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长安,人口很多,很繁华,很先进。

  现在的长安,人口已经不是多字可以形容的了。也不是繁华,先进这么简单的字眼能够形容的了。

  整个长安在冬天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做,天空中除了赵氏熏肉分布在长安城的各个熏肉坊冒的白黄烟之外,就是蒸汽机的黑白烟。

  一处高楼上,刘据背负着双手,漠然之间,显得居然有几分深沉:“看看长安城什么最高?”

  蒋不疑吃了一口葱油肉饼,一遍咀嚼,一边:“水塔。”

  刘据:“知道以前什么最高吗?”

  蒋不疑:“箭塔?”

  刘据:“都错了也都对,过去现在,长安最高的一直都是观星台,只是现在技术进步了,观星台更高了。”

  “人对于科学的渴望,对于未知的探索的欲望是没法停息的。”

  “除此之外,以前是箭塔最高,而现在是水塔。”

  “箭塔最高,是因为长安城密布宫殿,箭塔可以监视每一条街道,监视每一个走过的人。”

  “而现在水塔高是因为,水足够高,才有压力从水管落到每户人家里。”

  蒋不疑点了点头继续吃葱油饼:“嗯嗯,然后呢?”

  刘据偷偷看了葱油饼一眼:“然后你还不明白吗?水塔最高意味着什么?”

  蒋不疑:“意味着什么?”

  刘据:“根据我的观察,意味着长安城的主要斗争从对不安定因素的监视变成了对经济的提振。”

  这一点蒋不疑要否认的:“不对,这个我找专业人士问过了。”

  刘据回头狐疑:“嗯?”

  虽然刘据是个小孩,但是长安城有几个人比刘据还专业啊?

  蒋不疑:“其实水塔高不只是为了给水加压,水塔修的高,还可以当防火瞭望塔用。以前的箭塔也是瞭望塔,并不是真的要从上面射箭下来。而现在的水塔也是做瞭望用的。只是观察的对象是从可能反叛的人变成了火。”

  “只是,无论是火,还是以前的可能反叛的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不安定因素。”

  “专业人士说过,经济发展的第一条也是社会的稳定。”

  刘据思索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这个专业人士有点厉害,这么说来,世界从来都没变过。”

  蒋不疑:“这么说的话,其实还是变了。比如以前可能造反的人,现在一丁点成功地可能性都没有了,所以箭塔才没有加高的需求。而以前长安虽然全是木和泥房子,但其实不容易因为失火造成大损失。而现在虽然是水泥房子,但其实失火的可能性变大了。”

  “应该是因为以前的百姓用不起柴火,而现在每家每户都有灶头吧。”

  刘据点头:“以前老师老教我三人行必有我师,我都不屑一顾,现在看来还真有点道理。比如水塔有防火瞭望的功能,我就不知道。”

  蒋不疑这时候才看着自己吃了四分之三的肉饼:“你要不要吃?”

  刘据烦躁的摆了摆手。

  蒋不疑:“还是第一次看小孩子不喜欢吃东西的。”

  刘据:“不,不能这么说,不是不喜欢吃,是不爱吃。”

  蒋不疑摊手:“有区别?”

  刘据:“喜欢吃是喜欢吃,但是不爱吃剩的。”

  “逆徒,你居然在刚开始吃第一口前不想到尊师重道,等吃剩的吃不下了,才喊为师!”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吃不下了,蒋不疑一口就把剩下四分之一塞进了嘴里。

  开玩笑,哪有什么天生神力?只是从小干事儿多练力气多,吃的多,所以力气大罢了。

  刘据本来是很想吃那剩下四分之一的,现在四分之一都没得吃了。

  回过头望向长安城,虽然人间烟火如此夸张,千根烟柱在长安城上空直通天际,但刘据心中一片悲凉。

  靠这个徒弟恐怕是养不了老的。

  蒋不疑哈哈大笑:“看吧,我怎么能是吃剩下才给你的呢。”

  说着蒋不疑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葱油肉饼:“其实你的那个在这儿。”

  “刚刚我看你有感而发,还以为你要赋诗一首,就没有把葱油饼给你。”

  “倘若你未来出名了,而史官记载你当初手握一个葱油饼写诗,实为不雅。”

  刘据心满意足的拿过了肉饼,狠狠地咬了一口:“不雅?雅都是人想象出来了。长安城最有文化那两个人,都什么样知道吗?一个老不羞,一个小不羞。”

  “长安城最出名那两个老师,一个满嘴仁德,然后天天拿着一本策画个圈圈诅咒别人。另一个天天挎着剑,谁敢说他不是,就得挨砍。”

  蒋不疑:“这很有道理啊,知识就是力量嘛。”

  说着,蒋不疑拍脑袋:“你是不是好久没吃饭了,怎么很饿的样子?”

