接听电话的时候,尽管一直努力地克制着,但还是忍不住声音颤抖。

  “小宁哥……我、我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考上、考上A大绝对没有问题的。”叶暖结结巴巴地如此说着。

  她其实还想要说更多的话,但是开口之后,能够说出来的,却也只有这样的内容而已。

  周宁的声音温润平和,隔着电话线传过来,也依然有种可以令人安心的力量。他说:“暖暖,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棒的。明天上了考场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可以了。小宁哥相信你,你一定可以考上A大……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最后一句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到我的身边来。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所以便只能吞回肚子里,默默地期盼着。

  叶暖的脸颊红红的,应了一声之后,便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以前小宁哥没有故意躲着她的时候,她其实就只是把小宁哥当成偶像而已,仰慕他的成熟和才华。可是爸妈阻拦了之后,她才开始隐约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喜欢小宁哥的。

  可是,这份喜欢,她其实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只是单纯地想要去他身边,跟他永远呆在一起。

  这份少女心情,是叶暖努力前进的动力,可是真的跟小宁哥通电话的时候,却是说不出口的。

  她还不确定,小宁哥是否也同样喜欢她、想要跟她永远在一起,亦或者……只是当做妹妹?她无法肯定,心中其实非常纠结,以至于就连正常地打一通电话、像从前那样闲聊几句,都变得做不到了。

  她不知道的是,小宁现在的状态,其实根本就没有比她好多少。

  周宁虽然一直都在刻意地引导着叶暖,让她崇拜自己,让她被自己身上神秘的光环吸引,但其实他只是会一些大方向上面的技巧而已,落实到细节之处,却也同样茫然慌乱。

  毕竟,他也根本没有谈过恋爱,纸上谈兵和实际操作之间的差别,还是非常巨大的。

  就比如说现在,他在叶北辰的默许之下给叶暖打了这通电话,但是除了那句被人说烂了的鼓励以外,还要说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叶北辰虽然没有在旁边监听,却一直都在估算着时间。他觉得几分钟的通话已经差不多了,毕竟女儿明天还要高考呢,要是聊得太多了,晚上睡不着觉,明天上了考场直打瞌睡,那不糟了?

  于是,他便去敲了敲叶暖的房门,扬声道:“暖暖,该吃晚饭了。”

  “哦哦,好……”叶暖慌乱地应了一声,心跳速度更快了。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只是小声地说:“小宁哥,我要去吃饭了……”

  “嗯,你快去吧。”周宁如此回答,心中却是淡淡地失落。他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好不容易才想到了几句可以跟她说的话,被这么一打岔,瞬间又说不出来了。

  叶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问道:“等我考完试了,你还会再给我打电话么?”

  “会的。”周宁如此回答。

  叶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她激动地颤声说:“太好了!小宁哥,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好消息!”

  “嗯,我等你。”

  电话挂断,叶暖摸了摸滚烫的脸颊,走出房间去吃饭……

  转眼,高考开始了。

  叶暖比预想当中冷静得多,尽管这场考试已经被她赋予了很多额外的意义,但是真的到了考场上以后,她却仿佛已经所有无关的事情全都忘了,只把心思放在考卷之上,一道题接着一道题地接下去,沉着镇定,不慌不忙。

  她本来就非常聪明,加上这段时间也的确非常努力,所以试卷上的题目对她来说,无比简单。

  这场考试对于叶暖来说,似乎不是什么“不见硝烟的战争”,而是一个交代。在自己废寝忘食地努力了那么久之后,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最后一科考完以后,叶暖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考场,不跟任何人对答案,直接回家睡了一觉,醒了以后,跟小宁哥打电话。

  电话的内容还是很枯燥,不过就是说一说考场上的状态,已经打听一下小宁哥最近的饮食什么的。都是些很普通的对话,可是叶暖握着电话的手都会不自觉地发颤,心跳速度更是快得不像话。

  她想起一个词儿,叫做心如鹿撞。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就是那种状态了吧。

  等待成绩公布的这段时间,永远是最难熬的,甚至比高考本身更加折磨人。苏然提议全家出去玩儿,但是叶暖却拒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每天跟小宁哥打一通电话,聊一些平淡如白开水,但是她却觉得甜如蜜糖的话题。

  就这样,成绩出来了。

  叶暖在电脑前一直守到了半夜,在查到分数以后,终于再也淡定不了,激动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妈!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爸!你过来看啊!我考了738!”

  “哥!我比你考得高!”

  叶暖激动地叫人,喊到最后,甚至连眼泪都掉了下来。她一直都在努力地死撑着,表现出冷静镇定的样子,可是她心里究竟有多煎熬,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这段时间,她其实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不停地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哪道题目做错了,也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只差一分考不上A大……这些煎熬,她一直都深深地藏在心里,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出来。但是这一刻,她终于再也伪装不下去,所有的一切压力和狂喜,全都化成了汹涌的泪水,在她的脸上弥漫开来……

  苏然、叶北辰、叶平三个人其实就在客厅里呢,今天晚上他们谁都睡不着,可是暖暖查成绩的时候又不让他们在边上带着,所以才只好在沙发上干坐着等结果。

  叶平是第一个冲到暖暖面前的人,他慌手慌脚地给暖暖抹眼泪,叫她不要哭。苏然和叶北辰也紧跟着过来,说着夸奖的话,让暖暖慢慢地平静下来。

  暖暖很快就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睛说:“对了,我还没给小宁哥打电话呢……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叶平一听这话,顿时就把脸给撂下来了:“都这么晚了,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就不能明天再通知么?”

  暖暖固执地说:“我不!我就要现在打!小宁哥肯定等着我的消息呢!我答应他了,有结果就第一时间通知他,我要让她知道,我可以跟他一样学核电了!”

  叶平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他先前只知道妹妹想要考A大,却没忘核电专业的方面去想。毕竟,先前爸爸可是非常反对暖暖学核电的。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爸爸现在居然……居然默许了!

  “暖暖,你先去打电话吧。平平,你先别生气,听爸爸跟你说说……”叶北辰开口,想要跟儿子解释自己不再阻拦的理由。这段时间,他和苏然都没有告诉儿子,他们的态度转变,就连暖暖跟小宁联系的时候,都是特意避着平平的。但是现在,这事儿已经不能再继续瞒下去了,而且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他才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跟儿子讲清楚。

  可是叶平哪里肯定,他愤怒地说:“好哇……敢情儿你们全都商量好了,就瞒着我一个人是吧?我这个当哥哥的,就连给妹妹提点儿意见的权利都没有是吧?行,你们以后有事儿也不用告诉我了,反正我知不知道也根本就不重要,你们自己商量明白就行了!”

  叶平气呼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把门用力地关上,反锁,扑到床上生闷气去了。

  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智商高不代表心智成熟,他的实际年龄毕竟也只有十三岁,在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不被尊重的时候,会出离愤怒其实也是这种年纪的正常反应。

  苏然和叶北辰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暗想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可真是不好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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