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跪倒在黄石公的身前,放声哭泣。

  三年的朝夕相处,他眼看着黄石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的衰老,此时的他,早已不复当年沂水桥上的神采。

  当年老师让他桥下拾履,他心中也有怨言,只是一直隐忍不发。

  但就是这样的隐忍,成就了这样一段师徒之情。

  黄石公轻拍张良的肩膀,说道:“为师夜观天象,知晓天下大乱在即。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天下越是纷乱,就越有英雄豪杰,不畏艰险,挺身而出。”

  “弟子谨记老师教诲。”

  黄石公将一卷竹简递给张良,说道:“为师这一生除了这几卷书简之外,别无他物。这是为师精心编写的,取名为《黄石公略》。为师虽无一日在庙堂之上,心中却无时无刻不记挂着这天下苍生。”

  张良接过书简,如获至宝。这是老师毕生的心血,却毫不犹豫的交给自己,显然他对自己寄予厚望。

  他迫不及待的翻看着,发现此书共分三略,上略以“设礼赏,别奸雄,着成败”为基础,以“柔能制刚,弱能制强”为根本,以收揽人心为中心,以任贤擒敌为宗旨,论述治国统军之法。

  《中略》以“差德性,审权变”为前提,论述君主驭将统众的谋略。

  《下略》以“陈道德,察安危,明贼贤之咎”为前提,论述治军统军之原则。

  黄石公倍感欣慰。他的毕生学问,总算是有所传承。

  若不是他有要事缠身,加之师徒情分已尽,他也不会出次下策,将一众弟子全都赶走。

  黄石公又从身后拿出一卷竹简,说道:“前三卷竹简都是老夫所著,只能算是一家之言。而这第四卷,却是先贤所留,是真正的旷世奇珍。”

  张良接过书简,只见上边赫然写着四个字“太公兵法”。著书之人,正是当年辅佐周武王成就大业的姜子牙。

  他没有想到,消失了近千年的兵法著作,竟然一直在老师的手中.

  而老师,竟然将这天下奇珍拱手让给自己,这是何等的恩情?

  “老师........”张良满含热泪的说道。

  黄石公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的说道:“此书乃一本经天纬地之奇书,习者可为帝王之师,若是一直留在为师的身边岂不是暴殄天物?”

  “多谢老师。”

  “赠你此书,并不是为师一人之事。而是要为天下之人,择一个能够改天换地的王佐之才。”黄石公说道。

  “弟子绝不辜负老师教诲,一定为这天下改换一个新的天地,为这世间万民,谋一条新的出路。”张良激动的说道。

  “为师与那东海之滨的沧海君是故交,他数次相邀,为师却不得脱身。如今他再次想请,你与莫负,就代替为师,去东海走上一遭,代为师向仓海君赔罪。”

  黄石公将一枚令牌交给张良,并说道:“此乃仓海君之信物,持此物去东海之滨,自是畅通无阻。”

  “弟子遵命。”

  张良接过令牌,只见令牌乃是玄铁制成,异常的厚重。上边雕刻太阳的形状,应该是东海某个部族的图腾。

  令牌的背后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文字,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字迹早已斑驳,无法辨认清楚。

  张良将令牌和书简收起,他不知道老师今后要去往何方,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再相见。

  含着泪问道:“弟子若是想念老师,该去何处去寻?”

  “安心成就功业,不必挂念为师。十三年之后,当你途经济北谷城山之时,会遇见一颗黄石,那便是为师所化。到时你我师徒,也可以再次相见。”

  张良不敢相信,这一次的离别,竟然是永诀。他知道老师这样做,定然有自己的理由。

  也知道,老师不告诉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老师是世外高人,行事风格,自然与世俗之人不同。

  黄石公不再说话,张良也识趣的退了出来。刚走出茅舍,便看到许莫负专心致志的看着《心器秘旨》。

  连张良走近都浑然不觉,张良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师妹......”