  刘据也不想啊,刘据喜欢吃新颖的东西,而皇家御厨又不是天天出去,长安城的流行风尚一天一变,很多刚搞出来的美食御厨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做出来了。

  以前刘据经常花钱买。

  最近刘据穷的,直接没钱买了。

  刘据:“是穷,最近都没钱买糖葫芦了。”

  蒋不疑叉腰大笑:“哈哈哈,你算是赶上了,过几天我带你去吃席!”

  刘据拍大腿:“太好了!”

  这样一来,最近就能吃两次席了!

  这样一来,就算一段时间买不起吃的,也没事儿了。

  “哪一天?”

  蒋不疑:“黄道吉日,初九。”

  刘据:“……”

  蒋不疑看刘据脸色不对,疑惑:“?”

  刘据:“我还以为我能吃两顿席呢。”

  蒋不疑:“我建议你跟我去吃席,因为全天下应该没有人比我去这一家吃的席更好了。”

  刘据鄙夷之。

  没见过世面。

  蒋不疑:“而且,跟我吃席,你可以去内院吃。”

  内院?刘据下意识就要说:跟着我去你可以进厅里吃。

  话说到嘴边,刘据突然意识到。

  吃的是同一个席?

  初九这天,除了姐夫之外,还有谁办酒还分内外院啊?

  蒋不疑嘿嘿一笑:“被震住了是不是,没想到我在长安城也是关系户吧?哈哈哈哈!”

  刘据:“厉害厉害,地址在哪儿?”

  蒋不疑拍胸脯:“当然是霍府。”

  刘据:“好,我去,到时候我混到内院门口,你去内院门口带我去。”

  蒋不疑:“啊?我跟你说武侯的婚礼很好玩儿的,很多以前的人没有的项目,各种好玩儿的活动,还有接亲活动什么的。”

  “你可以早上就跟我去,还有红包可以收呢!”

  刘据内心吐槽,你这个逆徒,你是男方接亲队的好吗?我是女方拦路队带头大哥知道吗!

  男方接亲队收的红包哪有我收得多?

  “不了不了,我那个婚礼要是礼都送了不吃点,岂不是亏大了?我先去搂一顿,然后再去霍府,然后你带我去搂一顿。”

  蒋不疑:“你能进得去霍府吗?”

  刘据:“你看我才十岁,我随便跟着谁也就混进外院了,只有进内院才有人核对身份吧,到时候才需要你来带。”

  刘据又想了一下,开口:“要不然你也先跟我去搂一顿,然后再过去。”

  蒋不疑:“不了不了,我去不了,我在霍武侯的接亲队里面有活儿呢。”

  刘据三两下就给试出来了。

  还真是男方接亲队的。

  讲完了今天的课,刘据才问石德:“查查蒋不疑,他是霍府的人?”

  石德疑惑:“啊?太子您不知道?”

  刘据摆手:“我为什么要知道?”

  石德:“太子,您在博望苑的人工渠遇到他,除了三府核心子弟和我们太子府的人,谁能去哪个地方啊?”

  刘据这才反应过来。

  “哎?我真傻,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所以你们都认识他?”

  石德:“蒋不疑,武侯的车夫嘛,接班项绪,很出名的!”

  刘据拍大腿:“哎呀,原来是对手。”

  在得知婚礼的规则之后,刘据早就入戏了,婚礼还没开始,已经防御上了。

  “有什么办法坑他点不?”

  石德:“拦路钱。”

  刘据:“就这?”

  石德:“每道门都拦。”

  刘据:“妥了,就这么决定了。”

  “不对……”

  刘据突然想起,还答应了和蒋不疑去内院搂大席呢,要是被认出来,不就没意思了?

  刘据回忆起来,确认蒋不疑不知道自己是太子,因为他不够恭敬,所以自己才没收这个徒弟的,现在如果说破了就不好玩儿。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被要了红包,但不知道我是谁?”

  石德:“要不您也戴个红盖头?”

  刘据翻白眼。

  石德继续出主意:“戴个面具?”

  刘据:“稳了~!”

  ……

  霍海的婚礼,并没有按照大汉的规矩来,如果按照这个规矩来那不白玩儿了?

  结婚结婚,黄昏的昏,虽然举葫芦共饮什么的还是有意思的,但是这些都是自己关起门来的项目。

  霍海把前世那一套给带了出来。

  这一套举措,一方面是为了把有些习惯给带过来,而另一方面,是为了提升女子的地位。

  还有为了卖房子。

  这个逻辑很容易想得通。

  一般来说,女子出嫁后,她就不属于这个家庭了,那么她的房间,自然就留作它用了。

  可如果这个房间举办过一些仪式性的事情,这个房间自然就有了纪念意义,那么就很有可能保存下来了。

  比如本来一个家庭只需要是三个房间的,最小的孩子跟着父母住,等女儿出嫁了,最小的孩子就去了这个房间住了。

  但倘若一个家庭,要给嫁出去的女儿留一个房间,那么,这个家庭就需要四个房间了。

  他们这是一种变相的提升房价的手段。

  同时也是提升人口素质,降低人口膨胀速率的举措。

  道理很简单,你都都在这个人身上投入了五万大钱了,那多投入一万让她读书,是否就很容易做出决定了?

  倘若一个家庭在一个人身上一毛不拔,那谁还能指望这个家庭在她身上投入金钱让她读书认字?

  长安城现在的人都富裕起来了,但他们很多人不知道钱花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答案的第一序列是投资,第二序列自然是花在家人身上。

  那为什么是用婚礼的仪式来完成这个呢?

  答案早在霍海最早提出扫盲的时候就已经答过了。

  扫盲最管用的方法,不是告诉别人读书有多有用,而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读书很丢人。

  简单来说就是,面子比功能性更重要。

  绝大部分人根本没有一种正常的思维,他们是不会因为读书认字的作用去读书的,哪怕是扫盲成功地时代,都有大量的人根本不是因为读书有用才读书的,而是因为文盲可耻才读书的。

  同样的道理,要让每个家庭在女孩身上花钱,也不是要让他们意识到女孩的作用,而是要让他们避免丢人。

  如果这一套习惯延续下去,以后但凡嫁女,一定会有人来到人家里看,那布置闺房就是必然的。

  布置闺房的成本一定要花,那么父母就不会是要用的时候临时做,而是提前就把这闺房给留出来了给女儿了。

  这个逻辑就好像反正到了这一天就要用车,不用很丢人,那用车这么方便,我干嘛不早点买?

  同样的道理,一人一个房间很方便,被人知道家里不是一人一个房间很丢人,那我干嘛不早点买?非要一家人挤了一辈子,别人来看的前一天才搞个房间出来?

  霍海对于虚空的提高谁谁谁的地位没有丝毫想法,也没有强行去做这种事情的理由。

  但是为了提升人口素质,用一些小手段,是可以的。

  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卫长公主的提醒霍海才想起来的。

  因为当初赐婚之后按道理霍海和卫长公主应该马上完婚才对,不过当时卫长公主想起了科学报上刊载的事儿,说晚育能提升孕妇的存活率,加上科学报开始对大汉人均寿命提高估计,所以大家认为现在的人更适合晚婚而不是以前那样十二岁结婚了。

  于是卫长公主和霍海商量要在新的一年再结婚,到时候自己和霍海就都二十岁了,这样就是为天下人作表率。

  霍海突然间想起,所谓潮流,就是上行下效。

  那么,自己就应该把现代婚礼那一套给搬过来。

  这一套搬过来之后,能起到太多的表率作用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刺激二手房销售的加多,这样一来才能带起房地产市场,以强劲的动力,带动大汉的高速发展。

  房地产行业至少要膨胀个小二十年。

  二十年后,也许大汉的手就已经探到五大洲了,到时候再用这个地方回来的利益,轻松就能弥平房地产行业带来的副作用。

  而这一点,在霍海把事情上报给刘彻的第一时间,就被刘彻看了出来:“卖房子的举措?”