  许莫负正看的入神,猛然感觉到有人说话,自然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是张良,白了他一眼之后,继续看着竹简之上的内容。

  张良看见竹简的篇写着一行小字,便小声的念道:“天道暗,莫负谁?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乱。慎相之,助君贤。”

  许莫负见他偷看竹简之上的内容,便立即合上。

  但他不知道黄石公在竹简之上施了秘术,竹简之上的内容只有选定之人才能看到。

  张良所能看到的,只是篇首的那几行小字而已。张良又将自己得到的竹简拿给许莫负,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们此时才知道,老师这样做,是在因材施教。两位师兄能将雕刻之术发扬光大,而他们二人,一个学习相术,一个可为王师。

  二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却不曾注意黄石公居住的茅舍,已经莫名其妙的着起了大火。

  等他们发现之时,早已是烟雾弥漫,黄石公所住的茅屋已经快要焚烧殆尽。

  二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火扑灭,但却并未寻到黄石公。

  张良叹息一声说道:“老师...真是用心良苦啊....。”

  许莫负当即会意,说道:“老师是怕你我,不愿离开这生活了三年之久的茅屋,要断了你我二人的后路?”

  张良点了点头,说道:“从此刻开始,老师才真正的是个隐士,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效法庄子,寄情山水之间。”

  “老师离去,你我二人又当何去何从?”许莫负说道,言语之中满是落寞。

  “老师命你我二人前往东海,替他赴宴。”

  许莫负听闻,一阵欢喜。他听闻东海之上有座仙山,早就想去看看,如今总算可以得偿所愿。

  张良将宋天昊送给他的盒子打开,里边是两位师兄送给他们的盘缠。

  张良看着那化为灰烬的茅屋,心中满是感慨。从此以后,他又再次成为那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如当年一样,在世上飘零。

  黄石公,消失于火海之中,不知所终。而他的的徒弟,即将在这天地之间大放异彩,一如他所期许的那样。

  张良和许莫负,即将前往东海,去见沧海君。他们本就是奇人,此次东海之行,更是异事不断。

  传闻东海有三座仙山,始皇帝曾派徐福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求仙,却一去不返。

  自上古之时,东海已成割据之势,华夏帝王忙于征战,顾不得海面,就连上天也无法制衡。

  故而东海之上,海浪不绝,波涛不熄。数百年之间,竟无人敢踏足东海半步。

  海边渡口,不见一艘渔船。偌大的东海,竟然人烟全无,异常的荒凉。

  在汹涌的海浪之声与漫天的雷雨的映衬之下,一对少男少女缓缓的朝着岸边走来。

  那少年一袭白衣,身背长剑,说不尽的风流潇洒。那少女身穿紫衣,腰悬卦玉,道不完的风姿绰约。

  他们二人,正是前去东海赴约的张良与许莫负,听到要去东海,他们本来兴致盎然。

  但看见眼前这一片汪洋,岸边竟无船只。心中也不免惆怅,不知该如何出海。

  张良拿出老师交给他的令牌,仔细端详着。不知什么缘故,令牌之上的太阳图形变得异常耀眼。

  本来风浪滔天的海面瞬间平静,天上的乌云也随之散去,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随着太阳光越来越强烈,一道光芒从令牌之中折射而出,直冲天际。随着光芒黯淡,令牌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直大鸟在空中盘旋着,随着它落在地上,二人方才看清,竟然是一只三只脚的乌鸦。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只乌鸦竟然是金色的。口中能喷出烈焰,十分骇人。

  跟随而来的,还有一位长着翅膀的怪人。此人身材样貌与常人无疑,只是肋下多出一双翅膀。

  随着怪人落下,翅膀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不见。身形也恢复了常人模样,只是脸上依旧是尖嘴猴腮,如雷震子一般。

  怪人上前对二人说道:“奉沧海君之命,请二位前往十日国,赴东海盛会。”

  随后怪人朝天空说了些听不懂的语言,不待他说完,金乌俯下下来,落在张良的身前。

  这只金乌高数丈,远远看去如同一座山丘一般。金乌的口中还时不时的喷出烈焰,其威力足以将人烧成灰烬。

  张良踌躇一阵,壮着胆子,趴在金乌的背上。朝着许莫负伸出手,许莫负方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去。

  随着金乌的一声长鸣,翅膀微微扇动,随即迎风而起,扶摇直上,直冲云霄。

  金乌带着二人来到一座无名小岛之上。岛上之人穿着远古服饰,以兽皮为常服,以石头为器具。

  随着金乌落下,张良二人也顺利着陆。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对二人拱手说道:“本君率阖岛臣民,恭迎黄石公的两位高徒。”