  霍海嘿嘿笑。

  “怎么能是因为卖房子呢?是提高人口素质。”

  刘彻不信:“八成是为了卖房子,两成是为了别的,其中有一成是为了提高人口素质就不错了。”

  霍海这才严肃起来:“陛下,时代变了,以前,人口就是财富。”

  “现在开始,在大汉范围内,低素质人口,就是巨大的拖累,这个拖累,会拖累的大汉永远进步不了。”

  霍海还深深的记得前世的三哥。

  那家伙,十比一的奴、人比,什么政策都执行不了。

  别看百分之九十的低种姓人口在给高种姓人口服务,并付出了一切,但落实到大环境上,就反过来了。

  十分之九的人口不信科学信神,每天都是数不清的逆天行为,如何发展?就不说逆天行为了,就算十亿人里面出一个爆炸性新闻,都能举国变成笑柄。

  可能有人要说,人欧美也信神啊,怎么没有这样?

  答案是信个屁。

  嘴上说信,和真的信是两码事。

  在国内说‘顾客就是上帝’意思就是,你看好了我要骗你了。

  不是,国内谁信上帝啊?

  在欧美说‘顾客就是上帝’意思就是,我看看你是真傻假傻。

  真要是有人信上帝的话,欧美的商业欺诈怎么会那么多,奸商大资本家怎么会那么多?还是说世界上有个基础物理规则叫做‘信上帝当不了资本家’?

  有没有可能是反过来的,是这群人压根就没信过,只是嘴上信?

  所以,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从行为以及他们‘顾客就是上帝’的赌咒,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出结论,真没人信。

  当然,这个问题本身并不是信神等于低素质人口。

  是群体信神等于低素质人口。

  原理还是那句‘人群表现出的智力是以最低智力的人作为标准的。’

  本来信神就容易狂热,加上人群表现出的智力是以最低智力的人作为标准的,这两条合起来不就是又低智力又狂热?

  这不是低素质人口是什么?

  这里面的最基础的问题其实是一条线,倘若国民里,有一半以上人不信神,那这个debuff就激活不了。倘若过线,那就百分百激活。

  所以,让每个人拥有一个房间的潜台词是每个家庭对每个子女都要有一定的养育成本投入下限。

  每个家庭对于每个子女有一定的养育成本投入下限,等于更容易让每个家庭送每个子女读书。

  约等于容易扫盲成功。

  再约等于人口素质大幅度飞跃。

  这个逻辑链条,离谱程度就好像,因为左脚先跨入门槛,可能导致了公司破产所以被开除了一样离谱。

  这种离谱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就算推理过程有逻辑,也不一定是真的,因为可变因数太多了。

  但对于刘彻而言,这件事情是稳赚不亏的。

  就算这个逻辑推导不成立,单纯的卖了房子,那也是大赚特赚啊,谁叫长安的地现在都在刘彻和霍海手中?

  三年前开始发展长安城,加上发展新城,那时候霍海和刘彻收购了渭河边的土地,往外卖。

  新城的发展,容纳了大量的人口,让普通人觉得长安的房子够住了,其他区域的房价开始平稳甚至降价。

  这个时候,霍海和刘彻收购了万年县的土地。

  万年县的规划现在已经摆上了台面。

  现在刘彻正在霸上或者说在白鹿原的他爷爷霸陵之外的土地上修建宫殿群,这其他地块也早就被他们俩买下了,因为工人都去修公共设施去了,修宫殿的人少,所以新宫殿要修三四年。

  再过个两年宫殿修好了,到时候再在城南城东修房子卖。

  等再过两年宫殿继续往西移动,到时候房子往西修。

  这样一圈修下来,未来十年长安城光是房地产行业,就能帮刘彻提供五个举国形大项目的全部资金。

  刘彻不需要其他理由,也全力推动房地产行业的发展,更何况这事儿还有别的好处。

  这算是打一瓢有一瓢,可能还能顺便抽个奖,不抽白不抽。

  自从大年初一祭祖仪式过去后,长安人也开始学习祭祖的方式。

  给自己家先人烧纸欠条,烧纸叠的金银和黄纸。

  还有什么纸马车啊,纸房子别墅啊。

  “老祖宗啊,以前家里穷,没陪葬的,就一床席子。现在高祖老人家享受的您也能享受到了,虽然规模小点,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您缺点什么就给我拖个梦!保佑咱家儿女双全财运亨通啊老祖宗!”

  “爹啊,日子也是好起来了,这下您在地下也能用上地暖了,咱家在地上也是今年冬天才用上呢,这就给老爹您安排上了,您保佑我多赚点,明年我再给你烧俩娘们儿。”

  旁边的儿媳妇一脚踹了上去:“你说什么呢?”

  大年第一周,突然之间流行上了祭祖。

  大家都盯着霍海呢,人家那么做自然有人家的道理,要不人家怎么发迹的,怎么崛起的,怎么成了全天下最富的人的?

  好好看好好学!

  现在祭祖这套学会了,看看霍家是怎么娶媳妇儿的。

  其实这两年,婚礼改变已经很大了。

  当初霍海发明了凤冠霞帔,然后公主和皇后就允许了其他女子在结婚这一天的时候佩戴凤冠霞帔,甚至卫长公主还允许了所有女子任何时候都能带发簪,宣布发簪不再是长公主专属首饰。

  所以那之后,长安城结婚的富人家庭在怎么也得整一个凤冠霞帔,而普通人家庭怎么也得整一套银钗首饰。

  而卖这些首饰的店,就是当初的霍氏珠宝,现在转让给卫长公主了。

  而初九,霍武侯要迎娶卫长公主了,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呢。

  和以前那种规矩不同,这一次霍海大清早就要出门去接亲。

  全长安的百姓都等着看热闹。

  甚至这一天不少人选择了翘班。

  开什么玩笑,听霍府的下人说了吗,二百霍氏欠条一个包的红包,包了八大车,说是每个环节都撒着玩儿。

  万恶的资本家啊!他居然撒钱玩儿!

  这谁还上班啊!抢一个等于上两天班儿!

  早上,霍海还没出门呢,王内侍已经到了霍府门口。

  看着霍府门口几十米宽的范围都快被挤满了,王内侍也是当众宣旨。

  “霍武侯问陛下请的旨意,列位听好了。”

  “大汉以来文武新官大多为郎官,顾,以春闱科举国考通过者作为新郎官,意思为即将做官的人。新郎官遇帝非行驾不拜,遇官不拜。非降旨,将不可征,刑不可加。”

  很多人听到都讨论了起来。

  在这个春天要发生很多事情,大汉已经停了两年的官员选拔了,官员严重不足,这一次就是要通过春闱科举来补上了,如今这个新郎官的旨意的确是有指向性的。

  不过这跟霍武侯有什么关系,霍武侯干嘛在自己大婚这天请这个旨意?

  王内侍继续:“霍武侯请陛下旨意,特批天下所有男人新婚这一天为新郎官,在这一天享有新郎官的所有特权。”

  这件事情本来是唐朝开始的,不过科举这事儿现在从大汉开始了,那新郎官这事儿自然也是从大汉开始了。

  只是新郎官本身指的就是新科进士,所以给新郎官这个特权前,当然要先规定新科进士的特权。

  这个其实也不算是特权,而是一种人才保护。

  因为很多考科举的人,是普通人,他们的对手极有可能是各种官宦子弟或者贵族子弟。

  他们中了,贵族子弟就中不了。

  但他们没了,那名次可就要往下落了。

  所以,新郎官这个权利给出来后,就意味着以后但凡有人科举中了,除非皇帝亲自降旨,否则不允许征兵不允许上刑。

  而假如某个进士本身犯了事儿,皇帝自然知道下旨在殿试的时候重判。

  这样就能避免新科官员还没上任人就没了。

  而给所有新婚的人这个权利,其实也是象征性的,也能避免一些麻烦。

  比如某个迎亲队伍万一路上遇到了官员或者贵族,按道理他们应该让路的。

  有了这个规定后,官员贵族要是非要讲究,反而会被人骂。

  这样一来婚礼队伍就不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

  百姓辛苦一辈子,在这一天顺一点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刘彻也给了旨意。

  关键是这一条几乎只是象征意义的,既不会让贵族们觉得权利被侵犯了,又保证了百姓的权利。

  “难怪说是请旨,霍武侯还真不需要这个旨意,这个旨意是给咱们的啊。”

  有人反应了过来:“既然是给咱们的咱们就该接旨啊!”

  一群人乌泱泱的跪了下去。

  “草民接旨!!!”