  随着中年男子话音刚落,数百人蜂拥而出,分列两旁。开始欢呼雀跃,口中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这十日国地势狭小,只是个方圆数十里的小岛。岛上的百姓十分淳朴,见到他们到来无不兴奋。

  虽然张良与他们之间语言并不想通,但也能感觉到他们的热情。

  张良指着盘旋在小岛上空的金乌,说道:“晚辈听闻,十日国乃是当年十大金乌所居之地,此鸟莫非就是?”

  沧海君淡然一笑,说道:“我十日国的先祖,以太阳神为先祖,以三足金乌金乌为图腾。当年大羿射落九只金乌之后,只剩下这最后一只金乌,仓皇的逃回东海。”

  “依照前辈所言,这些金乌乃是太阳神的后代?”张良问道。

  “十大金乌是当年天帝帝俊与羲和女神所生,能发出耀眼的神光,普照大地,乃是远古大神。而它的这些后代,都是金乌看到其他兄弟纷纷陨落,心怀忧惧时与其他鸟类所生,虽然徒具外表,但却只有两足。虽然口中也能喷出烈焰,但也难以比肩太阳之光辉。”沧海君叹息着说道。

  许莫负说道:“羲和大神生十日,常曦大神生十二月,原来确有其事。”

  沧海君说道:“天下人都愿将那些无法理解之事,归咎于神话传说,可谁又知道,这些传说中的事情,都曾切切实实的发生过。”

  “您也是太阳神的后裔?”

  “我等民众,都是太阳神的仆人,金乌是我们国中最有地位的神兽,只有迎接最尊贵的客人,才会劳动它的大驾。”

  沧海君带着二人,边走边说。他知道黄石公的为人,能被他收做徒弟的,一定是当世人杰。

  在去往神殿的路上,途经一方池塘,沧海君说道:“此处名为甘渊,当年羲和大神便是在此处生下十只金乌。后来怕金乌的懒惰,而让天下失去光明,便驾着太阳神车从天空划过,每饶一圈便是一天。”

  许莫负说道:“原来为人父母者,都是如此。就连神仙也不例外。”

  随后又指着远处的一棵早已枯死的大树说道:“此树名为扶桑神树,当年的十大金乌便是栖息于此。后来金乌受封太阳星君,天庭为其设府立星君府,此处被废弃。这参天大树也渐渐枯死。”

  张良和许莫负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棵扶桑神树高耸入云,大有接天连日之势。

  沧海君解释道:“在上古之时,此树枝叶上接天庭,根脉下连地府。我族仙人常常爬到顶端,窥伺天庭。但随着天越来越高,此树也渐渐枯萎,从此凡人上天再无捷径。除了登上昆仑之墟,便只能从四大天门而入。”

  张良二人此行,也算是长了见识。许莫负更是欣喜若狂。她与张良不同,除了河内之地,便是跟随老师隐居的下邳。其余的地方,她都不曾去过。

  眼前的场景,真是前所未见。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听到了如此多的奇闻异事,还亲眼见过扶桑神树。

  “黄石公与老夫乃是至交,他的学识与德望,老夫深以为然。两位既是黄石公高足,相比也非泛泛之辈。今日乃我东海列国,十年一度之盛会,不止有东海列国派人参加,还有不少得到高人与会。”沧海君说道。

  说罢便将二人请至太阳神殿。这太阳神殿虽说也有上古遗风,但装饰却是极为的华丽,整个大殿金碧辉煌,琳琅满目。

  中间供奉着太阳星君的神位,两边分裂着太阳星君的属下,他们分别是二十八星宿中的房日兔、卯日鸡、虚日鼠、星日马。

  这殿中早已是宾客云集,待二人落座之后,沧海君指着二人说道:“诸位原道辛苦,本君未及远迎,还请见谅....”

  沧海君话音未落,只见天上风云突变,电闪雷鸣,在一阵雷电的护持之下。

  只听空中有人说道:“如此盛会,竟无人告知,想来东海列国,并未将我龙宫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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