  王内侍看他们接旨了,心想是不是不对,专念一想,好像没毛病,是他们接旨没错了。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六个火车头,居然轰隆隆的开到了这里来。

  一大群人都傻眼了。

  甚至忘了起身。

  仔细一看,这火车头和普通火车不一样,这不是铁轮子的火车,到时更像马车的架子上放了个火车蒸汽机!

  这是什么?蒸汽机马车?这也没有马匹拉车啊?

  这叫蒸汽机车?汽车?

  排头的车是蒋不疑在开。

  他成为霍海的司机后,早就被研究员们给通知了。

  研究院的大佬们得知霍海要结婚之后,就在考虑献礼的问题。

  但是这个献礼不可能是金银珠宝,那是霍海最不缺的东西,也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但也不可能是什么研究成果报告。

  谁结婚那天要看这种东西啊?

  再说了,有好的科研结果大家都抢着在科学报登报,免得被别人同步研究的后研究出来的给登报了呢,那可就亏大了。

  那能是什么?

  就有人想到了车的事情。

  在火车出来后,大家就设想过能在普通道路上开的车。

  一开始这方面是没有任何进展的,虽然马车的车底盘在疯狂的飞速发展,比起第一代马车的底盘已经高级了很多,比起原始的木马车底盘,那更是有了天差地别的区别,根本不像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

  但,蒸汽机没法放在马车上,车轮承受不住。

  但是,去年橡胶草出现后,部分研究员开始跟着金北研究橡胶后,就有人再度想到了蒸汽机车这个项目。

  现在有了橡胶,有了车轮,不就可以做蒸汽机车了吗?!

  于是他们就开始集中攻坚。

  甚至连更高级的轴承都被他们给搞了出来。

  这一点霍海都还不知道,霍海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掌握了热胀冷缩配合抡大锤的精密轴承制造法。

  不过霍海也不需要知道。

  研究员们问了霍海太多和车有关的技术了。

  如果霍海真是本地人科学大拿,就算他们问了再多,霍海也不会在脑中把这些东西抽象拼装成一辆汽车。

  但是,霍海不是本地人,霍海是先知道车后知道这些技术的。

  所以他们问的问题霍海早就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了。

  但是霍海真不知道他们准备蒸汽车是为了今天。

  六辆蒸汽车来到了霍府门前,他们和火车一样都是刷上了黑漆,来尽可能的避免生锈。

  而正面又刷上了一圈白漆,作为醒目的标志,提醒前面的人这里有一辆车。

  整个车头高高耸立,比霍海见过的最老爷车的老爷车引擎盖还高。

  这样一来,驾驶座就更高了,驾驶座都不在引擎盖后面,而是在引擎盖前面。

  当然,这种动力的车还考虑什么流体动力学什么破风?这就是个大力飞砖,本来就是能量利用率不高,扭矩大。

  驾驶座是安排在车头正上方的,他背后就是两根烟管,一根黑烟烟管,一根水蒸气烟管。

  水蒸气烟管喷着蒸汽,带动着汽笛呼啸。

  “呜~~~~~”

  而后面,就是如马车一样设计的轿箱。

  能够载对坐四人,后面还有个长板儿,可以放东西,也可以储存备用煤炭。

  这个东西,几乎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却非常震撼。

  火车这种东西永远在固定的轨道上开,看起来不够震撼。而蒸汽车来到了众人之中。

  才显得恐怖。

  不是那种鬼怪的恐怖。

  而是“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我到底错过了什么?”的恐怖。

  不需要马拉的车,又没有轨道,想去哪儿去哪儿的车!

  大家还记得第一辆火车跑的时候的样子,现在铁路越来越长,火车越来越多。

  也许未来,满大街的贵族都会有自己的车,到最后,普通大富豪也能拥有自己的车?

  甚至在路上出现无轨道的蒸汽车,可以让平民买票乘坐的?!

  霍府里,穿好衣服的霍海在门口等着迎亲队集合呢。

  却听到了汽笛呼啸,霍海眉头一挑:“嗯?火车开到这儿来了?不对吧?”

  陈管家打开了正门,霍海就看到了蒸汽车。

  “汽车?!”

  霍海自己就算已经早就知道了消息,真看到这家伙时,也忍不住正经了。

  第一辆车上,蒋不疑嘿嘿笑着下车,然后挥手:“武侯!人齐了,时辰到了!”

  霍海整理了一下衣服:“撒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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